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集思廣益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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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她活了那麽多年，自然知道當下情形該如何解決。
“娘娘，雲霏吃在我墨家，住在我墨家，我即便是再狠心也不會怎麽對待雲霏的。”墨老夫人嘴角扯出一個笑容，“雲霏那院子啊，我和雲霏提了好多次，說找工匠來給她那間茅草屋修葺修葺。
可是這丫頭學了他爹的倔脾氣，非不讓，我也沒法子。”
墨老夫人頓了頓，繼續道：“雲嵐身上這件衣服我做了兩件，一件給了雲嵐，另一件給了雲霏，還有一件未完工，等做好了就給雲嬌送過去。
因為她們是三姊妹，五國辯論賽也要開始了，便想著三姊妹穿一樣的衣服到那五年難見的盛會上見世面。
今天我差人送衣服給雲霏，因兩件成衣上是一樣的，一模一樣的顏色，別無二致的款式，導致奴婢認錯了，將五丫頭的衣裳給了大丫頭，這才鬧出這麽一系列問題來。”
不管這個解釋怎麽牽強附會，終究是一個邏輯滿分的回答。
墨老夫人淡定的態度令墨雲霏刮目相看。
她以前以為墨老夫人就是作威作福的老太太，今日倒是讓她耳目一新，重新認識了這位和墨刀一起共度幾十年風風雨雨的人。
“好了！”皇後娘娘見這件事也有了一個交代，心中的不快漸漸散去，“一件衣裳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若是貴妃眼中只看得到區區一件衣服，那本宮無話可說。”
歐陽貴妃嘴角一勾，不鹹不淡道：“衣服本是死物，也沒有什麽價值，皇後娘娘避重就輕讓本宮將墨府上下欺上瞞下對我未過門兒媳婦的侮辱一筆帶過，實在是有失公道！”
皇後娘娘鳳眼一瞇，道：“歐陽貴妃意欲何為？”
歐陽貴妃老神在在道：“當然是為雲霏討一個公道。”
“討什麽公道！”皇後娘娘見歐陽貴妃不依不饒，冷聲道：“歐陽貴妃別忘了，這是墨府的家事，你我也管不了。”
此時，已經不是墨雲嵐和墨雲霏之間的委屈和圓滿了。
事態悄然之間變成皇宮兩大勢力之間的角逐。
歐陽貴妃拉著墨雲霏，輕輕地拍打她的手臂安撫她，示意她別出聲，“雲霏是我兒未過門的媳婦兒，我現在也算她半個婆婆，婆婆給兒媳撐腰，怎麽的也不行？！”
147日常鬥法
歐陽貴妃和皇後子啊宮中日常鬥法賢妃已經習以為常。
平日裏兩人只在暗中你來我往，明槍暗箭的你來一發我回敬一槍，從未鬧到臺面上過。
像今日這般當著臣子女眷的面兒爭鋒相對還是頭一遭。
墨雲嬌今日並未犯錯，賢妃娘娘有力無處使，她不緊不慢的喝茶，看著晉國兩位尊貴的女人鬥法，自己也不參合，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墨老夫人心中知曉中宮和歐陽貴妃向來不和，但是每次去覲見兩位明面上都是客客氣氣的。
今日這般情景.......
天子家事便是公事，墨老夫人有心解圍但是忌憚自己一句話說不到點兒上興許會火上澆油，便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敢多言。
“歐陽貴妃！”皇後見歐陽貴妃較真模樣，臉色難看至極：“你意欲何為！平日裏在宮中張揚跋扈也就算了，這裏可是墨府，不是你的清瀾宮！”
歐陽貴妃拉著墨雲霏的手，紅潤的嘴唇輕輕勾起，不鹹不淡道：“皇後娘娘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讓臣妾望其項背，臣妾胸無大志只想守護好我關心愛護之人，雲霏再怎麽不受寵也是墨韻唯一的女兒，墨家三房的嫡女，易是我歐陽貴妃未過門的兒媳婦。
墨家如此欺負她便是打本宮的臉！
有人打了本宮的臉，難道本宮還不能打回去了？這是什麽道理。”
“娘娘！”聽到歐陽貴妃將矛頭指向墨府，墨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她從席位上站起來，跪在地上道：“此言差矣，五丫頭是我嫡親孫女，就算苛責誰也不會看苛責五丫頭，其中必然有什麽誤會。”
墨家婦孺看到墨老夫人都跪下來了，什麽丫鬟婆子大夫人二夫人紛紛跪在大廳中，垂手停訓。
歐陽貴妃輕柔的拉開墨雲霏的袖子，露出身上的疤痕，冷聲道：“墨老夫人說從未苛責雲霏，那她身上的這些傷難道是自己抽上去的？！”
這才十五歲便留下了一身疤痕，這可是一輩子去不掉的。
看著這些陳年舊傷，歐陽貴妃溫柔的眼裏滿是心疼。
歐陽貴妃出自武將世家，雖然性格溫和但是卻不是什麽都不懂，這一身疤痕一看便是被常使用鞭子的人抽打，並且搭在同一個地方，日積月累造成的，非一日之功。
難怪方橫斜說雲霏幼年時期命途多舛，墨家對她何其不公，好端端的女兒家被打成這副模樣，不論是誰幼年時期遇到這種事情總會留下心理陰影，更何況墨雲霏沒了娘，爹還不親。
歐陽貴妃心疼的看著墨雲霏清冷漂亮的臉，將她冰涼的手往懷裏揣，用自己的提問溫暖她。
墨雲霏心裏一暖，反手握住歐陽貴妃溫暖的手。
也許是因為母子關系，方橫斜的手也和歐陽貴妃一樣暖融融的，方橫斜也喜歡這麽握住她的手。
“可憐見的，雲霏自由失孤，爹不疼愛，連.......”歐陽貴妃說著說著便淚如雨下，“我的孩子。”
歐陽貴妃不哭還好，一哭，墨雲霏便不知所措。
“娘娘。”墨老夫人忐忑的看著眼淚說來就來的歐陽貴妃，欲言又止。
“好了！”皇後看著歐陽貴妃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既然是歐陽貴妃提及的，你想怎麽做便說。”
歐陽貴妃冷聲道：“傷害過雲霏的給我站出來！”
此言一出，大廳內頓時安靜下來。
冷風吹過瑟瑟發抖的眾人，沒人敢站出來。
空氣剎那間凝固下來，眾人心裏打鼓。
這可是貴妃娘娘親自問責！
半響後，受不住壓力的下人最先站出來，緊接著，便是墨雲嬌，墨雲嵐......
