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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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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璽無聲無息躺在水中, 四周黑漆漆的,他並未第一時間起身。

直到感知到周圍沒有危險,他驀地坐起身, 嘩啦一聲響,水珠從他臉上墨發上滴落, 墜入浴缸內, 濺起水波漣漪。

房間裏沒有光亮卻不影響目能夜視的景璽。

陌生的環境, 怪異的各式各樣東西, 與他記憶裏所有的東西都完全不同。

景璽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啟陣後大道長讓他摒棄一切念頭專註願意離開大景朝,他不知過了多久失去意識,再睜眼就出現在這裏。

他低下頭,攤開掌心, 望著掌心的玉扳指, 確定東西還在,他重新收好。

這是他的身體,還完好無損,並沒有任何損壞。

這個地方與大景朝不同, 他應該是到了異世。但景璽的眉頭緊鎖並未松開, 大道長說的一種失敗三種成功,他應該是占了最後一種,也是可能性最低的。

之所以是應該,在沒有尋到國師前, 那對他而言,就是失敗的。

就在景璽要起身查看這是何處時, 外面突然傳來一道急促的拍門聲:“眠風?眠風你是不是在裏面?你回答我,你不要做傻事啊,有什麽都可以好好商量!”

梁成磊急促的聲音伴隨著拍門聲傳來, 他本來已經快開出別墅區,手機響了一下,他一開始沒當回事,後來擔心是景眠風有事,就找了個位置停下,可看清楚發過來的是什麽,差點魂兒都嚇沒了。

消息的確是景眠風發來的,卻是一條遺言。

梁成磊嚇瘋了,顧不上看完,只看到開頭一句【我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就趕緊往回趕。

這會兒沒聽到房間裏的回應,他再也顧不上別的,開始踹門,使上這輩子最大的勁兒用身體撞擊門,十幾下後終於咣當一聲開了。

他迅速拍亮燈,環顧一圈迅速朝唯一關著門的衛生間走去,好在衛生間的門沒關嚴,一推就開。

隨著燈光亮起,梁成磊已經沖了過去。

可沖到一半卻驀地剎住,難以置信瞪圓了眼瞧著浴缸裏面無表情冷漠坐在那裏的俊美男人:“你、你是誰?!”

梁成磊整個人都懵了,第一反應是不是自己誤闖了別人家?因為太著急走錯了別墅?

可下一刻卻又覺得眼前的人像極了景眠風,但他又不確定。

他算起來已經將近三四年沒怎麽瞧過景眠風的臉。

剛開始兩年景眠風還會露面,但他那時候精神就不太對,避著人,即使見他也是低垂著頭,頭發也不願意再讓人碰。

時間久了,隨著頭發長了後,他幾乎沒怎麽看到過景眠風的整張臉。

更何況後來兩年他更是沒和景眠風打過照面。

連身形都不清楚,更何況是臉。

所以……有沒有可能景眠風四年時間竟然成了這模樣?

可望著面前威嚴而又冷漠的男人,眉眼銳利,骨相格外萬裏挑一讓在娛樂圈見慣的也忍不住稱讚一句完美。

尤其是那一頭墨發,不僅不顯娘氣,反而有種異樣的美感,氣勢更是一絕,讓他甚至有種看到君臨天下的感覺。

但即使這張臉再像,性子怎麽也絕不可能是他認識的景眠風。

眠風是做不出這種眼神的,完全不對!

景璽第一時間沒開口,他瞇眼仔細打量這個中年男子,很快根據大道長先前的啟陣結果預判猜到他應該是與異世生辰八字完全相同的人互換了身體以及身份。

眼前這人顯然認識原身,擔心是真,目前至少沒有危險。

景璽摩挲一下拇指上的玉扳指,將問題拋了回去,反問道:“你又是誰?”

梁成磊傻了眼:“什、什麽?”不是他先問的嗎?但又下意識隨著對方的話回答,“這裏是景眠風的家,你是景眠風的親戚?你怎麽會在這裏?眠風呢?你們是不是又為了遺產來找他了?”

否則好端端的眠風怎麽不想活了,是不是他們這些人又逼他了?他們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

因為模樣相像,梁成磊第一時間覺得對方和景眠風是親戚,有血緣關系才會這麽像。

景璽揣摩他的心思,下一刻直接拋出一個王炸:“朕就是景眠風。”

他倒是沒說謊話,他名諱景璽,字眠風。

梁成磊:???

