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初沈默了。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好了。

該怎麽講呢？

慕清風對他自己的仇恨，還真是持續了千年，千年如一，完全沒有一點兒改變啊？

哭笑不得的按了按自己的額頭，白景初開口說道：“其實你以後沒必要這樣了，我說的那個人渣真的就是你自己，小時候的你天天吃你自己的醋，長大了你還要找你自己殺。你找得到嗎？你要是真的想找，你照照鏡子就可以了啊。”

慕清風垂眸不語。

白景初撇撇嘴說：“算了，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說的這種話。”

“相信，也想相信。”慕清風搖了搖頭，否定了白景初的說法，然後輕輕的嘆了口氣，他說：“可如果相信的話，不就是在說，最開始傷了你，也是傷你最深的那個人，就是我本人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慕清風的語氣聽起來落寞到了極致。

白景初楞了一下，也恍然大悟。

或許這些年裏他說的那些事情，慕清風不是不信。

他心裏面其實也隱隱有了信的想法，只是不敢去真的相信罷了。

因為如果完全相信，就相當於是在承認他對白景初的傷害。

畢竟從十來歲的時候，他第一次見到白景初，白景初就不停的在給他灌輸那個人渣對他有多壞，他有多討厭對方的說法。

這些言論慕清風聽的實在是太多了。

他也全部都記在了心裏。

可如果這些說的都是他自己的話，以他對白景初那種瘋狂到毫無保留的愛意，他根本就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所以還不如在心裏欺騙著自己。

自欺欺人的去尋找那個不存在的“人渣”，也總比讓他直接承認自己喜歡的人最討厭的人就是自己，要讓人容易接受多了。

腦海中突然明白了這一點後，白景初也猛地意識到，其實在他們兩個人的關系裏面，慕清風看起來一直在強迫他，但真正最膽小最恐懼的人，也一直都是慕清風。

慕清風害怕他離開。

害怕他討厭。

甚至只要他露出一些不高興的表情，慕清風都會覺得恐懼。

至少在這場愛情的較量之中，慕清風永遠是一敗塗地沒有底線。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一直都是這樣。

白景初看在眼裏。

只覺得無比的心疼。

伸手過去，在對方腦袋上輕輕的揉了兩下。白景初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他說：“清風，你別想那麽多了。我以前確實是很討厭你，因為對我來說，你強迫我的洞房花燭夜，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間。我沒辦法愛上一個強迫我的人，在那種時候，我當然也不可能說你任何的好話。這你應該可以理解。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和過去的你相處的時間久了，我也慢慢的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了。我在嘗試著原諒你，或者說忘記咱們第一次相遇發生的那些事情。或許你也可以幫我想想，一個傷害過我的人，我該怎麽更快的喜歡上他，或者完全的原諒他呢？”

白景初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慕清風當然也聽明白了。他嘴裏說著是讓慕清風幫他想想辦法，實際他自己已經想好了辦法。

他大概原諒了他們初遇時候的所見所為，他也差不多是喜歡上了慕清風。

只是他還需要一個理由。

一個說服他自己的理由罷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慕清風用最快的速度上前抓住了白景初的手，說話的聲音甚至因為過於激動而有些顫抖，他瞪著眼睛，急切的開口說道：“我、我重新給你準備一次婚禮，可以嗎？這次全都按你說的來做，你不讓我在墻上掛東西，我以後也就不掛了。掛上去的那些，你想摘就摘。以後所有的事情都聽你的。只要你不高興，你就告訴我。你想做什麽，你也跟我說。只要不離開我，做什麽都好。所以……就喜歡我一次，好不好啊？”

慕清風越說越卑微。

他的聲音哽咽的不行，可還是努力的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內容，全都一個字一個字的吐了出來。

似乎是擔心自己少說了一點，白景初就會不滿意一樣。

他那麽的努力。

又是那麽的可憐。

白景初看著他的那個樣子，只覺得自己鼻子酸酸的難受。伸手過去，在他臉上輕輕的捏了兩下，白景初咬了咬牙，然後緩緩的開口說道：“好，說好的婚禮，給我重新舉辦一次。而且不只是婚禮，你還要繼續帶我修煉，教我功法。讓我變得再強一點，至少要比之前的那個你，更強一點才行。”

慕清風不停的點頭。

似乎現在就算白景初說自己想要他的命，他也同樣能毫不猶豫的點頭，然後把自己的命交給白景初，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抗拒。

白景初看的清清楚楚。

他也知道，慕清風這不是一時如此。

他一世如此。

從未改變。

但是對方說的那些懇求，他到底是沒辦法完全滿足。拉著慕清風的手，白景初定了定神，努力的深呼吸了幾次，才終究是緩緩的開口說道：“至於清風你說的那些，抱歉，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我沒辦法給你做什麽保證。因為我確實是還會離開，具體是什麽時候離開，我也沒辦法告訴你。但是這一次在我離開之後，你要好好的聽話，不要去亂殺無辜，就好好的生活，好好的讓自己快樂。我保證過不了太久我會回來，這你能答應我嗎？”

慕清風顯然不怎麽願意答應。

他皺起了眉毛，保持了沈默。

就這樣沈默了很久。

久到白景初以為他還要拒絕的時候，他卻終於是松了口，低低的念了一聲道：“那你要早點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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