大廳中丫鬟婆子加上宮中三位娘娘帶來的人總共三四十人，竟然有二十多人站出來！
見狀，歐陽貴妃眼神一狠，譏諷道：“此事，是墨家的家事，墨老夫人你說怎麽辦！”
墨老夫人回看竟然有那麽多人站出來，她銳利的眼眸中滿是震驚，特別是看到墨雲嵐更是氣得兩眼翻白，若不是身旁的侍女眼疾手快給她塞了速效救心丸，只怕當場就得暈過去。
墨老夫人知道墨雲霏在墨府不受寵，多多少少有人會欺壓她。
但是，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多人！
“你們！”藥還沒入腹的墨老夫人心頭一哽，氣得將喉嚨中的藥丸噴出來。
墨老夫人身邊的侍女眼疾手快，連忙倒出一粒塞進她嘴裏，混合著涼白開一並灌了下去。
墨老夫人胸膛起起伏伏好半天才緩過氣兒來。
墨雲霏看著墨老夫人氣若游絲的模樣，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夠了！”皇後冷眸一凜，威嚴道：“歐陽貴妃還要鬧到什麽時候，若是墨老夫人有個三長兩短你當如何！”
歐陽貴妃冷淡道：“本宮只是讓欺負過我兒媳的人站出來，追根溯源，惹得墨老夫人生氣的不是本宮也不是雲霏。”
歐陽貴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溫柔的眼中閃爍道道冷光射在站出來的墨家人身上，疾言厲色道：“你墨家的奴仆和不肖子孫！”她的兒媳可不是人人都能欺辱的對象！
皇後鼓起胸脯，重重的拍了一張，厲聲道：“歐陽清瀾！”
歐陽貴妃輕笑道：“臣妾在，皇後有何吩咐？”
見歐陽貴妃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皇後呵斥道：“你當這是什麽地方！這裏可不是你的清瀾宮！”
歐陽貴妃漫不經心道：“那皇後是有一包庇欺辱我皇家尊嚴的惡人了？”
皇後顯然是見慣了歐陽貴妃的胡攪蠻纏，她尖聲尖氣道：“墨家女眷，全退下！”
墨老夫人等人面面相覷，她們看著大發雷霆的皇後，只盼望皇後能頂住歐陽貴妃的壓力，保住墨家顏面。
等人走光了，歐陽貴妃驀地發現墨雲霏權當沒聽見似的坐在歐陽貴妃身邊，她把玩著桌子上的果品，一副全然無知的模樣。
皇後冷聲道：“你也出去！”
“我嗎？”墨雲霏挑眉站在歐陽貴妃面前，漆黑如墨的眼睛定定的看著皇後，不疾不徐道：“不。”
148痛快
接二連三反駁的皇後胸中憋著一口氣。
皇後柳眉冷豎。
收拾不了歐陽清瀾，她還收拾不了墨雲霏了嗎？！
“墨雲霏。”皇後定定的看著那與梁灣七分相似的臉，數十年前的恩恩怨怨浮上心頭，保養得宜的面容帶著一股子兇狠，眉間蹙起憤怒的深痕，“身為墨家女眷，這便是墨府交給你的規矩？”
墨雲霏挑眉道：“規矩？敢問皇後娘娘，您雖說是母儀天下的後宮之主，是天下貴婦的楷模，但是，這裏是墨府，您遠來是客。
身為客人，竟然堂而皇之的將墨府的主人轟出門，這便是皇後娘娘的規矩？”
墨雲霏可不怕她們。
歐陽貴妃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墨雲霏，清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暖意，看墨雲霏的眼神越發溫柔可親。
皇後喉嚨一哽，她的手重重的拍在椅子上，疾言厲色道；“既然知道本宮乃是天下之主，為何不遵循本宮的懿旨！”
墨雲霏譏誚的表情和當年梁灣一模一樣，皇後見著，只覺得刺眼極了。
當年被梁灣打臉的記憶浮上心頭，皇後錦衣華服之下的手緊握成拳，雪白的貝齒緊咬牙關，死死的盯著墨雲霏，陰森森道：“莫不是，你墨家想造反！”
造反。
兩個鏗鏘有力的聲音傳到屋外。
跪在屋外的墨家女眷也不慶祝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當她們聽到這個詞只覺得五雷轟頂。
所有人都冷正在原地。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被大逆不道的兩個字嚇得魂飛魄散，心臟狂跳不止。
特別是墨老夫人，她經理那麽多風風雨雨，只覺得這一次的風波前所未有的大，來的前所未有的快，好似狂風巨浪一般轟擊她的心臟，撞得她兩眼昏花，眼前一黑，便昏倒下去。
“婆婆。”
“祖母！”
“老太君。”
“.....”
屋外的聲音傳到屋內。
屋內的情況與屋外也差不了多少。
眾人紛紛屏息凝神，戰戰兢兢的等著皇後娘娘下一步的指令。
賢妃娘娘臉色都變了。
她和皇後還有歐陽貴妃明裏暗裏在宮中鬥了幾十年，從未見皇後娘娘發過這麽大的脾氣，還是以造反的名義。
有些話說不得。
相較於其他提心吊膽的眾人，歐陽貴妃一如既往的淡定從容，她抓著墨雲霏的時給她加油打氣。
墨雲霏冷淡道：“臣女只不過講事實說出來罷了，皇後娘娘何必按頭我墨家造反？難道臣女有什麽地方說的不對嗎？”
墨雲霏雙手環胸，她餘光看向朝這邊沖過來的宮女，將腳邊的凳子一腳踢過去，直沖宮女腦門。
被擊中額頭的宮女血湧入註，痛苦的倒在地上，嗚咽著。
墨雲霏道：“您若是真要因為一句實話按頭我墨家造反，那我墨家......”
“雲霏。”
“墨雲霏！”
歐陽貴妃和皇後娘娘的聲音同時響起。
墨雲霏挑眉道：“自然要向陛下討個公道。”
歐陽貴妃還以為墨雲霏要說大逆不道的話，聽到此言，心中頓時舒了一口氣。
墨雲霏的囂張狂妄比其母梁灣，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的每一顆字都戳到皇後娘娘的心尖兒上，氣得她火冒三丈。
“擺駕！回宮！”
知道多說多錯的皇後娘娘氣急敗壞的離開。
緊閉的大門轟然打開。
門外嚇得六神無主的墨家家眷看著面色鐵青的皇後娘娘，如墜冰窟。
皇後娘娘一走，對兒媳婦並不滿意的賢妃也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
歐陽貴妃想看看墨雲霏的住處，便沒離開。
墨家女眷本想照墨雲霏問責，一看到歐陽貴妃，瞬間閉嘴。
歐陽貴妃臉色淡淡的，她拉著墨雲霏施施然走出大門，對清醒的墨家大夫人，二夫人，墨雲嵐和墨雲嬌道：“諸位可還記得本宮方才在屋中所言？”
墨雲嵐氣得小臉發紫，她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道：“墨家上下感謝貴妃娘娘教誨，那些欺辱過五妹妹的奴仆已經被拉到了交易市場買了，其他人也有處理。
我等為感謝娘娘教誨，願焚香沐浴，節食三日在廣源寺為娘娘誦經祈福。”
歐陽貴妃抿嘴一笑：“廣源寺對善男信女可是出了名的嚴苛，節食三日是真正的不吃不喝，可苦了你們了。”
三天不吃不喝！
墨雲嬌聽到整個懲罰臉都綠了！
憑什麽！
墨雲嬌正欲反駁，忽然看見臉色大變的母親，便再也不敢做出頭鳥，瑟瑟的縮回去。