他氣笑了:“你看我像傻子這麽好騙嗎?還朕,你以為你是皇帝嗎?”

等定睛瞧見景璽身上穿的卻是眉頭緊鎖,剛剛下意識專註在對方那張出色的臉上,如今才發現景璽身上穿的好像真的是君王暗金色常服,尤其是胸口上繡著的五爪金龍。

離得遠看不清面料,但格外精致奢華,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衣服浸了水,包裹著身形,厚重卻愈發質感絕佳,看不清,但能判斷出對方的身形好到讓人驚嘆。

梁成磊愈發覺得不可能是景眠風,這幾年景眠風不怎麽吃飯,身形消瘦……但他又不確定,他已經兩年沒見過景眠風了。

景璽這時繼續開口:“朕就是皇帝。”不僅承認了,還說出了景眠風的生辰八字,讓梁成磊震驚到完全無法思考。

景眠風的生辰八字除了父母也就他知道,因為與身份證上完全不同,除了已故的雙親,只剩他了。

還有景眠風本人。

梁成磊揉著眉心,重新審視面前這個越看越像四年後的景眠風,脫去青澀外形,如果鍛煉的如同這般高大健碩,的確如同一個模子般。

他最後想要確定般:“你如果真的是眠風,側過臉讓我看一眼。”

景璽不是那個景眠風,自認瞞不過,所以幹脆承認,卻也隨著對方的話術判斷下一步對他最有利的。

聞言猜到對方想做什麽,偏過頭。

梁成磊看著對方耳後不太明顯的一塊疤痕,短發時遮住了,如今長發往後一撥,卻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三年半前景眠風傷到的,對方不肯見人,因為全程是由他處理的,所以只有他與景眠風知道。

梁成磊沈默了,他看著面前的人,再看看滿地溢出來的水,以及浴缸裏的水,還有那條遺言,突然意識到一種可能性,倒吸一口涼氣。

梁成磊指了指自己:“我是誰,你真的不認識了嗎?”

景璽瞇眼:“朕應該認識嗎?”

梁成磊:“你是不是連自己是誰也忘了?”

景璽挑眉:“朕怎麽會忘了自己,朕是大景朝皇帝。”

梁成磊快哭了,頭疼道:“可你不認識我,你除了知道自己是皇帝還知道什麽嗎?”

景璽這次回答的頗為速度:“找朕的國師。”

梁成磊:“……”

深吸一口氣,梁成磊望著景璽半晌,突然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你先換身衣服,我去打個電話。”

景璽瞇眼瞧著重新關上門的梁成磊,決定繼續觀察情況,找出對他最有利的局面。

梁成磊關上衛生間的門,渾身都在發抖,他怕被景眠風聽到,哆嗦著挪到被踹壞的門口,這才拿出手機,抖著手撥出一個號碼,打到了許久沒聯系的心理醫生那裏。

許醫生很快接通:“梁先生。”

梁成磊聲音都在發顫:“許醫生,事情有點不太好,眠風的精神狀況……怕是出問題了,情況似乎更糟糕了。”

許醫生沈默片刻:“怎麽個糟糕法?”

梁成磊:“我懷疑……眠風他好像生出第二人格了。”說到第二人格四個字,梁成磊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他本來以為放任景眠風靜一靜會自己想通,可誰知道,竟然精神徹底出問題了,現在連第二人格都出現了。

對面也驚到了:“梁先生是不是誤會了?當初我替景先生檢查過,他精神狀態雖然很差,但不至於出現這種情況。”

梁成磊也想是這樣,但事實卻是他無法承受的:“眠風剛剛自殺了,給我發了遺言,我跑回來本來想救人,發現他已經自己坐起來了,但他整個人都不太一樣,完全不記得過去發生過什麽事,不記得我和自己的身份,反而覺得自己是、是……”梁成磊有些說不出來那個詞。

許醫生:“是什麽?”

梁成磊:“他說自己是皇帝,來找國師的。”

許醫生:“……”

梁成磊蹲在地上抱頭:“許醫生,我是不是之前錯了,要是我早點帶他繼續醫治,他也不會生出這麽一個完全與他的性子截然相反的人格,這下可怎麽辦?”

