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陛下大婚，在整個西陵王朝都是轟動的大事。

何況還有立後大典。

自從太極殿上遙遙一見葉書夏後，梁顯的心緒就不自覺地飄了起來。

總是會想到他。

和十年前的模樣沒什麽區別。

不過穿著橙色衣衫，倒是襯得他更朝氣蓬勃了一些。

難怪母後說他性子活潑可人。

“陛下，您在想什麽？”

雙雙拿過梳妝臺上的發冠，對著銅鏡，在梁顯頭上擺弄了幾下。

梁顯露出笑容，“雙姨娘，你當初是不是也是這般為父皇梳發的？”

雙雙頓了頓，垂下頭，“是啊。”

“那朕與父皇長得像嗎？”梁顯湊到銅鏡前，細細看著自己的臉。

雙雙再次沈默了一秒，覆又說道：“像，很像。”

“你和你父皇一樣，都是不可多得的明君，都是天生的帝王。”

聞言，梁顯笑出了聲，“雙姨娘，你說，書夏會願意嫁給朕嗎？”

“事在人為，”雙雙語重心長道，“阿顯，你們還小，未來的時日還長著。”

說著，雙雙又俯下身，認認真真盯著銅鏡裏梁顯的臉，“阿顯，你告訴姨娘，真的喜歡葉書夏嗎？”

梁顯楞了一秒。

他知道雙姨娘為什麽問他這句話。

兩人的感情之間，是融不進任何外來人的。

可他是帝王，後宮註定不會空無一人。

而且立後這件事，來的過於突然。

“姨娘...阿顯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你。”

梁顯聲音極輕地說：“朕與書夏自小便相識，十年間也從未忘記過他，你說，這算不算喜歡？”

“並不算。”雙雙沈聲道，“阿顯，姨娘相信你心裏有他，但是還不能到達喜歡的程度。”

“那姨娘的意思是，朕不該立他為後？”

“噗嗤...”雙雙笑道，“姨娘不是這個意思。”

“姨娘只是想告訴你，”雙雙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銅鏡，“阿顯是這天下的王，想要什麽樣的皇後都可以，但是莫忘記，葉書夏卻一生都只能留在你身邊。”

“你若有一天，發現自己並不喜歡他，便放開他，明白嗎？”

梁顯沈默著，不語。

許久，他才開口，“謝過雙姨娘，朕明白了。”

雙雙這才笑著站直身子，“陛下這便等在太極殿，姨娘去看看葉書夏，一個時辰後，會有人來帶陛下去五德殿。”

梁顯：“好。”

雙雙便笑了笑，離開了太極殿。

剛走到正門口，雙雙便看到程玄和程嶼等在外面。

“同陛下講清楚了？”

程玄牽過雙雙的手，攏在袖間，“手這般冰，很緊張？”

“不緊張，”雙雙彎下腰，作勢要將程嶼抱起來。

“我來便是，”程玄先將程嶼抱起來，笑著看了雙雙一眼，“景策都八歲了，抱著累。”

雙雙噗嗤一樂，“你抱我會覺得累嗎？”

程玄一楞，隨即又笑開。

“不累，抱你怎麽會累？”

聽到這話，程嶼先不樂意了。

他在程玄懷中掙紮了幾下，扁著嘴抗議，“爹爹抱娘不累，抱景策就累！”

“哈哈哈...”程玄哈哈大笑，一只胳膊抱著程嶼，一只手牽著雙雙，慢慢走向了五德殿的方向。

雙雙只含笑著看著他們。

......

彼時，夜叉還在五德殿中發呆。

他盯著桌案上的一堆吃食看了半晌，又垂頭看向了自己身上的喜服。

自己身上的橙色外衫哪去了？

為什麽要他穿紅色的？

而且還是看起來這般華麗的紅色！

夜叉實在想不通，便隨口喊了一個路過的丫鬟。

“你過來！”

丫鬟乖乖地走到他身前站定。

“我問你，為什麽我要穿紅色？”

丫鬟震驚地看了他一眼，剛想開口，忽然想起太後娘娘的吩咐，又將到口的話憋了回去。

“太後娘娘說，葉公子穿紅色很好看，特地吩咐織造坊為您做的。”

“哦...”