墨雲嵐見一向沖動的墨雲嬌竟然乖乖的聽從安排，心中只覺得少了這一把好用的槍丟了，可惜了。
本來，墨雲嵐還打算借用墨雲嬌之口給自己減輕懲罰的。
墨雲嵐咬咬牙道：“為了娘娘，一切都值得。”
在場眾人都知道歐陽貴妃為什麽要懲罰他們。
墨雲嵐從頭到尾卻沒有提到懲罰兩個字，抱拳了雙方顏面，也對墨雲霏對這個善於心計的長姐多看了一眼。
確實不是一個蠢貨。
貴妃娘娘笑道：“也是難為你們了。
眼看五國辯論賽將近。
這幾日，本宮派貼身侍女也來廣源寺祈福，祈求我晉國才子在五國辯論賽上大放異彩。”
墨雲霏聽了，嘴角翹得更高。
墨家女眷卻覺得是一個晴天霹靂。
什麽祈福，分明是派人來做監工！
這下子，連偷懶的機會都沒了。
墨家女眷各個面如苦瓜。
墨雲霏卻通體舒暢。
她向來實行以暴止暴，別人給她一拳，她就斷了那人的手，鬥氣來風風火火，聲勢浩大。
歐陽貴妃這個是軟刀子，一刀一刀的各在別人的痛處，效果嘛，顯而易見。
歐陽貴妃不知墨雲霏的住處，她也是第一次來墨府，一路上走走瞧瞧。
穿過花園，沒了墨家耳目，歐陽貴妃忽然笑聲如鈴，“皇後娘娘向來霸道不講理，誰知遇上你這麽個古靈精怪，更不講理的，處處被你壓制，雲霏你都沒看到她那臉色。這麽多年了，除了陛下，還沒人讓她這麽生氣過，還是有氣不敢發。
痛快，痛快！”
149撕破臉皮
雖說歐陽貴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是，貴妃終究是貴妃，和皇後有天塹之隔，雲泥之別。
說沒有受到打壓，那是假的。
歐陽貴妃在宮中這麽多年，吃過虧，也上過當，最後成了這樣。
墨雲霏笑道：“皇後她不敢逼我說出那句話。”
若是墨雲霏說了，那麽就代表皇後和墨家撕破臉皮。
皇後的媳婦兒還是墨家的人呢。
墨雲霏一點都不擔心。
歐陽貴妃隨手摘下一朵開的艷麗的月季，笑道：“難不能，雲霏還真的敢說？”
墨雲霏眉毛一挑，不言而喻，有什麽不敢說的。
歐陽貴妃眼睛一亮，誇讚道：“不錯不錯。”
有膽識， 有擔當，這才是適合站在方橫斜身邊的人。
墨家家大勢大，若是皇後真的逼得墨雲霏說出造反兩個字，到頭來被口誅筆伐的是皇後，畢竟，打鬧墨府她也有一份兒。
歐陽貴妃是給未過門的兒媳婦出氣，算是小事。
皇後娘娘是企圖挑起國家爭端，此乃大事。
不說成不成，就是傳出去了，也得被朝臣參一陣子，皇後和太子的外家勢力必然被削弱。
再說，墨家乃晉國功勳世家，不說墨韻手握幾十萬重兵，就是墨刀在軍中影響力也足以讓景和帝忌憚。
皇後再強勢，她的地位都得依靠家族和太子才坐得穩。
若真的得罪墨家，皇後那邊是自斷一臂。
墨雲霏笑道：“有貴妃娘娘幫我撐腰，沒什麽不敢的。”
“你這小嘴甜的。”歐陽貴妃對墨雲霏的吹捧很受用，她本就生得美貌，笑起來如百花盛開，一種內斂的美由內而外，就像解封一樣光彩熠熠。
墨雲霏看著歐陽貴妃，只覺得她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景和帝配不上歐陽貴妃。
“說了這麽多，本宮還未曾去過你的住所。”歐陽貴妃將月季輕柔的插在墨雲霏的鬢發中，柔聲笑道：“走吧。”
墨雲霏笑道：“寒舍簡陋，娘娘不嫌棄就行。”
“不嫌棄，不嫌棄。”歐陽貴妃道：“橫斜和我說你自幼沒了娘，在墨府過得不甚好，也沒人關心你。”
想到這些傳說，歐陽貴妃看著亭臺樓閣美景處處的墨府，越發想知道墨雲霏的住所到底是什麽樣的。
歐陽貴妃堅持，墨雲霏便也不再推脫，一馬當先帶著歐陽貴妃去自己的居所。
一行人走了一刻鐘，當歐陽貴妃看著大風一吹就會倒的茅草屋時，溫柔似水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跟著歐陽貴妃而來的宮女紛紛看著眼前這座披覽的茅草屋，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誰能想到，堂堂墨家五姑娘住的竟然這種破爛的茅草屋，左邊那處破了一個大窟窿，連奴仆住的房屋都不如。
“墨家竟然如此對你！”歐陽貴妃臉色一冷，譏誚道：“怎麽說你也是墨韻的獨女，堂堂墨府五姑娘住的地方既然還比不上奴仆居所，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對比墨雲嵐和墨雲嬌的富麗堂皇住處，簡直是天差地別。
墨雲霏看著這間茅草屋，言簡意賅的對跟著歐陽貴妃來的宮女簡略說了這裏的規矩。
然後帶著歐陽貴妃走進這一間極小的茅草屋。
“奴婢能在這等候娘娘。”
見到歐陽貴妃對墨雲霏如此寵愛，宮女們即便擔心歐陽貴妃的安全也無可奈何。
並不是擔心墨雲霏傷害歐陽貴妃，而是擔心歐陽貴妃在這裏出現什麽意外。
出門在外總是要註意安全。
“你們就在這裏等著吧。”歐陽貴妃拉長墨雲霏的手，坦然大方的走進這茅草屋當中。
墨雲霏帶著歐陽貴妃在茅屋安全地方轉了一圈。
歐陽貴妃看著她堂堂墨家五姑娘住的竟然是這種地方，連食宿都要自己一手解決，墨府如此偏心，已經到了極致。
活了這麽久，歐陽貴妃從未見過如此苛待嫡女的功勳世家。
墨家的人享受著墨韻帶來的榮譽，卻如此對待墨韻的獨女。
好似墨韻就應該為墨家任勞任怨，流血賣力一般。
“你的父親可以從來看過你？”逛了這一路，歐陽貴妃越看越覺得心酸。
“他進不來。”墨雲霏沒有隱瞞自己和墨韻關系差，“墨大將軍公務繁忙，這些家庭瑣事他自然分心乏術，自然管不著了。”
聽到墨大將軍這幾個字不言貴妃便察覺出父女倆並不和睦。
“墨將軍常年駐守邊關，對你難免有些疏忽。”歐陽貴妃聽過墨雲霏前陣子設計，讓墨家二房將侵吞她的東西如數奉還的整個事件，越發覺得墨家貪得無厭。
墨刀竟然墨府大方二房侵吞墨家三房家產的事情不聞不問，漠然處之，也不怕墨韻父女寒了心。
如今情況，墨韻如何想的，歐陽貴妃不清楚。
墨雲霏的態度足以表達一切，她對表面光鮮，實則自私自利的墨府上下失望透頂，否則也不會默認方才自己讓整個墨府上下丟臉的事。
其他人給墨韻說情墨雲霏置之不理，因為他們都關心自己的利益，並不是真心為她，而是敬畏的是她背後的權勢。
歐陽貴妃來個墨韻說情，卻不是為了任何利益，可是真的心疼墨雲霏這個自幼失去母親的人。
“都已經過去了。”墨雲霏不想談論關於墨韻的任何事情。
雖然墨韻開始教她打坐調息，可墨雲霏似乎並不怎麽領情。
“這些年正是苦了你了。”
歐陽貴妃坐在屋後的竹亭裏，破敗的屋舍讓她覺得心酸至極。
墨雲霏道：“都已經過去了，多謝娘娘關心。從今往後，誰也別想從我手上奪走任何一樣東西。”那只手拿的，她就將那只手砍斷！
軟弱可欺的時代早已經過去。
現在，她是墨雲霏，不是原身。
歐陽貴妃在屋子裏呆了一個時辰，而後在墨家護衛隊的保護之下，回到皇宮。
歐陽貴妃剛一走，小醫仙便不知從什麽地方鉆了出來，她見到墨雲霏，笑著撲進她的懷裏。
