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華夏人秉承著傳統，有祭祖的習慣。視死如生不僅是孝道的重要標志，也是尊老敬老的美德。能去上墳請祖的，自是全家老小去墳頭祭拜。如果實在不能的，也會擺香案靈位於廳堂中央，全家大小祭酒燃香。

這一天也叫小除夕，家置酒宴，人們往來拜訪也叫“別歲”。

像程曉羽這種編外人員，家門都進不了的，只能在酒店上網，看電視。京城二月寒冷的天氣和淩冽的北風，根本讓他出門的欲望都沒有。無聊之際跟王鷗打了電話，聊了一會，聽見他那邊熱鬧的聲音，覺得有點孤獨，就掛了電話。

程曉羽又翻開通訊錄，發現居然沒有可以聊一聊的人。只能無趣到跟唐雯倩發短信。

“姐妹，值此新年來臨之際，提前為你發來新年慰問。祝你虎年行大運，虎虎生威，虎頭虎腦，馬馬虎虎。”

隔了許久，程曉羽才收到一條“你這也太沒誠意了吧，祝福不要，來點實在的，禮物或者紅包。”

程曉羽回“那你說，你有什麽新年願望，我今天心情好，說不定我就會跟你實現。”

“把你欠我的一個要求，種下去，明年就能長出好多個。”

“種下去，你還要澆水，還要給予陽光，還是施肥，還不一定會結果哦。你確定要種下去嗎？”程曉羽回道。

“你這個回答，讓我一點都不快樂。你讓我一天的好心情都沒有了。”

“那我跟你說個笑話，劉備的的盧馬脫韁跑向懸崖，張飛急得大喊：大哥，你快勒馬！你猜劉備說了什麽？”

“嫂子就交給你照顧了？”唐雯倩回了條讓程曉羽目瞪口呆的答案。

“劉備罵道：我快樂你麻了隔壁。”

“哈哈哈，這個笑死我了。”

“話說你的思想怎麽這麽汙？再說人家張飛也不是那種人……”

“不是你們男生都喜歡講葷段子嗎？張飛不是，你是啊！”

“可是我說了我有一顆少女心啊！你怎麽能這樣汙蔑我？”

“我被你打敗了，你讓開，讓我先去吐一會。”後面唐雯倩還跟了幾個嘔吐的表情。

“我青春期的少女心，你更年期羨慕是嗎？”

“靠，程曉羽你別忘記了你還有把柄在我手上！”

“哦，那你要你輕點，會痛！”程曉羽回了這條笑攤在床上，頓時覺得心情好多了。

隔了許久才收到唐雯倩回的短信“你個臭流氓。”

這下程曉羽就沒有回過去了。

等到晚飯的時候，收到了蘇虞兮的短信，叫他來全聚德。

程曉羽就問怎麽了？

蘇虞兮也沒多說，就回了兩字，吃飯。

程曉羽回了“哦。”就穿上衣服，打車去了全聚德和平門店。

在出租車上又收到了蘇虞兮發的包廂號。

等程曉羽到了包廂，就看見裏面已經坐了蘇巍瀾、蘇虞兮還有三個不認識的和他差不多大的兩男一女。

其中一個男孩子在拿面皮包烤鴨吃，蘇巍瀾夾了一筷子京醬肉絲。看見程曉羽進來，也沒站起來，只是喊“小羽快過來，都等你很久了。”

程曉羽走過去，因為桌子有點大，屬於可以坐十幾人的桌子，程曉羽將椅子挪到離誰都不近的位置坐下。蘇虞兮這才拿起筷子，只有她等了他。

程曉羽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實際上一路暢通無阻，他過來實在也沒花多久。

在吃烤鴨的男孩子道：“今天應該不堵吧？京城也就這兩天清凈點。”

程曉羽也就笑了笑說“可能不湊巧，趕上了。”

蘇巍瀾打斷這個話題，舉起筷子指正吃烤鴨說不堵的男孩道：“這個是三叔的兒子，鴻文。”又指了指旁邊的女孩道：“這個是三叔的女兒菲菲。”

最後指著離程曉羽比較近的男生道：“這是我爸秘書的孩子，吳子軒，你叫他子軒就可以了。”

吳子軒還站了起來，跟程曉羽握了手。

蘇巍瀾只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至於蘇鴻文和蘇菲菲都沒理程曉羽，繼續大快朵頤，對他們來說顯然美食更有吸引力。

吳子軒白白凈凈，眼睛不算大，卻很靈動，跟程曉羽差不多高，屬於男生女相，斯文秀氣。估計是很多小姑娘喜歡的類型。

蘇鴻文形象上就差很多，微胖，臉有些圓，眼睛不大，外表有些憨，但個子挺高挺壯實的。

蘇菲菲也是小圓臉，個子不算高，屬於有點萌，有點可愛的軟妹子，紮了個歪著的小辮子。穿著相當粉紅花哨，一看就知道是個愛打扮的女孩。

蘇虞兮紮著馬尾，在包廂裏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色高領毛衣，搭著深藍色的牛仔褲和黑色馬靴。在包廂閃耀的水晶燈下，嬌俏明媚，純凈透徹。

程曉羽坐下先跟蘇巍瀾道：“這兩天不好意思，真跟二哥添麻煩了。”

蘇巍瀾搖頭道：“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

蘇鴻文這才擡起頭驚訝的問“你就是二叔的私生子？怎麽一點都不像啊！”敢情他一直沒發現多了個人上桌。

程曉羽對著突如其來的問題不知道如何回答。對方那表情也並非惡意，只是無腦，才讓他覺得有點尷尬。

蘇菲菲笑著拍手道：“還好比你胖，哥，現在你在我們家終於不是最醜的啦！”

