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程木深才幽幽轉醒。

已至黃昏，外頭的陽光變得昏暗了不少。

程木深緩緩睜開雙眸，一眼便看到了窗前坐著的孟棲。

他背對著床榻坐在窗前，看方向是在看窗外。

程木深赫然想起，今日孟均自盡了。

想必這時孟棲的心緒十分不佳。

程木深沈默著挪下塌，輕手輕腳地走向孟棲，在身後環住了他的脖頸。

“臨簡...在看什麽？”

孟棲擡起胳膊，撫上他的手，輕聲道：“阿深，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是天煞孤星？”

“胡言亂語，”程木深順著他的目光，一路望向窗外，“凡人的命數與你無關。”

“這偌大的孟府，終究還是變成了這般模樣，”孟棲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蒼涼，“我從未想過這一刻，從未想過...”

“孟老爺被奸人所害，孟垣罪有應得，徐氏因病去世，孟均自盡，這些都是命數。”

程木深走到他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彎下腰，直直地望進他的眸中，“臨簡，你要記得，你從未主動害過人，若一定要糾纏孟垣的死，那也是我做的，你明白嗎？”

孟棲呆呆地看著他，“你做的，同我做的，有何分別？”

程木深怔了一瞬，失笑道：“話雖如此，可你不必攬在自己身上，還記得孟老爺下葬那天，我同你講過什麽嗎？”

孟棲沈默著站起身，將他摟進懷裏，許久才開口，“你說我是人中龍鳳，說你會一直陪著我。”

“是，”程木深頓了頓，“可那時我不知你的真實身份，所以說的不作數。”

孟棲一僵，遲疑道：“阿深，你是何意...”

“噗...”

見他一副被打擊到的模樣，程木深忍不住笑出聲，“我是說，我想重新告訴你，我會一直陪著你，無論是將來萬年，還是千萬年。”

程木深主動踮起腳，攬住他的脖頸，深深凝視著他，“我還要再說一遍，你休想一個人去面對所有事，無論你願不願意，永生永世，我都賴定你了。”

說完，他再次臉紅地埋進孟棲懷裏。

說這種話還是孟棲比較擅長，自己說出來只感覺羞恥的想鉆進地底下去。

孟棲則是怔了許久，才輕笑了一聲，“你是想告訴我，無論我是什麽人，你說的話都是作數的是嗎？”

“嗯...”

程木深害羞地嗯了一聲。

孟棲低頭看了眼懷中的人兒，嘴角微微上揚，“孟均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我有你這般愛人，已沒有什麽不知足的了。”

程木深沒有作聲，卻摟緊了他幾分。

可算是讓孟棲的心情好了幾分。

他這般一根筋的人，有些話寧願爛在心裏，也不願表達出來。

現下看來，他已經好了些許，至少會同自己說些心內真實的想法。

這對孟棲而言是好事。

“阿深，我打算將孟均和采晴合葬。”

聞言，程木深驚訝不已，“府中少爺和丫鬟，合葬？這合規矩嗎？”

“不合規矩，但我偏偏不想守這勞什子規矩，”孟棲冷笑了一聲，“若不是一直守著規矩，怎會還有兩年才能娶你？”

程木深再次紅了臉，“臨簡，我知曉你的意思。雖不可嫁娶是凡人之間的規矩，但我知曉，你守的不是規矩，而是對孟老爺的愧疚之心。”

忽然被程木深拆穿想法，孟棲尷尬地別過臉，小聲嘟囔道：“...阿深，胡言。”

“胡言嗎？”程木深仰起頭看他，嘴角綻開笑容，“怎地還不承認？也不知那時愧疚到哭的人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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