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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林打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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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林打葉

?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狽,餘不覺。已而遂晴,故作此。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蘇軾《定風波》

“朝日奈咧。”就在朝日奈有些頭疼的看著《未成年人保護法》,理著手頭這件未成年人偏激殺人事件的時候接到了深津一成的電話。

朝日奈有些煩躁的餵了一聲,然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對方是深津一成。所以說,為什麽每次在她身上都會發生這種事情。好容易有點少女心了卻幹些掉印象分的事情。朝日奈椿表示自己什麽都不想說。

深津一成卻用平常的語氣說:“朝日奈,你晚上有時間咧。”仿佛沒有覺察到她的煩躁,那一刻朝日奈心中有太多的話,不知道深津一成是不是還喜歡她,是不是因為不喜歡所以不在意。不知道深津一成是否依舊還喜歡她,所以可以和以前一樣繼續包容她。多年後的重逢因為時光橫亙其間,有太多的不確定。

朝日奈習慣性的看了一下待辦事件後發現手頭的事情還比較多,於是想都沒想就回了一句:“今明兩天都沒有時間。”說完就為自己的不解風情獻出了膝蓋。所以說這麽多年來她都還沒有改掉這個想到什麽就說破習慣,她到底是在幹嘛啊,白過了這些年。

正想找機會補救,就聽見深津一成說:“你不吃晚飯咧。”深津一成就是有把疑問句說成陳述句的能力。你永遠也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陳述句還是疑問句,每次心裏就特沒有底,有種自己幹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的感覺。

朝日奈椿只得訕訕的說:“不,吃的。”平時一忙起來確實沒有吃晚飯的習慣,所以原來被餵胖了的健健康康鐵打的身子現在每況愈下,所以回答起來有那麽一丟丟的心虛,當然,只有那麽一點點而已。

“那下午六點我在你們樓下等你咧。”辦事如此果斷,絲毫不拖泥帶水,只能說不愧是深津一成。可惜這麽好一個男生她就這樣錯過了,朝日奈椿又沒忍住唏噓了一下。

所以今天晚上又要加夜班了。朝日奈椿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這是不知道從何時養成的習慣,總是喜歡皺眉,久而久之就有了皺紋,一有什麽頭疼的事情就揉眉心,不像原來是抓頭發,撒潑。這些改變她自己也說不出到底是好還是壞,但是既然木已成舟,還是就繼續這樣吧,這是已經棄療了的朝日奈。

也想幻想一下深津叫她出去幹嘛,畢竟現在兩個人都還是單身,可是心底有個聲音在喊,你別自作多情了,說不定人家是有求於你呢。越活膽子越小什麽的,想想就心塞。而且,從東京趕到名古屋他也是蠻拼的。

最後也只是嘆了口氣,繼續去研究手頭的案子去了。名聲有的時候反而是一種負擔,慕名前來的人越來越多,雖然意味著不用為生計發愁,卻也減少了很多私人時間,這就逼著她不得不提高工作效率,用速寫法來列提綱,逼著自己記了忘忘了記。每個行業都沒有它表面上看起來風光,各有各的苦,只是外人看到的永遠只有光鮮的那一面罷了。

朝日奈椿手上還拿著兩本卷宗就準備下班。這比她平常最早的下班時間早了至少一個小時,要不是因為深津一成,她何苦背著這些負重啊,想想就覺得憋屈,但是,就是因為對象是深津一成,她才會這般心甘情願去加班。這就是傳說中的痛並快樂著。

深津一成穿的是西裝,雖然看不出來牌子,卻看得出來做工非常精細,而且非常合身。朝日奈在看到深津一成的一瞬間就有種回家換衣服的沖動,雖然穿的也是名牌套裝,但感覺怎麽就差了那麽一個檔次,果真還是氣場問題麽。不過話說回來,自己分明是一個律師,應該比一個科研人員有氣場多了啊,為什麽反過來了,太不科學了。

地點是一家頗負盛名的壽司店,這個選擇對於常年在外吃不到正宗壽司的朝日奈來說簡直是太合她心意了。別問她為什麽回日本了這麽久還沒有吃過壽司,只能說,現在的朝日奈已經不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吃貨了。雖然她也很想去,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頂多找找家附近有什麽比較好吃的民間美食。

