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艘足有近千公裏長度的魔導母艦在星空中爆炸解體，一塊塊巨大的殘骸從主體脫落，如同山峰傾倒一般滑下，無數人類戰機貼著殘骸表面高速飛過，又掀起成片的火光。密集的彈雨層層掃射，將殘骸表面的裝甲打的火光四濺，又將不斷彈射的救生艙淩空打成了火球。

花園的落地窗前，議長的臉色一明一暗，目光冷漠。在他身後，薩爾瓊斯如同幽靈一般走了過來。低頭說道。

“十分鐘前，絕望，哈斯特，戰死。”

議長的眉頭跳動了一下，花園中的溫度陡降下來，就如同一下從秋天進入了嚴冬。薩爾瓊斯的身影微微搖晃，又迅速站穩。

“災難呢？”

“身受重傷，正在返回。他們小隊的成員也只剩下十二人。”薩爾瓊斯迅速說道。“他們遇到了大審判長。”

“異端審判團？”議長的眉毛挑起，終於有些動容。“那些家夥，有多久沒有出現了？”

“自從大混亂之後他們就沒出現過。”薩爾瓊斯回答，眼中閃過一絲憂色。“我擔心，我們無法對其進行壓制。”

“這是當然的。”議長說道，臉上沒有半分驚訝。“雖然這個組織在如今幾乎銷聲匿跡，但你我都知道它在大混亂時期起到多麽巨大的作用。可以說克羅迪爾的覆滅有一半的原因在他們身上。”

“那都是強者中的強者，精英中的精英。和我們的殿下一樣。”

“所以絕望隕落了。”薩爾瓊斯嘆了口氣，有些悲傷。“但他臨死前也用出了心靈崩塌，將所有追殺他們的博卡人全部覆蓋，還拉了周圍的敵人殉葬。”

“他盡到了自己的職責。”

花園中，議長的目光清澈，透過那巨大的落地窗仿佛看到了絕望臨死前的輝煌。那禁忌的心靈崩塌，摧毀的不是博卡人的肉體，而是他們的信念。沒有了心靈，就算那些博卡人還活著，也不過是行屍走肉而已。

“他是個棒小夥子。”寂靜中，議長的聲音響起，仿佛是呢喃，也仿佛是陳述。“但遺憾的是，我恐怕沒有時間為他舉行一場葬禮了。就讓這場戰爭，成為他的葬禮。”

“命令艦隊前壓，我們要進入第二階段。”

“明白，命令立即執行。”薩爾瓊斯說道。轉身走出了花園。

星空中，人類的艦群如同無盡的海洋，開始緩緩的奔湧。密密麻麻的戰艦在議長的腳下鋪開，完全看不到邊際。而前方不斷亮起的戰火也形成一條明顯的界限，不斷向前延伸。

戰爭進行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簡單的突入，而是膠著，絞殺。

人類，騰蛇，摩卡，遠古泰坦。所有屬於這個聯盟的文明都在貢獻著自己的力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燃燒著文明的血液，吞噬著海量的資源。一個擁有七八顆殖民星的小文明，其所有資源在這裏甚至撐不上一分鐘。而當戰爭進入到絞肉機的階段，就是宇宙最恐怖的吞噬怪獸。

生命，戰艦，普通人，宇宙戰士，都是這吞噬怪獸的一顆細胞，一個消耗品。前方的艦隊相互廝殺，後方的移民飛船裏平民只能在黑暗中祈禱。沒有人能看到什麽，因為就算是在他們眼中龐大無比的戰艦，在這個戰場裏也微小的如同灰塵。

火光，爆炸，優秀的指揮官指點睥睨，成片的戰機呼嘯來去，巨大的母艦展開閘門……都不過是戰場中的一角，而在戰場上方，宇宙戰士之間的戰鬥也同樣如此，不斷有人勝利，不斷有人隕落。

議長旁邊的光幕，戰局的態勢以微秒的間隔刷新，數據也如瀑布般滑下。

議長的表情很平靜。他知道此刻正有無數人死去，也有無數戰艦消失。但這都是必要的。為了種族和文明的延續所付出的代價。而他的作用，就是讓犧牲變得有價值。

現在看起來，人類的進展艱難。

整個戰局上，人類艦群和博卡蕯沙的聯合艦群不相上下，還略有優勢。畢竟博卡和蕯沙已經許久沒有進行過大規模戰爭了，所以在艦隊戰方面，常年處於戰爭狀態的人類有著更多的經驗，更好的船員，以及更多的基數。這些因素匯集在一起，就讓他們可以緩緩推進，將博卡和蕯沙的留守艦群逐漸分割。

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估計要完成整個目標最少需要三天的時間，可誰都看得出來，一旦分割完成，博卡和蕯沙的艦群就毫無還手之力了。普通人的戰爭，人類必將獲勝。

現在的問題是，高等戰爭，也就是宇宙強者的戰鬥方面。人類正處於下風……

博卡和蕯沙的底蘊實在太厚重了。像行星級，恒星級這樣的層次，他們順手就能拿出許多。而精英階層。像碎星九王將，破光七殿這樣的傳奇人物，他們也有同樣的強者對抗。

不，用對抗來說已經不大合適了，簡直是徹頭徹尾的反壓制。

畢竟人類成長的時間還太少，就算有再大的人口基數，再多的天才之輩，如何能和博卡蕯沙這樣的老牌貴族相比？七王九將確實很強，可他們的數量也擺在那裏。就算他們可以一個人換敵人幾個，幾十個，幾百個，又有什麽意義？

這就是最後的戰爭，就算是頂級強者的生命，也是消耗品！！

所以此刻的議長已經感覺到人類的後繼乏力。他能做的，就是利用普通人的戰爭去奪取主動，以減輕高等戰爭的壓力。

只可惜……就算是議長也清楚，這無濟於事。

“戰爭，終究要由上層決定勝負。”

落地窗前，議長低聲呢喃道，眉心越鎖越緊。而這時後面又傳來薩爾瓊斯的腳步聲。

“閣下，十二分鐘前，漩渦（吞噬）和光華與敵方高端力量遭遇。擊殺包括七名大審判長，十二名聖殿大騎士，以及三百七十六名仲裁官的全部敵人。己方……”

說到這裏，薩爾瓊斯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有些震驚。

“他們怎麽樣了？”議長輕聲問道，聲音依舊平靜。

在他背後，薩爾瓊斯沈默了一會，終於沈聲回答。“漩渦，光華，戰死。跟隨小隊，全軍覆沒。”

啪！

議長腳下的方磚突然爆裂，花園中寂靜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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