許醫生沈默良久,也覺得事情有些嚴重:“你先不要刺激他,這種情況是有可能的。他因為四年前父母出事受到打擊一蹶不振,生出死志厭惡自己的過錯,衍生出一個完全陌生強大的人格自我保護也是可能的。但具體還需要來醫院一趟,梁先生想辦法帶他過來,在此之前先順著他就好。”

梁成磊有了主心骨,放了心:“我盡快。”

另一邊洗手間裏,景璽並沒有換衣服,只是靜靜看著陌生格外清晰的鏡子。

好奇有,面上卻沒表現出來。

外面梁成磊與許醫生的話被他全部聽在耳中,他並未故意聽,而是耳力驚人。

雖然不明白第二人格的意思,全程聽下來也猜個七七八八。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

不僅不用否定他的身份,也不用擔心自己沒有景眠風的記憶被懷疑。

雖然他不介意身份曝光,但還不了解這個異世,沒找到國師前,他不想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低頭摩挲著戴在拇指上兩枚玉扳指,垂著眼墨黑的鳳眸裏閃過沒見到人的落寞:國師到底在不在這裏……

景璽的註意力完全被如果尋找到謝清風吸引,沒註意到兩枚玉扳指交接的地方隱約有亮光一閃而過,只是被頭頂極亮的白熾燈照得不太明顯。

另一邊,章家老宅裏,上一刻眼瞧著要損了的兩個僧人三個道長就那麽傻了眼瞧著謝清風輕松制服了五個人一起都沒能控制住的崔道長。

尤其是崔道長身上逼出的鬼祟,直接就那麽困住了?

回過神後,五人五臉懵逼,隨後震驚:“剛、剛剛那是附身在崔道長身上的鬼祟嗎?”

他們見過這種局面,只是這次的鬼祟格外兇殘武力值驚人他們不防這才著了道,當然,就算是準備齊全,想要收服也要一定的難過。

可……這有三分鐘嗎?就這麽解決了?

最重要的是,面前這年輕人到底什麽來頭,竟然能徒手碰到打出鬼祟?

章老爺子被護在管家身後,這時候也意識到什麽,意外看向已經站起身的謝清風,尤其看清謝清風擡眼看過來的目光,更是驚訝萬分,活了幾十年,頭一次深切意識到年紀不是判斷一個人本事的標準。

這也太年輕,但也太厲害了。

五分鐘後,謝清風被恭恭敬敬請到大廳的上座,被謝清風拒絕了。

他是客但章老爺子是主人家,沒有他坐主位的道理。

章老爺子已經冷靜下來,他一把年紀,沒想到差點被信任了二十多年的友人給坑了。

想到剛剛差點命都沒了,想想都後怕。

好在他早就練就面不改色,瞧著還算淡定。

五位大師此刻一改之前反應,經過剛剛那一幕,眼神裏完全是敬畏。

在他們這一行,年紀不重要,修為與本事才是重中之重。

當然還有人品。

顯然大師能在危急關頭出手,人品自然是信得過的。

如果不是章家的事還沒解決,五人早就想將人圍住詢問剛剛是怎麽辦到的,符紙怎麽可以不用筆,鬼祟是用什麽咒語念出來這麽快逼出來的,是不是有什麽厲害的法器,他們想看一看也長長見識啊。

但雇主還在,他們只能壓下心頭的急切與興奮,坐立難穩。

大師雖然年輕,但話是真的,他師父真的是哪個世外高人。

全程大概最淡定的就是謝清風和他旁邊喝著小茶坐在旁邊也被當成上賓的郝吉鑫。

他就知道!大師是最厲害的!

只是偷瞄一眼不遠處被綁在椅子上的崔道長還是縮了縮脖子。

崔道長身上的鬼祟已經被謝清風驅逐出來,但崔道長自作孽導致鬼祟在他身上存留太久,如果要徹底恢覆需要消耗靈力。

對於這種人,謝清風不幹虧本買賣,暫時只是讓崔道長昏迷過去,後續就要看章老爺子打算怎麽處理。

章老爺子望著面前這個比他章家小輩還要年輕的年輕人聲音都忍不住放輕了:“不知先生怎麽稱呼?”

