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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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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準備了,記得對話完後,兩招就刺。」導演說著,拍了拍手,回到螢幕前,喊道:「燈光準備!」在燈光調暗之前,武導拿回劍,還在現場指導動作,突地——啪的一聲,現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怎麽停電了?餵,工程班的人去看一下線路。」導演放聲吼著。

工作人員中有的立刻掏出身上的手機當照明,有人趕緊檢查開關。

「怎麽會停電了?」錢少華趕緊抓著姊姊的外套。

錢少傳瞪大眼,眼前暗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她下意識地擡頭望天,卻發覺今晚是個無月的夜,教她不由得想起皇甫桂說,無月之夜是殺人夜。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所有人性最醜陋的一面自會浮現。

當然,那是指古代,現代自然不會有那種事,但是沒來由的,她的心跳得急又快,透著不安。

啪的一聲,周圍又亮了起來,遠處有工作人員喊著:「導演,是開關跳掉,已經弄好了。」

「嘖,害我嚇一跳,劍都掉了。」武導沒好氣地撿起劍交給了岳鈞。「喏,就照剛剛那樣,知道吧。」

「放心,我會給他一個痛快。」岳鈞握緊了劍,打趣道。

「好了,現場準備!」導演喊著,燈光和音控已調整完畢,幾架攝影機也已經就定位。「camera!」攝影機開始動,兩人開始對話,一言不和,大打出手,一招、兩招,皇甫桂一個轉身,門戶大開,岳鈞對著他的胸門,刺下——皇甫桂驀地痛縮了眼。

「主子!」大慶壓根不管正在拍攝中,一個箭步沖進拍攝現場。

幾乎同時,岳鈞察覺不對勁,松了劍柄,但是劍並沒有掉落,現場爆開陣陣尖叫聲——「怎麽會是真劍?!」皇甫桂高大身形晃了下,大慶隨即撐住他,高聲喊著:「救護車,快點叫救護車!」現場頓時騷動了起來,工作人員圍了過去,有人急著打119,有人則手忙腳亂地找著醫療用具,唯有錢少傳呆楞在原地。

「姊……」錢少華渾身爆開惡寒,緊抓著她冰冷的手。

「少華,到底是怎麽了……」她顫著聲,就連身體也不自覺地顫抖。「我看不清楚,什麽真劍,那是……」

「未來的姊夫被一把真劍刺中胸口……」她身形晃了下,無力地跪倒在地。

為什麽……怎麽會有這種事?!

救護車的嗚鳴聲一路響著,車一停,錢少傳跟著下車,讓醫護人員將他推入手術室。

她站在手術室門前,雙眼直瞪著門上的燈,隨即雙手用力交握,閉上眼不住地祈求著。

天啊,哪個神明都好,傾聽她的請願,別將皇甫桂帶走……她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就算未來眼睛什麽都看不見也沒關系,只求別將他帶走……她專註地祈求著,突覺身邊異常的安靜,少華和大慶呢?導演他們呢……張眼,眼前是吊詭的黑暗,像是團黑霧彌漫在四周。

她的眼睛……真的失明了嗎?那麽老天是不是真的把桂還給她了?

正忖著,眼前綻放一線光芒,仿佛是從門縫中透出的柔和光線。

她微瞇起眼,瞧見這一線光芒破開了黑暗,再仔細一瞧,這光線是從手術室裏透出的,而且愈來愈強烈,仿佛有團光正要破門而出,教她不禁往後退上幾步,看著那逐漸穿透且立體的光。

柔和光暈之中,仿佛有抹人影在她眼前慢慢地凝聚。

那是個人,長發束起戴著小冠,身穿交領對襟的赭紅色錦袍,腰束玉帶銜扇佩綬環,渾身散發著與生倶來的王者氣勢。

「不……」錢少傳不住地搖著頭,拒絕相信眼前所見。

然而,光芒裏的人形卻愈來愈清晰,教她清楚瞧見他的容貌。

立體的眉骨上濃眉飛揚入鬢,黑眸俊魅勾魂,像是星子凝著光芒,眨也不眨地瞧著她,他輕柔喚道:「少傳。」瞬間,她發出尖銳的嚎哭聲。

不要……天啊,不要這樣對待她!

