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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hapter 19-21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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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敢啊。”

三人隨便進了家簡餐店,吃飯的時候,韓征裝作無意地問起:“你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吃過飯沒陪方姨坐會兒?”

司音說:“沒有,裴澤急等著走,這次分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我就趕緊去了賓館。”

韓征說:“沒遇見什麽人吧?”

司音問:“遇見誰?”

話說得彎彎繞繞,安東聽得實在不耐煩,跟韓征眼神交流幾回,再來盯著司音,說:“今天韓征他爸回來了,你們沒撞見吧?”

韓征不說話,但緊張都寫在臉上,吸溜幾下拉面,含在嘴裏嚼了半天。

司音將杯子裏的吸管捋了捋,說:“我不知道這件事,沒有看見,可能在我之後回來的吧,我不太清楚。”

韓征這才看她,一臉疑惑,安東幫忙問:“是嗎,我之前聽我爸說今天回來的。阿征怕你遇到心裏不高興,一路上直喊我踩油門去接你呢。”

司音笑:“沒有遇見,真的。”

腦海裏卻有那輛車子駛入院裏的場景。

面對面的兩人都放了筷子,方琴連忙帶她走去門外候著,劉叔先從車裏出來,開了後座的門。

多年不見,韓仲韜老了許多,當年意氣風發的中年男人如今兩鬢斑白,身材較幾年之前發福了不少,下車的時候居然需要劉叔稍加攙扶。

他一貫個性強硬,然而始終寬以待人,相由心生,因而老得並不難看,看到她的時候帶著一點點笑意,說:“司音嗎,你回來啦?”

韓仲韜請司音到書房說話。

他常年在外,時差混亂,年輕的時候,靠身體撐著,年紀上來之後,疲態盡露。沒有打光和化妝,近距離觀察的時候,他比屏幕上看起來老得多。

劉叔為他沏了一杯釅茶,經過她身邊時,喊了一聲“司音”,司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問:“韓先生找我有事嗎?”

韓仲韜喝了一口茶,這才問:“什麽時候回來的?”

司音說:“這事,韓先生會不知道嗎?”

劉叔在一邊勸阻,說:“司音,註意點說話的態度。”

韓仲韜擡手揮了揮,說:“沒事,小孩子脾氣……那你見過韓征了?”

這問題仍舊沒有回答的必要。

韓仲韜嘆了口氣,說:“司音,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人是要往前看的,別總一味地沈浸過去裏。”

司音一陣好笑:“找我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韓仲韜道:“賬都記在我頭上,韓征他沒有什麽錯,你要怎麽怪我都可以,但對我兒子,麻煩你放他一馬。”

司音翻了下眼。

“……那些事,你沒有告訴過他吧?”

司音咬牙忍了又忍,這才冷笑著說:“你們已經把我毀了,還想要毀了他嗎?”

韓征端著面碗喝了兩口湯,手一伸,對安東道:“把醋給我拿過來。”

安東笑:“你那肚子裏釀了一大缸,還要喝?”

司音端著調料壺往他碗裏加了點,朝他微微一笑,問:“夠了嗎?”

Chapter 2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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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將韓征司音扔在市中心便萬事大吉,然而給兩人留下的時間點尷尬,既沒辦法去游覽一處景點,也沒到可以吃完飯的功夫。

思來想去,韓征摟著司音往一邊商廈一指:“去看場電影吧?”

司音看著外面醒目的廣告標,說:“好啊。”

國產保護月剛過,海外大片紮堆上映,司音挑了一部炫目的動作電影,接過票的時候,韓征很高興地說:“我早就想來看這一部了。”

司音說:“那真巧。”

韓征按著她後腦勺,旁若無人地往她額頭上親了一口,說:“不是巧,是你永遠都猜得到我心意。”

司音笑:“那我要吃爆米花。”

“給你買最大桶的,還要什麽,焦糖和奶油的都要是嗎?”

電影還沒開場,司音坐在一邊已經吃完一桶爆米花,韓征將手裏一杯去冰的可樂遞到她嘴邊,她吸溜得滋滋帶響。

韓征一看四周現代風格的嶄新裝修,問:“還記不記得我第一次帶你過來的那一次?”

