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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當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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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又變回去了?”

祝時序一上車就看到自家弟弟又從一身真空的時尚boy變成了毛茸茸的胖乎小熊,窩在季臨川腿上的衣服堆裏,呼哈呼哈睡大覺。

可能是嫌吵,他邊睡邊用爪爪捂著自己的兩只耳朵,胖臉埋在季臨川胸口一蹭一蹭的,圓滾滾的屁股坐在他掌心裏,睡得香甜又安穩,像個剛滿月的小孩兒。

再冷硬的alpha都會被這樣的畫面融化的,季臨川也不自覺彎起了嘴角,“上來就變回去了,他的分化期還沒結束,這次是靠著我給他的那些信息素硬撐著變回了人形,堅持不了多久,太累了。”

祝時序心疼地揉揉小熊耳朵,一邊囑咐司機開穩點兒,一邊用手作尺量著祝星言的身高:“嘶——不對啊,我怎麽感覺……他又變矮了?”

生病原因,之前小熊貓一直是兩頭身,怎麽餵都不長個兒,後來被季臨川養了幾天,聽說好不容易長高了0.5厘米,從兩頭身四舍五入成兩頭半了,可祝時序今天看他窩在人懷裏還是小小一個煤氣罐。

季臨川失笑:“沒長高,他當時看著我的眼神太期待了,我沒忍心,多報了零點五。”

“沒長啊?”祝時序沮喪地嘆了口氣,倒也沒多悲觀,捏著弟弟Q彈的熊屁股玩。

修長的手指在白色的毛毛間穿梭著,袖口抻上去露出清瘦的手腕,季臨川就這樣看著他望向弟弟時溫柔的眉眼,絲毫看不出在季商面前滿身戾氣的祝總影子。

和外表呆軟內心剛烈的祝星言一樣,他也是一只矛盾覆雜的大熊貓。

其實祝時序的面相遠沒有他的氣場那麽兇,鳳眼薄唇,玫紅小痣,有種男生女相的張揚美感,業內曾經有大膽的雜志綜合評價過祝時序,說他安靜時是風流菩薩,慈悲又澀情,一發起火來就會立刻變成怒目金剛,動一動眼皮都會讓人膽戰心驚。

季臨川現在覺得這評價真是一點都沒錯,祝時序是個外剛內柔的人,把所有的柔情都留給了家人,所有狠辣盡數對外,因為他需要保護的東西太多,可留給他成長的時間又太短太短。

“當初用折耳貓的性命威脅我,只是個幌子對嗎?”季臨川猝不及防問了這麽一句。

指尖猛然頓住,祝時序維持著rua熊的姿勢沒有擡頭,吊兒郎當地笑了聲:“為什麽這麽問?”

“我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星言不會用別人的性命來威脅我,同樣的,你也不會。”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只要能讓你救我弟弟,就算讓我去把那只小貓咪掐死我都會幹。”

季臨川只當他是開玩笑,“改天去醫院看看他吧。”

“誰?”

“那只小折耳。”

祝時序腦海裏立刻閃過病床上那張蒼白孱弱的臉,眼神心虛地躲閃了下,“沒……那個必要吧,我只需要幫他找到適配的腺體。”

季臨川只說了一句:“你總要知道你隨意拿捏的到底是一條怎麽樣的生命。”

接下來車內又是一陣沈默,兩人相對無言,祝時序安靜良久突然開口:“小崽兒還是親你。”

“我從沒見過他在別人懷裏睡得這麽熟過,小時候我媽抱著都不行,我更不行。”

季臨川有些意外:“他不喜歡和別人親近?”

“不啊,你為什麽會覺得他喜歡?”

季臨川被問的一怔,從模糊的回憶中尋找證據:“可能因為他和很多人相處時都很親密?”

比如見到秦婉會主動貼貼,醫院的人給他零食他就大方地給人摸腦袋。

祝時序端著肩膀笑了,“你有沒有想過那不是他想親近別人,而是別人想要親近他。”

“大熊貓本來就模樣可愛,我弟又長得小小一只胖乎乎軟綿綿,誰看了不想捏兩把?星言從不會拒絕別人的善意,只要是他認為可以相交的人,當那個人發出想要親近的信號時,我弟就會自己湊過去。”

說完擡起眼:“只有你不一樣。”

“我不一樣?”