她是不是又犯了惡習?她是不是又不懂得珍惜,所以老天才會又從她身邊帶走她重要的人?!

如果她又犯錯,她會改,她真的會改!不要帶走他!

「少傳,你瞧,我的樣貌可會輸給金若望?」皇甫桂走到她面前,想要牽起她的手,然而手卻是穿透而過,教他微愕。

她無力地跪坐在地,淚水奪眶而出。「我不想看見你……我不想在這種情況下看見你!我希望我永遠也看不見你,我寧可不要看見你!」她看不見的人觸摸得到,看得見的人觸摸不到……現在她看見他了,她看見他了……「少傳,別哭……」皇甫桂想要拭去她的淚,但卻碰觸不了她。

「你要我別哭,你就留下來,你留下來!」她想抓住他,但他卻像個影子,看得見卻是碰觸不了,他明明就在她眼前,她卻碰觸不了!

「我……沒有辦法。」他無力控制。

「別說你沒有辦法,別……」她突地頓住,只因她瞧見他身上的光芒逐漸褪去,往後凝聚出另一道光,光裏的人是——「若望?」金若望回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隨著光逐漸隱沒在手術室裏。

而這一頭,皇甫桂身上的光逐漸消失,身影薄透得快要看不見。

「桂,留下來,我自私我可惡,但是我還是希望你留下來!」她拚命地抓,拚命地挽回,但他消失得太快,她連挽回的機會都沒有。「要不然……你帶我走,我跟你走!」瞬間,四周闐暗無光,黑暗鋪天蓋地而來,她什麽都看不見。

錢少傳怔怔地環顧四周,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月亮不見了……我要怎麽回家?月亮不見了……誰帶我回家……」她喃喃問著,淚流滿面。

「姊!」她猛地朝聲音來源看去,眼前亮燦燦的教她不由得瞇起眼,直到雙眼適應,才瞧見一張極為清秀的少年臉龐,他叫她姊……「少華?」

「姊,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見她轉醒,錢少華終於松了口氣,然下一刻臉卻被她捧著,教他尷尬又害羞地掙紮。「姊,你幹麽啦!」厚,他念國中了,這樣摸他的臉,有沒有想過他的心情?

「我可以碰觸你,可是我怎麽看得見你?」她猛地坐起身,往旁望去,瞧見一張洋溢著陽光氣息的男人面容,但他的笑臉有點娘,就連手握著都還會翹起小指……「大慶?」

「姊,你剛剛說什麽看得見,到底是怎麽回事?」錢少華抓著她直問。

「我看得見你們了,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個樣子。」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她剛剛不是在手術室外和桂告別……「哎呀,真是雙喜臨門,主子剛手術成功,就連你的眼睛也好了,主子清醒後知道一定會很開心。」大慶聞言,不禁笑瞇眼。「原本你一到院就昏厥過去,我是蠟燭兩頭燒,生怕你們都出事,結果是逢兇化吉,否極泰來。」

「他醒了嗎?醒的是誰?!」錢少傳先是楞了下,隨即急問著,掙紮著想下病床。

「少傳,你是不是睡迷糊了?當然是主子啊,不過手術剛結束,主子還沒醒。」

「帶我去見他,快點!」她要確定回到那副軀體裏的人到底是誰!

大慶拗不過她,只得帶著她進入加護病房。

錢少傳瞪著躺在病床上未醒的男人,那是她記憶中金若望的面貌……此刻憔悴而慘白 ,教她膽顫心驚著。

她守在他身旁,沒有雙眼恢覆正常的喜悅,因為如果她終究失去了他,那麽雙眼恢覆了又如何?

但是,如果是若望回來這軀體裏,若望也沒有錯,這是若望的身體,如果他命不該絕,當然該回來,可她卻自私地希望是桂回到她的身邊……如果桂不在了,她又該何去何從?

