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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你是誰?”“我是快樂王子。”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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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石去嗎?”

“唉!我現在沒有紅寶石了,”王子說,“我就只剩下一對眼睛。它們是用珍奇的藍寶石做成的,這對藍寶石還是一千年前在印度出產的,請你取出一顆來給他送去。他會把它賣給珠寶商,換錢來買食物、買木柴,好寫完他的戲。”

“我親愛的王子,我不能夠這樣做。”燕子說著哭起來了。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說,“你就照我吩咐你的話做罷。”

燕子便取出王子的一只眼睛,往學生的頂樓飛去了。屋頂上有一個洞,要進去是很容易的,他便從洞裏飛了進去。那個年輕人兩只手托著臉頰,沒有聽見燕子的撲翅聲,等到他擡起頭來,卻看見那顆美麗的藍寶石在枯萎的紫羅蘭上面了。

“現在開始有人賞識我了,”他叫道,“這是某一個欽佩我的人送來的。我現在可以寫完我的戲了。”他露出很快樂的樣子。

第二天燕子又飛到港口去。他坐在一只大船的桅桿上,望著水手們用粗繩把大箱子拖出船艙來。每只箱子上來的時候,他們就叫著:“杭唷……”“我要到埃及去了!”燕子嚷道,可是沒有人註意他,等到月亮上升的時候,他又回到快樂王子那裏去。

“我是來向你告別的。”他叫道。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說,“你不肯陪我再過一夜麽?”

“這是冬天了,”燕子答道,“寒冷的雪就快要到這兒來了,這時候在埃及,太陽照在濃綠的棕櫚樹上,很暖和,鱷魚躺在泥沼裏,懶洋洋地朝四面看。朋友們正在巴伯克1的太陽神廟裏築巢,那些淡紅的和雪白的鴿子在旁邊望著,一面在講情話。親愛的王子,我一定要離開你了,不過我決不會忘記你,來年春天我要給你帶回來兩粒美麗的寶石,償還你給了別人的那兩顆。我帶來的紅寶石會比一朵紅玫瑰更紅,藍寶石會比大海更藍。”

“就在這下面的廣場上,站著一個賣火柴的女孩。”王子說,“她把她的火柴都掉在溝裏了,它們全完了。要是她不帶點錢回家,她的父親會打她的,她現在正哭著。她沒有鞋、沒有襪,小小的頭上沒有一頂帽子。你把我另一只眼睛也取下來,拿去給她,那麽她的父親便不會打她了。”

“我願意陪你再過一夜,”燕子說,“我卻不能夠取下你的眼睛。那個時候你就要變成瞎子了。”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說,“你就照我吩咐你的話做罷。”

他便取下王子的另一只眼睛,帶著它飛到下面去。他飛過賣火柴女孩的面前,把寶石輕輕放在她的手掌心裏。“這是一塊多麽可愛的玻璃!”小女孩叫起來;她一面笑著跑回家去。

燕子又回到王子那兒。他說:“你現在眼睛瞎了,我要永遠跟你在一塊兒。”

“不,小燕子,”這個可憐的王子說,“你應該到埃及去。”

“我要永遠陪伴你。”燕子說,他就在王子的腳下睡了。

第二天他整天坐在王子的肩上,給王子講起他在那些奇怪的國土上見到的種種事情。他講起那些紅色的朱鷺,它們排成長行站在尼羅河岸上,用它們的長嘴捕捉金魚。他講起司芬克斯,它活得跟世界)一樣久,住在沙漠裏面,知道一切的事情。他講起那些商人,他們手裏捏著琥珀念珠,慢慢地跟著他們的駱駝走路;他講起月山的王,他黑得像烏木,崇拜一塊大的水晶;他講起那條大綠蛇,它睡在棕櫚樹上,有二十個僧侶拿蜜糕餵它;他講起那些侏儒,他們把扁平的大樹葉當作小舟,載他們渡過大湖,又常常同蝴蝶發生戰爭。

“親愛的小燕子,”王子說,“你給我講了種種奇特的事情,可是最奇特的還是那許多男男女女的苦難。再沒有比貧窮更不可思議的了。小燕子,你就在我這個城的上空飛一轉吧,你告訴我你在這個城裏見到些什麽事情。”

