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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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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途算是韓家最大的異類。

出生的唯一原因是為了救他那個病入膏肓的哥哥,本該是家裏最大的英雄,然而在每一年的生日這天,同時成為另一個人的祭日。

盡管母親去世這事並不存在主觀上的故意,然而大家提起他來的時候,還是喜歡加一句,就是為了生他死了媽的那一個。

種種覆雜感情下,韓仲韜對韓途並沒有對他哥哥來的那般用心,偶爾看到忍不住說他兩句,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冷冽。

韓途這個兒子不受寵。

這是韓家公開的秘密,這一事實在一家之主的身上屢屢印證後,隨即很快地顯現在傭人的態度之上。

輕視怠慢是常有的事情,起初韓途還小只知道有差別待遇,長大懂事之後便每每大罵有些人狗眼看人低。

在這家裏,唯一能對他千依百順,照顧他所有情緒的,受母囑托的韓征能算一個,後來司音來了,也能算上一個。

司音比韓途大四歲,來的那年,他還是一團糯白的球,總愛跟在韓征身後走南闖北,路見不平,他是一定要揮拳相助的。

與韓征素來沈穩的性格不同,韓途的個性何止一個桀驁可以形容,反正不管捅出多大的簍子,回家找哥總能解決。

實在點背,被韓仲韜發現了,大不了就是關幾天禁閉。一次實在無聊,他寫了紙條團成球,砸到樓下除草的司音腦袋上。

她一仰頭,紅撲撲的臉上閃著光,那是烈日被她的汗水折射,韓途看得一陣晃眼,說:“你上來。”

司音起初沒理他,擋不住他一次又一次的砸紙團下來。司音腹誹這人技術不錯,以後去練射擊,說不定能爭一塊金牌。

她用手背揩了下額上的汗,說:“你稍微等會,我把這片弄幹凈了就去。”

韓途仍舊拿紙團砸她,問:“收拾院子的那人是不是死了,怎麽讓你這個笨手笨腳的在弄,你拿得動割草機嗎,一會打了腿割破皮,你千萬別抱著我哥哭。”

司音頭大,好容易收拾好,爬樓去他房間,他一手撐著門框,明擺著捉弄人地一笑:“先給我去廚房做一碟南瓜餅來,奶黃餡的,謝謝。”

司音拿韓途沒有一點辦法,乖乖下樓鉆進廚房。

她始終覺得他可憐,剛一出生便沒有母親,父親又忙得成天不見蹤影,偶爾回來一趟,稍有不順眼的地方就捉著他批評。

只是可憐之人,總有可恨之處,這孩子也實在太愛闖禍太愛折騰了一點,每每將她耍得團團轉,還一點悔改沒有地叉腰大笑。

韓征說他年紀小,要她讓著點,司音咕噥,我也沒比他大幾歲。

回到房間,韓途將歌放得震天響,仰面躺在床上,一邊抖腿一邊投入地直哼哼,聽到聲音,轉頭過來,鋒利的視線捉住她。

他拍著身邊的位置,說:“來,把盤子放這兒來。”

她一走進,剛放下盤子,他立馬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拽著她胳膊用力一拉,司音失去重心地摔坐在床上。

擰著眉翻眼看他,韓途賊喊捉賊地說:“小丫頭片子膽肥了,居然敢瞪我,我對你這麽好,你倒好,學家裏那群狗差別待遇是不是?”

他一只手力氣巨大,握得司音手腕迅速發熱,司音連連喊疼,他終於放了,血液迅速流轉,手掌一陣發燙。

韓途怕她跑,抓著她肩控制住,說:“知道這次為什麽又被我爸關禁閉嗎?傻瓜蛋子,還不都是為了幫你掃光那些跟屁蟲!我哥現在住校不在家,我多保護你一點也是應該的。”

司音訕訕:“那我是不是該謝謝你?”

韓途將臉湊過來,說:“當然了,不過,光口頭感謝可沒什麽用。”他手按上她鎖骨,說:“司音,你跟我哥親嘴的時候他都摸你哪,是不是順著這地方一路再往下?”