墨雲霏身形一歪，小醫仙猛地撲倒在毛草窩之前的花圃裏，帶來一身的草木碎屑。
150不要任性
“女魔頭。”小醫仙委屈的爬起來，“貴妃娘娘好不容易放我出宮，我第一時間就來找你了，你好冷酷好無情。”
墨雲霏道：“我哪裏冷酷，哪裏無情？”
小醫仙撇撇嘴，咕噥道：“渾身上下就差把冷酷無情刻在臉上了。”
“這段時間在宮中感覺怎麽樣？”墨雲霏從屋裏端出來一盤沒吃完的綠豆糕，“說說感受。”
根據方橫斜給的消息，小醫仙在宮中十分老實本分。
她一直在清瀾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要麽在研究藥物，要麽蹲在小廚房等吃的。
小醫仙醫術了得，在宮中呆了一個多月，竟然真的用陰陽神仙草配合其他輔助藥物將歐陽貴妃淤積多年的病毒連根拔起。
從歐陽貴妃紅潤的臉色就能看出，她現在已經痊愈了。
小醫仙從善如流的拿過綠豆糕塞進嘴裏，一臉滿足道：“那個地方陰盛陽衰，每個人就像披著另一張人皮活著，說話做事當面一套背面一套，處處都是小心機，跟綿裏針似的，說話拐彎抹角，有些明明詞不達意也要說出來彰顯自己的才能，殊不知自己在別人眼中就是一個笑話。”
小醫仙毫無顧忌的吐槽皇宮內的生活，“那個鬼地方去了一次我就不想再去第二次，死氣沈沈的，哪裏是人間天堂，人間靈堂還差不多。”
聞言，墨雲霏嘴角一勾。
確實，皇宮就是一座墳墓。
皇室中人就是墳墓的所有者。
大臣們就像工蟻一樣將外面的消息運進去，再出來。
“歐陽貴妃的身體痊愈，你要什麽獎賞。”墨雲霏雙手環胸，“雅門中人說你是從神醫谷出來的，想不想再回去？”
秦家的事情雖然是因為小醫仙而起。
但是，墨雲霏並未將事情全部算在小醫仙身上。
雅門要想在江湖立足，秦家是第一道關卡。
如果連第一道關卡都過不去，何談讓雅門在江湖中一呼百應。
“呸呸呸呸呸。”小醫仙吐掉嘴裏的東西，不滿道：“我就是受不了神醫谷才從裏面跑出來的，外面好吃好玩的那麽多，我才不想去活死人墓裏面陪著那群頑固不化的糟老頭子呢。”
外面的世界越自由，就顯得神醫谷越封閉。
“不去也行。”墨雲霏席地而坐，她修長的雙腿交叉放在梯子上，“墨府不是和你，有興趣去雅門嗎？”
確認了小醫仙無害，墨雲霏對她放心很多。
墨府中，唯一自由的只有墨雲霏。
對其他人來說，自由就是一種幻想。
小醫仙是一個跳脫的，墨府處處是規矩，她不適合待在這裏。
況且，小醫仙雙重人格裏還有一個控制不住的青帝，若是被墨韻抓住，只怕要惹來不少禍端。
“去去去去。”小醫仙笑道：“只要給我一個休息的地方，不把我關在籠子裏，我哪裏都可以去，沒自由，毋寧死！”
墨雲霏輕笑一聲。
沒自由，毋寧死。
不論小醫仙還是青帝都是一個德行。
墨雲霏拿出一袋銀子拋給小醫仙，“東西拿好，這幾天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遇到穿秦門校服的人避開就行了，過幾天我帶你上秦嶺。”
羅玉清傳來消息，所有東西已經布置妥當，就等老王八入網了。
也就這幾天。
墨雲霏算算時間。
雅門收網的時候，有很大幾率和五國辯論賽撞在一起。
除此之外，羅玉清還傳來消息，墨韻放在秦嶺的十萬大軍已經掉頭轉向淮南了。
淮南是齊國和魏國才子登陸計晉國的地方。
依墨韻的政治嗅覺，他一定是得到了什麽消息才抜軍南下。
“唔唔唔！”小醫仙嘴裏叼著東西沒法說話，只能發出嗚咽聲，表示讚同。
“你在這兒好好休息，府外隨便你蹦跶，府中不要到出閑逛。”墨雲霏站起來，“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小醫仙像個跟屁蟲一眼，她一咕嚕爬起來，撒嬌道：“我要跟你一起，你不在，我沒安全感。”
墨雲霏一只手抵住小醫仙的額頭，齜牙道：“你跟上來，我更沒安全感。”
走出房舍，墨雲霏拐角處便看到墨韻。
墨韻深深地看了墨雲霏一眼，欲言欲止。
墨雲霏道：“有事說事。”
墨韻道：“皇後和貴妃在墨府大發雷霆的事你祖父知道了，他讓你去前廳。”
墨韻不知道皇後受了什麽刺激，竟然說出“造反”兩個字來。
還好是在墨府。
若是在某個公共場合，後果不堪設想。
皇後此舉，必定會給朝中臣子帶來無數猜忌。
皇後代表天家。
她說出這番話，便代表了添加的地位。
墨家看似強大，實則是晉國文武百官的箭靶子。
一門一公兩侯，三個皇家兒媳，榮極一時。
墨韻深知盛極必衰的到道理。
因此，他每走一步路，每說一個字都要人真斟酌，確定不會給人造成歧義，不會給墨家招黑，讓景和帝猜忌墨家才能大聲說出來。
別看墨刀位高權重，他卻很少在朝中說話。
景和帝問什麽，他就答什麽，絕不多嘴。
此時的墨家上下，各個如履薄冰。
墨家從不是簡在帝心的哪一類。
當初景和帝讓墨家三個孫女全部嫁入皇室，根本不是想壯大墨家，而是警告墨家，稍有差池，墨家的女兒全都得死。
更是暗示墨家，別急著戰隊，給我安分點兒。
墨雲霏道：“不去。”
她要去晉王府和方橫斜商量一些事情，沒空敷衍墨刀。
墨韻沈聲道：“雲霏，莫要任性，你必須去。”
墨雲霏譏誚道：“理由？”
“你若不去。”墨韻頓了頓，泠然道：“你和方橫斜的婚事恐生變故。”
竟然拿方橫斜來掐自己。
墨雲霏臉色一變，冷漠道：“隨意，我倒是想看看你們如何拆散我和方橫斜。”
她幽幽一頓，譏笑道：“別說方橫斜，就連我，你們也別想掌控我的命運。”
方橫斜是什麽人，堂堂晉國戰神，實打實的實權階級。
墨刀哪裏來的自信，覺得他能左右方橫斜的婚姻！
151讓步
面對女兒的固執，墨韻無能為力。
這些日子，經過他的目力，兩人的關系已經得到緩和，至少能坐在一起吃飯喝茶，偶爾還能互懟兩句。
奈何墨雲霏道現在都還沒接受他，這讓墨韻倍感挫折。
“雲霏，莫要任性。”墨韻開門見山道：“皇後娘娘在墨府大發雷霆，你祖父找你不過是尋常的問話而已，了解事情的真相他也好在朝堂上有一番說辭。”
墨韻頓了頓，繼續道：“莫要對你祖父有太大的偏見，也不要覺得墨家曾經如何對你，你現在有了靠山便要報覆回去，不論你是否承認，在外人看來，雲霏你是墨家的女兒，你的所作所為代表了整個墨家。
換句話說，朝中政客若是以此攻殲墨家，你便是那被人利用的槍，導火索。”
政客從來都不知道精準點草，只要抓住一個小把柄，他們便能玩出花兒來。
朝政大事不是小孩過家家那麽簡單，什麽恩怨分明，不存在的。
抓住你的弱點全面放大，痛下黑手。
和政客講理，就像和強奸|犯說你不要犯罪一樣。
根本說不通。
如此淺顯的道理墨雲霏不是不明白，她是不想摻和墨家的事情。
秦家的事情一日未解決，就是卡在她喉嚨的刺，必須在這幾日將刺拔掉。
墨韻見墨雲霏似乎停進去了，趁熱打鐵道：“墨家榮辱一體，雲霏，恩恩怨怨在大是大非面前無足輕重，跟我去見你的祖父吧。”
墨雲霏靠在墻上，她看著墨韻的臉，完全看不出他像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反而像一個用紙幣指點江山的儒生。