燕子便在這個大城的上空飛著,(他看見有錢人在他們的漂亮的住宅裏作樂,乞丐們坐在大門外挨凍。

他飛進陰暗的小巷裏,看見那些饑餓的小孩伸出蒼白的瘦臉沒精打采地望著汙穢的街道。在一道橋的橋洞下面躺著兩個小孩,他們緊緊地摟在一起,想使身體得到一點溫暖。“我們真餓啊!”他們說。“你們不要躺在這兒!”看守人吼道,他們只好站起來走進雨中去了。

他便回去把看見的景象告訴了王子。

“我滿身貼著純金,”王子說,“你給我把它一片一片地拿掉,拿去送給那些窮人,活著的人總以為金子能夠使他們幸福。”

燕子把純金一片一片地啄了下來,最後快樂王子就變成灰暗難看的了。他又把純金一片一片地拿去送給那些窮人。小孩們的臉頰上現出了紅色,他們在街上玩著,大聲笑著。 “我們現在有面包了。”他們這樣叫道。

隨後雪來了,嚴寒也到了。街道仿佛是用銀子築成的,它們是那麽亮,那麽光輝,長長的冰柱像水晶的短劍似的懸掛在檐前,每個行人都穿著皮衣,小孩們也戴上紅帽子溜冰取樂。

可憐小燕子卻一天比一天地更覺得冷了,可是他仍然不肯離開王子,他太愛王子了。他只有趁著面包師不註意的時候,在面包店門口啄一點面包屑吃,而且拍著翅膀來取暖。

但是最後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就只有一點氣力,夠他再飛到王子的肩上去一趟。“親愛的王子,再見罷!”他喃喃地說,“你肯讓我親你的手嗎?”

“小燕子,我很高興你到底要到埃及去了,”王子說,“你在這兒住得太久了,不過你應該親我的嘴唇,因為我愛你。”

“我現在不是到埃及去,”燕子說,“我是到死之家去的。聽說死是睡的兄弟,不是嗎?”

他吻了快樂王子的嘴唇,然後跌在王子的腳下,死了。

那個時候在這座像的內部忽然響起了一個奇怪的爆裂聲,好像有什麽東西破碎了似的。事實是王子的那顆鉛心已經裂成兩半了。這的確是一個極可怕的嚴寒天氣。

第二天大清早市參議員們陪著市長在下面廣場上散步。他們走過圓柱的時候,市長仰起頭看快樂王子的像。“啊,快樂王子多麽難看!”他說。

“的確很難看!”市參議員們齊聲叫起來,他們平日總是附和市長的意見的,這時大家便走上去細看。

“他劍柄上的紅寶石掉了,眼睛也沒有了,他也不再是黃金的了,”市長說,“講句老實話,他比一個討飯的好不了多少!”

“比一個討飯的好不了多少。”市參議員們說。

“他腳下還有一只死鳥!”市長又說,“我們的確應該發一個布告,禁止鳥死在這個地方。”書記員立刻把這個建議記錄下來。

以後他們就把快樂王子的像拆下來了。大學的美術教授說:“他既然不再是美麗的,那麽不再是有用的了。”

他們把這座像放在爐裏熔化,市長便召集一個會來決定金屬的用途。“自然,我們應該另外鑄一座像,”他說,“那麽就鑄我的像吧。”

“不,還是鑄我的像。”每個市參議員都這樣說,他們爭吵起來。我後來聽見人談起他們,據說他們還在爭吵。

“真是一件古怪的事,”鑄造廠的監工說,“這塊破裂的鉛心在爐裏熔化不了。我們一定得把它扔掉。”他們便把它扔在一個垃圾堆上,那只死燕子也躺在那裏。

“把這個城裏兩件最珍貴的東西給我拿來。”上帝對他的一個天使說,天使便把鉛心和死鳥帶到上帝面前。

“你選得不錯,”上帝說,“因為我可以讓這只小鳥永遠在我天堂的園子裏歌唱,讓快樂王子住在我的金城裏讚美我。”

第129章 “燕子,燕子,小燕子,你肯把我劍柄上的紅寶石取下來給她送去嗎?”