司音騰地要站起來,他手鉗著,跟她較勁,司音咬牙,說你再這樣我就喊人了,他這才突然放了,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道:“你幹嘛啊這麽緊張,我逗你玩呢,我哥女人我都撬,你當我什麽人呢!”

司音一路跑下樓梯才敢回望,韓途房門開著,自裏頭射出金色的光。

他懶洋洋地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方才嘈雜的聲音仍在,扒住她耳膜似地不肯出來。

誰能想到多年之後,他仍舊會伴著激烈的節奏和鼓點而來。

司音漸漸回神,感官覆原,聲音便如潮水般灌進她身體每個角落,原來這魔一般的聲音至今不曾遠離她。

此刻韓途那一臉驚訝隱去,很快浮上幾分喜色,說:“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沒人給我打個招呼?”

司音來前,韓途已經喝了幾瓶酒,此時酒精微融,隨著血液流經全身,恰到好處的微醺。頭腦仍舊是清醒的,但腳步有點踉蹌,往前一撲像是要沖著司音去。

司音立刻往莫莉身後一插,莫莉低聲喊了一下,說:“司音姐,你輕點,都把我掐疼了!”

司音立刻將按在莫莉胳膊的一只手挪開,莫莉揉著自己胳膊咕噥:“姐,你這手心怎麽出了那麽多汗?”

艾小娥在一旁有些摸不著頭腦。面前這位小夥子至多二十歲出頭,大高個,偏瘦,穿一件花紋誇張的T恤,黑色垮褲,反戴著帽子露出一張堪稱英俊的臉。

她朝李元山使眼色,問:“不介紹介紹?”

李元山說:“哦,這個啊,我哥們韓途,剛從國外回來,我喊他過來接風洗塵,人多一點也熱鬧熱鬧。”

艾小娥白他:“你倒是會借花獻佛。”一回味方才的名字,再看向這張年輕的臉,問:“你是韓征弟弟吧?我天,都長這麽大了,怪不得你認識司小姐。”

韓途歪嘴一笑,說:“是啊,韓征是我哥,司音是我嫂子,她不認識我可以,我可一點都不能忘了她。”

艾小娥把各懷鬼胎的四人往包廂裏送。

韓途是個麥霸,一進去就切了首節奏巨快的英文歌,拉著李元山站在大廳中央,一邊抱著話筒架,一邊嘴皮子利索地唱起來。

艾小娥實在不耐煩,從包裏拿出一包煙,問司音她倆介不介意。

莫莉如坐針氈,沒往腦子裏過話,一直揮著手說你隨意。司音則是問她要了一支,就著她手裏的火點煙,抽過一口才想到,她已經戒煙幾天了。

司音願意同流合汙,艾小娥更加覺得親切,一支煙下去大半,她沒頭沒腦地向她們倆說了一句抱歉。

莫莉不解,問為什麽,她兩根手指夾下煙,緩緩吐煙,將自己包裹在那渾濁氣體中,這才說:“李元山那家夥追我呢,我煩他煩得不行,這才帶你們倆來的。”

莫莉一聽見這名字就膈應,扁扁嘴,說:“你不理他不就行了。”

艾小娥搖頭:“躲不過去,這事兒捅到兩邊父母那兒了,我媽非壓著我出來赴約不可。跟我比起來,估計她更想嫁去李家。”

莫莉哭笑不得:“小娥你這麽大一明星也會被逼婚啊!可我看八卦裏寫你家不是挺有錢的嘛,你自己也能掙錢,幹嘛非要跟李元山那種人來往。”

艾小娥一笑,帶著幾分苦澀:“你還小,這事兒你不懂。”

有煙草緩解,司音方才跳動太快的心臟終於降下幾分速度,她將煙掐了,抓過自己的手包,說:“你們先聊,我出去一下。”

艾小娥揮手說隨意,莫莉緊張地跟著她站起身,緊緊貼著她道:“司音姐,你去哪,你別丟下我一個人呀。”

司音拍拍她手背,說:“別怕啊,我那也不去,就是出門跟韓征打個電話,問他現在到哪了。要是還沒過來,咱們倆打車走。”

