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個子你來說，剛才你們看到了什麽。”葉桑從桌子的旁邊拉出一把竹子做的椅子，坐到椅子上，神色淡然地說。

“剛才，我們走到這裏，忽然看見一個影子從背後飄過來，咻的一聲，影子從我們身邊閃了過去。然後，我們就發現你不見了，就以為你被影子拖走了。”

大個子手舞足蹈地解說，眼睛上還帶著驚恐。葉桑改變姿勢，椅子膈得她，屁股疼。

葉桑偷偷翻了幾個白眼，他們所說的影子應該是她。葉桑後悔，自己離開前忘了跟他們說一聲。她剛才走得快，可還不至於咻一聲就沒了。

大個子說得誇張，一半是因為恐慌，一半是為了想找回些許臉面。

這會，葉桑不想解釋，就算解釋了，他們也未必相信。

大個子看葉桑還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不死心地又說：“我真的沒騙你，那個影子大概有一米八左右，是個男子的身高。長得很健壯，奇怪的是他的頭發很長，好像拖在地上。”

這就不對了，就算有燈光的影響，她的身高也不至於有一米八多。難道他們真的看到了臟東西？

葉桑短頭發，但他們看到的人是長頭發，也就是說，那個影子不是她。

葉桑相信大個子的話，臉上沒有表情，左手拇指下意識地摩擦著中指，這是她思考時候的小動作。

氣氛又開始緊張起來，沒有人說話，他們的眼中有著絕境中的死灰，都呆呆地望著葉桑，不斷吞咽著口水，抱成一團，嘴唇打顫。

葉桑清醒過來，氣氛很壓抑。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抖動發麻的雙腿。

“就算是真的，你們也不需要害怕，我們只是來探險的，他應該不會出手對付我們，不然你們還能好好在這？”葉桑嘆息說。

看著幾個人依舊是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葉桑又說：“你們想，有人說過，這個人影從鐘樓外邊才能看見，在裏面卻是看不到的。你們剛才看到的，應該是什麽其他東西吧。”

葉桑不打算再探究下去，心裏興起了離開的念頭。

“我們趕緊離開，這次探險到此結束。”

沒人有站起來，反而，他們往桌子裏面縮了一步，望著葉桑的眼神更加驚恐。

他們這是怎麽了？葉桑發現，她有點不懂他們的意思。既然他們不願意繼續走下去，離開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但他們一副不想走的表情，又是為哪樣？

再三打量在座的幾個人，葉桑也不打算再說什麽。她拍幹凈衣服上的灰塵，黑著一張臉走出門。

走廊上很安靜，時不時地吹來一陣熱風，直吹地人起雞皮疙瘩。

葉桑踮起腳尖，倚在走廊的欄桿上，看著前方。她看到一個影子，和大個子描述的差不多，唯一的差別是，眼前的人不是一個影子，而是一個沒有影子的實體，是一個有著人樣的存在。

葉桑，目不斜視，假裝什麽也沒有看到。

這個人背對著葉桑，像個幽靈般在走廊上奔跑，他轉身，看到葉桑，咦了聲，走到葉桑面前，伸手去摸葉桑的頭。

葉桑體會不到這個人的呼吸，她不敢動，眼睛咕嚕嚕轉。她假咳幾聲，對著那個人的方向踢了幾腳，裝出一副什麽都沒看到的樣子。

那人抓了一把頭發，撇嘴一笑，停在她的正前方，湊近她的頭發，嗅了嗅。了無生趣的臉上閃現驚喜的表情，很快變得比哭還難看。

葉桑看著他臉上所以的變化，表情也變得難看起來。剛才她的手，似乎摸到了他的頭發，很滑又很冷。

猝不及防地，那人拉住她的衣領，把她提溜起來。

他說：“別裝了，我知道你看得見我。”

葉桑趁他說話的時候，對著他的小腿踹了一腳。那人頓時蒙了，打完了才反應過來，臉上閃現驚喜的表情。

那人站直，主動把臉伸出來，興奮地說：“來，往我的臉上打。”

這人是神經病？葉桑扭頭，想走。那人抓住她的後衣領，不依不饒地非要葉桑打他。葉桑被他鬧得沒辦法，只好打了他一巴掌，力氣很小。

“行了吧？我要走了，你別跟著我。”

葉桑怕，要是他會報覆怎麽辦？，於是故意冷著臉，語氣惡劣。

“真的，真的會疼。我能碰到人了，我能碰到人了。”

那人很瘋狂，叫嚷著，歡呼著，上跳下竄著，像個找著了玩具的小孩。那人忽地抱起葉桑，在原地轉圈子。

“你放我下來，你是鬼影？”葉桑問他。

“你怎麽知道我叫鬼影，我不認識你。”

我聽說過你的事跡。葉桑撇嘴生悶氣，想到大個子那時說的話，遇到他，真的是不幸吧？

鬼影不明白，葉桑的意思。他看她古古怪怪，能看見他，還能摸到他。鬼影想，這人是什麽來頭。

“你認識我嗎？”