她緊閉著雙眼,勉強自己冷靜,等待人清醒,等著他醒來告訴她答案。

然一分一秒卻像是被拉長到一天般漫長,她等得心急如焚,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感覺緊閉的眼前有抹金光掠過,教她猛地張開眼,就見那張金若望的臉在她眼前慢慢地幻化成皇甫桂的,而後,他緩緩地張開眼。

「……少傳。」他啞聲喚著。

「是桂嗎?」

「不然還會有誰?」他哼笑了聲。

錢少傳聞言,哭倒在病床邊上。「感謝老天……」感謝老天實現她自私的願望,讓她能重新擁有他。

皇甫桂笑了笑,手動了動,撫著她如緞般的發。

☆、尾聲

【尾聲】

皇甫桂鬼門關前走一遭,在章萃琳的安排之下,兩日後轉入VIP病房靜養。其間警察上門作了筆錄,而在更早之前,岳鈞、武導,甚至是整出戲的所有相關人員全都作過筆錄。

岳鈞曾來探視他,總是笑得邪魅的他沒了平常的意氣風發,只是沈著臉坐在床邊,滿臉是訴不盡的歉意,反倒是皇甫桂一再的安慰才教他稍稍釋懷。

而章萃琳是嫌犯之一,但她卻是大聲喊冤,哭成淚人兒。

「不是章萃琳做的。」病床上的皇甫桂作完筆錄後隔天,如此肯定地道。

「可是那一晚我好像有看到她。」錢少傳邊說邊收拾著小桌上的食物。

「她確實是有到現場,因為她想要去確定一件事。」

「什麽事?」

「基於偵查不公開,所以我不便多作說明。」他一臉認真地道。

錢少傳微瞇眼瞪他。「偵查不公開是說給外頭的人聽的,我算是外頭的人嗎?」這件事在演藝圈猶如丟下震撼彈,眾人莫不驚詫,對於戲劇用的道具更加謹慎地檢查,就怕再有意外。

「少傳,我有點渴,你可以去幫我買杯咖啡嗎?」皇甫桂突道。

「叫大慶去買。」她指著床邊另一頭的大慶。她可以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她要是不待在他身邊,她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他哪裏懂得我要的口味,你去幫我買嘛。」

「醫生有說你可以喝咖啡嗎?」

「可以,醫生多驚訝我的覆原速度,再過幾天要下床走動都不是問題。」皇甫桂讓大慶服侍著微坐起身。

錢少傳抿了抿唇,總覺得他這要求很古怪,但還是乖乖地到販賣部幫他買咖啡。繞過長廊朝電梯方向走去,待她走到時,適巧電梯門開,一個男人一見到她立刻別開臉,快步朝前方長廊走去。

錢少傳眉頭皺了下,回頭望去,那人約莫四五十歲,穿了件夾克和卡其色西裝褲……天氣正熱,穿那種夾克不熱嗎?

正要踏進電梯裏,一股直覺教她再回頭,只見那個男人轉入右手邊的走廊,教她不及多想,回頭拔腿狂奔。

那條走廊裏只有桂住的VIP病房,極為隱密,就連媒體都無法滲透進來,但剛剛那個男人的腳步非常肯定,直接朝那頭而去,如果說是訪客,她又不識得他,桂更不可能認識!

待她轉過長廊,那男人適巧進了病房,她不禁放聲喊著:「大慶,有人入侵!」裏頭瞬間傳來碰撞聲響,她推開病房的門,就見房裏不知何時聚集了數名持槍警員,將那男人壓制在地。

她傻眼,呆住。

「少傳,這邊這邊,不要妨礙警察辦案。」大慶趕忙牽著她到病床那頭。

「這是怎麽回事?」這陣仗看起來就像是早有預備,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等一下再告訴你。」皇甫桂揚笑道。

待警察把那男人帶走後,錢少傳才從皇甫桂口中得知,那個人是張可丞。

原來是金若望流連夜店時,不經意撞見張可丞和藥頭的交易,因而引來殺機。

後來張可丞接近章萃琳,慫恿她對金若望下藥,章萃琳傻傻相信那是種春藥,殊不知那是一種致人於死的毒藥,才會讓金若望出了車禍。

而皇甫桂取代了金若望,死而覆生,對張可丞造成莫大壓力,於是答允了讓皇甫桂演出他的戲,只為再殺他,不管是馬還是弓弦都是張可丞精心設計,豈料都沒能造成意外身亡,讓他暫時作罷。