司音隨著他指引往四處看,說:“記得。”

肯定得記得,那時候他青春正好,愛穿一件素凈的白t恤,走過來的時候輪廓都亮著光。

大學舍友非跟著他一起,同樣是白衣服的多,站到他身邊,成了下鄉插隊的知青,又呆板又土氣。

她沒料到會有其他人來,連忙將身上寬大的校服脫了塞進手裏,韓征將她一把抱進懷裏,問等著急了吧,路上堵,我心裏那叫一個急得呀!

可脫得了衣服,脫不了稚氣,旁邊都是喝倒彩的,說韓征你小子了不得啊,這孩子還沒成年吧,嫩得跟只雛鳥似的,你這是犯罪啊犯罪!

韓征總是不屑地笑笑,你們這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

大家一早預備好要敲韓征竹杠,出票的時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都往後頭退,韓征只好甩出毛爺爺,說瞧你們這身出息。

拉過一邊縮著頭的司音,在小賣部前一站,問要吃點什麽,她指著奶油味的爆米花,又惦記新推出的焦糖口味,思想鬥爭得堪稱激烈。

韓征於是全給她買了,問開不開心啊,她笑得不可謂不燦爛,片刻又心情低落,湊到他身邊輕聲問,阿征,他們怎麽會來?

這問題,韓征當然也是無比郁卒。好不容易等到司音餘出半天假,想跟她過一會兩人世界都不行。

幸好這群小夥伴們也並非是不解風情的人,大夥坐到同一排,另給韓征和司音買了後一排。

那天看的是什麽電影,司音早八百年就忘了,然而電影裏韓征一刻不停的小動作卻教她始終記憶猶新。

黑暗裏動手動腳早就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只是這一次尤為過分,繞過她後腰掀開裏頭的襯衫,一只手溫熱大手便順延著爬上她裸背。

眾人面前,哪怕無人撞見也是膽戰心驚,司音拿胳膊夾緊,阻止他這無休止的打攪,他卻索性將那內衣下擺一挑,往胸前圓潤的地方握緊。

一抹強光反射到臉上,司音早已是眉頭緊鎖,面如菜色,他卻無事人地扭頭看她,你能耐我何的微笑。

他同學在前竊竊私語,依賴上帝視角,討論這電影裏一切不合理之處,無人知道,後頭一排韓征已經埋頭含住面前姑娘的唇。

“阿征!”

“不想被看到的話就趕緊閉嘴咯。”

同樣座無虛席,同樣旁人難以察覺的小動作,韓征將擋在中間的把手移開,握著司音的手擱在自己軟綿綿的肚子上。

司音抽了一抽。

韓征不樂意:“牽手都不能牽了?”

司音說:“拿不到爆米花了!”

韓征:“……”

韓征說:“你扶好啊,手別動。”

抓起一把過來,吃進嘴裏,一直湊到她面前:“張嘴。”

“……”司音避讓:“你躲開!”

韓征方才還抓糖料的一只手現在抓上司音,餵過去的時候笑著道:“不想被看到的話就趕緊閉嘴咯。”

恍如昨日。

這一天散場,司音認真思索,仍舊沒能想起電影的具體內容。

***

離別之日來得悄無聲息,卻也和這地球上的無數次離別一樣普通。

韓征送司音去了一躺機場,司音幫著老後找位子,司音坐在機艙裏等待派餐,司音到達b市,然後一路回家。

春曉對此很是滿意,躺在公寓裏的時候長長籲出一口氣,說:“雖然床小了一點,不過夠睡,比在賓館裏強多了。那兒業餘生活太單調,我閑得無聊,只能數小強玩兒。”

司音學她直挺挺躺到床上,也長長籲出一口氣,說:“是挺好的。”

“會不會有一點想阿征?”春曉撲閃著大眼。

司音將掛在脖子上的相機拿下來,說:“不會。”

想念的時候就看一看照片。

不行的話,韓征還會一天打八百次電話,申請三百次視頻,繼而很熱情地攛掇她拍攝這一方天地。

“床太小了,床頭櫃太矮,書桌不錯,只夠放一個筆記本吧……還有,”他疑惑:“你室友呢,是不是□□曉?”