謝清風客氣道:“晚輩姓謝。”

章老爺子:“謝先生,不知剛剛那是什麽情況?崔道長好端端的怎麽會被鬼祟上身?莫非這鬼祟就是造成我這身體不能動彈的原因?”

這一點另外幾人也想知道,都規矩坐在那裏等著細聽。

章老爺子先前請幾個高人過來時之所以沒太大動作,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身體雖然的確邪門,但因為一時沒覺察到危險,也就沒太當回事。

誰知差點把命都交代了。

剛剛管家已經趕緊將章老爺子發病開始的情況都一一說了。

章老爺子是十天前身體開始出現問題,一天內時不時會出現無法動彈。

一開始以為是年紀大了身體機能出了問題。

讓家庭醫生帶著儀器過來檢查一遍,身體並無任何毛病,雖說有老年人都有的小毛病,但不至於出現渾身無法動彈。

但這情況又持續了幾天,章老爺子這心裏沒底,就請了這些年私交甚好的崔道友前來。

崔道友過來一番,說他怕是中了邪,需要尋高人來接,還說不好辦,甚至連他都辦不到。

章老爺子一聽連崔道友都沒辦法,又不想事情鬧得太大,就私下裏尋來幾位大師。

章老爺子想到這松口氣,也幸虧請了,否則明年的今天怕就是他的忌日。

他一把年紀已經看淡生死,卻也不想連累家中小輩。

想到這,章老爺子看向不遠處為救他阻止崔道長被扭傷手臂正在上藥的外孫昌睿禾,面色緩和不少,重新看向謝清風,想知道答案。

謝清風回答前目光落在章老爺子身後的昌睿禾身上,後者垂著眼瞧不清面容,但明顯身體僵了一下,大概察覺到謝清風的視線,擡眼朝他溫和笑了笑。

謝清風卻沒笑,只是靜靜望著。

眾人察覺到也看過去,章老爺子明顯察覺到異樣:“謝先生?”

謝清風面無表情收回視線,不答反問另外一個問題:“章老先生介意家醜外揚嗎?”

他是很體貼雇主的心情的,如果介意,他不介意換個地方說。

不介意的話,那更省事。

昌睿禾已經擡起頭,將包紮好的手臂輕輕扭了一下,神色淡定,他在賭這麽年輕的道長即使有點本事,那也是師父傳下的法器幫了大忙。

他不信這麽短的時間他能知道更多私下裏見不得人的事。

章老爺子混跡商場這麽多年,又掌管章家這些年,謝清風話裏的身體他聽了出來。

心頭難以置信的同時,面色也凝重起來,最終還是收回視線,不再往後看:“不介意。

謝清風挑眉,心情不錯:“那我就先回答章老先生第一個問題,剛剛的情況是崔道長被鬼祟上身,自身修為無法控制住鬼祟,導致失控,險些害人害己。”

“第二個問題,好端端的崔道長怎麽會被鬼祟上身,那就要問崔道長和那位先生,鬼祟是他們自願請來的。”

聽到“自願”兩個字,另外五個大師也臉色驟變,難以置信看著五花大綁的崔道長,再看向昌睿禾,他們瘋了吧?

更何況,兩個人,一個是章老爺子請來的,一個是章家外孫,這怎麽會?

但下意識選擇相信謝清風,畢竟大師無論是本事還是神情,都莫名讓人信服。

昌睿禾終於變了臉色,站起身:“你胡說什麽?你到底是誰派來想故意陷害我和崔道長的?”

謝清風理都沒理他。

章老爺子卻是皺眉對昌睿禾道:“謝先生說完前,你不許開口。”

“外公!”昌睿禾急忙喊道。

章老爺子徹底沈了臉:“否則就別再踏足章家。”

這一句徹底堵死了昌睿禾開口的後路,他訕訕坐下,心頭的不安蔓延開,不祥的預感湧上來,壓都壓不下去。

謝清風繼續道:“第三個問題章老先生身體不能動彈的原因是否是這鬼祟造成的,並不是,起因也與這鬼祟無關。”

至於有關的原因,那就是第四個問題了。

章老爺子以及五個大師都楞住了,前者楞住是沒想到自己的身體問題並沒解決,反而機緣巧合先處理了另外一樁危機。

五個大師則是已經雙眼放光,尤其是年紀最大的白道長,眼睛亮得很,自從先前謝清風制服鬼祟,這位白道長雖然也激動,但看著謝清風的目光與另外四個大師不太一樣。

總覺得這位白道長看他的模樣,還帶了幾分滿意。

另外四個大師已經全程五體投地,這徒弟都這麽厲害,那師父……豈能是一句世外高人能概括的?