半響後，墨雲霏道：“墨將軍，有句話我想問你。”
墨韻正色道：“說。”
“景和帝讓我，墨雲嵐，墨雲嬌三人全部嫁到皇室將墨家推到風口浪尖上，讓墨家為天家遮風擋雨，成為萬眾矚目的擋箭牌。
其中多少陰謀詭計你心知肚明，即便是這樣，你難道不覺得委屈？
祖父在你回來之前如此對我，你竟不覺得傷心？
說著愛我，可你現在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保住墨家，你真的對我有心嗎？”
墨韻眼神一暗，他不是不愛女兒，只是身份如此，所有的愛在家國大義面前都變得微不足道。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對女兒，墨韻自然是真心的。
但是，身為晉國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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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雲霏吃在我墨家，住在我墨家，我即便是再狠心也不會怎麽對待雲霏的。”墨老夫人嘴角扯出一個笑容，“雲霏那院子啊，我和雲霏提了好多次，說找工匠來給她那間茅草屋修葺修葺。
可是這丫頭學了他爹的倔脾氣，非不讓，我也沒法子。”
墨老夫人頓了頓，繼續道：“雲嵐身上這件衣服我做了兩件，一件給了雲嵐，另一件給了雲霏，還有一件未完工，等做好了就給雲嬌送過去。
因為她們是三姊妹，五國辯論賽也要開始了，便想著三姊妹穿一樣的衣服到那五年難見的盛會上見世面。
今天我差人送衣服給雲霏，因兩件成衣上是一樣的，一模一樣的顏色，別無二致的款式，導致奴婢認錯了，將五丫頭的衣裳給了大丫頭，這才鬧出這麽一系列問題來。”
不管這個解釋怎麽牽強附會，終究是一個邏輯滿分的回答。
墨老夫人淡定的態度令墨雲霏刮目相看。
她以前以為墨老夫人就是作威作福的老太太，今日倒是讓她耳目一新，重新認識了這位和墨刀一起共度幾十年風風雨雨的人。
“好了！”皇後娘娘見這件事也有了一個交代，心中的不快漸漸散去，“一件衣裳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若是貴妃眼中只看得到區區一件衣服，那本宮無話可說。”
歐陽貴妃嘴角一勾，不鹹不淡道：“衣服本是死物，也沒有什麽價值，皇後娘娘避重就輕讓本宮將墨府上下欺上瞞下對我未過門兒媳婦的侮辱一筆帶過，實在是有失公道！”
皇後娘娘鳳眼一瞇，道：“歐陽貴妃意欲何為？”
歐陽貴妃老神在在道：“當然是為雲霏討一個公道。”
“討什麽公道！”皇後娘娘見歐陽貴妃不依不饒，冷聲道：“歐陽貴妃別忘了，這是墨府的家事，你我也管不了。”
此時，已經不是墨雲嵐和墨雲霏之間的委屈和圓滿了。
事態悄然之間變成皇宮兩大勢力之間的角逐。
歐陽貴妃拉著墨雲霏，輕輕地拍打她的手臂安撫她，示意她別出聲，“雲霏是我兒未過門的媳婦兒，我現在也算她半個婆婆，婆婆給兒媳撐腰，怎麽的也不行？！”
147日常鬥法
歐陽貴妃和皇後子啊宮中日常鬥法賢妃已經習以為常。
平日裏兩人只在暗中你來我往，明槍暗箭的你來一發我回敬一槍，從未鬧到臺面上過。
像今日這般當著臣子女眷的面兒爭鋒相對還是頭一遭。
墨雲嬌今日並未犯錯，賢妃娘娘有力無處使，她不緊不慢的喝茶，看著晉國兩位尊貴的女人鬥法，自己也不參合，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墨老夫人心中知曉中宮和歐陽貴妃向來不和，但是每次去覲見兩位明面上都是客客氣氣的。
今日這般情景.......
天子家事便是公事，墨老夫人有心解圍但是忌憚自己一句話說不到點兒上興許會火上澆油，便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敢多言。
“歐陽貴妃！”皇後見歐陽貴妃較真模樣，臉色難看至極：“你意欲何為！平日裏在宮中張揚跋扈也就算了，這裏可是墨府，不是你的清瀾宮！”
歐陽貴妃拉著墨雲霏的手，紅潤的嘴唇輕輕勾起，不鹹不淡道：“皇後娘娘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讓臣妾望其項背，臣妾胸無大志只想守護好我關心愛護之人，雲霏再怎麽不受寵也是墨韻唯一的女兒，墨家三房的嫡女，易是我歐陽貴妃未過門的兒媳婦。
墨家如此欺負她便是打本宮的臉！
有人打了本宮的臉，難道本宮還不能打回去了？這是什麽道理。”
“娘娘！”聽到歐陽貴妃將矛頭指向墨府，墨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她從席位上站起來，跪在地上道：“此言差矣，五丫頭是我嫡親孫女，就算苛責誰也不會看苛責五丫頭，其中必然有什麽誤會。”
墨家婦孺看到墨老夫人都跪下來了，什麽丫鬟婆子大夫人二夫人紛紛跪在大廳中，垂手停訓。
歐陽貴妃輕柔的拉開墨雲霏的袖子，露出身上的疤痕，冷聲道：“墨老夫人說從未苛責雲霏，那她身上的這些傷難道是自己抽上去的？！”
這才十五歲便留下了一身疤痕，這可是一輩子去不掉的。
看著這些陳年舊傷，歐陽貴妃溫柔的眼裏滿是心疼。
歐陽貴妃出自武將世家，雖然性格溫和但是卻不是什麽都不懂，這一身疤痕一看便是被常使用鞭子的人抽打，並且搭在同一個地方，日積月累造成的，非一日之功。
難怪方橫斜說雲霏幼年時期命途多舛，墨家對她何其不公，好端端的女兒家被打成這副模樣，不論是誰幼年時期遇到這種事情總會留下心理陰影，更何況墨雲霏沒了娘，爹還不親。
歐陽貴妃心疼的看著墨雲霏清冷漂亮的臉，將她冰涼的手往懷裏揣，用自己的提問溫暖她。
墨雲霏心裏一暖，反手握住歐陽貴妃溫暖的手。
也許是因為母子關系，方橫斜的手也和歐陽貴妃一樣暖融融的，方橫斜也喜歡這麽握住她的手。
“可憐見的，雲霏自由失孤，爹不疼愛，連.......”歐陽貴妃說著說著便淚如雨下，“我的孩子。”
歐陽貴妃不哭還好，一哭，墨雲霏便不知所措。
“娘娘。”墨老夫人忐忑的看著眼淚說來就來的歐陽貴妃，欲言又止。
“好了！”皇後看著歐陽貴妃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既然是歐陽貴妃提及的，你想怎麽做便說。”
歐陽貴妃冷聲道：“傷害過雲霏的給我站出來！”
此言一出，大廳內頓時安靜下來。
冷風吹過瑟瑟發抖的眾人，沒人敢站出來。
空氣剎那間凝固下來，眾人心裏打鼓。
這可是貴妃娘娘親自問責！
半響後，受不住壓力的下人最先站出來，緊接著，便是墨雲嬌，墨雲嵐......