“誰才是這個在快樂王子的故事裏最為悲慘的角色呢?”

風乃的語調近乎嘆息。

讀完童話之後,盡管其中充斥著各種各樣的不幸,但是其中最為淒慘的角色,並不是快樂王子。

而是燕子。

一直以來,幫助著王子的燕子。

親自拿下了快樂王子劍柄上的寶石,挖掉了王子的眼睛,剝下了王子的皮膚……燕子是以什麽心情做著這些事的,快樂王子從來都不知道。

不,也許他是知道的,但他依然那樣拜托了。

——“我親愛的王子,我不能夠這樣做。”燕子說著哭起來了。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說,“你就照我吩咐你的話做罷。”

一次又一次的,以溫柔的請托,讓燕子做了他所不願意做的事的快樂王子,究竟知不知道燕子的心情呢?

“快樂王子想要的東西,和燕子想要的東西,是完全不同的。”

風乃看著我,輕聲說道。

“王子究竟知不知道呢?燕子想要的是他的幸福。在挖出王子第二只眼睛前,燕子想的還是要帶回兩顆寶石,一紅一藍,正好填補王子送出去的那兩顆。王子是在知曉燕子的心情的情況下,拜托燕子挖走他的眼睛嗎?”

“……我不知道。”我側過頭,小聲地說。

“快樂王子的願望是燕子的噩夢。”風乃的語氣十分平穩,而又溫柔,“親眼看著所愛之人為了拯救他人而毀滅,甚至親手促成了這一切……任何人都無法忍受這種痛苦。意識不到這點的話,可是不行的。”

“我明白……”我的聲音越發低了下去,“我明白的。”

我甚至明白風乃為什麽會對我說這樣的話。

“風乃果然……是個好姐姐啊。”

我苦笑起來。

風乃不希望我成為快樂王子,也不希望夢野成為燕子。

所以才會來對我說這樣的話。

“風乃很溫柔呢。”

溫柔到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我,如果我犧牲自己,有人會傷心。看到我受傷,也有人會感到痛苦。

因為直接說出來會讓我痛苦,會讓我畏懼,所以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我。

——請將你的生命留給愛你的人,好讓他的生命不變成地獄。

是哪本小說裏曾經這樣說過呢?

但是……

“但是,還是有人因為快樂王子的犧牲得到了幸福吧。”

我看著夜空,輕聲說道。

“是啊。”風乃帶著了然的悲哀,輕輕嘆息了一聲,“有的事如果王子不做,就沒有人會去做。不會有人給女裁縫一個橙子讓她的孩子停止哭鬧,也不會有人送給窮學生一袋錢幣讓他堅持創作,也沒有人會給賣火柴的小女孩能夠讓她免於挨揍的一小筆錢財,無論是市長還是議員還是那些富翁,誰也不會給那些窮人能夠讓他們活過冬天的面包和衣物。”

“所以你看,有的事就是沒的選擇。”我也笑起來,“快樂王子也不是因為自己喜歡,才挖掉眼睛剝下金皮的。”

總有些事是不得不去做的。哪怕只是為了後來回想起來,可以挺直腰桿問心無愧的說一句,我盡力了。

“謝謝你,風乃。”我伸出手,擁抱了風乃,“你在關心我,我真的很高興。”

“我也很高興。”風乃靠在我的耳邊,輕聲說了這樣一句話,“你送給我的美麗的寶石,我已經收到了。”

我在這一刻明白了風乃的意思。

與夢野共享了記憶的她,大概也知道我們想要做些什麽了。

她就像是童話裏收到了寶石的人一樣,普普通通的,為這件事而感到高興。

只是,那能夠算是寶石嗎?

