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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7章 Summer W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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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曉羽推開玻璃門拉著夏紗沫走進工作室,正對著陽臺的地方擺著一架白色的施坦威三角鋼琴,四月的洛杉磯晚風跟隨著兩人的步伐灌了進來,軟風吹的窗紗飄蕩了成了旗幟。

程曉羽一言不發的撥開琴凳,坐在了鋼琴的前面,他松開夏紗沫並不那麽細膩的手,打開琴蓋,在夏紗沫寧靜而安然的註視中,彈響了第一個音符。(BGM——《夏天的風》QQ音樂/溫嵐,網易雲/劉瑞琪版本)

程曉羽在家裏都會帶著框架眼鏡,他穿著白色圓領短袖T恤端坐在鋼琴邊,揮舞著修長白皙修長的雙手,夏紗沫扶著鋼琴站著,清瘦的身線和蜿蜒的鋼琴勾勒出了一副和諧的圖畫。

夜色靜謐,洛杉磯的四月像是上海的初夏。

Yeah……En……

七月的風懶懶的

連雲都變熱熱的

不久後天悶悶的

一陣雲後雨下過

Woo……Yeah……

氣溫爬升到無法再忍受

索性閉上了雙眼

讓想象任意改變

程曉羽略帶慵懶而恬淡的聲音和琴鍵跳躍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在夏紗沫的耳畔如風掠過,她不在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俊秀的側臉,而是隨著他的視線,如同在遼闊的天氣,眺望遠處的漫無邊際的星際線。

夏紗沫喜歡這樣的夜晚,她記得程曉羽跟他說過一句話:miles to the horizon。But on a clear night I clear night I can see millions of lights years。(在一個晴朗的白天,我們最多只能看到4英裏以外的地平線;但是在一個晴朗的夜晚,我們卻可以輕易看到百萬光年之外的星辰。)

雖然算不上彼此邂逅在寂寞的異國他鄉,但夏紗沫卻能在程曉羽身上找到和母親相依為命的那種感覺,這是一種什麽感覺?

就算是相逢在擁擠的人流中,也能一眼認出誰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個人,就像是她無論如何逃避,都離不開音樂,就是這種的宿命感。

夏紗沫以前讀過一本關於愛情的書,她看的閑書很少,因為要努力學習!她在學習上算不得聰慧的人,只能依靠努力彌補。

但這一本杜拉斯所寫的《情人》卻是她唯一一本她悄悄躲在被窩裏看完的關於愛情的書。

她喜歡那句開頭語,至今還能一字不差的背誦:我已經老了。有一天,在一處公共場所的大廳裏,有一個男人向我走來,他主動介紹自己,他對我說:“我認識你,我永遠記得你。那時侯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在,我是特為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的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

換成她說,雖然此刻你很完美,但我卻更喜歡那個有些胖,會鬧笑話,會靦腆的程曉羽。

如今的他在天上飛來飛去,他去到每一個城市住最好的酒店,他身邊全是身材性感容貌艷麗的時髦女郎,他和雜志上的那些封面人物談笑風生,回到家中還要處理各種各樣的繁雜事務。

他不在是那個給她遞豆奶的小男孩,他給她的東西每一樣都昂貴的超乎想象,可她最稀罕的還是那一瓶三塊五毛錢的豆奶,最常回憶起的還是他載著她,踩著她的女式腳踏車逃出學校的狼狽。

是他成長的太快,還是自己太慢,這是一個讓夏紗沫偶爾有些輕微沮喪的問題,她邁著笨拙的步伐,卻已經快要看不見他的背影。

有些時候兩人坐在同一架飛機上,他們從同一個眩窗看出去,望著一片漆黑和數不清的航標燈——到達他繁忙日程表上的一個站點,她看著他忙碌,覺得自己雖然離他如此近,卻已經把他弄丟了。

