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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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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深藍色布衫,而是白衣,月白色花氅,上頭的花紋清晰可見。衣服的主人有著一雙很好看的眼,眼睛微微上挑,透露著算計,更有女子才有的魅惑。

公孫君若望著上頭那張俊美的臉,相看無言。

“是你?”他說,語氣平淡的聽不出是驚還是喜,亦或是什麽都沒有。

“謝謝。”公孫君若退開一步,輕聲道謝。合理的舉止,恰到好處的神情,即便只是之前在公堂上的一面之緣,卻也讓她記住了眼前這個男人。當初梅娘所形容的男子,只怕也是他,想不到幾個月的時間,眼前這人不再是以前那個智商令人堪憂的男子了。

雖是武生打扮,卻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特別是那對清冷的眼,叫人忍不住多看幾眼。他的冷和展昭的冷是截然不同的,展昭的冷只是在於他對人的彬彬有禮才顯得有距離感,而他的冷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

只是短短的幾個月而已,此刻的他和之前的他,完全判若兩人。是什麽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五弟——怎麽還不快點跟上來?”洪亮的聲音穿過人群傳了過來,白玉堂一楞,隨即向公孫君若抱了下拳,快速朝著不遠處的留著絡腮胡子的粗獷男人奔去。

“姐姐,姐姐,你沒事吧?”

“公孫姐姐!”

小紅和小月朝她跑過來,公孫君若被沖撞時她倆離得遠,只看見一道白影如閃電般竄出去,接住了她下墜的身子,才讓這次的風波有驚無險。

本來,她們還以為會是距離公孫君若較近的展昭出手相救呢,想不到卻是一個陌生人。不過話說回來,雖然那人的長相沒有看清楚,但是就他的著裝和挺拔的背影而言,絕對是個英俊的公子哥,也絕對不比展昭差。

兩人同時偷偷瞅了眼展昭,心裏想著同樣的事。展昭是長得很俊,可是怎麽說呢,好像有點太正了,都不能很開心的玩一塊兒,而且又是大忙人,印象最多的也就是他高強的武功,其他的還真是不是很了解呢。

“展大俠,你怎麽回事?這麽好的機會你都沒有出手?”趙虎不知何時來到展昭身邊,表情相當糾結道。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如果當時他離公孫君若近,早就英雄救美了,哪裏還會讓半路出來的程咬金給出了風頭去?何況像公孫君若這樣的窈窕淑女,是多少男子想要追求的?和她接觸過來,他發現在公孫君若冷冰冰的面孔下其實隱藏著一顆善良的心,人也蠻好的,雖然有時說出來的話會噎死人不償命,雖然她在周勤那裏的那番話讓他好幾天都吃不下肉,但是卻是實打實的好姑娘。

他趙虎若是有展昭那樣了得的輕功,早就出手了,何須等到現在?不,還要有他那樣的好皮囊!

展昭似乎對趙虎的提問置若罔聞,而是盯著自己空空的掌心良久良久。他不是不想出手,而是在出手時已經有人比他先一步了。

那個人是誰?好像很面熟,可又有點陌生。

七夕節後的第五天,包大人接到來自一對老夫婦的狀紙,告狀的人是雙腿斷掉的老人,名叫田忠,包公後面才知道他所告之人是當今龐太師的兒子龐昱。原來陳州的旱災傳到了聖上的耳朵裏,聖上就發放賑銀和糧食給在陳州的安樂侯龐昱,讓他開糧倉救濟災民。熟料這龐昱仗著自己是龐太師的兒子,又是當今聖上身邊的寵妃龐妃的親弟弟,不但將銀子和糧食私自扣押了下來,還在陳州為非作歹,抓男丁修建其豪宅,抓貌美女子填充他的後院,致使陳州的百姓苦不堪言。

田忠的少奶奶金玉娘就是在前往寺廟上香求子的路途上被他撞見,對她起了歹心,從而以誣陷田起元為手段強擄了金玉娘,而少爺田起元現在是死是活還是個未知數。

聽完田忠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敘述後,包公神色沈重地一捋胡子,轉頭問公孫策的想法。

公孫策表明,依他之見,田起元八成還活著。一來金玉娘性子剛烈,不會輕易屈服於龐昱的淫威,而田起元很有可能成為龐昱威脅她的一個把柄,二來田起元年輕力壯,也極有可能被抓去修建龐昱的豪宅。

包公覺得公孫策分析得極其有理,連連點頭,便一方面先派展昭去查探事情的虛實,另一方面他也懇請聖上準他下陳州去視察民情。

聖上自然是樂意之至,因為陳州的旱情他一直惦念在心,無奈朝政繁忙,讓他分身乏術,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如今包公自己提出去查看,他怎麽會不樂意呢?

就這樣,包公一行人奉旨下到陳州,同行的還有公孫君若。照包公的意思,有她在,還能幫助患病的百姓。

開封距離陳州最快的腳程也要三天兩夜,而包公是兩頂轎子前去的,一頂給他,一頂是讓公孫君若坐的。畢竟是姑娘家,路途遙遠,說不準還能遇到什麽危險,姑娘的安危自然要首先考慮。

坐在轎子裏,包公不斷地回想田忠的告狀,若不是龐昱財大勢大,背後又有個在朝中當太師的爹撐腰,陳州的知縣也不會知情不報,足以可見其人到底是猖狂到如何的田地!朝廷之中怎能容此毒瘤在?簡直就是百姓的災難!他是打定主意要治龐昱的罪,哪怕他背後的老爹乃聖上的老丈人。