“我可還沒有成功呢……”我有些難為情起來,“要說的話,寶石還沒有送出去呢。”

“不,我已經收到了。”

時槻風乃松開我,微笑著後退了一步。

“你的心意,夢野的心意,那對我來說是比普通的寶石更珍貴的東西。”她溫柔地說道,“從一開始,我需要的就不是紅寶石或者藍寶石,而是薔薇(心意)。你已經給了我比任何寶石都要美麗的薔薇花——‘就像東方天空的朝霞’‘花_心紅得像一塊紅玉’——看,你已經給過我最美麗的寶石了。”

她所說的是王爾德的童話《夜鶯與薔薇》中的片段。夜鶯用自己心頭的血所染紅的薔薇花,勝過人間所有的寶石。

那是……愛。

“謝謝你。”風乃微笑著說,“雪乃就拜托你了。”

然後,黑色的哥特洛麗塔少女如同魅影一般離開了,那漆黑的背影很快便被黑色的夜色所吞沒。

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那樣的時槻風乃。

14個小時後,我從ai那裏聽到了時槻風乃即將***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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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完了嗎?”

當時槻風乃走出黑暗的小巷時,靠在路燈旁的男人如是對她說。

男人看起來在二十五歲到三十歲之間,混雜著白發的頭發為辨識他的年齡增加了相當的難度。他的體型清瘦,微微佝僂著脊背,鼻梁上的圓框眼鏡讓他看起來像是大學教員一樣,神色中帶著一絲難以磨滅的疲憊之色。

而在他的身邊,一名留著茶色長發的青年,他很瘦,比向風乃搭話的男人還要瘦,正以漠然而銳利的眼神註視著時槻風乃。他有著電影明星一般英俊的面容,然而那張臉上卻生著一雙仿佛已經死去一般的眼瞳。

當然,這只是在一般人眼中所見到的情景。

在時槻風乃的視野裏,則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全身焦黑的燒死死體。

頸骨折斷扭曲的絞死屍體。

頭部呈斜面缺失沾滿血的屍體。

身體正面被壓平,身體和臉都化作鮮紅斷面,但眼睛、鼻子還有嘴巴的地方完全開出空洞,推定恐怕是高處墜落致死的屍體……

無數的死者,正以這般慘不忍睹的模樣綴在青年的身後。

“你看得到?”

第一次見面時,留意到了風乃的眼神,青年皺起眉頭這樣問。

“愛還真是可怕啊——那是你的家人嗎?”風乃只回了這一句。

在那之後,那名青年再也沒有同時槻風乃說過一句話。

在看到他們的第一眼,時槻風乃就確認了這兩個人並非常人。

之後,果然也是如此。

神狩屋·鹿狩雅孝

以及他的同伴,入谷克利。

那兩人是這樣自我介紹的。

他們自稱斷章騎士。

是從被稱為【泡禍】的異常災害中,保護他人的志願者。

由於時槻風乃一開始就說中了入谷克利的痛點,交流只能由神狩屋來進行。那是一個常常露出苦笑的男子,語言風格倒是頗為溫和。

在簡要地向風乃講解了什麽是【神】,什麽是【泡禍】,什麽是【神之噩夢】,什麽是【斷章】,什麽是【斷章騎士】之後,神狩屋終於向風乃提到了重點。

“簡單來說,你已經沒救了,風乃小姐。”

神狩屋帶著苦笑,如此平常地宣告了風乃的死刑。

“我們支部的夏木夢見子,擁有名為【大木偶劇場的索引】的【斷章】,這個【斷章】能夠預言接下來哪裏會發生泡禍。經過【大木偶劇場的索引】預言的泡禍,會以童話的形式呈現,而這樣的泡禍無一不是大規模的慘劇,任由發展下去一定會變成非常淒慘的事件。”

他看著風乃,語氣裏帶著些許憐憫。

“你能夠看到入谷的【斷章】,說明你就是噩夢的保持者。而且,是已經被噩夢侵蝕得相當之深的保持者。雖然不知道你的【斷章】究竟是什麽,但是,你是可以看到他人的噩夢並與之共有的類型——從來沒有人能夠在入谷發動之前就看到他的【斷章】。你的【斷章】不僅非常稀有,也非常的危險。可以說,你現在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神狩屋點了點自己的茶杯,倒得滿滿的紅茶隨之溢出了杯沿。

“當噩夢膨脹到了邊界,就會溢出,侵蝕現實。你現在正處於這樣一種滿溢的狀態,只要稍微加入一滴水,或者輕輕這麽一碰,你的噩夢就會失控——在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你渾身上下都帶著噩夢的味道,只有長期被噩夢侵蝕著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氣息。你什麽時候瘋狂我都不會覺得奇怪。不如說,你現在居然還能保持理智,對我來說才是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時槻風乃一直靜靜的聽著,直到這裏,她才端起紅茶喝了一口。