司音說:“聽見你聲音就躲起來了。”

司音整理,修片,註解,做文案,經老後檢查修改幾個來回後,終於通過了嚴苛的考驗。

老後打著石膏的一條腿吊得老高,心滿意足地拿pad一張張翻閱,說:“年輕,洋氣,有故事,雜志不能啃老本,要往前看,多吸納一點新鮮玩意兒……我很喜歡這套圖。”

司音坐在他身邊,接過老後剛剛吊完嗓子的女兒遞來的茶,說:“謝謝。您喜歡就好,希望可以不辱使命。”

老後連連讚嘆:“何止不辱使命,已經是超額完成任務,我馬上就拿給大家看,爭取看看能不能拿下個好位置。”

司音押了一口茶,說:“好啊。”

只是不多時就傳來被斃的消息,雜志社認為這套圖選題過於局限,格局過於狹隘,內涵不夠豐富為由,不予采用。

老後為此生了很大一通氣,質疑社裏編輯的眼光問題,據理力爭過一回,還是同樣的結果。

工作遇到挫折,難免會有沮喪,司音覺得不甚愉快,然而為了照顧老後情緒,還得拎著東西上門安慰。

問到這套圖的未來時,司音想了一想,說:“不發就不發吧,我貼自己微博上,說不定可以漲粉。”

不過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沒想到效果格外的好,司音配圖加上解說的長微博一出,當晚就被熱情的粉絲頂上了熱搜。

不過話題的焦點圍繞在這位盤亮條順的翻譯身上,司音這位“大自然的搬運工”,頭一次成了實力蹭熱度的受益者。

事情發酵了幾天,除了讓司音這位野路子的攝影師再次翻紅外,也讓從始至終只露出過側臉的翻譯成了新一屆網紅。

雜志社這才意識到不對,托老後來問這套照片是否還有沒刊登出來的漏網之魚。老後訕訕:“司音,說什麽都好,別掛電話,我這老臉都紅了。”

司音笑著,說:“胡說什麽呢,師傅,你講什麽我都會聽。”

“那這圖——”

“那就沒有了。”

“那讓他們放在增刊上吧,你看行嗎!”

司音停頓幾秒,並非沈吟,只是留出點時間給予對方尊重,隨後道:“師傅,是這樣的,最近有好幾家雜志社找我幫忙。我是挺喜歡咱們家的,但比較起風格,我可能更適合他們一點。”

老後說:“懂了。”

剛掛電話,韓征便擠進線裏,說:“你那幾張照片拍得不錯。”

司音等著他下文。

他果然一個大回環,轉折極大地說:“這幾天一堆人堵在翻譯室前等我下班,還有各路記者媒體給我打電話要做專訪。”

司音說:“幫你打響了名號,以後身價倍增,你應該謝謝我,怎麽聽你口吻還有一點責怪?”

韓征哭笑不得:“謝謝你。”

司音坦然接受:“不客氣。”

“拜你所賜,我現在已經嚇得不敢上班,跟領導請了年假休息了。”他一頓,問:“怎麽樣,我打飛的過去看看你?”

司音說:“別,我也要放一個小假,有事要做。”

“什麽事,不能帶上我?”

司音思量:“不太合適。”

韓征嘆氣:“那也沒辦法了。”

韓征忽地壓低幾分聲音,情人間呢喃一般道:“司音,我很想你。”

司音默了默:“我也想你。”

“你有多想我?”

“……”司音說:“很想很想。”

掛過電話,韓征仍舊在笑,沈玨一張臉從他身前冒出來,問:“韓翻,這車你到底要不要了?”

韓征回神過來,看著面前這樣貌平平的一輛轎車,說:“別的我都不管,這車安全性能怎麽樣?”

沈玨比導購都著急:“當然好了,這可是沃爾沃!”

韓征翻錢包掏卡,說:“那就買一輛好了。”

“……”

沈玨狗腿地跟在他後面諂笑,問:“韓翻,你太長時間不開車,手生,我車技還不錯,可以免費給你教學兩天。”

韓征說:“不用,跟處裏小徐約好了,這幾天下班後到院子裏練幾圈,這東西不難上手。”

沈玨一臉不解:“幹嘛麻煩人家,我教你不就成了?”

韓征立馬瞇起雙眼將她上下打量,直看得厚臉皮的沈玨也是一陣羞澀,雙手緊緊抱在胸前,說:“韓翻,你可是司音姐的人。”

韓征哈哈笑了兩聲。

韓征:“我過幾天休假出去散心,你暫時交給小徐照應,記得少說話多幹事,別我一回來,全處室都在吐槽你。”

沈玨不服氣地點頭答應,心裏的算盤珠子撥了撥,點點他後背,道:“韓翻,稍微提醒你一下,過幾天就是中元節,這種節日出門散心是不是不太好?”