大廳中丫鬟婆子加上宮中三位娘娘帶來的人總共三四十人，竟然有二十多人站出來！
見狀，歐陽貴妃眼神一狠，譏諷道：“此事，是墨家的家事，墨老夫人你說怎麽辦！”
墨老夫人回看竟然有那麽多人站出來，她銳利的眼眸中滿是震驚，特別是看到墨雲嵐更是氣得兩眼翻白，若不是身旁的侍女眼疾手快給她塞了速效救心丸，只怕當場就得暈過去。
墨老夫人知道墨雲霏在墨府不受寵，多多少少有人會欺壓她。
但是，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多人！
“你們！”藥還沒入腹的墨老夫人心頭一哽，氣得將喉嚨中的藥丸噴出來。
墨老夫人身邊的侍女眼疾手快，連忙倒出一粒塞進她嘴裏，混合著涼白開一並灌了下去。
墨老夫人胸膛起起伏伏好半天才緩過氣兒來。
墨雲霏看著墨老夫人氣若游絲的模樣，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夠了！”皇後冷眸一凜，威嚴道：“歐陽貴妃還要鬧到什麽時候，若是墨老夫人有個三長兩短你當如何！”
歐陽貴妃冷淡道：“本宮只是讓欺負過我兒媳的人站出來，追根溯源，惹得墨老夫人生氣的不是本宮也不是雲霏。”
歐陽貴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溫柔的眼中閃爍道道冷光射在站出來的墨家人身上，疾言厲色道：“你墨家的奴仆和不肖子孫！”她的兒媳可不是人人都能欺辱的對象！
皇後鼓起胸脯，重重的拍了一張，厲聲道：“歐陽清瀾！”
歐陽貴妃輕笑道：“臣妾在，皇後有何吩咐？”
見歐陽貴妃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皇後呵斥道：“你當這是什麽地方！這裏可不是你的清瀾宮！”
歐陽貴妃漫不經心道：“那皇後是有一包庇欺辱我皇家尊嚴的惡人了？”
皇後顯然是見慣了歐陽貴妃的胡攪蠻纏，她尖聲尖氣道：“墨家女眷，全退下！”
墨老夫人等人面面相覷，她們看著大發雷霆的皇後，只盼望皇後能頂住歐陽貴妃的壓力，保住墨家顏面。
等人走光了，歐陽貴妃驀地發現墨雲霏權當沒聽見似的坐在歐陽貴妃身邊，她把玩著桌子上的果品，一副全然無知的模樣。
皇後冷聲道：“你也出去！”
“我嗎？”墨雲霏挑眉站在歐陽貴妃面前，漆黑如墨的眼睛定定的看著皇後，不疾不徐道：“不。”
148痛快
接二連三反駁的皇後胸中憋著一口氣。
皇後柳眉冷豎。
收拾不了歐陽清瀾，她還收拾不了墨雲霏了嗎？！
“墨雲霏。”皇後定定的看著那與梁灣七分相似的臉，數十年前的恩恩怨怨浮上心頭，保養得宜的面容帶著一股子兇狠，眉間蹙起憤怒的深痕，“身為墨家女眷，這便是墨府交給你的規矩？”
墨雲霏挑眉道：“規矩？敢問皇後娘娘，您雖說是母儀天下的後宮之主，是天下貴婦的楷模，但是，這裏是墨府，您遠來是客。
身為客人，竟然堂而皇之的將墨府的主人轟出門，這便是皇後娘娘的規矩？”
墨雲霏可不怕她們。
歐陽貴妃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墨雲霏，清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暖意，看墨雲霏的眼神越發溫柔可親。
皇後喉嚨一哽，她的手重重的拍在椅子上，疾言厲色道；“既然知道本宮乃是天下之主，為何不遵循本宮的懿旨！”
墨雲霏譏誚的表情和當年梁灣一模一樣，皇後見著，只覺得刺眼極了。
當年被梁灣打臉的記憶浮上心頭，皇後錦衣華服之下的手緊握成拳，雪白的貝齒緊咬牙關，死死的盯著墨雲霏，陰森森道：“莫不是，你墨家想造反！”
造反。
兩個鏗鏘有力的聲音傳到屋外。
跪在屋外的墨家女眷也不慶祝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當她們聽到這個詞只覺得五雷轟頂。
所有人都冷正在原地。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被大逆不道的兩個字嚇得魂飛魄散，心臟狂跳不止。
特別是墨老夫人，她經理那麽多風風雨雨，只覺得這一次的風波前所未有的大，來的前所未有的快，好似狂風巨浪一般轟擊她的心臟，撞得她兩眼昏花，眼前一黑，便昏倒下去。
“婆婆。”
“祖母！”
“老太君。”
“.....”
屋外的聲音傳到屋內。
屋內的情況與屋外也差不了多少。
眾人紛紛屏息凝神，戰戰兢兢的等著皇後娘娘下一步的指令。
賢妃娘娘臉色都變了。
她和皇後還有歐陽貴妃明裏暗裏在宮中鬥了幾十年，從未見皇後娘娘發過這麽大的脾氣，還是以造反的名義。
有些話說不得。
相較於其他提心吊膽的眾人，歐陽貴妃一如既往的淡定從容，她抓著墨雲霏的時給她加油打氣。
墨雲霏冷淡道：“臣女只不過講事實說出來罷了，皇後娘娘何必按頭我墨家造反？難道臣女有什麽地方說的不對嗎？”
墨雲霏雙手環胸，她餘光看向朝這邊沖過來的宮女，將腳邊的凳子一腳踢過去，直沖宮女腦門。
被擊中額頭的宮女血湧入註，痛苦的倒在地上，嗚咽著。
墨雲霏道：“您若是真要因為一句實話按頭我墨家造反，那我墨家......”
“雲霏。”
“墨雲霏！”
歐陽貴妃和皇後娘娘的聲音同時響起。
墨雲霏挑眉道：“自然要向陛下討個公道。”
歐陽貴妃還以為墨雲霏要說大逆不道的話，聽到此言，心中頓時舒了一口氣。
墨雲霏的囂張狂妄比其母梁灣，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的每一顆字都戳到皇後娘娘的心尖兒上，氣得她火冒三丈。
“擺駕！回宮！”
知道多說多錯的皇後娘娘氣急敗壞的離開。
緊閉的大門轟然打開。
門外嚇得六神無主的墨家家眷看著面色鐵青的皇後娘娘，如墜冰窟。
皇後娘娘一走，對兒媳婦並不滿意的賢妃也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
歐陽貴妃想看看墨雲霏的住處，便沒離開。
墨家女眷本想照墨雲霏問責，一看到歐陽貴妃，瞬間閉嘴。
歐陽貴妃臉色淡淡的，她拉著墨雲霏施施然走出大門，對清醒的墨家大夫人，二夫人，墨雲嵐和墨雲嬌道：“諸位可還記得本宮方才在屋中所言？”
墨雲嵐氣得小臉發紫，她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道：“墨家上下感謝貴妃娘娘教誨，那些欺辱過五妹妹的奴仆已經被拉到了交易市場買了，其他人也有處理。
我等為感謝娘娘教誨，願焚香沐浴，節食三日在廣源寺為娘娘誦經祈福。”
歐陽貴妃抿嘴一笑：“廣源寺對善男信女可是出了名的嚴苛，節食三日是真正的不吃不喝，可苦了你們了。”
三天不吃不喝！
墨雲嬌聽到整個懲罰臉都綠了！
憑什麽！
墨雲嬌正欲反駁，忽然看見臉色大變的母親，便再也不敢做出頭鳥，瑟瑟的縮回去。
墨雲嵐見一向沖動的墨雲嬌竟然乖乖的聽從安排，心中只覺得少了這一把好用的槍丟了，可惜了。
本來，墨雲嵐還打算借用墨雲嬌之口給自己減輕懲罰的。
墨雲嵐咬咬牙道：“為了娘娘，一切都值得。”
在場眾人都知道歐陽貴妃為什麽要懲罰他們。
墨雲嵐從頭到尾卻沒有提到懲罰兩個字，抱拳了雙方顏面，也對墨雲霏對這個善於心計的長姐多看了一眼。