紅茶落入咽喉的一瞬間,她就明白了。

眼前這人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如說,這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答案。

自從時槻風乃有記憶以來,她一直在想著有關死亡的事。反反覆覆的想,不能不想。

爺爺作為虔誠的宗教信徒,害怕這樣的風乃會下地獄,所以不停地毆打她,想要驅逐她心中的惡魔。結果卻因為打得太狠差點殺死了風乃,在開車送她去醫院的路上撞死了一個小孩,不僅暴露出了自己在虐待孩子的事實,還搭上了另一條人命,在所有親戚的唾棄中孤獨而悲慘的死去了。

和雖然程度不同卻也受著爺爺虐待的夢野不一樣,夢野每次提起爺爺都只有憎惡與怨言。

但是風乃並不恨他,也不愛他。

風乃很清楚,異常的是自己。

自己從一開始就是扭曲的。是還在卵裏就死去的雛鳥,是混入活人之中的死者。

她只是不清楚這份扭曲的根源。到底是什麽架構出了這份扭曲。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斷章,泡禍,神的噩夢。

一切終於有了合理的解釋。

因為她從一開始,就被埋入了神的噩夢的碎片。

所以才激烈的向往著死亡。

所以才無法忍受生者的生活。

她並不是夢野那樣,出生後才被扯掉了手腳的雛鳥。

時槻風乃在出生之前,就已經死在了卵中。

“被神之噩夢侵蝕的人,什麽時候陷入完全的狂亂也不奇怪。”神狩屋註視著她,語氣是悲憫的,眼神卻是漠然,“至今為止,你的身邊已經發生了許多死亡的事件吧?與噩夢牽扯太深的結果就是死亡——我們在來之前,也調查過你身邊的事。你登記的個性是【死】,對嗎?那是你的誤解。那並不是個性,而是斷章。是你體內的噩夢之泡的氣息溢出的結果。在你身邊源源不斷發生的死亡事件,正是因為受到了泡的感染。”

不是那樣的。

風乃在心裏否定道。

這一點是神狩屋弄錯了。

或者說,是他溫柔的欺瞞。

在搞清楚【斷章】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之後,風乃就明白了。

那是她的【斷章】,是她的【噩夢】。

她之所以會在黑夜中留意到那些少女,是因為她感覺到了她們臉上那份死的氣息。

準確來說,是【噩夢】的氣息。

那些少女,無一不懷有扭曲與瘋狂。那是她們在痛苦的生活中壓抑的每一日所醞釀出的苦果,她所看到的,正是那份即將爆發的災厄的【泡】。

所有被她揭開謎底畫的少女們,之所以不是自殺,就是身邊有人死去,正是【噩夢】上浮的結果。

時槻風乃無意識地尋求著死亡,無意識地追尋著噩夢的氣息。

被她解構的噩夢,就會提前爆發,最後以淒慘的形式拉下帷幕。

這就是她的斷章。這就是她的噩夢。

如果沒有遇到她,那些少女是否還會死去呢?

也許會,也許不會。

只是,現在她已經知曉了故事的結局。

“我會變成異端嗎?”她問。

“目前看來,隨時都會。”神狩屋如此斷言。

被噩夢侵蝕得如此之深的人,什麽時候失控都不會奇怪。

“我明白了。”

風乃喝完了紅茶,放下茶杯,用平靜到冷漠的眼睛,沒有什麽感情的註視著神狩屋和入谷克利。

“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是來殺我的嗎?”

“……………………”

長久的沈默。

斷章騎士團的主要工作,就是防治【泡禍】。所謂防治,就是預防和治理。

預防,是在災厄發生之前就扼殺。

神之噩夢的存在無法消除,那麽能夠消除的,也就只有噩夢的保持者了。

“那位入谷先生,就是你們的殺手吧。”時槻風乃平靜地分析,“那樣多的亡靈,明顯是具有強大攻擊性的【斷章】,特意帶著他來找我,從一開始就打著如果有不對就進行抹殺的主意吧。”

神狩屋撓了撓頭,露出困擾的笑:“抱歉……做我們這一行,無論何時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才行。畢竟誰也無法確認,泡禍會以什麽形式、在什麽時候爆發。”

以及,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

時槻風乃明了他的言下之意,了然地點了點頭。

許久,她微微苦笑了一下。

“為什麽還不動手?”

