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晨曦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在一邊，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樣子，若不是韓雪主動給他發短信，問他在做什麽，他也不會回信息，想要約她出來，他是喜歡韓雪，有些不可自拔，但是他還是有自尊的，他也能夠理解韓雪對金錢的渴望，畢竟女人愛慕虛榮是本性，只是有些人喜歡金錢，有些人喜歡外表，而喜歡金錢的人更容易被詬病而已。

只是他不能接受韓雪竟然會和一個有婦之夫在一起，他覺得自己有義務點醒她，不能讓將人生的道路越走越歪。

看見這樣的場景，程曉羽也都不好意思上前打招呼，稍稍退開了一些。他對杜晨曦的印象一直都不錯，雖然算不上機靈但是也不木訥，不算有錢，但卻很大方，關鍵是做人誠懇有底線。

程曉羽在買“湯臣一品”的房子時，給了杜晨曦電話號碼，原本是想招攬他幫自己做事，結果他除了過節發點問候短信，並沒有拜碼頭的意思。程曉羽也不知道杜晨曦是見自己年紀小靠不住，還是臉皮薄，不好意思開口，或者還是其他什麽原因，但他總不可能自己主動要別人跟著自己混，這樣實在沒什麽比格。

對於杜晨曦被愛情迷昏了頭，走進了死胡同出不來，程曉羽雖然覺得他有些癡傻，但是尚能理解，誰沒有年輕過呢？很多事情正因為不可得，所以才愈發沈迷，所以程曉羽也沒有看不起杜晨曦的意思。

但這種事情作為一個外人，實在沒有資格介入，於是他只是默默的轉身走開，祝福他有一天清醒過來。

程曉羽在二樓女裝區轉了一圈，沒發現許沁檸，打了電話給她，結果這妮子，跑去陪蘇虞兮去看馬上要揭幕的蘇虞兮的巨幅紀梵希樓宇海報去了，程曉羽無奈只能叫許沁檸快點，說道：“還等著您老人家來買單呢！”

許沁檸小聲“哧哧”地笑道：“刷臉啊！大紅人，既然是你妹妹代言的還興給錢？掛小兮賬上就是！反正都是吃軟飯，吃我的吃她都一樣。”

程曉羽對於許沁檸將他的錢包視為自己的財產也不以為意，說道：“我還真不介意吃軟飯，吃軟飯是一門歷史悠久的傳統民間藝術，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吃軟飯可是相當的耗費體力的啊！”

許沁檸哪裏是程曉羽這種老司機，完全沒聽出程曉羽的眼下之意，調笑道：“我相信你吃軟飯一定能吃出新層次。”

“那是必須得，軟飯吃多了，也就習慣了……你們這些沒有妹妹保護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聽到這句許沁檸有些抓狂，滿心嫉妒地說道：“程曉羽，你可別指望本姑娘替你送錢包了！叫你的寶貝妹妹跟你解決……”

程曉羽見成功插刀許沁檸，頗為得意，“哈哈”笑了兩聲，也不介意許沁檸掛了他的電話。

他也不信許沁檸真不過來，打算去樓下等許沁檸，從二樓下來時，在玻璃樓梯上聽見一層似乎頗為熱鬧，走到轉角處，程曉羽朝下望去，剛才的高跟鞋區圍了不少人，他定睛一看，卻是杜晨曦和一個身材微胖的男子扭打在了一起。

程曉羽走了下去，正在糾結要不要上去幫忙，沖進來穿著制服的保安，就將杜晨曦和那個男的分開。

那男的一邊喘著氣，一邊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背頭，韓雪走上去一臉焦急的幫他將衣服弄熨帖，就見男子一臉不耐煩地說道：“小雪，你怎麽還和這癟三不清不楚？”

韓雪連忙撇清道：“是他老要糾纏我。”

杜晨曦一臉的面紅耳赤，他剛才看見胡桓斌在韓雪身上摸來摸去，沒忍住沖了進來，說起來胡桓斌還是他的客戶，在他手上買過房子，他知道胡桓斌有老婆女兒，是開傳媒公司的，想幫韓雪介紹點業務，於是特意請了胡桓斌吃飯，介紹他和韓雪認識，結果沒想到，這兩個人搞在了一起。