夜叉擡起袖子，“可是這是不是太華麗了？”

他又拿起手邊托盤上疊的方方正正的喜帕，“而且為什麽還有一個手帕？”

丫鬟哽了一秒，胡謅八扯了一句，“您喜歡宮中吃食，這手帕給您擦手用。”

“這樣啊...”

夜叉這才努了努嘴，示意她下去。

丫鬟急忙行了個禮，轉身飛快地跑了出去。

夜叉拿起桌案上的糖薄脆，邊在口中咀嚼著邊想。

本來打算來看看那個小孩子的，但是卻只讓自己見到他一次。

這就是凡間皇帝嗎？

外人見都見不到啊......

夜叉還在胡思亂想，雙雙三人已經走到了門口。

程玄放下程嶼，彎腰對他說：“殿中坐著的那個，是你悅辰哥哥的妻子，但是你不可以說漏嘴，不然你皇後嫂嫂會不開心的。”

程嶼乖巧點頭，“景策知道啦！”

程玄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去吧，去認識一下他，記得要叫他哥哥。”

程嶼：“嗯！”

他撩著衣擺，像只小兔子般，沖到了夜叉面前。

夜叉嚇了一跳，口中的糖薄脆都忘了嚼。

“你是......”

程嶼規規矩矩地俯下身，給他行了個禮，“哥哥好！我叫程嶼，字景策，今年八歲！”

夜叉怔住。

程嶼繼續說道：“哥哥長得真好看，哥哥可以跟景策玩嗎？”

夜叉滯了好幾秒，才想起咽下口中的吃食。

這個孩童比妖皇大人的孩子還小。

不過看起來很聽話。

“可...可以啊....”夜叉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回道。

程嶼開心的不行，盤著腿坐到夜叉對面，眼巴巴地看著桌案上的吃食。

夜叉端起一個瓷盤，遞到他面前，“吶！”

程嶼：“謝謝哥哥！”

夜叉更不好意思了。

他不由得響起了妖皇大人和帝君的三個孩子。

那三個小孩子也很聽話。

當然，是在赫連軒在的時候。

他若是不在，慕雲澈和慕雲晴便成天搗蛋。

今天去揪這只鳥妖的羽毛，明天去抓那只貓妖的尾巴。

看都看不住。

甚至有一次，慕雲澈還帶著慕雲晴，偷偷摸到了九尾妖狐府。

只因為五界傳言，九尾妖狐的尾巴最好看。

兩人從墻沿翻進去，將正在卿卿我我的溫之涯和墨北塵嚇了一跳。

溫之涯氣得不輕，帶著墨北塵就離開了妖族，說是出去過段安生日子。

他們的兩個孩子也交給了夜叉和老妖皇。

說是二人世界不帶孩子。

於是，夜叉就只能好老妖皇一起管五個孩子。

想到那五個孩子，再看到面前的程嶼，夜叉簡直老淚縱橫。

還是程嶼聽話！

門外站著的雙雙忽然小聲開了口，“你說葉公子如果知道要成為皇後，還會這般無憂無慮嗎？”

“葉公子和陛下如何相處，是他們的事。”程玄答道，“太後娘娘和宰相大人都是為了陛下好。”

“不過想想，似乎對葉公子不太公平。”

雙雙沈沈地點了下頭，“其實我也有這般想法，可是......”

“可是陛下只想要他成為皇後，我們除了順著陛下的意，沒有任何辦法。”程玄接過話。

“嗯...”雙雙嘆了口氣，“但願他們能好好相處，至少別落得什麽不好的結果。”

“是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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