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羽感覺自己是不是進錯了頻道，這畫風轉變太快的他一時間也沒能緩過勁來，收回探出去的頭，他覺得自己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秘密一樣。

說起來程曉羽對裴硯晨的感覺也尤為覆雜，畢竟是改變了他命運的人，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他看見的第一個人，自帶親切感光環。差點害死別人，讓別人不得不放棄戲曲的強烈愧疚感。考試幫他翻樂譜的感激，還有一頂草帽和哪個夜晚帶來的心動，以及這一切所帶來的好奇，混雜成了一種莫名的關註。

眼下裴硯晨抽著煙的樣子對程曉羽來說也算不上反感，玩樂隊那會，也有很多抽煙的女孩子，她們能力強悍，內心堅實，鋒芒驚艷，即使年紀比他要小得多，依然讓程曉羽感到不得不尊敬。

但那肯定不是因為她們抽煙而尊敬她們的。程曉羽尊重她們抽不抽煙的這個自由，也不打算評價她們。而程曉羽對她們采取這樣的態度，是因為她們對音樂的執著與態度令他無法不抱有敬意。

而在酒吧裏，他也總見到抽煙的女性。有些年輕女孩子，經常跟一群看起來同樣不太正經的男人，抽煙，喝兌著綠茶的洋酒，說著雖然我酗酒，抽煙，紋身可我是個好女孩，天天泡吧無所事事。可她們空有漂亮的皮囊，卻沒有豐富的生活，那一點都不酷，而是讓人感到一種花葉腐爛般的負能量，一股落魄與放縱。

雖然優雅的拉著小提琴，漂亮而有著純凈笑容的女神，和眼下這個抽煙，暴力還相當冷漠的女生之間反差太大，但程曉羽內心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形象正在崩塌，本身他對裴硯晨就沒有建立一個完整的形象。

但曾經的心動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就比如某個陽光燦爛的下午，天氣正好不是令人煩悶的炎熱，也不是疾風驟雨的淒苦，你懷著悠閑的心情在街上漫步，路過一個漂亮的櫥窗，看見了一個漂亮而昂貴的物件，讓你有了想要購買的沖動。

當你存夠了錢，在一個暴雨如註的夜晚舉著傘，半濕著身子，在冷風中的櫥窗外徘徊，開始思考我真的喜歡和需要嗎？那心動就變成了一時的沖動。

心動距離喜歡，還差著一個不顧一切的放肆。

如果是真的心動到一見鐘情，當時就算借錢也會買下來。

如果是從心動漸漸變成了喜歡，也不會猶豫不決，而是豪不顧慮的帶它回家。當你在考慮得失就說明你只是心動而已，並不是喜歡。

戀人總是從心動到喜歡最後升華到愛。可多少人走不完這全程半途而廢。

況且在距離最遠的喜歡與愛之間，還隔著一個白頭或永遠。

但眼下顯然不是程曉羽感慨的時刻，既然如此強悍的裴硯晨不需要他的幫助，他應該收起好奇心，悄悄離開。

“你別後悔！”那男子站起來朝裴硯晨惡狠狠的道。

裴硯晨也跟著站起來到“李明輝，你今天才認識我？”

“哼，咱們走著瞧，媽的！”說完那男青年還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後朝程曉羽這邊走過來。

在程曉羽想要離開的檔口，他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心知不秒，因為距離比較近，這個時候跑已經來不及了，被人發現不說，反而更顯得心虛。程曉羽只能從褲袋子裏掏出手機，假裝剛走過來打電話的樣子。

那男青年走過轉角，瞥見程曉羽，有點意外，但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不以為意的繼續朝前走，程曉羽噓了一口氣剛打算轉身離開，還沒來得及就再一次和裴硯晨面對面了。

她提著琴盒，沿著禮堂墻角的水泥路行走，過了轉角的時候，剛好和舉著手機假裝打電話程曉羽面對面，因為無聲無息出現的程曉羽她顯然也是嚇了一跳，臉上全是驚訝，看清楚是程曉羽之後，瞬間轉冷。

程曉羽尷尬的笑了笑，盡量讓自己看上去自然放松點說道：“hi，又見面了？”

裴硯晨卻沒有笑，冷著臉道：“你跟蹤我？”

程曉羽舉著手機，不知作何解釋，只能楞了下對著手上還夾著煙的裴硯晨道：“公共場所不要抽煙的好，而且……”

裴硯晨根本沒理程曉羽，越過他，再次擦肩而過的時候，裴硯晨面無表情的打斷程曉羽的話道：“以後離我遠點。”

程曉羽一頭黑線的苦笑了一下，也懶得再解釋什麽，想了想也實在沒必要解釋什麽，反正對雙方來說，彼此都是無關緊要的人而已。他聽到裴硯晨的腳步聲漸遠才回過頭朝禮堂走去。

很多時候，相見不如懷念。

這天晚上501寢室的幾個人喝的有點多，程曉羽更是被眾人灌酒的重點對象，交響樂團的演奏員們輪番上陣勸酒，直到程曉羽說“以後有什麽作品一定還請大家一起合作。”眾人才放過他。

雖然沒人灌端木林莎的酒，但她主動幫喝的有點醉的程曉羽擋酒，因此也喝了不少。在眾人的起哄聲中，程曉羽攔都沒攔的住。

吃完宵夜走的時候，端木林莎還是被齊怡文扶著回去的。程曉羽看著端木林莎的背影，又想到了開始思考的問題，喜歡。

他到底喜歡誰？

他現在沒辦法回答，也沒辦法做出選擇，他從來就是個有點被動的人。或許誰最後退出他的生活，誰就是他的選擇了。

四個人醉熏熏的回到寢室，都是倒頭就睡，第二天程曉羽起來的時候，不光頭疼，還覺得渾身不舒服。

斜靠在床頭，程曉羽環顧寢室，總覺得像少了什麽東西一樣，想了想，然後穿著褲衩開始找手機，在桌子上找到之後，才松了口氣，許大小姐送的東西搞掉了可不是開玩笑的。

將手機插上充電之後，程曉羽打算在回床上睡一會，才發現墻上空白一片，原本掛在簡易掛鉤上的紅色草帽已經沒了蹤影，程曉羽使勁回憶了一下，回寢室之後的情節有些斷片。

只記得吳凡非要在別人寢室門口撒尿，脫褲子的時候被三個人生拉硬拽的拖回寢室，塞進洗手間。

那之後的事情他則完全沒了記憶，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怎麽丟的，丟到哪裏去了，不過對他來說這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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