“嗯,星言從一開始就是主動黏著你,似乎對你有種天然的喜歡和依賴。他性子獨,又倔,從小就認準了你一個,從今往後就只要你,即便你一直不回來他也不會把機會讓給任何人。”

祝時序說著緩慢地頂了頂腮,狹長的眼眸裏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威壓:“所以我小就不喜歡你。”

季臨川一怔,聽他說:“你太邪性了,對他來說又那麽特別,我總覺得你給我弟用了什麽花招才讓他死心塌地,在今天之前我都沒放心過你。”

作為弟弟最親近的玩伴,祝時序不可能對季臨川的背景絲毫不調查,繞是季家那些臟事埋得再深還是被他查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季臨川的生母是自殺死的,就死在他窗前。

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陰郁扭曲的孩子,突然和自己像小太陽一樣溫暖的弟弟玩到了一起,沒有人會不多想,祝時序又那麽疼弟弟,自然從小就防備季臨川。

季臨川聞言只是苦笑,心道我如果真有這種花招早就給小熊用了,也不至於分開十四年。

“現在呢?你還這麽覺得嗎?”他挺無所謂地問。

祝時序慫了慫肩:“一只為了救我弟弟不惜露出自己的本體,五分鐘就從城南飛到城北的大蝴蝶,你再邪性也不會害他。”

他知道隱藏本體對昆蟲一類來說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事,從季臨川張開翅膀在眾目睽睽之下飛到空中的那一刻,祝時序就知道他看重弟弟遠超過看重自己。

季臨川舒了口氣,原本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突然多了絲局促:“我以為今天的事,你會……”

“我會怪你?”

季臨川點頭,“沒有我和江林娜的恩怨就不會有今天的意外,星言受的是無妄之災。”

祝時序哈哈大笑,“跟你有什麽關系啊,我是護短又不是不講理,你真當我是土匪啊。況且我當年做的一些事,也確實對不住你。”

季臨川挑眉:“我在國外那幾年打給祝家的電話都沒有接通,是你動的手腳?”

祝時序似乎也不意外他會猜到,應了聲“嗯”。

“你查過我?”

“查過。”祝時序對自己人向來坦蕩:“星言小時候第一次把你帶回家,我就托我爸查過。但季商瞞得嚴,我爸不好過多深入別人家的隱私,只查出你爸媽對你……”

話說一半他閉了嘴,輕聲問:“是因為你的本體?”

季臨川不置可否,全程都很平靜,看起來像是已經對這段過去免疫。但祝時序卻在車窗搖搖晃晃的倒影中看到了他的眼神,空洞而濕漉漉的,像塊黴變的地毯。

“都過去了,往前看吧。”祝時序實在不會安慰人。

季臨川卻轉眼探究地望著他:“你查到的不止這些吧,我剛到國外那幾年你防我防得像什麽似的。”

祝時序立刻就笑了,笑完說:“真就是個聊透底的局唄,好吧我承認,你走後不久我們給季家打電話,季商個老王八說你把我弟忘了,我氣不過又覺得不對勁兒,就派人去國外找你,結果沒多久就查到江林娜要把你這個便宜兒子斬草除根,我爸趕緊聯系人想要救你一程,結果你猜怎麽著?”

祝時序把眉毛擰成幾道毛毛蟲,哭笑不得道:“我們聯系的人還沒上,你就把殺手的手指頭給削了,你剛十四歲啊大哥,擱誰誰不怵。”

祝家當時本來就覺得小季臨川陰郁不陽光,現在又多了一個“斷指狂魔”的稱號,哪個正經人家敢讓兒子和這樣的小孩兒玩啊,這不就和在身邊放了個定時炸彈一樣。

那件事後祝家立刻把國外的人撤了回來,同時單方面斬斷了季臨川和祝星言的所有聯系,本來以為時間長了兩個小孩兒就會把這段短暫的友情忘了,卻沒想到事實是他們倆一個比一個記得深。

“季商說我把星言忘了?什麽時候的事?”