直到那場同樂會,他說服章萃琳如法炮制,豈料依舊功虧一簣,所以才會有賜死的戲碼,趁著停電時張可丞偷換了劍,不料依舊殺不了他,反倒是在皇甫桂的證詞之下,讓警察上門盤查,繼而讓張可丞選擇了玉石倶焚的作法,最終還是被逮。

錢少傳聽得一楞一楞,不敢相信原來這一切竟都是場陰謀。「還好你想起所有的一切,要不然真不知道張制作還會對你做出什麽事。」皇甫桂輕擁著她,嘴角帶著淡淡笑意。「一切終於都過去了,往後再也不需提心吊膽。」

「嗯,希望這場風波真的可以到此為止。」張可丞被逮,引發一連串的毒品風暴,演藝圈瞬間風聲鶴唳,人人自危,但錢少傳壓根不管那些,因為他們不是非待在演藝圈不可,只要兩個人可以平安健康,對她就是最大的滿足。

時間流逝,皇甫桂趕在中秋節當日出院,避開守株待兔的媒體,回到闊別多日的家中。

大慶帶著錢少華張羅著烤肉大餐,他則是在錢少傳的攙扶下,坐在空中花園裏的那把躺椅上。

「今天的雲層好厚,恐怕看不到月亮了。」錢少傳有些惋惜地道。

「只要有你,就算沒有月亮也無妨。」他輕拉著她在他腿上坐下。

「也是。」

「來嘍!」大慶端著烤盤,錢少華則兩手端著各式食材,四個人就擠在這空中花園裏烤肉。

「欸,月亮出來了!」錢少華啃著烤肉,指著天空。

「別亂指,小心月亮割你的耳朵。」錢少傳立刻拉下他的手。

「怎會呢,這月宮裏住的不就是嫦娥和小兔子?說到這個,主子的乳名就叫玉兔,因為主子是八月十五日生的,後來取名為桂,桂月就是八月,其意是圓滿。」大慶想到遙遠的那一端,不經意地道出這八卦。

「兔子!哈哈哈……」錢少華不禁放聲大笑。「我以後就叫你兔子姊夫!」敢叫他少花、小花,他就叫他兔子!

「大慶。」皇甫桂沈吟著。

大慶二話不說地將一片土司塞進錢少華嘴裏,壓根不管他會不會噎著。「主子,安靜了。」才剛解決一個,另一邊又傳來笑聲,教大慶不由爆出冷汗,心想他可以拿土司對付少傳嗎……應該不行吧。

「錢少傳!」皇甫桂惱聲喊道。

錢少傳二話不說地捧著他的臉,止不住笑意地道:「玉兔,生日快樂,有沒有看到你的同伴在月亮裏搗麻糈?」皇甫桂還來不及發作,便聽大慶煞有其事地糾正:「少傳,這月宮玉兔是搗藥不是搗麻糬。」

「是喔。」

「古書記載是這樣的,因為神仙考驗三種動物,後來……」

「夠了沒?!」皇甫桂沈著臉低吼道。

大慶噤若寒蟬,腳還偷偷踢了搗著肚子無聲大笑的錢少華。

「桂,你沒跟我說你今天生日,我什麽禮物都沒有準備。」錢少傳輕咳兩聲,開始明示暗示。「喏,今天你可以對我許一個願,不管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

「別再笑話我。」

「這不是願望,再說一個。」

「陪我賞月。」

「……真是個清心寡欲的正人君子啊。」她皮笑肉不笑地哼著,而後聽見他覆在耳邊低喃的話語,隨即微愕地望著他。「用生日願望求婚,你也真的是別出心裁。」

「團圓就要個圓滿,兩個半月才能合成一個圓。」他要她成為他的妻,將他永遠地禁制在這裏,哪裏也不去。

錢少傳笑瞇眼,輕聲應了好,擡眼望向天際,月亮沖破濃厚烏雲,撒下漫天銀霜,吻了吻身邊的人,笑得滿足。

他,姓皇甫,名桂,乳名玉兔,雖說在他人眼裏,他的外貌是金若望,但在她眼裏,他是真真實實的皇甫桂。他的五官立體如刀鑿,容貌俊美,尤其是那雙眼深邃迷人得讓女人都願意跪倒在他的腳邊,是個名副其實如月般的男人。