微胖的胡桓斌轉過頭對杜晨曦說道：“杜晨曦，你沒見小雪不是叫你走了嗎？你說你這個吊絲樣，出來泡什麽妞，見過的吃過的看過的都是些土鱉玩意，豪奢可是分檔次的，你看你給小雪買的三線品牌，都要消耗你一個月的工資了，你這人太老實，說白了就是笨！沒心眼，說白了就是蠢，又不懂鉆營，眼界也不高，說白了就是沒情商，你又沒智商，又沒情商，因此你的世界註定也就只能那樣大。你說叫韓雪等你努力，我在這裏說死了，就你這樣，一輩子沒出息，你憑啥翻身啊？——二流大學的本科文憑？你有啥獨特的？——心地善良？你心如白紙？——別開玩笑了？你智慧過人？——聰明的人怎麽可能做窮逼的翻身夢？我呸！所以啊，窮逼就別做夢了，踏實做自己，土逼南波灣。你又不是男主角，怎麽可能會有豪門命！”

被保安扯住的杜晨曦，被胡桓斌說的面紅耳赤，他本就不善言辭，此刻千言無語如鯁在喉，他就不明白這世道，怎麽就變成了一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胡桓斌說的那些他不是不清楚，可是做人誠懇本份也是錯麽？他也懶得和胡桓斌辯，只是對韓雪說道：“小雪，你不和我在一起沒關系，但是胡桓斌……他不是個好東西，你得理他遠點啊！”他還是給韓雪留了面子，沒能說出叫她別做小三這樣的話語。

但韓雪卻一臉厭惡的補刀道：“你別一副為我好的樣子，覺得我看不上你，是因為你沒錢。杜晨曦，不是我物質，是因為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未來。況且我從來不覺得物質醜陋，我愛錢，並且不以為恥。不敢直面自己欲望的人才最可恥。我要求的也不多，有房有車有存款，你啥也沒有，我們怎麽可能？別說你喜歡我五年了，喜歡能換來柴米油鹽嗎？你醒醒吧！別在現實裏追求愛情了，老老實實找個平凡姑娘過日子去，我這樣的女人，你高攀不起……”

胡桓斌頤氣指使的對保安說道：“趕緊把這個窮逼弄出去，你們這裏這麽大的商場，怎麽什麽得了狂犬病得狗都能進來。”

杜晨曦被保安推推囔囔的朝外走去，他心若死灰，如同喪家之犬，他也埋怨不了別人，此刻被人輕賤也是自找的，誰叫他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呢？

在畢業前，他尚未意識到這世界的殘酷性。他用兩千塊的筆記本看低清美劇和電影，用低端手機看小說聽音樂，看完後憧憬一下經過自己的努力過上美滿幸福的生活，便覺得自己完整而文藝，便憑空多了幾分惺惺的自持。

而如今，此刻，在這個紙醉金迷的繁華都市，在現實的壓迫下，他才發現文藝、理想、愛情什麽的都是假的，窮才是真的。自己的那點小才情並沒有給自己帶來多少收益，反而讓自己變得心浮氣躁不切實際，日子便過得格外艱難——觸手可及的未來仿佛一條灰色的金屬河流，壓滅斬斷了一切的不甘心與妄想，而他只不過在其上掙紮與沈淪的跳蚤罷了。

至於愛情，愛與不愛，窮人得在金錢上決定、“愛情”這種東西也許只生在大富之家，他第一次開始痛恨自己的貧窮。就連他自己也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不過是不值一提的笑話罷了。

但這個時候，他聽見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說道：“等等！你們放開他！”

他回轉頭，看見了一個很俊美的男子，他覺得有點熟悉，但他完全記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他不知道，因為一頓幾百塊的宵夜，因為他的誠實和矜持，他充值的外掛已到賬，此刻這個世界最大掛逼閃亮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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