韓征灑脫一笑,神神秘秘地說:“就是中元節才要請假散心,其他節日可沒這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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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中元節,家家戶戶都在忙著祭拜祖先的事情。

司音亦不例外。

她從小跟著外婆長大,對外婆感情不可謂不深,外婆在世時沒能讓她享福,去世多年,唯一的盡孝只有選擇不去遺忘。

外出六年,司音從來只能在心裏想一想,不能苛求更多,一朝回來,馬虎不得,自然要親自去墳上燒紙上香。

離開不過幾日,司音又重回a市,坐上機場大巴重回市區的時候,一度想要聯絡韓征。

思忖再三,還是放棄,等把事情做完再找不遲,否則依照他的性格,鐵定又要跟著她去一次。

是的,又一次。

住在韓宅那會,司音每逢寒暑假期都會回到舅舅家裏。

一來是時間太長,方琴怕她會悶,二來,也是最重要的,呆在別人家裏太久,可能會惹來非議。

外婆去世前的那一個暑假,司音帶著一大包的作業,和一個能說會道的大活人回到了自小長大的家鄉。

來前誰也沒有打招呼,韓征騙家裏說要參與大學的暑期實踐,短期內不能回家,司音騙外婆這是媽媽幫傭那家的大兒子,下鄉體驗生活的。

方琴日日被韓途弄得焦頭爛額無法兼顧,外婆他們則向來對韓家敬仰有加不疑有他,於是裏應外合真將所有人都騙了。

韓征背著行囊住進舅舅那邊平房,司音則卷起鋪蓋,跟外婆擠到了一起。

司音原本以為韓征出身高門大戶,自小嬌生慣養長大的,哪怕平時一向大大咧咧,但到了雞屎鴨屎滿地飛的鄉下地方,難免會有幾分不適。

誰知道除了剛來的頭一天拘束一點,有幾分端著片刻少爺架子的模樣外,司音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頭戴氧化發黃的大草帽,打著赤膊,穿一褲衩,光著腳丫子奔跑在田埂上了。

再沒人比他野得更徹底,村裏大大小小的男孩都樂意跟他在一塊玩,一行人要麽是手拿沾了蛛網的竹竿去黏知了,攢一堆烤了吃,要麽就是挑有鳥窩的大樹爬上去撿鳥蛋,摸一摸又給放回去。

再過幾天,發現新目標的韓征帶著小夥伴們浩浩蕩蕩地去人螃蟹塘裏摸河蚌,只不過事先沒給人打好招呼,一個個脫了衣服褲子剛下水,就被塘邊養的大狼狗追得四處亂竄。

一個狼狽不堪簡直不足以形容韓征的落魄,衣服褲子都落在塘邊沒拿得回來不說,兩條肌肉緊繃的小腿包著一層層塘泥,奔跑的時候甩到身上,滿身滿臉也都是泥巴。

司音氣得不行,說:“你玩瘋了吧,都多大的人了,還跟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一樣!能隨隨便便帶人去下河嗎,萬一有人溺水出事,你能負得了責任嗎?你還敢笑,你不許笑!”

韓征已經身體聳動,笑得不能自已。本就被視覺沖擊得無法冷靜的司音,這時候也徹底繃不住弦,噗嗤一聲笑得彎腰,直想上去掐他幾下:“你笑什麽笑,說正經的呢!”

司音給他打井水洗身子,井水冰涼,沖到身上像一失足墜進冰窟,皮膚明明滾燙,卻被激得瑟瑟發抖。

韓征抱著兩臂,說:“司音,你倒是慢點澆啊,給我一點緩沖的時間,你是不是想把我凍死了,好找新的?”

不提還好,話音一落,司音拎著水桶就往他身上澆,韓征凍得跳起來,說:“行啊,你要玩是不是,我陪你!”

他一陣猛壓井水,舀出幾捧潑到她一側,司音一陣上躥下跳,想喊不敢喊,大家都睡午覺呢。

收拾幹凈,韓征去房裏擦身子,司音跟著進來,他原本搭在頭上的一塊毛巾此時輕輕往她臉上一蓋。

“阿征!”