場景兩個人一起散著步

我的臉也輕輕貼著你胸口

聽到心跳Wo……

在乎我和天氣一樣溫度

夏天的風我永遠記得

清清楚楚的說你愛我

我看見你酷酷的笑容

也有靦腆的時候

夏天的風正暖暖吹過

穿過頭發穿過耳朵

你和我的夏天

風輕輕說著

當程曉羽唱出這一段的時候,聲音真是如同溫熱的山風,吹過夏紗沫的靈魂。

付出她是心甘情願的,可有些時候她會弄不清楚愛情是什麽模樣,而程曉羽在她心裏又究竟是什麽模樣,現在她覺得自己懂了一些。

她想大聲的說:我喜歡你,不光是因為你的樣子,還因為和你在一起,我的樣子;

我喜歡,不光是因為你為我做的事,還因為,為了你,我能做成事;

因為你穿越我心靈的曠野,如同陽光穿透水晶般容易。

她就是那個喜歡夏天的風的愛穿連衣裙的女孩,會幻想和他握著汗涔涔的手在操場上散步的女孩,會考慮將來生幾個孩子教他們學什麽樂器的女孩,會想要看著他衰老一直到一起躺進墳墓的女孩。

她有些後悔讀書的時候膽子太小,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她一定會在畢業的那個夏天,在學校的那顆響著蟬鳴的香樟樹下,迎著婆娑的樹蔭,踩著微涼的青石板表白——沒能這樣做,那是她至今還有些怨念的事情。

但現在這首歌彌補了她心中的所有的缺憾。

看著窗外深邃的星空,在程曉羽的聲音裏泛起了一種空曠和荒涼的感覺,她覺得程曉羽用聲音在帶著她飛翔,這叫她想起了程曉羽在高中時候寫的那首《飛鳥與魚》。

她很奇怪程曉羽為什麽能把明明是敵對的關系寫的那麽浪漫,她從來沒有告訴他,她總是站在教室的窗戶邊偷偷的看著他離開學校,即便是俯視,也是一種仰望的姿態。

這首彌漫著舊日氣息的歌曲把夏紗沫的回憶徹底點燃了,這讓她覺得僅僅憑借這些回憶,自己就能夠度過餘生,她扶著鋼琴為程曉羽唱起了和聲,雖然只聽了一遍副歌,她卻非常熟悉的為程曉羽增添了更多漂亮的旋律上去。

兩個人的合作天衣無縫。

溫柔懶懶的海風

吹到高高的山峰

溫的風山的鋒

吹成了山風

溫柔懶懶的海風

吹到高高的山峰

溫的風山的鋒

吹成了山風

為什麽你不在

問山風你會回來

夏紗沫覺得自己是無比幸運的,最幸運的就是自己所有的故事都是屬於程曉羽的,這時年幼時的故事已經結束,她已經把它妥善的收藏好,和他的另一段故事開始了,也許不會那麽順風順水,但她會等待、會追逐、會用心經營。

許多更強烈的愛是難於言表的,只能靠一顆小小的心臟去慢慢地體驗,當這顆心臟停止跳動,這一切也就杳不可尋,也許失落在海濤間,也許掩埋在叢林裏,也許凝練於異國他鄉一棟陳舊樓房的窗戶中。

但對於夏紗沫來說,那個喜歡的人一直安放在17歲的夏天裏。

程曉羽停止彈奏,四周一片寂靜,他擡頭看見夏紗沫的眼角帶著一絲淺淺的淚痕,在燈光照耀下泛著七彩的光暈,這叫程曉羽想起了《詩經》裏的一句話: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他伸手替她抹了抹那點淚痕,有些憐惜的笑著說道:“這首歌叫做《夏天的風》。”

夏紗沫抓住程曉羽還未曾落下去的手,鼓起勇氣低下頭在他的唇上輕輕的啄了一下……

沒有比此時此刻最好的時間了,她要牢牢記住這樣的感覺,記得她獻上初吻的感覺,他有些冰涼的唇,他穿的白色T恤黑色休閑褲,他帶著框架眼鏡坐在一架白色施坦威鋼琴前面,他的嘴角還有牛油果的奶香和草香。

這些細節必須深深的刻入自己的腦海,她要這一切甚至都不需要用誓言來衡量。

夏紗沫心跳的飛快,因為她從未如此大膽和主動過,可她,現在、當下,不想自己在將來在回憶的時候後悔。

我是夏天,你是風,是我未追完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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