確實不是一個蠢貨。
貴妃娘娘笑道：“也是難為你們了。
眼看五國辯論賽將近。
這幾日，本宮派貼身侍女也來廣源寺祈福，祈求我晉國才子在五國辯論賽上大放異彩。”
墨雲霏聽了，嘴角翹得更高。
墨家女眷卻覺得是一個晴天霹靂。
什麽祈福，分明是派人來做監工！
這下子，連偷懶的機會都沒了。
墨家女眷各個面如苦瓜。
墨雲霏卻通體舒暢。
她向來實行以暴止暴，別人給她一拳，她就斷了那人的手，鬥氣來風風火火，聲勢浩大。
歐陽貴妃這個是軟刀子，一刀一刀的各在別人的痛處，效果嘛，顯而易見。
歐陽貴妃不知墨雲霏的住處，她也是第一次來墨府，一路上走走瞧瞧。
穿過花園，沒了墨家耳目，歐陽貴妃忽然笑聲如鈴，“皇後娘娘向來霸道不講理，誰知遇上你這麽個古靈精怪，更不講理的，處處被你壓制，雲霏你都沒看到她那臉色。這麽多年了，除了陛下，還沒人讓她這麽生氣過，還是有氣不敢發。
痛快，痛快！”
149撕破臉皮
雖說歐陽貴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是，貴妃終究是貴妃，和皇後有天塹之隔，雲泥之別。
說沒有受到打壓，那是假的。
歐陽貴妃在宮中這麽多年，吃過虧，也上過當，最後成了這樣。
墨雲霏笑道：“皇後她不敢逼我說出那句話。”
若是墨雲霏說了，那麽就代表皇後和墨家撕破臉皮。
皇後的媳婦兒還是墨家的人呢。
墨雲霏一點都不擔心。
歐陽貴妃隨手摘下一朵開的艷麗的月季，笑道：“難不能，雲霏還真的敢說？”
墨雲霏眉毛一挑，不言而喻，有什麽不敢說的。
歐陽貴妃眼睛一亮，誇讚道：“不錯不錯。”
有膽識， 有擔當，這才是適合站在方橫斜身邊的人。
墨家家大勢大，若是皇後真的逼得墨雲霏說出造反兩個字，到頭來被口誅筆伐的是皇後，畢竟，打鬧墨府她也有一份兒。
歐陽貴妃是給未過門的兒媳婦出氣，算是小事。
皇後娘娘是企圖挑起國家爭端，此乃大事。
不說成不成，就是傳出去了，也得被朝臣參一陣子，皇後和太子的外家勢力必然被削弱。
再說，墨家乃晉國功勳世家，不說墨韻手握幾十萬重兵，就是墨刀在軍中影響力也足以讓景和帝忌憚。
皇後再強勢，她的地位都得依靠家族和太子才坐得穩。
若真的得罪墨家，皇後那邊是自斷一臂。
墨雲霏笑道：“有貴妃娘娘幫我撐腰，沒什麽不敢的。”
“你這小嘴甜的。”歐陽貴妃對墨雲霏的吹捧很受用，她本就生得美貌，笑起來如百花盛開，一種內斂的美由內而外，就像解封一樣光彩熠熠。
墨雲霏看著歐陽貴妃，只覺得她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景和帝配不上歐陽貴妃。
“說了這麽多，本宮還未曾去過你的住所。”歐陽貴妃將月季輕柔的插在墨雲霏的鬢發中，柔聲笑道：“走吧。”
墨雲霏笑道：“寒舍簡陋，娘娘不嫌棄就行。”
“不嫌棄，不嫌棄。”歐陽貴妃道：“橫斜和我說你自幼沒了娘，在墨府過得不甚好，也沒人關心你。”
想到這些傳說，歐陽貴妃看著亭臺樓閣美景處處的墨府，越發想知道墨雲霏的住所到底是什麽樣的。
歐陽貴妃堅持，墨雲霏便也不再推脫，一馬當先帶著歐陽貴妃去自己的居所。
一行人走了一刻鐘，當歐陽貴妃看著大風一吹就會倒的茅草屋時，溫柔似水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跟著歐陽貴妃而來的宮女紛紛看著眼前這座披覽的茅草屋，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誰能想到，堂堂墨家五姑娘住的竟然這種破爛的茅草屋，左邊那處破了一個大窟窿，連奴仆住的房屋都不如。
“墨家竟然如此對你！”歐陽貴妃臉色一冷，譏誚道：“怎麽說你也是墨韻的獨女，堂堂墨府五姑娘住的地方既然還比不上奴仆居所，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對比墨雲嵐和墨雲嬌的富麗堂皇住處，簡直是天差地別。
墨雲霏看著這間茅草屋，言簡意賅的對跟著歐陽貴妃來的宮女簡略說了這裏的規矩。
然後帶著歐陽貴妃走進這一間極小的茅草屋。
“奴婢能在這等候娘娘。”
見到歐陽貴妃對墨雲霏如此寵愛，宮女們即便擔心歐陽貴妃的安全也無可奈何。
並不是擔心墨雲霏傷害歐陽貴妃，而是擔心歐陽貴妃在這裏出現什麽意外。
出門在外總是要註意安全。
“你們就在這裏等著吧。”歐陽貴妃拉長墨雲霏的手，坦然大方的走進這茅草屋當中。
墨雲霏帶著歐陽貴妃在茅屋安全地方轉了一圈。
歐陽貴妃看著她堂堂墨家五姑娘住的竟然是這種地方，連食宿都要自己一手解決，墨府如此偏心，已經到了極致。
活了這麽久，歐陽貴妃從未見過如此苛待嫡女的功勳世家。
墨家的人享受著墨韻帶來的榮譽，卻如此對待墨韻的獨女。
好似墨韻就應該為墨家任勞任怨，流血賣力一般。
“你的父親可以從來看過你？”逛了這一路，歐陽貴妃越看越覺得心酸。
“他進不來。”墨雲霏沒有隱瞞自己和墨韻關系差，“墨大將軍公務繁忙，這些家庭瑣事他自然分心乏術，自然管不著了。”
聽到墨大將軍這幾個字不言貴妃便察覺出父女倆並不和睦。
“墨將軍常年駐守邊關，對你難免有些疏忽。”歐陽貴妃聽過墨雲霏前陣子設計，讓墨家二房將侵吞她的東西如數奉還的整個事件，越發覺得墨家貪得無厭。
墨刀竟然墨府大方二房侵吞墨家三房家產的事情不聞不問，漠然處之，也不怕墨韻父女寒了心。
如今情況，墨韻如何想的，歐陽貴妃不清楚。
墨雲霏的態度足以表達一切，她對表面光鮮，實則自私自利的墨府上下失望透頂，否則也不會默認方才自己讓整個墨府上下丟臉的事。
其他人給墨韻說情墨雲霏置之不理，因為他們都關心自己的利益，並不是真心為她，而是敬畏的是她背後的權勢。
歐陽貴妃來個墨韻說情，卻不是為了任何利益，可是真的心疼墨雲霏這個自幼失去母親的人。
“都已經過去了。”墨雲霏不想談論關於墨韻的任何事情。
雖然墨韻開始教她打坐調息，可墨雲霏似乎並不怎麽領情。
“這些年正是苦了你了。”
歐陽貴妃坐在屋後的竹亭裏，破敗的屋舍讓她覺得心酸至極。
墨雲霏道：“都已經過去了，多謝娘娘關心。從今往後，誰也別想從我手上奪走任何一樣東西。”那只手拿的，她就將那只手砍斷！
軟弱可欺的時代早已經過去。
現在，她是墨雲霏，不是原身。
歐陽貴妃在屋子裏呆了一個時辰，而後在墨家護衛隊的保護之下，回到皇宮。
歐陽貴妃剛一走，小醫仙便不知從什麽地方鉆了出來，她見到墨雲霏，笑著撲進她的懷裏。
墨雲霏身形一歪，小醫仙猛地撲倒在毛草窩之前的花圃裏，帶來一身的草木碎屑。
150不要任性
“女魔頭。”小醫仙委屈的爬起來，“貴妃娘娘好不容易放我出宮，我第一時間就來找你了，你好冷酷好無情。”
墨雲霏道：“我哪裏冷酷，哪裏無情？”
小醫仙撇撇嘴，咕噥道：“渾身上下就差把冷酷無情刻在臉上了。”
“這段時間在宮中感覺怎麽樣？”墨雲霏從屋裏端出來一盤沒吃完的綠豆糕，“說說感受。”
根據方橫斜給的消息，小醫仙在宮中十分老實本分。
她一直在清瀾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要麽在研究藥物，要麽蹲在小廚房等吃的。
小醫仙醫術了得，在宮中呆了一個多月，竟然真的用陰陽神仙草配合其他輔助藥物將歐陽貴妃淤積多年的病毒連根拔起。
