蘇虞兮環著程曉羽的腰，下巴擱在程曉羽的肩膀上，兩個人在星空之下，雲端之間飛行，他從未曾覺得自己如此的放松和自由過，仿佛已經走出了時間和空間的束縛。

程曉羽想到蘇虞兮穿著的是一條白色削肩裙，腦海裏自動忽略了蘇虞兮因為跳舞穿了安全褲，並在坐的時候已經將裙子壓了下去的因素，給自己圓滿的腦補了理由，於是將車開的很慢。

蘇虞兮當然不會介意程曉羽的小心思，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也許是因為剛才話實在說的太多了，也許是因為為了感受風的旖旎，總而言之，他們在浮華的都市裏，寂靜的感受輪胎壓過馬路的軟彈，電機馬達竭盡全力的喧囂。

路過那些大學的門口時候，即便快要淩晨三點，還有無數的攤販擺著琳瑯滿目的吃食，有烤串，有鹵味，有煎餅果子，自然也少不了麻辣燙，空氣中混雜著各種的香氣，讓人垂涎。

程曉羽並不覺得餓，只是想起上戲的小吃街，有些遺憾他沒有能和蘇虞兮去感受一下普通大學生的日常，回憶起來似乎兩個人從一開始就沒有以普通兄妹的模式去相處，大概是因為兩個人對於這個塵世來說都太特殊，奢求普通才變成了不切實際的願望。

兩個人即使騎著電動車，在黑夜裏都引人矚目，一個人騎著電動車的人像程曉羽，一個坐著電動車像蘇虞兮，這個實在就不太像巧合了，因此不少坐在路邊吃宵夜的人，會盯著兩人看很久，還有人吹口哨，畢竟程曉羽和蘇虞兮實在太為大眾所熟知了，尤其是現在的程曉羽。

這讓程曉羽十分的無奈，只能加快一點速度，盡快離開這一片危險的區域。

電動車在國槐樹蔭下滑行，有知了在不知疲倦的聒噪，皇家禦河的邊上有人在垂釣，路過的八十六路公交車站空無一人，孤零零的站牌有些寥落，程曉羽後悔沒有帶手機，能和它合影給它一點安慰。

遠處打烊的咖啡館霓虹沒有關掉，露臺上有茂盛的綠色植物在朝著他們張望，程曉羽心想店主也許給它們澆灌的是酒，要不然它們怎麽看上去有些醉意。

高大的盤古大觀已經出現在視線，那原本有些庸俗的造型，此刻在程曉羽的眼裏變的可愛起來，一條可愛的將要被他征服的惡龍，他從哪裏拯救了他心愛的公主。

程曉羽覺得在陌生的地方更能產生新的體會，即使重覆多少遍也不會覺得無聊，只要有她在，即使從五環騎到一環，從常安街騎到長城，都一定會有說不出來的新感覺。

只是可惜電動車的電不夠，這個夜晚也不夠長。

眼見鳥巢歷歷在目，桃紅色的燈光還亮著，程曉羽覺得有些惋惜，他想關掉這座城市所有的燈光，專業感受蘇虞兮的溫暖和芬芳，如果能有這樣一刻，人生就無憾了。

程曉羽將車停在了保安休息室的門口，然後把那一片鑰匙從門縫塞了進去，他已經把那個小保安的電話號碼記在了腦海裏面，等待他的將是飛黃騰達的命運。

這時程曉羽給他的回報，這個夜晚對他來說，多大的代價都值得付出。

程曉羽拍了拍手，轉頭看著冰冷又優雅的蘇虞兮，她白皙的面容上有光在浮動，程曉羽覺得世界上的人類應該分為三種，蘇虞兮應該單獨列為一種，因為她的任何表情和動作都充滿神性，像冰川又像詩歌，柔軟且充滿力量，安靜的凝固在歲月之中。

他猶豫了一下說道：“小兮，你晚上睡哪裏？如果你要回去的話，我等下叫司機送你！”

蘇虞兮看著程曉羽的眼睛說道：“我開始和沁檸說好了的，晚上和她睡，她現在應該還在等我們。”

程曉羽苦笑了一下說道：“我本來打算在演唱會結束之後就向她求婚的……我想，我和小檸結婚你總不會不出現吧！”

蘇虞兮眨了眨眼睛，淡淡地說道：“那麽我現在已經出現了，你要怎麽做呢？”

程曉羽始終記得自己曾經答應過蘇虞兮的話，自然認為她意有所指，於是微笑著說道：“我在找個好的時機吧！總該還她一個更盛大的儀式，她說結婚的時候，你要做伴娘，要給你做一套最美的婚紗，然後完成我們三個人的婚禮，地點都選好了，桫欏雙樹園裏的哥特風格教堂，聽上去算是很不錯的混搭……”