章老爺子嘆息一聲,雖然對崔道長和昌睿禾已經不再像先前那般信任,但人還是要先清醒再說:“謝先生,這鬼祟能除嗎?崔道長要怎麽才能醒來?難嗎?”

謝清風自然覺得不難,對他來說,這些都只是小兒科。

他還沒說話,郝吉鑫立刻開口:“難!特別難!怎麽能不難呢?”

另外五個大師也連連附和:“的確不簡單,崔道友被鬼祟附身,還是這麽厲害的鬼祟,力大無窮,怕是早就成了厲鬼沾了人命。崔道友又是自願……想要徹底清除他體內殘留的陰氣,少說需要一段時間,還不一定能清除幹凈。”

他們都是正經人,秉承著救人為主,想不通崔道友竟是會主動引這種鬼祟為伍。

心頭不恥,但又不能見死不救。

郝吉鑫朝謝清風擠了擠眼,這才低咳一聲:“章老先生,雖說難,但也不是不能辦,還能藥到病除,但是這消耗精力又費法器,如今崔道長昏迷不醒,萬一回頭不認賬……”

章老爺子懂了:“放心,章家先替他付賬,等他醒來,由章家的律師團隊討債,跑不了。”

郝吉鑫放心了,薅這種惡道長的羊毛,不能心慈手軟:“五百萬,外加一塊玉石。”

章老爺子覺得五百萬救一條命,的確不多:“可以。”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玉石,卻已經吩咐管家去他拿幾塊過來讓大師挑選。

很快管家去而覆返,恭恭敬敬擺到謝清風面前。

謝清風選了一塊合適的,起身朝著崔道長走去,另外五個大師立刻亦步亦趨小心翼翼跟著。

怕打擾到謝清風,沒敢靠得太近,但又怕看不清,表情專註而又認真,這模樣瞧著有些好笑,在場人的註意力卻都在別處。

五個大師擔心謝清風的法器無法一次清除陰氣,也擔心大師身體受到影響,所以已經拿出備用法器,以防萬一,一旦有個危險,立刻準備出手相助。

誰知下一刻就看到謝大師一手捏著玉石,另外一只手虛空畫了一個符,隨即直接隔著袍子打在崔道長天靈蓋,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一縷黑氣從崔道長眉心彌漫出,被謝清風輕輕一揮,頓時滋啦一聲仿佛如有實質燃燒化作煙霧消散殆盡。

謝清風捏著僅剩的一團鬼祟,看向章老爺子:“這鬼祟還留嗎?”

章老爺子等人還沒回過神,剛、剛剛不還在處理崔道長的事嗎?這話題怎麽轉的這麽快?下意識點點頭。

謝清風嗯了聲,郝吉鑫看得緊張興奮還顧得上喊道:“除鬼祟價錢另算,二百萬。”

謝清風用玉石剩餘的靈力送鬼祟魂飛魄散的空擋,讚賞看了郝吉鑫一眼,後者立刻挺了挺胸膛。

隨著鬼祟魂飛魄散,原本懸在半空鼓著的一團直接空了。

眾人還一臉懵逼的時候,謝清風將掌心已經成為齏粉的玉石攤開拂到一旁茶幾煙灰缸裏:“行了,可以了,他快醒了,把袍子解開吧。”

眾人:??嗯?這、這就行了?

有五分鐘嗎?

這怎麽跟他們之前遇到的情況完全不同?

管家這邊茫然扯開袍子,下一刻崔道長已經睜開了眼,迷茫的目光等對上四周覆雜恍惚的幾人,臉色一白,等後知後覺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下意識尋找昌睿禾。

眾人看清這一幕,哪裏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大師還真的說對了,這事怕就是崔道長和昌睿禾招來的鬼祟。

昌睿禾肩膀一頹,知道大勢已去。

崔道長羞愧難當,很快說出來真相。

章老爺子出事後,昌睿禾知道這是一次在外公面前露臉的機會,所以尋到崔道長合謀,想借著這次機會來一招舍命救人。

鬼祟是崔道長招來的,是為了逼真。

他們想著到時候請來了這麽多位大師,怎麽著也能控制住這鬼祟。

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計劃是成功了,但鬼祟厲害脫離控制超出意外,就釀成了這個後果。