“不認識，但我聽說過你。有人說，你這兩個月來，每天都在鐘樓飄蕩，外邊能看到你的影子，你嚇到了不少人。”葉桑說

鬼影吞了吞口水，耳根泛紅，他說：“我知道會這樣但我不是故意的。”

“你能看到我，那你應該就是我的主人了，你能幫我解開封印嗎？”鬼影一臉期待地看著葉桑。

白皙的臉蛋，勾人的眼眸，只怪他咧著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少了幾分妖氣，多了幾分傻氣。

“封印？那是什麽？”葉桑不解。

“主子，其實我也不清楚。很多年前，我在屋頂上曬太陽，忽然刮來一陣狂風，把我卷進一個黑洞。我當時昏倒了，醒來的時候，我就出不去了。”

鬼影的臉上有恐懼，應該是回憶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怎麽出不去？”葉桑抓住他的手，拍了拍，給他安慰。

“我被困在鐘鼓裏面，無論我怎麽掙紮，還是出不去。過了好久，我的身體慢慢變輕，變透明，才能出來，只是，自那以後，我就走不出鐘樓了，別人也看不見我。”

“那你說我是你主人，這又是怎麽回事？”

鬼影把頭趴著葉桑的肩膀，像個大型動物一樣蹭著葉桑。

“你身上有主人的味道，我昏迷的時候好像有人在我耳邊說。日後有人能看見我，能摸到我，那人就是我的新主人，她能帶我出去。”

鬼影雙手彎曲擺在前胸，這是小狗狗最喜歡做的姿勢。葉桑總能在他身上看到某類動物的影子。

葉桑抓了他的手，按住他的脈搏。

“不對，你沒有脈搏，沒有心跳，燈光下也沒有你的影子，你究竟是什麽？”

鬼影低下頭，一滴兩滴，葉桑感到手上有涼意，他在哭。隱忍地哭，吧啦吧啦的掉眼淚，卻沒有抽泣聲。

葉桑心裏不忍，會哭的妖怪，應該不會兇殘到哪裏去吧？

“我不知道，我試過對著陽臺外邊喊，可是沒有人能聽到我的聲音。我一直在樓道上跑來跑去，就是想讓別人看見我。”鬼影小聲說著，因為哭泣，話說得不太清楚。

鬼影的話，葉桑陷入了沈思，她記得有一部電影，日本的，講的是一個自殺的女孩，被困在一個屋子裏。女孩一直都出不去，成為了地縛靈。

難道鬼影也是地縛靈，轉念一想，這種說法也不對。

“我要怎麽幫你？”葉桑下不了狠心，不去幫他。

“主子，你跟我來。”

鬼影笑了，臉上的眼淚還沒幹，濃密的睫毛上沾著淚珠，我見猶憐。

葉桑小聲罵了句妖孽，跟在他的身後，他說要帶她去解除封印的地方。

鬼影帶她到鐘鼓隔壁的房間，房間裏面積滿灰塵，打開門，一股陳舊的味道撲面而來。

“主子，你往這裏滴一滴血，我就可以跟著你了。”鬼影指著一個香火爐說。

葉桑看著鬼影期待的眼神，嘆了口氣，咬破食指，擠出一滴血，對準香火爐。

血滴進香火爐的小口，發出吱吱吱幾聲。

“行了，主子，我以後就跟著你了。”鬼影咧著嘴，笑得一臉傻氣。

“你的情況很特殊，跟著我未必是好的，你再好好考慮清楚吧。”葉桑想到了自身的情況。

“不，你救了我，我肯定得跟著你。”鬼影嚴肅地看著葉桑說。

鬼影嚴肅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嘟起嘴吧，雙眉緊皺，雙腿不自然地成九十度垂直。看著特別像成精的花栗鼠，可愛，精明。葉桑心軟了下來，他應該是一個人太寂寞了吧。

葉桑帶著鬼影，倆人沿路返回，要回去找大個子等人。一路上，鬼影臉上都掛著笑，他很高興，幸好他的樣子，能看見的只有葉桑，不然會嚇到很多人。

“你可以變成其他東西嗎？”

葉桑停住腳步，上下打量鬼影。她不能一直對著空氣說話，一次兩次可以說是自言自語，說多了就會變得很奇怪。

“可以啊，我可以變成很多很多的東西，比如說兔子，小貓，還有狗狗。”鬼影數著手指說，一臉的：誇我吧，誇我吧。

“要是變成了小貓，別人能看見你嗎？”

“這個不知道也，我試試。”

說著，鬼影在葉桑眼前，變身，0.001秒，葉桑腳邊出現了一只拳頭大的小奶貓，辨認不清品種，長得很奇怪。

貓身的鬼影，四只爪子的毛發一塊白，一塊灰，一塊藍，一塊紅，大部分是灰色，頭頂有一小撮紅色，綠色的眼睛，直楞楞地看著葉桑。

喵叫一聲，鬼影像只真正的貓，它一樣用脖子磨蹭葉桑的褲腳，用前爪搭在葉桑的鞋子上，印出一朵看不太出痕跡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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