韓征抓著毛巾,給她擦幹臉上的水,說:“你還知道罵我呢,我來這麽久,你平時連句話都不肯跟我多說,更別提陪著我逛逛了,我不出去找人玩還能怎麽解悶?”

司音自然也有自己的難處,都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子,可以不分性別的玩鬧在一起,現在大家都差不多是成年人,又是在毫無秘密可言的鄉下地方,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避嫌。

走得太近肯定容易招人口舌,鬧得大了說不定還要傳進外婆的耳朵裏。忍一忍便好,何必一定要去做他們茶餘飯後的八卦談資,阿征,你不知道,我那個舅娘實在是有點……

韓征賭氣:“那早知道就不跟你來了,來了就是想咱們倆多呆一會兒。這倒好,別說呆一塊了,就是見面說話都要裝出一副不熟的樣子。”

司音不服氣:“我可沒讓你來,是你非要跟著來的,我說了這邊不方便,你還不相信,這下子總知道我沒有騙你了吧?”

韓征給她擦臉的手一停,按著她肩膀壓她到□□墻上,說:“好好好,又是我自作多情,跟你司音一點關系都沒有。可誰讓你這麽討人喜歡,讓我一刻都不能跟你分開呢?”

他身體整個貼過來,明明剛剛洗過冰涼的井水澡,他身上皮膚卻燙得能讓人燃燒起火,司音被擠得喘不過氣來,又不敢大聲喝止,只能壓低嗓子說:“阿征,你離我遠點?”

這怎麽可能?韓征一手提起她下巴,已經狠狠肆`虐起她柔軟的嘴唇,司音方才話音剛落,還沒來得及閉緊牙關,被他一下子突破,便是大軍來襲攻城略地,親得人七葷八素。

小舌柔軟如綿,口感好得人戰栗,她於迷醉之中眼神迷離的樣子又太過勾人心魄,原本只是故意使壞的韓征漸漸也亂了陣腳,喘`息連連地分開彼此時,身體已腫脹如鐵。

他一條濕褲子染得她短裙濕了一處,司音被這陣熱這陣涼弄得面色緋紅,親密許久,卻是在青天白日裏頭一次親眼看到他鼓起的欲`望,害羞之中找回神思想即刻逃走,卻又被他鎖死在懷裏。

司音苦唧唧道:“阿征,我該出去了,不然他們就要懷疑了……咱們,咱們回去再做生小孩的那些事,好嗎?”

肉在嘴邊,沒有不吃的道理,韓征湊近她耳邊道:“司音,放心吧,他們都已經睡著了,沒人知道咱們在幹什麽的。我就只是想要親`親你,其他什麽也不做,行嗎?”

隨即,韓征長臂一伸,拉好門上插銷。

“……”司音苦著一張臉,快要哭了,不是說好的只是親`親,你這麽不放心地鎖好門是為了什麽。

房間簡陋,□□墻,水泥地,還有一張坐上去就會吱呀作響的木頭床。沒辦法更深一步的使壞,韓征只好握著她的一只手往下送。

剛一碰到熾熱堅硬的一處,司音立刻被灼得要躲,上氣不接下氣地求饒:“阿征,阿征……”

韓征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的臉皮怎麽就能這麽厚,抓緊她的手貼過來,說:“司音,我快難受壞了,你握著它好嗎,就握著……一會兒。”

時間分秒而過,司音從不知道,韓征嘴裏的“一會兒”是有這樣的漫長,而他弓身擰眉,額頭上細汗連連,完全不像是舒服的樣子。

司音小聲問詢:“阿征,你是不是還難受呀?”

他卻又搖頭,頷首來吻她眉宇、眼睛,每一處讓他著迷的地方,抖著聲線,細如蚊蠅地說:“……不難受。”

門外忽然響起腳步聲,一個蒼老的時候打破靜謐時空,問司音他們去哪了。

屋裏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都是猛地一怔,害怕之中,司音突如其來的緊緊一握,讓韓征佝僂起身體,劇烈顫抖。

有什麽淋淋瀝瀝灑了司音一滿手,她意外中要喊,被韓征堵住唇舌,只剩小獸般細微的嗚咽。

門外是她舅舅的聲音,說:“不知道,司音那丫頭不是在你那邊嗎?”