昌睿禾已經白著臉跪地,給眾人道歉:“都是我的錯,我只是想外公多看我一眼,我沒想真的害人……外公,對不起,對不起大家……”

章老爺子臉色難看之極,他雖然不怎麽喜歡這個小輩,但這外孫是他最喜歡的小女兒生的,他平時幫了不少,自認沒虧待過,別的孫子孫女有的,他這個外孫也有。

可對方卻走了這種邪門歪道,差點害人害己。

章老爺子擺擺手:“你走吧,以後別再來了。”如果不是顧念著那點祖孫情,他恨不得將這些年給昌家的一切都收回來。

昌文雄到底是怎麽教的孩子?

昌睿禾還想說什麽,但顧忌今天不少外人在場,到底只是起身鞠了一躬,想改日讓父母陪著他再過來一趟。

起身的時候卻忍不住死死看了謝清風一眼,又不動聲色收回目光。

謝清風看過去,挑眉,瞪他?

在昌睿禾就要轉身離開時,謝清風再次開口:“看在今天章老先生在我這消費不少,就贈送你一卦,給面前這位昌先生看個面相。”

昌睿禾一只腳已經邁出去,聞言:??誰想讓他替他看相了?

章老爺子也是一怔,不明白這麽突然提及看相的事。但下一刻聽完意識到謝清風話裏的含義不僅他連在場的眾人都傻了眼。

怪不得之前謝大師非要先說一句介意家醜外揚嗎?

這何止家醜,這骨灰都要揚了吧?

謝清風說的是:“我觀這位昌先生面相,似乎與章老先生並無血緣關系,而是自幼與生母分離,但父子相處和睦,直到二十五歲時一家三口團聚。”

章老爺子腦子嗡嗡的,昌睿禾是他小女兒的獨子,因為早產所以身體不好,章女士就沒再要二胎,對這個獨子也格外偏疼。

結果這孩子另有生母?但自幼父子相處和睦,就不存在抱錯,昌文雄是生父,但他小女兒不是對方生母……

章老爺子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管家回過神趕緊攙扶住了。

等再看臉色大變的昌睿禾,心知肚明,對方怕是早就知道。

管家更是心涼半截,二十五歲一家團聚,如今昌睿禾二十三,豈不是兩年後……

還有當年那個孩子呢?

章老爺子看向謝清風,面色老了不止幾歲。

謝清風嘆息一聲:“我觀章老先生面相,二十三年前有過一個小外孫,早夭之相,兩年後……晚年喪女之相。”

結合剛剛那段話,裏面的意思讓人倒吸一口氣。

郝吉鑫已經難以置信憤怒開口:“臥槽……不會當年章女士的孩子沒了,對方剛好出軌生下一子,幹脆把小三生的孩子抱回來,等養大了時機到了,兩年後合夥害死了章女士……”

想想細思極恐啊。

郝吉鑫對章家還算了解,畢竟當年章女士下嫁昌文雄,為了讓章老爺子答應花了很多心思,最後章老爺子只能答應了。

這些年為了小女兒,明面上不說什麽,私下裏讓人幫昌文雄公司一步步往上升。

實際上卻是一個白眼狼,甚至當年早就有異心。

怪不得這次這麽著急,是擔心以後事情暴露得不到好處,所以趁著暴露前先取得他的好感,利益最大化?

如此一來買通崔道長搞出這麽一出也就說得過去了。

昌睿禾從謝清風說出這個真相傻了眼,顯然這個秘密這些年只有他們知道,這個人到底什麽來頭?

為什麽只是看一眼就能看出來?

昌睿禾回過神,朝謝清風沖過去:“你到底是什麽人?你胡說什麽?我、我……”他想狡辯卻在對上章老爺子沈沈的目光壓根說不下去。

這種事一旦揭露出來,以章家的人脈,想查出來也不過時間問題。

昌睿禾沖過來的時候立刻被幾個大師給攔住了。

制服不了厲害的鬼祟,還拿捏不了他?

