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

慕雲何也準備好了。

他今夜要查一件事。

因為，對於梁顯的病情，他有了一個猜測，但是還不能篤定，還需要驗證。

一炷香之前，夜叉被雙雙帶回了太極殿。

那小家夥牽著雙雙的手，背上背著那柄長刀，手中還抱著一個紙包。

一打眼看過去，慕雲何又是一頭黑線。

“小家夥，你在吃什麽？”

夜叉懵懵地看著他，“糖薄脆呀！好好吃！”

雙雙也有些局促，“本來是給您拿的...但是這個小孩子說他想吃，奴婢就......”

“好啊，連我的糖薄脆都敢搶？”

慕雲何笑著捏了捏夜叉肉肉的小臉。

夜叉撅著嘴，含糊不清地說：“書夏只是想嘗嘗！沒想到還不錯嘛！”

說著，他將紙包裏最後一張糖薄脆拿出來，遞到慕雲何面前，“吶！”

慕雲何失笑不已，“宮中有的是糖薄脆，你可以吃個夠。”

“真噠？”

夜叉開心壞了，圍著慕雲何來回轉了好幾圈，“真的可以吃？”

“嗯...”慕雲何忽地話鋒一轉，“不過你要跟陛下好好相處，如果陛下同意，你不止能吃到糖薄脆，還可以吃到很多沒吃過的好吃的。”

“好好相處？”

夜叉呆呆地道：“怎麽才算是好好相處？”

慕雲何沈思了一秒，“你現在去後殿，陛下應該快醒了，你跟他多聊聊天，多說說話就可以了。”

“好～”

夜叉胡亂拍了拍手，將最後一塊兒糖薄脆塞進嘴裏，又將空空的紙包放進雙雙掌心，挺著小胸脯，對慕雲何和李安賢行了個禮。

而後就邁著小短腿跑向了後殿的方向。

雙雙挪回目光，看著慕雲何說了一句，“這個小孩子是...您與王爺的孩子嗎？”

“噗...”

慕雲何正在喝茶，聽到這句話，猛地嗆到，咳了幾聲。

“瞎說什麽？”

好不容易順過氣來，慕雲何笑著白了雙雙一眼。

雙雙窘迫不已，紅著臉不敢看他。

“雙雙，你這去飛雲閣，幫我看著阿潯，叫他少喝些。”

雙雙震驚地張大嘴巴，“您要？奴婢？看著？王爺？”

慕雲何鄭重其事地點了下頭，“有什麽問題嗎？”

雙雙“......”

問題可大了。

除了慕雲何，誰敢看著赫連潯啊！

恐怕小命都會不保的。

可是自己不能忤逆慕雲何的意思。

最終，雙雙只能應了下來，“好，奴婢這就去。”

看著雙雙走後，慕雲何便換上了一套，特地讓李安賢準備的夜行服。

順著熟悉的路線，慕雲何一路奔向了鴻安殿——那個當初是萬嘉，現在是李安凝住所的宮殿。

此時雖未到夜深，鴻安殿附近也是一片靜謐。

慕雲何順著墻沿飛快穿梭，眨眼間便到了那處城墻上。

——當初和赫連潯看到萬嘉與伏象密謀的那處城墻。

之所以來這裏，是因為慕雲何想趁李安凝睡著的時候，偷偷去鴻安殿後殿中，聞一聞空氣中的味道。

說來有些猥瑣......

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畢竟不能打草驚蛇。

因為慕雲何發現，太極殿正殿之中，桌案上的那幾只糖葫蘆木簽上，有一股很濃郁的檀香味道。

既然李安賢說，太極殿中的熏香早已換成沈香，那木簽上的味道應該是沈香味。

再說了，梁顯吃完的糖葫蘆，應該很快就收拾下去，怎麽可能染上這麽重的檀香味兒？

只有一種可能——糖葫蘆在充滿檀香味道的地方留了很久，才送入的太極殿。

慕雲何皺起眉。

輕手輕腳地從墻沿上靠近了後殿。

果不其然，還沒等徹底靠近，他就聞到了空氣中傳來的檀香味兒。

鴻安殿依然燃著檀香，味道十分刺鼻。

慕雲何坐在墻沿上，有些不願相信。

宮中只有身份崇高的人的宮殿之內，才能燃檀香。

李安凝現在可是太後，是宮中最尊貴的人。

除了鴻安殿，宮內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能燃這麽重的檀香。

慕雲何在心內嘆了口氣。

李安凝為什麽要將糖葫蘆留在鴻安殿，放置許久之後再拿去太極殿給梁顯？

雖然糖葫蘆上的檀香味道對梁顯的影響不大，但是這件事也有些難以理解。

慕雲何正在琢磨，忽然聽到房內傳出了說話聲。

是兩道刻意壓低的聲音。

“太後娘娘...您早些安歇吧...別再......”

不多時，李安凝的聲音響了起來。

聽起來有氣無力的，“辰兒很喜歡哀家做的糖葫蘆，哀家再多做幾根，留給他明日吃。”

“這般小事...奴婢來便是，您何必非要親力親為呢...”

噗通一聲，像是跪下的聲音，應是那個婢女跪在了李安凝面前。

“無妨....咳咳....”李安凝咳了兩聲，“前些時日便讓你撤了檀香，怎地今日還在燃？熏得哀家頭暈腦脹，不舒服的很。”

婢女：“奴婢見您近日來睡眠不好，想讓您好好休息......”

李安凝輕笑一聲，“辰兒身子未好，哀家如何睡得好？”

“陛下洪福齊天，一定會好起來的......”

“嗯，將木簽拿來，穿好之後，便放到桌上晾幹便是。”

婢女乖乖應聲，“是...”

聽到這番對話，慕雲何略有些惆悵地嘆了口氣。

事到如今，他已經明白了。

咯吱一聲，那婢女推開門走了出來。

慕雲何看準時機，一個箭步沖到她面前，袖間的匕首抵在了她脖頸上。

婢女登時渾身顫栗，哆哆嗦嗦地想開口喊。

“別動，”

慕雲何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你最好別叫人，再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否則我很難保證不會傷到你。”

婢女渾身發抖，駭的面如土色，抖著聲音，“你竟敢夜闖鴻安殿...膽大包天！”

慕雲何嗤笑一聲，“我再說一遍，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

婢女死死咬著嘴唇，視死如歸地閉上眼，“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嘖...”

還沒等慕雲何說下一句話，房門便被推了開來。

兩人同時望過去。

——門口站著呆若木雞的李安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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