祝時序說了個時間。

季臨川瞬間串起來了所有事,“所以我在那之後打電話給秦阿姨,秦阿姨也說了同樣的話,是因為你們在替崽崽生我的氣?之後就再沒接過我的電話。”

“一部分原因吧,主要是因為我們都不想你再和星言聯系,怕你會……害他。”

祝時序說著仰趟在座椅靠背上,用力捏了捏眉心,啞聲道:“抱歉啊,當年如果我和我爸能拉你一把,你的日子應該會好過很多。”

人都是自私的,沒有誰會願意自己的弟弟和這樣一個捉摸不透的定時炸彈做朋友。

季臨川陪伴祝星言的那兩年裏大部分時間都住在祝家,他叫秦婉秦媽媽,叫祝清年祝爸爸,叫祝時序大熊哥哥,祝家人會帶他一起露營爬山,一起吃年夜飯,就連買給他的衣服都是和祝星言一套的。

這些溫情又模糊的細節,一度讓從沒嘗到過親情溫暖的小季臨川天真地以為:他們是把我當成一家人的。

所以他在國外被黑心老板坑害,差點凍死餓死的那一晚,第一個求救電話,是打給祝家的。

但電話並沒有接通。

季臨川當時只以為是巧合沒接到,直到現在才明白,是祝家放棄了他。

畢竟親生兒子的安全,比一個沒有血緣的小孩兒的後半生要重要的多。

一句話足以概括當年種種的全部原因,這就是季臨川一直尋找的殘忍又現實的真相。

他聽完沈默了很久,卻始終沒有太大反應,甚至連一絲情緒起伏都不見,只是垂著眼眸道:“沒什麽好抱歉的,人之常情罷了。我對於祝家來說是外人,你們沒有義務幫我,幼時那兩年半的悉心照顧我已經感激不盡。”

可祝時序卻不這麽認為,他看著季臨川掌心裏為了救弟弟留下的疤,塌腰呼出一口氣:“不是這麽算的,錯了就是錯了,人之常情四個字是最蹩腳的借口。十年前祝家放棄了你,十年後又逼你利用你,前後兩次對你不住,我今天正式和你道個歉,對不起小川。”

他朝季臨川鄭重地低了低頭,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開口時有點抹不開臉:“遲到的補償,看看吧。”

季臨川兩手抱著小熊,騰不出手,只能先把祝星言放在腿上,單手去抖那張紙。

板板正正的一張A4紙對折了兩次,抖開時只露出了相對的兩個角,他一眼望過去,字都沒看完呼吸先是一窒,心臟如同被豎著倒刺的鞭子隔空狠狠抽過一記,瘋狂地搏動起來。

只見那相對的兩個角上,上面印著“斷絕父子關系協議書”,下面是祝時序以個人名義贈予季商的三千萬現金和兩塊地皮,最右是季商和祝時序雙方的簽字。

季臨川足足呆怔了半分鐘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再看向祝時序時眼眶一圈都濕紅了,“這是……”

“這才是我和季商簽下的聯姻協議。”祝時序把那張紙全部抖開給他看:“自協議生效開始,你和季家就徹底沒關系了,他們生老病死都找不上你,破產送監更帶不上你的名字。”

親子協議斷絕書並不具備法律效力,祝時序真正給他的是一個承諾——以後但凡和季家有關的任何事,都由他祝時序來解決,絕不會再出現在季臨川面前。

這幾乎是所有陷於悲慘的原生家庭漩渦中難以掙脫的孩子最需要的東西。

季臨川喉結顫動著,噙著淚光笑了一聲:“這就是你剛才說的,買斷?”

“不然呢,你當我為什麽知道你和季商關系不好還要許給他潑天的好處,有錢沒處花啊?”

他在季臨川肩上大咧咧拍了一巴掌,開口帶著股游刃有餘、什麽都不放在眼裏的勁調:“我確實是個俗人,任何能靠錢解決的麻煩,斬斷的關系,在我這兒都不算困難。三千萬加上東苑兩塊地皮,買你一個清清白白的自由身,算作我送你和星言的新婚禮。”

“這波祝家血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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