即便內心充滿了遺憾，可程曉羽覺得這是最好的結局了，故事總得有結局不是嗎？

蘇虞兮不置可否的回答道：“圖紙我看過了，挺宏偉的計劃，很下血本啊！”

程曉羽聳了聳肩道：“一生就這樣一回，花多少錢都無所謂了……”

“只有一回？我聽說某人還要去拉斯維加斯扯結婚證來著？那又算什麽？”說完蘇虞兮轉身朝著盤古大觀走去。

程曉羽苦笑了一下，追上蘇虞兮說道：“儀式我不能給summer，證還是得給一個啊！”

蘇虞兮不容置疑的道：“過兩年再說吧，反正桫欏雙樹園的修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們都還年輕，或許過幾年事情會發生什麽變化也說不定。”

雖然蘇虞兮的口氣很有家長的味道，但程曉羽也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能把“兮羽”發展成這樣，管理上萬人的巨型企業，自然有一言而決的氣勢。

程曉羽雖然不明白蘇虞兮的話是什麽意思，但他當然不會說“不”，本來對於結婚他也不急，“哦”了一聲，程曉羽終於開口躊躇地問道：“這四年你過的怎麽樣？”

蘇虞兮冷冷的道：“沒什麽好的，也沒有不好的，到是你，挺多姿多彩的？說說看，我很好奇你這些年經歷了什麽！”

程曉羽聽出蘇虞兮語氣中熟悉的諷刺，雖然她說話一向都是一個調調，但在這其間還是有細微的區別的，說話的節奏不同，旁人聽不出來，程曉羽怎麽可能聽不出來？頓時程曉羽就渾身冒汗，吶吶地說道：“基本上新聞都有寫！”

“說點新聞沒寫的，比如你怎麽會被特赦，為什麽突然就從霓虹跑到了美國？”蘇虞兮的問題直指那些特工出現的核心。

但程曉羽不知道他已經被霓虹皇太子盯上了，並除之後快，以為蘇虞兮是看出了他和伊集院靜美之間有問題，一時之間語塞，支支吾吾的道：“這件事說來有些話長……”

程曉羽下意識的並不想把這件事說給蘇虞兮聽，前面蘇虞兮對於弗洛倫蒂諾·阿裏薩的嚴厲批判是讓他心頭發怵的原因之一，這件事情事關一個有夫之婦的名譽是另外一點。

當然他相信蘇虞兮肯定不會告訴別人，但這件事程曉羽真不知道怎麽開口，自己在東京地方法院的洗手間裏被強上了，這實在太離奇了……

見程曉羽半天沒有出聲，蘇虞兮又道：“說來話長，也得說啊！莫非你和那個什麽太子妃有什麽？”

以蘇虞兮的智慧，加上大量的對那段時期程曉羽新聞以及她所掌握的情報的研究，這是最符合邏輯的可能，畢竟特工這種武器，並不像殺手，並是普通人或者有錢人能使出來的招數。

至於蘇虞兮怎麽把烏鴉、東敏和殺手區分開來的，從行事風格就很明顯了，殺手一般都很淩厲，只有間諜和特工才小心謹慎到一絲不茍，還掌握大量的高科技設備。

程曉羽聽到蘇虞兮的說話節奏又變快了一些，心裏咯噔一下，知道妹妹的不滿指數又上升了，可他實在不知道蘇虞兮是怎麽會猜到的，畢竟他和伊集院靜美的事情發展，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猜到。

程曉羽覺得自己不能對蘇虞兮撒謊，只能老老實實帶著滿頭大汗回答道：“確實是出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不料話還沒有開始說，卻被蘇虞兮打斷道：“好了，不用說了，我懂了……”

程曉羽默然，過了片刻弱弱的解釋道：“其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

蘇虞兮冷道：“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至於理由，重要麽？沒看出來你膽子這麽大，霓虹太子妃都敢碰，真讓我刮目相看啊！”

程曉羽在心裏吶喊道：“我也不想啊！當時他被銬住了，根本沒有辦法掙紮，生理反應這種事情，正常男人都無法抑制的吧？”可他現在推卸責任，豈不是更渣，更讓蘇虞兮看不起，於是他只能沈默閉口不言。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在路燈照不到的黑暗之中行走著，剛才的溫馨場景一下全部成了鏡花水月一般。

幸好盤古大觀已經到了，這讓程曉羽略微松了一口氣，此時已經是淩晨是三點多，但酒店外面依舊人山人海，瘋狂的粉絲們舉著熒光牌在樓底下拼成了程曉羽的名字，期待得到偶像的回應。

程曉羽並不知道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他最後的表演剪輯播放量已經超過了六億次，不止是在華夏，在全世界都掀起了一場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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