從歐陽貴妃紅潤的臉色就能看出，她現在已經痊愈了。
小醫仙從善如流的拿過綠豆糕塞進嘴裏，一臉滿足道：“那個地方陰盛陽衰，每個人就像披著另一張人皮活著，說話做事當面一套背面一套，處處都是小心機，跟綿裏針似的，說話拐彎抹角，有些明明詞不達意也要說出來彰顯自己的才能，殊不知自己在別人眼中就是一個笑話。”
小醫仙毫無顧忌的吐槽皇宮內的生活，“那個鬼地方去了一次我就不想再去第二次，死氣沈沈的，哪裏是人間天堂，人間靈堂還差不多。”
聞言，墨雲霏嘴角一勾。
確實，皇宮就是一座墳墓。
皇室中人就是墳墓的所有者。
大臣們就像工蟻一樣將外面的消息運進去，再出來。
“歐陽貴妃的身體痊愈，你要什麽獎賞。”墨雲霏雙手環胸，“雅門中人說你是從神醫谷出來的，想不想再回去？”
秦家的事情雖然是因為小醫仙而起。
但是，墨雲霏並未將事情全部算在小醫仙身上。
雅門要想在江湖立足，秦家是第一道關卡。
如果連第一道關卡都過不去，何談讓雅門在江湖中一呼百應。
“呸呸呸呸呸。”小醫仙吐掉嘴裏的東西，不滿道：“我就是受不了神醫谷才從裏面跑出來的，外面好吃好玩的那麽多，我才不想去活死人墓裏面陪著那群頑固不化的糟老頭子呢。”
外面的世界越自由，就顯得神醫谷越封閉。
“不去也行。”墨雲霏席地而坐，她修長的雙腿交叉放在梯子上，“墨府不是和你，有興趣去雅門嗎？”
確認了小醫仙無害，墨雲霏對她放心很多。
墨府中，唯一自由的只有墨雲霏。
對其他人來說，自由就是一種幻想。
小醫仙是一個跳脫的，墨府處處是規矩，她不適合待在這裏。
況且，小醫仙雙重人格裏還有一個控制不住的青帝，若是被墨韻抓住，只怕要惹來不少禍端。
“去去去去。”小醫仙笑道：“只要給我一個休息的地方，不把我關在籠子裏，我哪裏都可以去，沒自由，毋寧死！”
墨雲霏輕笑一聲。
沒自由，毋寧死。
不論小醫仙還是青帝都是一個德行。
墨雲霏拿出一袋銀子拋給小醫仙，“東西拿好，這幾天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遇到穿秦門校服的人避開就行了，過幾天我帶你上秦嶺。”
羅玉清傳來消息，所有東西已經布置妥當，就等老王八入網了。
也就這幾天。
墨雲霏算算時間。
雅門收網的時候，有很大幾率和五國辯論賽撞在一起。
除此之外，羅玉清還傳來消息，墨韻放在秦嶺的十萬大軍已經掉頭轉向淮南了。
淮南是齊國和魏國才子登陸計晉國的地方。
依墨韻的政治嗅覺，他一定是得到了什麽消息才抜軍南下。
“唔唔唔！”小醫仙嘴裏叼著東西沒法說話，只能發出嗚咽聲，表示讚同。
“你在這兒好好休息，府外隨便你蹦跶，府中不要到出閑逛。”墨雲霏站起來，“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小醫仙像個跟屁蟲一眼，她一咕嚕爬起來，撒嬌道：“我要跟你一起，你不在，我沒安全感。”
墨雲霏一只手抵住小醫仙的額頭，齜牙道：“你跟上來，我更沒安全感。”
走出房舍，墨雲霏拐角處便看到墨韻。
墨韻深深地看了墨雲霏一眼，欲言欲止。
墨雲霏道：“有事說事。”
墨韻道：“皇後和貴妃在墨府大發雷霆的事你祖父知道了，他讓你去前廳。”
墨韻不知道皇後受了什麽刺激，竟然說出“造反”兩個字來。
還好是在墨府。
若是在某個公共場合，後果不堪設想。
皇後此舉，必定會給朝中臣子帶來無數猜忌。
皇後代表天家。
她說出這番話，便代表了添加的地位。
墨家看似強大，實則是晉國文武百官的箭靶子。
一門一公兩侯，三個皇家兒媳，榮極一時。
墨韻深知盛極必衰的到道理。
因此，他每走一步路，每說一個字都要人真斟酌，確定不會給人造成歧義，不會給墨家招黑，讓景和帝猜忌墨家才能大聲說出來。
別看墨刀位高權重，他卻很少在朝中說話。
景和帝問什麽，他就答什麽，絕不多嘴。
此時的墨家上下，各個如履薄冰。
墨家從不是簡在帝心的哪一類。
當初景和帝讓墨家三個孫女全部嫁入皇室，根本不是想壯大墨家，而是警告墨家，稍有差池，墨家的女兒全都得死。
更是暗示墨家，別急著戰隊，給我安分點兒。
墨雲霏道：“不去。”
她要去晉王府和方橫斜商量一些事情，沒空敷衍墨刀。
墨韻沈聲道：“雲霏，莫要任性，你必須去。”
墨雲霏譏誚道：“理由？”
“你若不去。”墨韻頓了頓，泠然道：“你和方橫斜的婚事恐生變故。”
竟然拿方橫斜來掐自己。
墨雲霏臉色一變，冷漠道：“隨意，我倒是想看看你們如何拆散我和方橫斜。”
她幽幽一頓，譏笑道：“別說方橫斜，就連我，你們也別想掌控我的命運。”
方橫斜是什麽人，堂堂晉國戰神，實打實的實權階級。
墨刀哪裏來的自信，覺得他能左右方橫斜的婚姻！
151讓步
面對女兒的固執，墨韻無能為力。
這些日子，經過他的目力，兩人的關系已經得到緩和，至少能坐在一起吃飯喝茶，偶爾還能互懟兩句。
奈何墨雲霏道現在都還沒接受他，這讓墨韻倍感挫折。
“雲霏，莫要任性。”墨韻開門見山道：“皇後娘娘在墨府大發雷霆，你祖父找你不過是尋常的問話而已，了解事情的真相他也好在朝堂上有一番說辭。”
墨韻頓了頓，繼續道：“莫要對你祖父有太大的偏見，也不要覺得墨家曾經如何對你，你現在有了靠山便要報覆回去，不論你是否承認，在外人看來，雲霏你是墨家的女兒，你的所作所為代表了整個墨家。
換句話說，朝中政客若是以此攻殲墨家，你便是那被人利用的槍，導火索。”
政客從來都不知道精準點草，只要抓住一個小把柄，他們便能玩出花兒來。
朝政大事不是小孩過家家那麽簡單，什麽恩怨分明，不存在的。
抓住你的弱點全面放大，痛下黑手。
和政客講理，就像和強奸|犯說你不要犯罪一樣。
根本說不通。
如此淺顯的道理墨雲霏不是不明白，她是不想摻和墨家的事情。
秦家的事情一日未解決，就是卡在她喉嚨的刺，必須在這幾日將刺拔掉。
墨韻見墨雲霏似乎停進去了，趁熱打鐵道：“墨家榮辱一體，雲霏，恩恩怨怨在大是大非面前無足輕重，跟我去見你的祖父吧。”
墨雲霏靠在墻上，她看著墨韻的臉，完全看不出他像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反而像一個用紙幣指點江山的儒生。
半響後，墨雲霏道：“墨將軍，有句話我想問你。”
墨韻正色道：“說。”
“景和帝讓我，墨雲嵐，墨雲嬌三人全部嫁到皇室將墨家推到風口浪尖上，讓墨家為天家遮風擋雨，成為萬眾矚目的擋箭牌。
其中多少陰謀詭計你心知肚明，即便是這樣，你難道不覺得委屈？
祖父在你回來之前如此對我，你竟不覺得傷心？
說著愛我，可你現在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保住墨家，你真的對我有心嗎？”
墨韻眼神一暗，他不是不愛女兒，只是身份如此，所有的愛在家國大義面前都變得微不足道。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對女兒，墨韻自然是真心的。
但是，身為晉國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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