他很溫柔,每當他收工回家,總是得要先親親她抱抱她,而近來更是日漸甜蜜,根據大慶的說法,那是因為她最近福氣了點,大晉流行的是稍具福氣樣的美人,不夠福氣的,再美都只是個中等美人。

所以,她現在至少博得了一個美人封號。

所以,趁著一受盡寵愛之時,她趕緊進行交易——「宋哥又找你當說客?」皇甫桂一看見錢少傳遞出腳本,隨即往後一退,離她十萬八千裏遠。

她扁起嘴,開始懷疑自己不受寵,可這差事交到她手中,她能不完成嗎?「這檔戲陣容很堅強,而且是名導演……」

「不接。」他很客氣地道。

「為什麽?」

「內有吻戲。」他看過了,所以早就推了。

「只是吻戲而已。」

「……只是吻戲而已?」那由沈轉輕的語氣教錢少傳頭皮發麻。

她舔了舔有點幹的唇,露出討好的笑。「就只是吻戲呀,演戲而已,身為一個演員……」

「你竟然能允許這種事,我真是不得不說你好大的度量。」他哼了聲,已經退到房內沙發坐下。

錢少傳直瞪著兩人之間的距離,真的嚴重質疑他有多重人格,現在面對她的一定是另一個人格,要不然他怎能一分鐘前跟她你儂我儂,一分鐘後就退到天涯海角去?「不然拉背嘛,用遠距離拍攝……」

「錢少傳,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竟然可以允許我親吻其他女人。」他重嘆口氣,像是對她失望極了地起身。「這件事,我不想再談了,戲約的事,你不需要介意,因為未來我準備和岳鈞合資開一間制片公司。」

「不準!」她想也不想地道。

「為什麽?難道你要我當一輩子的演員?」與其當戲子,他比較想當導戲的導演,一如當初在大晉,他一直是帶著戲班到處玩。

「不是,我是不要你和岳鈞合作。」

「為什麽?」他更不解了。

「因為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圈子裏有很多男人都對男人有意思的。」她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有真憑實據的,她發現岳鈞非常喜歡靠著他賴著他,老是勾肩搭背,偶爾還會調戲他。

「我不想談了。」這下子,他連嘆氣的力氣都沒有。

「皇甫桂,我是跟你說真的,尤其你的乳名又叫玉兔,這真的是一種征兆!」凡事必有軌跡可尋,她懷疑這是一種警告。

「這跟我的乳名一點關系都沒有,你根本是在無理取鬧。」他低咆了聲,氣的是她拿他的乳名作文章。「我說了,我不想談了。」

「你要是敢跟他合作,我就跟你離婚!」為了扞衛她的婚姻,她不得不撂狠話。

皇甫桂微微瞇起眼。「我不想生氣的,你偏要惹我,你不在乎我親吻其他女人,卻在乎岳鈞和我交好,你腦袋到底在想什麽?」話落,他大步走出房門。

錢少傳楞住,不由得垂下臉。

她在想什麽?不知道耶……她最近好像真的有點怪怪的,但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該吼她,他說過不罵她的。

「臭桂!你最好都不要再給我踏進房門一步!」她慢半拍地拿著枕頭砸門。

於是乎,冷戰開始。

她避而不見,皇甫桂早上出門沒有她的溫柔相送,晚上一身疲憊回家,得不到愛妻的擁抱和親吻,已是一肚子怨氣,還遭身旁那朵不長眼的小花奚落。

「誰要你惹姊生氣?自作孽嘍。」錢少華邊說,還呵呵笑著。

皇甫桂微瞇起眼,輕而易舉地將他拽到面前。「我說舅子,你住我的用我的吃我的穿我的,你還有臉笑話我,是腦袋裏有不幹凈的東西,讓你搞不清楚狀況吧,我不介意幫你清一清。」錢少華登時變成嚇壞的小白兔,不斷地顫抖著。他忘了兔子姊夫是雙面人,好的時候沒話說,大方闊綽得要命,但是生氣時……他根本不是他的姊夫。