外婆說:“沒有,大中午的不知去哪了,剛剛好像還聽見在外面說話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甚至有人敲了一敲房門——門後兩人緊抱在一起,臉靠著臉,大氣不敢喘。

仍舊是舅舅的聲音,說:“哦,想起來了,韓家那小子好像說是要去那邊螃蟹塘,估計這會兒正在裏面玩著呢。”

“喲,那可使不得,那邊水深得很,塘裏泥又多,趕緊過去看看,萬一有一個不好,這責任咱們家可負不起啊!”

大家都往外走,聲音漸小至漸無,門後的兩個人這才籲出口氣。

前車之鑒,司音不敢再讓韓征下鄉,誰知道不過剛過一年,外婆去世,物是人非,而她升入高三,學業繁忙,竟然再也沒有回去過。

幾番周轉,來到鎮上已至傍晚,離舅舅所在的村子還有至少五公裏的距離,司音在街上轉了好大一圈,還是沒能碰上過去的車子。

踟躕著是不是給方琴打電話,要舅舅他們接的時候,一輛電動三輪停在她旁邊,有人拿手扒過她肩膀,問:“美女,去哪,送你唄?”

司音條件反射地退了步,避開他手,戒備地看了看他車,說:“多少錢?”

男人說:“一百。”

司音:“你不問我去哪就要一百?”

男人:“就這周邊幾個村,太遠的我車也跑不了。”

司音:“那你還敢收一百?你這錢掙得太容易了吧。”

男人嘿嘿直笑:“天都這麽晚了,大家趕著回去吃飯,我本來也要收工的,這不是看你找了一圈都沒人……美女,這車你到底坐不坐?”

司音踟躕。

肩上忽地被人一搭,她嚇得臉色慘白,一瞬間在想如何自衛,幸好韓征一張笑臉已到眼前。

“是我。”

看向對面那男人的時候則是換上一副厲色,道:“我們不坐,不耽誤你找其他生意了。”

說完摟著司音往一邊走,問:“你怎麽才來,我都等你半天了!”

Chapter 28

韓征說:“你怎麽才來,我都等你半天了!”

司音一臉疑惑地看著他,所有的問題都寫在臉上,你怎麽會來,怎麽來的,來了幹嘛,怎麽還會等她!

韓征今□□著休閑,不是一貫以來的西裝革履職業風,這時候不由自主地想松領帶,卻只摸到解了兩顆扣子的polo衣領。

他笑道:“馬上七月半了,我來是想陪你給你外婆上柱香。”

這話就不通了,司音問:“我好想沒告訴過你我會過來吧?”

韓征一臉不屑,說:“這點事還要你來點破,我就趁早別混了!”

司音說:“所以就按圖索驥查了我航班號,掐準我過來的時間,再候在街頭冒出來嚇我一跳?”

韓征忙不疊糾正:“是驚喜。”

司音無奈:“你好歹先告訴我一聲。”

韓征心中腹誹當然不能說,這事兒要不先斬後奏,就是苦苦哀求上司音一萬次,也會被無情拒絕。

那年夏天,木門之後的瘋狂,直至今時今日,每每回味起來都依舊是冷汗連連,然而刺激之中卻又有莫可名狀的快`慰,教人欲罷而不能。

有人懷念,自然也有人噩夢,那天向晚,幾小時前還活蹦亂跳的司音突發高燒,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說胡話。

外婆急得團團轉,給她用冷水擦用棉被捂,又煮了辣辣的紅糖姜茶給餵下,然而折騰一夜卻始終不見燒退。

第二天一早,韓征急得跑步上鎮裏給她買藥,她卻在太陽高照的時候,自己爬起來說好了。只是好景不長,一入夜裏便重新發作。

韓征已經預備給家裏劉叔打電話,外婆攔著他要再等等,說:“這孩子可能是被嚇的,一會兒我邊往外走邊喊她名字,你記得拍拍她背要她答應。”

老一輩的小迷信,韓征平日裏最不屑的鬼把戲,在無計可施的這一夜卻成了唯一可以仰仗的心裏安慰。

韓征邊催促司音回答的時候,邊暗下狠心,算了,只要她能好起來,以後再也不偷偷摸摸拿這事來困擾她。該是你的就是你的,男子漢大丈夫,連這麽一點都不能忍?

