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怎麽？”

慕雲何僵硬地扭動脖頸，神色木然。

看到慕雲何這副模樣，溫之涯嚇了一跳。

“陛下您這是怎麽了您這是...您先進來...”

慕雲何爬上窗臺，像個木偶般跟著溫之涯一路坐到桌前，接過茶杯，仰頭喝光了一整碗茶。

之後便盯著手中的茶杯出神。

溫之涯雖然心急，但也沒有催他。

慕雲何的目光看著看著，便瞟向了殿中的燭臺。

溫之涯只得順著他的眼神一路望過去，“陛下...”

“我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些難受，好像脹脹的，不太舒服。”

溫之涯沈默了下來。

許久才開口，“陛下...您剛剛...發生了什麽事？”

“剛剛...我和赫連潯正式...恩斷義絕...他明日便要出征，少則一年，多則三五年不會回來。”

聽到這話，溫之涯沈聲道：“陛下...您可能是...動情了...”

“動情？”

慕雲何眨了眨眼，有些迷茫地看向他。

“妖狐，你有沒有動過情？”

這話一說出來，兩妖齊齊陷入了沈默。

慕雲何忽然反應了過來，立刻垂下頭不作聲。

溫之涯則是雲淡風輕地笑了笑，“那件事早已過了萬年，陛下...我早就忘記了。”

“是嗎？”

慕雲何遲疑道：“你真的忘了嗎？”

溫之涯笑容一僵，“陛下...”

“九尾妖狐...絕一情，斷一尾。空一憶，失一命。”

慕雲何有些愧疚地道：“可你當真能忘記嗎？”

“忘記了。”

溫之涯看著他，篤定不已，“但唯獨斷尾之痛，我未曾忘記。”

“如此...”

慕雲何覆又擡起頭，直勾勾地看著他，“我記得，你那位心上人，是個凡人吧？”

“是。”

溫之涯後知後覺地瞥了他一眼，“您竟然詐屬下。”

慕雲何忍不住翹起嘴角，“動情，是什麽樣的感覺？”

“說不出來。”

溫之涯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悠長地嘆了口氣，“需要您親身體會。”

“哦...”

慕雲何站起身，魂不守舍地走向塌邊，連外衫都沒脫便躺了下來。

溫之涯訝異地看著他，“陛下，您若無事，我先離開了？”

“哦...走吧。”

溫之涯立刻沖到窗邊，學著慕雲何，爬出了窗外。

殿內只剩慕雲何躺在塌上，雙眼無神地盯著頭頂帳幔。

動情...

自己是因為動情，才會如此生氣嗎？

細想想...

赫連潯身居高位，是個不折不扣的上位者。

自己是個借屍還魂來歷不明的人。

他那般人物，想如何折磨自己，欺辱自己，都很簡單。

可他...

慕雲何翻了個身，手指不經意間摸到了那柄軟劍。

眸中再次湧上了一絲恍惚。

赫連潯明日便要出征邊關，支援燕赤了...

他也如自己所願，不再管自己，不再強迫自己。

可為什麽心裏沒有開心的感覺？

只有空蕩，失落。

動情...

慕雲何想著想著，便闔上眼，睡了過去。

......

另一側的飛雲閣內。

“王爺！您當真要！”

程玄焦急地在殿內來回踱步，“您怎可答應那司空凜的條件？若您去了邊關之後，那司空凜出爾反爾又該如何？”

赫連潯靠坐在高椅上，疲憊地揉著眉心。

“程玄，你性子太急躁了。”

“王爺！”

程玄走到他身前，雙膝下跪，“屬下不能讓你置身危險之中啊！赫連將軍那般厲害人物都無法逼退司空凜，您本就不擅長帶兵作戰，怎可...”

“嗯？”

赫連潯忽然揚唇一笑。

“本王十五歲之時，便帶兵出征，數十年來，大小勝仗打過數十場...”

“可屬下不明白！”

程玄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您明明在得知消息的時候是雷霆震怒當場拒絕的！為何僅僅過了一日，您便說什麽都要去邊關！？”

赫連潯垂下眼簾。

不知過了多久，才輕聲開了口，“程玄，你留下，程老將軍會回京，到時你們祖孫兩人配合，定能守住江山。”

“屬下不從！”

程玄咬著牙，重重地磕了個響頭。

“王爺！您即便摘了屬下的腦袋，屬下也絕不會讓您一人去邊關！”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

赫連潯目光沈沈。

“留下，好好保護陛下。”

“為何！？”

程玄氣惱地伸出手，指向大門的方向，“王爺！陛下從未真心待過您，您為何這般在意他！”

赫連潯住了口。

半晌，閉上了眼睛。

“下去吧。”

程玄心不甘情不願地直起身子，“是...”

人一走，赫連潯便睜開了眼。

目光望向了太極殿的方向。

“為何呢...”

他時而木著臉，時而又輕笑出聲。

“本王也不知為何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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