面對著少女的質詢,神狩屋看了一眼入谷克利,對方合上了眼睛,入定般坐在一旁,一動不動,一語不發。

於是神狩屋轉回頭來,對風乃露出了為難的神情。

“抱歉。”他又道了一次歉,“在你真的變成異端之前,我們是無法直接殺死你的。”

“真意外。”風乃淡淡道,“我還以為做你們這一行的,已經被血的教訓培養夠了先下手為強的好習慣呢。”

“雖然騎士裏腦子不正常的人很多,但大家都不是殺人愛好者啊。”神狩屋的笑容越發苦澀起來,“在確認你真的變成散播噩夢的源頭之前,我們是不會殺死任何人的——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就會變成女巫審判了。”

女巫審判。

時槻風乃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因為有嫌疑就去制裁,或許會有真正的犯人因此獲罪吧,但結果只會造成巨大的冤獄。犧牲數也數不清的無辜者。

最重要的是——大家會相互懷疑,相互攻擊。

信任的橋梁一旦被破壞,同盟就會變得脆弱不堪。畢竟騎士團的每一個人都是斷章的保持者,也就是說每一個人都在失控的邊緣。

開啟了女巫審判的話,最後只會變成無休無止的內耗。

“我知道了。”

風乃平靜地點了點頭。

“我要去見一個人。”

那就是最後了。她想。

瘋狂已經是肉眼可見的未來,連她自己也明白她自己成為異端之後,會陷入怎樣的狂亂。

她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噩夢的形狀了。

“是‘雪之女王’啊……”她喃喃,而後苦笑。

她是眼睛裏落入了魔鏡碎片的加伊。是心已經被凍成了冰的加伊。

她再也看不到正常的世界。她再也無法相信美好的東西。

她是……即將成為雪之女王的加伊。

小小的格爾達,小小的雪乃,是找不到加伊的所在的。

風乃帶著微微的苦笑,這樣想。

她穿不過冰天雪地,她進不去冰雪女王的堡壘,她找不到她的加伊。

可憐的天真的格爾達,她沒有天使,只會凍死在冰原之上。

那麽,成為雪之女王的加伊,又會做什麽呢?

時槻風乃想要看到怎樣的謎底畫呢?

她早就知道了。

在看到那個捅傷了父親與繼母的少女的終末之時,就已經意識到了。

時槻風乃想要的,是絕對禁忌的謎底。

那是絕對不能打開的答案。

所以…………………………

見到了那既是小王子也是快樂王子的少女之後,時槻風乃很是輕松地,對著監視著她的神狩屋與入谷克利笑了一下。

“好了,走吧。”

在一切開始之前,讓一切結束。

在噩夢溢出之前,讓噩夢終結。

到了這一刻,風乃的心卻是安然的。

因為她已經得到了最美麗的紅薔薇,她將把這朵花摁在心上,從容地走上自己選好的道路。

只要有這一朵花就夠了。

已經足夠了。

風乃向著黑暗,安穩地邁開了腳步。

——最後的謝幕方式,早就已經決定好了。

果然,還是要選擇那個吧。

火是疼痛的精髓。

那美好而光明的晃動火焰,能夠制造出單純的疼痛。

“我至今為止的疼痛到底能把這個世界燒成什麽樣?”2

帶著微微的好奇,時槻風乃點燃了火焰。

作者有話要說: 註:12引用自斷章格林童話原文

請將你的生命留給愛你的人,好讓他的生命不變成地獄。——出自莫明其妙的獵人同人《木蘭》

別問我誰是燕子,我也沒決定好。

以下是基友推文時間:

之前有人說想看相澤老師的路線……雖然我不會寫,不過我要在這裏安利一下我基友的相澤同人,喜歡老師的可以去看看。

茶怡《[我的英雄學院]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中短篇,單一世界,已完結。

女主的父母是職業英雄,雙雙殉職,她在年幼時受到過來自兄長設計的非常糟糕的暴力,因此落下了嚴重的ptsd和抑郁癥。順便一提她兄長是一個……嗯,連環殺人狂,最糟糕的那種。相澤老師是她的監護人,這是一個老師教會她做自己的英雄的勵志治愈故事。很好吃的,女主後面變得很讓我喜歡了,推薦。

ps:這篇文裏有蠻多冷門作品的a的,看出來的會有大驚喜哦,提示一下,女主的姓氏是西本和唐澤~

第130章 “我就只剩下一對眼睛。它們是用珍奇的藍寶石做成的,這對藍寶石還是一千年前在印度出產的,請你取出一顆來給他送去。”

“時槻風乃就要死了。”

ai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神鷹社長剛剛完成了對法則的【提純】。

那是只有他才掌握的技術,只有他才能完成的奇跡。

將弦之主的血肉予以解析,成功析出其中至純的魔力,析出其中的法則之力,並且利用這份魔力,制造個人體內小小的法則。

就像之前那些紅色的戰士,正是因為制定了“魔力無力化”的法則,才擁有了那種外掛一般的強大戰鬥力。

這份法則之力是全新的,未曾經過任何設定的,擁有無限可能性的力量。

——但那也是我不能使用的力量。

說到底,我也是世界法則之外的存在,就像病毒一樣,鉆了法則的空子,利用了本世界的人的身體與個性,才得以存在,得以使用夢幻召喚的外掛。在【時槻夢野】這個身份的掩護下,不管是我的存在,還是夢幻召喚,都能夠在法則沒有註意到的前提下運轉。

但這一切都構築在“法則並沒有註意到我”的前提下。

如果被法則發現的話,我與ai都會在一瞬間被排除——甚至消滅吧。

所以,我不能使用這份法則之力。這和病毒自己跳到免疫系統面前蹦迪沒有任何區別。

簡而言之,就是找死。

只能讓別人來使用了。

在我準備將那個交給死柄木弔的時候,ai告訴了我那個消息。

“為什麽?”我只覺得荒誕,完全不像是真的,“她的泡禍應該還沒有——”

正是因為知道時槻家的父母最近都沒有回家,所以我才覺得……不應該那麽快的。

還沒有到時間,還沒有到原作中風乃殺死父母然後自殺的日子……為什麽她現在就要死了?

“正是因為還沒有爆發。”ai的語氣淡淡的,“所以她才要在爆發之前殺死自己。在加伊變成雪之女王之前。”

“什麽意思?”

我抓起那管深紅的法則就開始往外沖,我要去吧臺那邊找黑霧,沒有慢慢找附近的夢再傳送的餘裕了。要現在就趕到風乃身邊,就只有利用黑霧的傳送門了。

ai飄在我的身邊,語氣越發的淡然。

“意思就是,有人找到了她,告訴了她一切的真相。她知道了自己的末路,知道自己的泡禍爆發時會帶來怎樣的結果。所以她決定在那之前殺死自己。”

“……”

我覺得自己的大腦就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這像是時槻風乃會做出的選擇。

這不應是時槻風乃做出的選擇。

所以,在那一瞬間,我忽然領會到了。

那究竟是誰會做出的選擇。

準確說,是誰讓她做出的選擇。

——你送給我的美麗的寶石,我已經收到了。

——雪乃就拜托你了。

“……是因為我嗎?”我覺得自己的胃整個的絞緊了,“是因為我讓她知道了有人很重視她,所以她才會選擇犧牲自己讓我們活下去嗎?”

為了不讓我成為快樂王子。

所以她成為了夜鶯。

——是這樣嗎?

“不要問我。”ai無機質的聲音裏不含有任何感情,“人類的感情實在太不合理,違背理智,無法預測。不管是你還是時槻風乃,都做出了太多我預測以外的行動了。不要說我們,你們人類自己也無法相互理解吧。”

“是嗎……”

我喃喃,同時,在心裏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風乃是為了保護我們,從瘋狂的自己手中保護我們,所以選擇殺死即將孵化為異端的自己。

多麽可笑。因為愛,所以我才想要拯救她。因為愛,所以她才決定殺死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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