行至申初,太陽還是很猛烈,即便是撐著傘,在郊外的小道上,一行人也依舊熱得渾身都冒煙。汗水如雨,身上的官服早已是濕漉漉的,更不要說都能冒氣的被帽子扣著的腦袋了。但行走的腳步還是沒有怠慢,而是保持著勻速前進著。

下坡路,公孫君若發現轎子突然停了,前頭好似有吵雜的聲音,沒一會兒,便是刀劍相接觸的尖銳聲。然後是公孫策讓她乖乖待在轎子裏頭,不要出來的警告。

即便沒有探出去看,她也知道準是半路被人攔截了。包公要查的是龐昱的賬目,那個在陳州無人能辦他,一手遮天的人,怎麽會輕易讓包公平安進到陳州?當然會派殺手來刺殺他。

然後又過了近一刻鐘左右,打鬥似乎停止了,她掀開簾子走到外面,原來是及時趕到的展昭不但救了包公的性命,而且還替眾人解了圍。再看看展昭,公孫君若一楞——和包公交談的他,竟然沒有把劍對準劍鞘放進去……

這……是俠客的低級錯誤吧?

夜很深了,包公等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山腳的驛站,然後在驛站留宿。

經過兩天的徒步跋涉,一群人饑腸轆轆不說,也很困乏。簡單吃過晚餐後,早早地睡下了。王朝估摸著明日午後能到,想著有展護衛在,包公等人也安心了不少。

洗過澡,公孫君若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憑欄遠眺,女性最好的便利就是,男人沒有洗澡水,可她有。晚飯後趙虎見店小二給她送來木桶和洗澡水,直接來了句“下輩子也要做女人”,被一幫兄弟鄙視了去。

其實整片地方除了驛站是亮著燈籠,其他都是黑乎乎的。夜空中星子閃爍,倒是驛站難得的景色。長時間坐轎,出來透個氣也讓身體活絡一下。

樓板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公孫君若轉過頭,但見昏黃的燈光下,展昭拿著佩劍走上來。他擡起頭,眼裏有幾分驚訝,似乎沒料到會在這裏遇見她。

“怎麽還不睡?趕了兩天的路程不累嗎?”

公孫君若側眸看他,連稱呼都省掉了,語氣中的責備似乎怪她沒有好好休息。

被她這麽一瞧,展昭這才發覺他語氣的不當之處,站在公孫君若的立場,他倆的關系似乎還沒密切到這地步。他想道歉,卻又覺得欲蓋彌彰,只得怔怔看著她。好在她反問一句,“展大俠不也還沒休息嗎”化解了尷尬。

展昭笑笑,說:“展某是四下巡查,看看有沒有可疑人物在附近。”

“因為天黑好辦事嗎?”

被公孫君若的話逗得抿嘴一笑,展昭點頭,“是,天黑好辦事。”

也許是展昭的笑容太具感染力,也或許是被他這麽正經的調調用不嚴肅的表情說出來有些滑稽,公孫君若不自覺地嘴角上揚,眼裏絲絲縷縷的笑意漫出。

烏雲被風吹散,彎月從雲層裏探出臉來,恰好照著公孫君若還帶著淡淡笑容的臉。展昭看得怔楞,這還是她從那村子出來後第一次笑。讓他想起初次見到她時,那暖暖的笑容。

被他盯得不自在,公孫君若別開臉說:“展大俠,時間不早了,明兒還要早起趕路,我先告辭了。”

展昭回過神,發覺盯著姑娘家看太沒禮貌了,趕緊收回視線。“嗯,確實不早了,公孫姑娘早點歇息吧。”

公孫君若轉過身,還沒走幾步,就聽到展昭讓她不要濕著頭發吹風的勸告。

“謝謝展大俠相勸,不過我也要提醒展大俠一句,長時間盯著姑娘家看,只會讓對方認做是登徒子。”說完,她快速離去。

展昭楞在原處,突然笑聲溢出唇畔。還以為是她被盯得不好意思了,到頭來卻被對方數落了頓。可是,心情卻出奇的好啊……

五更天,公孫君若梳洗完畢下了樓,就見包公和自家哥哥公孫策站在廊下望著天色不知在說些什麽。她走過去,和他們二人打了聲招呼,一行人準備起身繼續上路。天還未亮,按理來說七月初是日長夜短的時候,天色也亮得很早,可今日卻只是蒙蒙亮而已。

走了沒幾步,就見一道藍色的影子風馳電掣般飛過,她扭過頭,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個披頭散發的男子。

包公和他聊起,才知道他是昨日行刺包公的那個殺手,展昭的劍距離他的喉嚨不過幾公分,只要稍稍往前就能刺入他的喉嚨。原來這人一直認為是包公誤鍘了他爹,包公把實情告訴他後讓他自己去思考就讓展昭再次放了他。

到底是個身手不凡的男子,雖然脾氣暴躁了點,但是她看得出這人並非真心想殺包公。而包公的一番話,也讓他有了動搖,畢竟只是憑著包公的威信,也該知道死在鍘刀下的人都是該鍘之人。

本該是酉初抵達陳州的,包公他們又因為路上遇到金玉娘的相公田起元而耽擱了。田起元將所遭遇的事情悉數告訴包公,包括如何杏花被人暗殺而導致他被淮安縣令屈打成招,他的老仆人田忠又如何代他死,以及他妻子金玉娘自己主動去龐昱那,好讓他可以逃脫等這些事。包公一聲令下,不再去龐昱的軟紅堂,而是去了淮安縣令的府衙。

所以等到包公他們抵達淮安府衙時,已經是第四天晌午了,幾乎是連飯都顧不上吃,包公換上朝服審問縣令。因為有田起元作證,縣令即刻被罷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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