一點刺身,箱壽司,握壽司,卷壽司,押壽司等等應有盡有,不愧是聲名遠播的傳統壽司店。看到箱壽司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大阪,也不知道土屋淳這貨還好不好,據說已經和他女朋友交往了快8年了,竟然還不準備結婚。真不知道他女朋友怎麽想的,竟然也同意土屋淳這麽拖著,估計是愛慘了,不然也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櫻花壽司,水果壽司,稻荷壽司,秋刀魚壽司,三文魚壽司,八爪魚壽司,中華海草各來一份。”進店以後深津一成並沒有看單子張口就報出了這幾樣。櫻花也好,水果也罷,甚至是三文魚和八爪魚都是她的最愛,原來這麽多年,他一直都記得。這個認知讓朝日奈有些感動。一個人在外面久了,真的非常需要溫暖,就算這只是片刻的虛妄,也讓她沈淪吧。

久別重逢竟然沒有一點生疏感,也許是因為上次一起游秋田,也許是因為心裏的那點私心,兩人邊扯淡邊吃飯,吃下來倒也愉快。只是一直都不知道深津一成要幹什麽的朝日奈覺得萬分糟心,越拖心裏越不踏實。

兩人出來後在街上漫步,朝日奈椿有些自暴自棄的想,現在該到正題了吧。但是深津一成卻遲遲沒有表示,現在朝日奈內心只有一個想法,求早死早超生,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大不了從頭再來,所以說這些都是什麽鬼。

眼看就要到家了,深津一成卻還沒有開口,朝日奈覺得自己都快憋出內傷了。所以才說和深津一成並不是一個等級的。

“朝日奈,在一起咧。”深津一成就在朝日奈要崩潰的時候突然開口了。就簡簡單單的幾個音讓朝日奈楞在了那裏。那一刻朝日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情,有多年後還可以在一起的欣喜,有沒有想到這麽多年這份感情他一直堅守的感動,也有他等了這麽多年的心疼,感受太多,弄得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種感情占主導。

但是,有一個很清晰的聲音在心底響起,這就是你要的,快抓住它。之前你已經錯過一次了。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關頭她腦中想到的卻是多年前扒諸星和上原墻角的情形,她也記得後來去了意大利的上原說,如果可以,她想讓諸星再站在她面前說出那幾個字。這大概是女生的通病,不管你是女漢子還是小女生,每個人心中都有這樣柔軟的地方,都會幻想,現在夢想成真了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朝日奈並沒有回答,深津一成也沒有催,半晌,朝日奈才開口喊了一聲:“深津。”就沒了下文。深津一成一直看著朝日奈的臉在,他看出了她一閃而過的欣喜,也看見了她泛紅的眼眶。

深津一成一直知道自己的情感,卻並不知道朝日奈的感情生活,他此次前來是抱著賭博的心態,看朝日奈這個樣子,他心裏忽然有了底。沒有想到他們之間兜兜轉轉還是走到了一起,其實本來都快要放棄了。

“我喜歡你。”朝日奈突然笑著開口。

深津一成終於聽到了這句他想了很久的話,沒有太多華麗的辭藻來形容此時自己的內心,但是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一種名為苦盡甘來的快樂。這麽久的準備他沒有白做,這麽多年的等待也沒有白等,這麽多年的付出終於有了回報,怎能叫人不開心。

深津一成笑了笑說:“那我後天來找你咧,記得把時間騰出來咧。”千言萬語,卻只化成了這一句。然後突然抱住了朝日奈,在她耳邊輕聲說:“我也喜歡你咧,椿。”他們不是沒有稱呼過彼此的名,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朝日奈內心因為這個稱呼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開心。

