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站著都能睡的小樣兒還真是讓我想起了某個混蛋上司啊。

我磨了磨牙，氣哼哼地往後一靠，幹脆閉上了眼睛來一個眼不見為凈。

結果我忘了自己昨晚幾乎沒怎麽睡，早上又要早起來逮青雉大將，這讓我沒多久就在平穩的車軲轆聲中靠著男人的後背睡了過去。

直到自行車停下我才忽然驚醒。一擡頭就看見青雉帶著幾分笑意的目光，他單腳支在地上，擡擡下巴示意我先下車。

那只停在我膝上的海鳥早不知去了哪裏。我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雙腿，利落地跳下了自行車後座，尖銳的雙腳踩在石板路上，留下了泛白的刻痕。我擡頭看向前方，看到的卻是一塊餐廳的牌匾。

“也到吃飯的時間了，在這裏休息一下吧。”青雉停好自行車，如此對我說。

我看了一眼他，一時也看不出他到底是真心覺得餓了，還是在照顧我。他也沒給我深思的機會，擡手拍了拍我的後背，就率先朝店門走去。我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這才跟著他走進了店裏。

這裏是一個頗有熱帶風情的海島，大約是靠近南海的原因吧，這裏看起來到處都充滿了盛夏的氣息，大朵妍麗嬌媚的花兒盛開著，捧出鮮紅明黃的顏色，繽紛的花色紛紛湧到街道上，湧到眼前來，便是在餐廳裏也能聞到花朵醉人的香氣。響晴的日頭曬著紅色的土路，似乎要將大地也點著一樣，甚至可以看到地面上空氣也因為炎熱而微微扭曲。高大的棕櫚樹與橄欖樹張開粗壯的葉子，濃綠地遮蔽出大片的陰影來，全然不懼這炎夏的日光。

我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因為現在其實早已過了飯點，所以店裏也沒幾個客人。青雉繞過幾道一看就異常可疑的菜品，隨意點了兩人份的菜式。似乎是人手不夠吧，老板上菜上得很慢，前兩道菜都快吃完了才上了第三道。端上來的果汁裏漂浮著的冰塊都化光了，我嘗了一口溫溫的果汁，不太滿意地蹙起眉頭，朝著青雉的方向把杯子一推。

“怎麽？”他看了一眼，了然的接過來，語氣倒是有些無奈，“真是……讓我這麽用能力的家夥你還是第一個。”

“是嗎？”我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我還以為大家都會找你冰酒或者做中央空調來著？”

自然系惡魔果實不就是這麽用的嗎？

之前在海軍的軍艦上，太熱的時候我也會用莉普的爪子給自己扇風來著……不瞞你說，那麽大的爪子扇起風來超爽的。

“都說了惡魔果實不是這麽用的……算了。”

青雉微微垮下肩膀，放棄似的又嘆了口氣，手心冒出一陣寒氣，一瞬間就讓杯壁上結著的小水珠全部凍成了白霜，他將冰好的果汁放在我面前，順手輕輕彈了彈杯壁。一瞬間，細小的冰花在杯中凝結起來，如同魔術一般，在緩緩旋轉的液體裏，出現了單薄而又綺麗的冰紋，夢幻得不可思議，在日光中微微閃動著美麗而脆弱的光。

“啊……”

我看得眼睛都有點直了。

好、好漂亮……

我一時都有點不舍得喝了，但是莉莉絲的性格在這一刻占據主導，我還是雙手捧起杯子喝了一口。

冰得正好的果汁充分證實了眼前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果實能力操控自如到了何等得心應手的程度。我放下杯子，毫不意外地發現杯子裏的果汁完全沒有因為這樣就回覆溫度，除了剛才被我的衣袖蹭到的地方，杯壁上其他的冰珠絲毫沒有要融化的樣子。

自然系的惡魔果實就是好啊……

我再一次有點酸酸的想。

第三道菜上來了，在等第四道菜上來的間隙，我們一邊吃飯，一邊隨意地聊些閑話。

“澤法老師好像非常在意你？”青雉有些好奇的問。

我笑了一聲：“你是想說過度保護吧？我是那個大叔從海裏撈上來的，所以他不太放心我吧。”

“這樣。”青雉微微頷首，很體貼的沒有問發生了什麽。

我看了他一眼，稍稍挑起一邊的眉毛：“你很喜歡澤法？”

“要加敬語……”青雉無奈道，“海軍沒有人不喜歡澤法老師吧……不，還是有一個的。”

我了然地點頭。確實，“黃猿”波魯薩利諾就和“黑腕”澤法很合不來呢。

“說的也是。”我示意白鸛騎士將面前的通心粉拌好，這才抓住叉子叉起來吃，“那個大叔……是個好人呢。”

就是因為他人太好了……所以最後，才會把自己逼到那樣一條絕路上去吧。

一條與所有人背離，甚至與他想要踐行的正義都背離的，除了破滅什麽也不會有的絕路之上。

我又看了一眼青雉，而後低頭咬掉了叉子上的通心粉。

不過……就算是到了那個時候，眼前的這個男人也還是沒辦法親自對著澤法下殺手呢。

“我之前就想問了。”