然後其他人都笑了起來，蘇巍瀾也沒有批評蘇菲菲的無理。程曉羽也笑笑，他自不會去和小屁孩一般見識。只是覺得三叔家的教養有點令人擔憂。

就蘇虞兮沒笑，將筷子放在碗上冷聲道：“追求外在美，純粹是源自於野獸的本能（即選擇交配）。菲菲，你什麽時候能脫離你內心那原始的一面，用你的靈魂去看待事物？”

蘇菲菲從小到大最崇拜的就是智慧與美貌並重的蘇虞兮，聽見蘇虞兮充滿哲學意味的質問，根本理不清其中的意義，更不知道蘇虞兮其實就是說她怎麽跟禽獸一樣。紅著臉道：“姐姐，不好意思，我開個玩笑！你別生氣啊！”完全不管她嘲諷的是程曉羽。

蘇鴻文也聽不懂蘇虞兮在拐彎抹角的罵人，只是見蘇虞兮維護程曉羽就不是很高興。在他的感官裏，程曉羽還只是個外人，蘇虞兮應該和他們一撥的才對。

小孩子總喜歡簡單的劃分陣營，蘇鴻文現在讀大一，年紀比蘇虞兮大，一直也以有蘇虞兮這樣出色的妹妹驕傲，甚至覺得自己親妹妹還沒這個堂妹來的親。

蘇步雲和蘇巍瀾雖說和他們是一輩，但實際上和他們中最大的蘇鴻文都還有不小的代溝，可以說是大了他們半代。所以年紀上、感情上比較接近的只有一起長大蘇鴻文、蘇虞兮、蘇菲菲和吳子軒。而蘇鴻文一直以來有種世界都是圍繞他轉的錯覺，現在程曉羽隱隱和蘇虞兮同一陣線，就讓蘇鴻文有種己方大將叛逃敵營的不舒服的感覺。

程曉羽轉頭看了下蘇虞兮，這個時候他覺得這個妹妹還是挺可愛的。

接下來的氣氛也談不上熱烈，蘇鴻文就一直在顯擺自己的一些高幹朋友，說自己在北大混的如何風生水起。這個餐桌上也沒人和他爭奪話語的主導權。這才又讓蘇鴻文找到了自己光環，心裏又舒坦了一些。

蘇巍瀾自不必說，他今天就像家長一樣，帶著弟弟妹妹出來玩的，本身出了社會多年和程曉羽他們也不會有共同語言，他的興趣是賺錢、把妹。所以也不怎麽參與蘇鴻文的話題。

程曉羽雖然覺得蘇鴻文幼稚的可笑，但是聽他說話，也還覺得是個樂子，當蘇鴻文在表演單口相聲。

而在蘇虞兮眼裏，蘇鴻文就是單細胞生物，智商堪憂的那種。更何況她本來就不太愛說話。

倒是吳子軒比較聰明，估計是當秘書的老爹教育的好，也只有他一直附和著蘇鴻文，讓蘇鴻文的單口相聲不至於冷場。

至於蘇菲菲，應該屬於花癡類型，程曉羽從她看吳子軒的眼神就能夠知道。

六個人吃了將近兩個小時，蘇鴻文還感覺說的意猶未盡。出了全聚德，蘇鴻文主動提議說去銅雀臺KTV唱歌，他一向對自己的歌聲很有信心。

蘇巍瀾今天的任務就是帶弟弟妹妹們好好娛樂，自不會有意見。其他人也都無所謂，蘇巍瀾就拍了板去唱歌。

五個人等蘇巍瀾從把車移出來，蘇鴻文就搶先上了副駕駛，這樣一來因為程曉羽偏胖，後面四個人就根本擠不下。

蘇巍瀾先跟坐在副駕駛的蘇鴻文道：“鴻文，要不你坐後面抱著菲菲試試看能坐下不？”

蘇鴻文卻不以為然道：“我個子也挺大的，就讓他抱著菲菲一樣啊。”他不記得程曉羽的名字，只能瞧著程曉羽說。

蘇菲菲卻發出一聲嬌嗔道：“不行我不幹。叫他打車嘛！”她已經高一了，知道什麽是男女之防。

程曉羽這時候覺得來吃晚飯或許就是一個錯誤，只能笑著說“沒事，我打車吧。你們先過去”卻打定註意，等下直接回酒店算了，也沒啥必要去湊熱鬧，反正他當今時空的歌還一首都不會唱。

蘇巍瀾當然是和蘇鴻文感情深厚的多，他也知道蘇鴻文和蘇菲菲屬於被嬌慣著長大的，所以也沒有要批評蘇鴻文缺乏雅量，就笑著對程曉羽道：“那行，那我們先過去，你快點過來。”其實今天不是周佩佩叮囑，他今天都沒打算叫程曉羽過來的。當然他也不在乎程曉羽的感受。可一頓飯下來，蘇巍瀾但聽其言，觀其行，程曉羽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紈絝，甚至程曉羽給他的感覺是比較穩重的，他這就有點想不明白，程曉羽昨天為什麽會做看上去那樣不理智的一件事情。蘇巍瀾也不會為了一個邊緣人物多考慮，按下心思，招呼其他們人上車。

吳子軒和蘇菲菲上了車，蘇虞兮卻沒有上去，扣了下深藍色的羽絨服，低下頭跟坐在駕駛座的蘇巍瀾道：“我和我哥一起打車去。”

聽到這句話，車上所有人都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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