“晚安,一成。”朝日奈聞著深津一成身上剛剛在壽司店帶出來的壽司味道,覺得無比安心,就是這樣一個她愛的愛她的男生啊。

在忙碌中迎來了難得清閑的一天。提早請好的假,才確定的關系,快要難以抑制住激動地心情,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朝日奈,她沒有做夢,她的美夢成真了。那個她愛的男孩一如既往的愛了她這麽多年,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兩人第一次約會的場景她幻想過很多次,有電影院,有街邊攤,有高檔異域風情餐廳,有公園裏散漫的游走,還有很多很多,可是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那個人是深津一成。他陪她走過了一個又一個春秋冬夏,他給了她前行的動力,給了她追逐夢想的勇氣,也給了她尊重,尊嚴甚至是愛情與溫暖。想到這些,她腦海中浮現了一句歌詞:“你陪了我多少年,花開花落,一路上起起跌跌。”

深津一成的愛並不濃烈,他的愛就像是茶香,淡雅,卻持久芬芳,讓人欲罷不能。

兩人在車站碰面後在東京鐵塔和富士山之間猶豫不決,最終選擇了富士山,因為朝日奈覺得東京鐵塔不過是人為的一座鐵塔而已,並沒有什麽值得去的,雖然很浪漫,但是她更細化自然風光。

這座日本最負盛名的活火山,也是日本的聖山。因為它的秀美出名,也因為這裏的四季不同的風景揚名。富士八峰,富士五湖,游獵公園,忍野八海,聖廟,景點太多,註定不能一個一個挨著來,所謂的有得必有失。

最後選擇了忍野八海。所謂八海就是八個池塘,分別是:禦釜池、底無池、銚子池、濁池、湧池、鏡池、菖蒲池和出口池。在八月的秋櫻映襯之下,更有一種自然風情,美的驚心動魄,不愧是鬼斧神工的傑作,讓人不自覺沈淪。這就是自然的魅力,可以讓人放下一切偽裝,不快。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旁邊是深津一成的緣故,朝日奈椿感覺自己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國中,那段肆無忌憚的時光,她不用再端著一張公式化的笑臉,不用因為上庭而刻意壓抑自己的情緒,她笑的張揚,仿佛在告訴世人,我很快樂。

那張久違的明媚笑臉讓深津一成覺得欣慰,自從見到她,就再也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笑容了。總覺得她的笑容裏面壓抑了些什麽,現在好了,終於不用繼續壓抑自己了。這次忍野八海算是來對了。

愛情不是占有而是成全。深津一成包容著朝日奈,他讓朝日奈可以不用壓抑自己,可以無法無天,可以飛揚跋扈,正如諸星和上原。就算上原做錯了,諸星也依舊堅定的站在上原身後為她鼓掌,這就是感情,它帶有一定的盲目性,太過於理智的人,最終是品嘗不到這種美好的滋味的。

“一成,謝謝你。”在回去的路上朝日奈椿靠著深津一成的肩膀小聲的說。其實朝日奈椿不知道為什麽要說這句謝謝,她只知道,她是真的很開心,也是真的很感動,這樣一個費盡心思只為讓你露出真實自我的人正真心誠意的愛著你,讓人如何不感動,為這樣一份真摯的情,為這樣一顆真誠的心。

深津一成卻用那平靜的語氣說:“你說什麽咧,椿。”

不知為何朝日奈聽了這話還是不自覺的抖了下,然後瞬間明白自己幹了什麽。原來國中的時候深津一成就不喜歡她說謝謝,因為會覺得生分,很多事情其實做起來理所當然,原因也一目了然,但是當收到謝謝的時候心裏還是會不舒服。所以說,這是不小心又觸了他的逆鱗了麽,人生真是悲劇,為何周圍都是腹黑。

但是,這句謝謝真的不是客套,而是發自心底的。為很多的事情說謝謝,為原來的自己說謝謝,世界這麽大,何其有幸遇見你,其他人都是一閃而逝的煙花,唯有你,綻放成永恒。

朝日奈椿默默的將耳機塞進了深津一成的耳朵裏。有些話自己說不出口,就借那些歌星的口來告訴他吧。

“十裏洋場,成就一生功業,潮起潮落,裏裏外外都體面,你陪了我多少年,穿林打葉,過程轟轟烈烈,花開花落,一路上起起跌跌,春夏秋冬泯和滅,幕還未謝。”

道阻且長,而你是光。是我生命中指引我前行,給我溫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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