青雉看著在我身邊飛來飛去的白鸛騎士，露出了一絲好奇的神情。

“這個是怎麽做出來的？”他試圖伸手去摸，還被銀絲編成的小鳥狠狠地抽開了，“啊拉……脾氣還挺大的。”

“最基礎的流體操縱魔術……”我下意識開始長篇大論，忽然反應過來眼前這家夥絕對聽不懂才及時剎住，停了幾秒鐘，我選擇用傻瓜也能聽懂的話來簡單介紹一下這個東西，“惡魔果實副產物。因為這個樣子的時候手很遲鈍，所以才叫它來幫忙的。”

“換個狀態或者幹脆解除能力怎麽樣？”青雉建議道。

我克制著沖他翻白眼的沖動：“沒那個必要。”

你以為我到底是為什麽才全天維持卡牌狀態啊……

這時，第四道菜終於上了，是大塊的烤肉串，我抓起一串咬了一口，卻因為口中奇妙的肉感而微微睜大了眼睛。

“是七水之都那邊的水水肉。”青雉也拿起一串開始吃，“沒想到在這種地方也有這個，不過畢竟長途運輸沒有新鮮的好，下次帶你去七水之都那邊吃吧……不喜歡嗎？”

“不……”我收斂了一下臉上的神色，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很久沒吃到了……有點懷念。”

那種懷念，並不只是來自於我的記憶。

那是銘刻在這具身體裏的思念。

味蕾是有記憶的，只要一吃到熟悉的食物就會自動喚醒過往的記憶，那一天的經歷，那一天拉著自己手的人，那一天的氣味與顏色……甚至那一刻的氛圍。如此美好，如此遙遠，又如此的令人心酸。

在回憶起來的一瞬間就會意識到，那是永不可再來的昨日。

我下意識側過臉去，看著窗外的風景。青雉也體貼得沒有說話，而是一邊吃水水肉，一邊和我一樣看向窗外的景象。

濃綠的棕櫚樹。金色的海岸線。蔚藍的大海。蒼與白的境界線。從海的那一端駛來的帆影。還有……飄飛的bigmom海賊團的海賊旗？？？

我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為什麽bigmom海賊團會來這裏啊！？

“啊……忘記這座島上盛產一種有名又稀有的香料了。”

青雉也單手壓著桌子，緩緩站起身來。近三米的身高給人以極強的壓迫感，他皺著眉頭看著越來越近的海賊旗，目光也漸漸冷了下來。

“雖然理論上應該避免和四皇的部下產生爭端……但既然碰上了也沒辦法。”他側頭看向我，“跟過來。別讓那些家夥上岸。”

我一揮手，讓白鸛騎士的形態轉變為了劍與淚，又切換了禦主禮裝。而青雉雖然說了一句“跟過來”卻完全沒有要等我的意思，縱身一躍便消失在了餐廳裏，下一秒已經出現在了海岸邊。

“冰河時代——”

隨著這句話，以他探入大海的右手為中心，大海一瞬間凍結成冰，那雪白的冰巖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蔓延到懸掛著bigmom旗幟的海賊船前，卻在差點連那艘海賊船一起凍上的瞬間，被一道雪亮的刀光生生斬斷。

這時我也跳到了青雉身邊，定睛那麽一看，頓時就抽了抽嘴角。

有道是冤家路窄。

有道是狹路相逢勇者勝（不這個不對）。

有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呵呵呵呵呵對面那扛著刀蹦下來的大漢可不就是夏洛特·克力架嗎？！

“餵！哪裏來的混蛋！居然敢攔本大爺千手克力架的路！？”

夏洛特·克力架扛著刀罵罵咧咧地走過來，在看清青雉的面容之後，表情頓時更加險惡了。

“海軍大將對我們bigmom海賊團的船出手，是想要和我們開戰嗎？”

“只是我正巧在這裏度假罷了。”青雉沒什麽幹勁地抓了抓頭發，“能請你們稍微繞個道嗎？我還挺喜歡這個島的。”

“哈啊？”

克力架的神色更扭曲了，在他把“你想都別想”這句話剛罵了一半，眼角的餘光便掃到了我。於是他的聲音便突兀地消失在了嗓子裏，幾秒鐘後，他註視著我身側的“劍”與“淚”的金針魔術的目光就像是被火點炸了一樣。

“那個東西……早就聽說海軍那裏得到了新的變變果實能力者……就是你吧！”他的表情猙獰得宛如惡鬼，殺意滿得幾乎要爆出來，“好啊！本大爺今天就要把你這家夥的頭擰下來！混賬東西！”

我：“……”

很好，時隔多年，克力架你還是這麽欠揍真是太好了。

我擡手阻止了想說什麽的青雉，略略向前一步，綻開了刀鋒一樣的笑容。

“這樣啊。”我笑著說，“做得到的話就試試看啊？”

第二技能【嗜虐體質】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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