謝清風大概是全場最淡定的了,他見慣了更多人心險惡的事,這些事早就不能引起他的情緒波動。

章老爺子反應過來後,深吸一口氣望著被壓在地上的昌睿禾:“先把他帶走關在客房找人嚴加看管,查出來之前,不許他離開章家,不許和任何人聯系。不是一直想留在章家老宅嗎?這次讓他住個夠。”

昌睿禾還想說什麽,被管家喊來的人捂著嘴帶走了。

管家擔心看向章老爺子:“老爺,那邊……”他指的是章女士,不知道要不要告知。

章老爺子思慮半晌,堅定搖頭:“先去查證據,我這邊還有事情要辦。”他如今身體還時不時動彈不得,他要先將這件事解決,否則一旦他出事,章家會亂成一團,到時候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

謝大師說兩年後昌睿禾敢對他女兒下手,代表著那時候他怕是即使沒死也無法動彈,否則對方不敢這麽快出手。

怕就是這次的事導致身體出現更大的問題。

章老爺子看向謝清風:“謝先生,你先前說我的身體時不時不能動彈與今天這件事無關,那到底是怎麽回事?謝先生可能解決?”

謝清風沒回答,看向另外五個大師。

五人立刻搖頭:“我們沒辦法,真的,不是客氣。”

五人明白謝清風是想讓他們先出手,不行他再上,是不想跟他們爭。

但他們哪裏有這個本事?即使知道章老爺子邪門的地方,可瞧著章老爺子不像是有病的。

謝清風看他們的確辦不到,也沒客氣,坦然頜首:“能解決。”

章老爺子松口氣:“謝先生能盡快一兩天內幫忙處理好嗎?價錢不是問題。”

郝吉鑫在一旁眼睛一亮:“章老先生能出到多少?”

之前說好的一千萬。

章老爺子一看有門:“只要一兩天內能解決,我出兩千萬。”

郝吉鑫看向謝清風,就看到大師表情有些怪,但不是反對的意思,立刻應了:“沒問題!”

章老爺子也放下心,他要盡快免除後顧之憂,再著力處置昌文雄那個雜碎。

敢騙到他章家人身上,這事別想善了。

等章老爺子和郝吉鑫達成一致,才發現謝清風沈默良久,兩人心情極好看過去:“怎麽了?”

謝清風表情覆雜:“……章老先生這事不難,按理說最晚半天也就解決了。”

此話一出,在場該沈默的不該沈默的都沈默了。

章老爺子回過神忍不住笑出聲:“那是謝先生厲害,請謝先生過來一趟就值這個價。”

話都這麽說了,謝清風沒再說什麽。

“章老先生半個月前1號那天去了哪裏?”既然要解決,那就要先找到根源。

章老爺子意外:“半個月前?不是十天前?”他開始發病是從十天前。

因為確定這個時間點並沒做什麽特別的,所以才愈發覺得邪門。

可如果是半個月前……

謝清風:“你那天去了一個地方身上沾染了陰氣,一開始不深,加上身體不錯,身體有影響但不嚴重。所以第五天開始發作,才顯現出來。章老先生只是沾染就如此,那如今那東西所在之處長期接觸的人,並不妥當。”

章老爺子臉色變了:“會怎麽樣?”

謝清風:“輕者家破人亡,重者……全滅。”

章老爺子倒吸一口氣,刷的站起身,面色凝重道:“謝先生,能勞煩現在就隨我走一趟嗎?離老宅不遠,我半個月前與二十年前的一個老友偶然重逢,被邀請他家裏小聚。如果謝先生說的半個月前,我那天只去了這個地方。因為那老友身體不太好不能見太多人,所以當時只有我一個人進去了。”

如今想想,當時他進去的時候的確那別墅很冷,陰氣森森的,窗簾也半掩著。

他只當老友久病身體不好,或者這房子風水不妥,但沒想到……竟是這般嚴重。

本來他們那天還相約以後再聚,他這些天身體不好沒聯系,想想對方也奇怪沒再有動靜。

謝清風嗯了聲,既然接了這活,雇主的意思他自然沒意見。

沒辦法,這裏想買到一塊與小皇帝小金庫裏品相相同的玉石,都是價值不菲。

太費錢了,以防日後遇到危險的情況,還是多賺錢攢玉石的好。

一行人準備妥當的時候,五個大師也弱弱出聲:“我們……能過去觀摩一下嗎?”

這可比無數座談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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