莫莉連連點頭,說:“行,那我先留這兒跟小娥在一塊,估計那李元山也不敢瞎來腔。司音姐你快一點回來,安東今晚有事,我現在就只能指望你了。”

司音連連點頭。

走到外頭,司音一連給韓征打了好幾個電話,平時二十四小時待命的他,這晚無一例外是“無法接通”。

司音心裏焦急,又不甘心地再撥了一遍,身後一陣細微的風過,她警惕地轉頭去看,只有包廂剛剛關上的門,肩上卻是被人一點——

她猛然回頭,那張和韓征極相似的一張臉出現在面前。

韓途對方才的把戲很是滿意,看到她一張驚愕後煞白的臉,就更為通體舒暢,壞壞地笑著,說:“幹嘛,司音,每次見著我都這麽驚訝。”

司音喉頭滾了一滾,轉身要走,韓途擋在她前面,她往左,他便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沖著身前的小女人道:“玩兒老鷹捉小雞啊,還挺有情趣。”

他兩手按在她肩頭,笑嘻嘻地要她停一會:“不玩了,不玩了,姐姐,我頭都暈啦!”

這一下徹底激怒了一直在忍的司音,她拿腳一踢對面小腿,舉著手包就往他臉上砸,她一點不留情,力氣大到手心被震地疼。

韓途一頂戴得仔細的帽子因此弄歪,他兩手往她胳膊上抓死,猛地向身後那麽一拽,司音當即踉蹌倒地,膝蓋磕出“咚咚”兩聲。

韓途將嘴裏的口香糖一吐,說:“還真他媽給臉不要臉,老子給你點笑容,你就樂得找不著北了是不是?十三點。”

司音整個人跪在地上,撐地的兩只胳膊、兩個膝蓋,全都一抽抽的疼,她不在意,真正的恐懼是他那雙牛仔布的板鞋出現在眼前時。

他聲音裏帶著痞,居高臨下地說:“你抖什麽,又沒把你怎麽樣,來來來,我扶你起來,你聽話一點不就行了?”

司音在他伸手過來的時候猛地一退,韓途眼裏的笑意一閃即逝,湊近過去一定要抓上她,身後卻傳來腳步聲,一個熟悉的男聲響起來。

“小途?”

韓途當即收手,表情變得比翻書快,又堆上一臉笑,朝司音挑了挑眉後,隨即扭頭看向後方,說:“哥,這麽早就來接嫂子啊!”

韓征說:“還真是你!”心裏有千萬個問題,看到坐在地上的司音,立刻被轉移註意。一陣小跑過來,兩手穿進她腋下,像抱孩子似地將她抱起來。

“你怎麽跑地上去了?”韓征給她拍衣服褲子,將她堆起的襯衫整理整齊。她是一整臉的汗,臉色很差,嘴唇發青,韓征揉她的臉,說:“到底怎麽了,是不是撞到哪裏了?”

司音不說話,一邊韓途幫她說:“剛剛出來沒註意,被滑了一跤唄,膝蓋先著的地,估計是挺疼的,坐地上半晌沒能起來呢。”

韓征心疼,要不是是在外面,一準立刻要她脫褲子檢查。這時候一手環著她,一手給她揉了揉腿,說:“好點了吧?怎麽這麽不小心。韓途你也是的,看見你嫂子摔了也不拉一把。”

“怎麽沒拉啊!”韓途撒嬌:“哥,你這就不對了,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沒見我都蹲地上去拉她了嘛,是她自己不要。”

韓征一哼:“你小子從小就愛搗亂,誰知道你想雪中送炭還是火上澆油,你要是那麽好,她幹嘛不要你幫忙?”

韓途笑:“這你該問她啊,我怎麽知道,興許她怕我呢!”

韓征不以為意:“你有什麽好怕的。”

韓途那幾乎和自己哥哥一模一樣的雙眼,此刻輕輕松松就將縮在韓征懷裏的司音鎖定住,玩世不恭的笑容裏有難以察覺的一絲狠戾。

“這誰能知道呢,興許我就是克她呢。”

作者有話要說:

想寫個變態,不過篇幅有限沒寫過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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