「其實姊夫,我是想要跟你獻計。」錢少華咽了咽口水。

「喔?」

「肯定有效。」話落,他附在他耳邊道出良計。

皇甫桂微揚濃眉,喊了聲:「大慶。」

「在。」大慶立刻從廚房閃出。

「要是晚上我沒法子進那扇門,你就把小花丟出玄關那扇門。」

「是。」錢少華不禁唉唉叫,懊惱大慶沒義氣。

是夜,錢少傳在房裏踱步,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讓他進門,餘光瞥見似乎有人把什麽東西塞進門縫底下。

她想了下,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拾起一瞧,竟是面額一千元的鈔票,她楞了下,輕輕地推開門,就見門外亦有一張,她一路撿一路走,來到了空中花園。

「是誰教你這麽愚蠢的方式引誘我出來?」她冷聲問,決定回頭揍她弟弟。

「你必須承認效果不錯。」話落,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裏。「別生我的氣,別拒絕我進門。」

「我門又沒鎖。」她撇著嘴。

「跟岳鈞合作的事,我想了很久,覺得也很符合我的興趣,最重要的是岳鈞有戀妹情結,你真的是想太多了。」皇甫桂嘆了聲道。

「真的嗎?」

「真的。而且到時候你也可以到公司,由你管帳,平常你也可以跟著我到片場,這樣不是很好嗎?」錢少傳忖了下,低聲道:「我今天去醫院。」

「怎麽了?」他神色嚴肅地問。

她沒好氣地掐著他的臉。「那麽緊張幹麽,去醫院也不盡然是壞事,我今天去知道了一件喜事。」

「喜事?」

「因為我也覺得我近來脾氣很大,少華說他懷疑我被你傳染多重人格,後來我想生理期似乎遲了,所以就去了醫院,然後確定我有了。」她不想嚇他,所以一鼓作氣地說完。

「懷孕?」

「嗯,你要當爹了,皇甫桂。」她往他唇上一親。

皇甫桂怔楞半晌,才趕緊將她抱回房。「也不早說,我剛剛還用力拉你。」

「你又沒給我機會說。」她嘻嘻笑著,享受最頂級的公主待遇。

瞧,他又變回那個溫柔的好男人了。

他將她安置在床上,替她掖好被子,才在她身旁躺下,眸底眉梢是說不盡的滿足,忍不住吻了吻她。

「謝謝你,少傳。」

「神經,這有什麽好謝的,真要謝也是謝老天,感謝老天讓我們在一起。」她側身偎進他的懷裏。「你呢,盡管做你想做的,不需要顧慮我,反正我只是懷孕期間,腦袋卡到陰才會跟你無理取鬧。」也許她這個人就是容易恃寵而驕,太受寵愛就會忘了珍惜,才會拿喬。

「你盡管無理取鬧,讓我更加寵你疼你,這一輩子我就一個你,如果那部戲你要我接,我就接吧。」

「不要,你要是敢親別的女人,我就跟你離婚。」聞言,皇甫桂不禁放聲大笑。「你這不是朝令夕改,就像你說的初一十五不一樣。」他就要她這般霸道,濃烈的獨占欲可以讓他感覺被需要。

「不一樣好不好,我是那時候腦袋卡到陰。」她甚至懷疑宋哥對她下符,她才會傻傻答應。她趴到他身上,親吻著他的唇,輕柔地憐惜地一吻再吻。「這唇是我的,絕不允任何人分享。」然而她那細雨般的吻,輕易地勾動他的欲念,教他別開嘴。「好了,別鬧了,早點睡。」錢少傳難以置信地倒抽口氣。「你叫我別鬧了,你不喜歡我親你?」