說起來也是奇怪,翻過一天,司音果然好了,臉上的潮紅已退,只剩下自然的血色,印在白透如骨瓷的皮膚下,如嬌嫩的桃杏。

她歪在床頭喝水,稍微急了些,一股清流順著嘴角一直滑到下巴,滴在胸前鵝黃色的布料上,洇出一團深色。

韓征趁著沒人,拿手幫她擦了,說:“當心點,你就是這樣,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總是讓人著急。你害怕什麽呀,我又不會吃了你,再大的風浪也會有我替你擋在前頭。”

司音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聽懂了沒有。韓征揉了揉她臉,起身往外走:“再待會兒,就有人要說閑話了。”

一晃多年過去,他們早已長大成熟,周圍人對*對八卦的渴求卻仍舊幼稚。

韓征慶幸自己仍舊可以揉著她臉,說:“你害怕什麽呀,有什麽事都有我幫你頂著。沒想給你造成什麽困擾,就是想把你安全送到地方。”

司音說:“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但沒比三歲的孩子聰明多少,剛剛那輛車你也敢坐?你沒看到那人對你一陣打量,滿臉都寫著不懷好意嗎?

“真以為這世上有那麽多熱心群眾呢,你別犯傻了,走條小路把你繞暈了,再趁著夜色將你往草叢裏一推——你沒見著他車後座上還有繩子和麻袋?”

一席話說的司音心裏直打鼓,偷偷扭身往剛剛站的地方看過去,回頭的時候,韓征一張臉笑得燦爛,她這才意識到被耍,說:“你能不能別嚇人?”

韓征連忙安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剛剛也是合理推測,算不上是嚇人。你也別這麽趾高氣昂,回到a市都不通知我一聲,這個賬我要慢慢跟你算。”

確實理虧,這次司音不再高聲,言顧左右而其他:“……是想告訴你來著。”她適時岔開話題:“你怎麽來的?”

韓征指著不遠處一輛銀灰色的沃爾沃轎車。

司音說:“誰這麽好,給你做了一天的免費司機?”

韓征再昂頭拍拍自己胸口。

司音意外:“不是不開車了嗎?”

韓征說得輕描淡寫:“現在發現,走過心裏的那道坎,其實也沒想象中那麽難。”

然而當司音坐在副駕駛上,看著儀表盤裏速度一欄以不可思議地數字驅動汽車爬行時,忽然深刻意識到——

走過心裏的那道坎,確實沒想象中那麽難,因為想象已經不足以形容它的難。

韓征聽完她的感慨萬千,幹幹笑了兩聲:“……好冷。”

司音問:“按照你這速度,昨晚就該往這邊趕了吧。”

韓征說:“也沒那麽誇張,起個大早就行了。”

玩笑歸玩笑,司音沒提過要取而代之幫他開車的話,速度盡管慢一點,多看一會路邊曾經熟悉的風景,這體驗也算不錯。

只是這一看,看得睡意襲來,司音想著只瞇一會兒,就只一會兒。醒來的時候已到目的地,窗外夜色極深,她看了看手機,居然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韓征不在身邊,她開了車門下去,看到一邊小路上有團黑黢黢的影子,紅色一點上下浮動,走近幾步,已經能聞見煙味。

“說好沒癮的呢?”司音問。

韓征看到人影,將煙往地上一丟,拿腳踩了兩下,說:“沒事幹,瞎抽著玩的……醒了?”

司音嗯了聲,他長臂一撈將自己摟進懷裏,溫暖的氣息混著幹燥的煙味濡染過來,她覺得無比放松,將臉在他肩上埋了埋。

“醒了,怎麽不早一點喊我起來。”

韓征壓著她長發,往頭頂輕輕一吻:“看你睡得香,就沒舍得喊你。況且車開得慢,也沒停多久。”

司音無聲地笑了笑。

韓征指著車停下的這片空地,說:“我記得這上面以前有棵不算太高的櫸樹,我爬上面掏過一次鳥蛋。後來你說,枝杈伸進後頭這戶的磚房,刮風下雨就開始漏,他們家氣得把它給砍了——為這,我還惋惜了好一會兒呢。”

司音說:“難為你記得這麽久,我都記不起來跟你說過這個了。”

韓征說:“人就是這樣,生命裏許多重要的關卡一個都想不起,偏偏是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記得最牢,遇見什麽觸發的點,腦子裏就跟放電影一樣。不止這一件——”

他往司音耳邊湊:“還有咱們在你舅舅屋裏的那一次,我都還記得,你呢,是不是已經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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