「不是,我……」

「你不愛我了……」她從他身上滾下,縮到角落。

皇甫桂啼笑皆非的湊近,吻著她的頸項,扳動她的身子,吻上她的唇,她張口的瞬間那唇舌便糾纏了上來,由淺嘗繼而濃烈,直到他的呼吸亂了。

「少傳,是因為你有身孕。」他粗嗄喃著。

「沒關系啦。」她吻著他的下巴,直往他的胸膛而去。

皇甫桂悶哼了聲,隨即將她壓倒在床,不過轉眼間,兩人的衣物不翼而飛,有人尖聲吼著:「把燈關掉!」

「你不是老說總是我看你不公平,現在你可以好好地看著我。」他很大方,毫不吝於在她面前展現誘人體魄。

「問題是我不想看!」她遮著眼,羞怯欲死,突然懷念起那段看不見的日子。

「那就愛莫能助了。」不看,是她的損失,但他的權益,他是不會放棄的。

夜色裏傾洩旖旎低喃,月光中共譜良緣佳曲。

☆、後記

【番外:月亮不見了?】

「請你代替我,好好地珍惜她、保護她、愛她……」那個男人有張十分俊美的臉龐,雙眼似會勾魂,但此刻卻噙著淚,隨著他的央求,緩緩地滴落在頰上。

然後,那個男人隨著身上的金光在黑暗中消失。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那個男人,就在他快要踏進鬼門關前,雖然是初次見面,但他知道,那是金若望,因為他在鏡子裏早已見過上百回。

而他也直到此刻才明白,原來金若望一直棲息在那副軀體裏,因為他舍不得,放不下錢少傳。

原以為該離開的是自己,不料金若望卻是把她交代給自己便消失。

當他清醒後,能夠將張可丞順利逮捕,是因為金若望將事情全都告訴他,而他後來一直在想,是不是應該把這件事告訴少傳,讓她知道,金若望是如此地深愛著她。

然而,最終他還是沒說出口。

也許,他真的是自私的,他不願意讓她知道有另一個男人也如他這般深愛著她……「主子,你要冷靜,少傳才剛進產房,沒那麽快出來。」坐在產房外出神的皇甫桂被大慶突來的叫喚拉回心思,冷冷地睨了一臉慌亂不安的大慶,不禁懷疑要當爹的人到底是誰。

驀地,眼角餘光似乎瞥見一道昏黃的光芒,教他不由自主側眼睨去,竟見那個男人就置身一團光芒中,緩緩地朝產房而去。

他直盯著這一幕,懷疑自己眼花,甚至是幻覺,可偏偏那人卻又是恁地清晰……才想著,光芒已經隱沒於產房裏,他輕呀了聲,終於明白。

不一會,護十告知孩子已經出生,送到了育嬰室。

他到恢覆室去探視錢少傳,只見她臉色疲憊蒼白,教他不舍極了。

「你看到孩子了沒?」她笑問。

「沒,待會再去看。」他心疼地撫著她的頰。「讓你辛苦了。」她輕笑的搖了搖頭。「想好替孩子取什麽名字了嗎?」他早已正名為皇甫桂,演藝圈皆認為他是為了重新出發,但她知道他只是想證明自己存在這裏。

「取名……望。」

「望?」

「今天也是滿月。」

「你們取名字都這麽隨興?」她好笑道。

「桂和望都代表圓滿。」他緊握著她的手。「月亮雖是因為太陽和地球位置才產生圓缺,但是從無到圓滿再回到新生,不就是一段歷程?!未經殘缺如何圓滿,沒有失去又怎麽懂得珍惜?」

「你今天怎麽了,這麽多愁善感?」錢少傳打趣。

「你也不遑多讓,要說善變,我可是望塵莫及。」

「餵!」給點面子好不好。「孩子都出生了,我會恢覆正常。」

「月亮每晚都有不同風情,是為正常。」

「你好過分,你是在暗喻我像月亮?你搞錯了,你才是月亮!」她絕對不承認自己善變。

他笑而不答。

事實上一個月亮不見了,但,誰說不見了不能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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