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生來就是自私的！這一點永遠無法改變！你以為靠一點力量，一點花裏胡哨的技能，就能徹底改變人類的劣根性？”蘇一鳴冷笑連連，“中二，不折不扣的中二！”

“這不是中二，其實在主游戲空間裏，有些事沒有你想象的那麽難……”莫嫣並沒有因為蘇一鳴的激動而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只是平緩的敘述著，就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完全不相幹的事。

“因為神格力量只要持續提升，就可以使用擁有長期效果，甚至永久效果的位面規則技能。位面規則技能只要足夠強大，就可以改變一定區域的部分的位面規則，比如力量獲取規則，或者是其他一些資源獲取的規則。”

“現在王逸塵能夠做到的，就是這種程度，他能影響的範圍，就是所有加入他信仰體系之內的游戲者和怪物。”

“人性生來自私這話並沒有錯，但是自私不意味著大家就必須做壞事，當壞人。很少有人天生就樂意當壞人，但為什麽這個世界上壞人那麽多？其實原因很簡單，那是因為在地球位面裏，大部分的游戲規則就是，只有當壞人，你才能夠得到足夠的力量，足夠的好處。”

“當老實做人的人總是受到欺負，當心狠手黑的人總是吃香喝辣，當好人沒有好報，當小人當道，當正義不彰……那麽自然而然，就會有很多負能量四處傳播，讓很多人無法安穩，安心的當個好人。”

“但是假如這種規則改變了呢？假如善良和正義這類屬性，可以令你得到真正的力量和榮耀；假如邪惡和黑暗的屬性，會讓你的力量受到削弱，讓你無法立足。那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麽樣？”

“不要說人天生就喜歡當壞人，不然為什麽哪怕是在地球位面，依然還是好人更多？因為人類本能就會趨利避害，渴望生存，這是比自私更強大的本能。誰都知道壞人是這個世界的不安定因素，誰都會本能的厭惡這種破壞秩序的人，因為他們損害的是大家的安全。”

“主游戲空間沒有地球位面的秩序，所以人性中惡的一面才會被放大，因為大家都認為，在沒有秩序保護的情況下，唯有當惡人，壞人，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甚至僅僅只是卑微的自保，也必須讓自己成為惡人。這就是主游戲空間的規則，弱肉強食的規則。”

“但事實上，主游戲空間並沒有強行制定任何的秩序和規則。它就像一張白紙，它究竟會是個什麽樣子，完全就看游戲者們如何構建規則和秩序。”

“王逸塵現在在做的，無非就是這樣一件事。他用神格力量為基礎，以信仰之力為體系，創造一個全新的秩序和規則。在這個秩序當中，正義的人將得到力量，善良的人將得到榮耀。善良和正義，不再是迂腐和中二的代名詞，而是成為了一種真正的強大！”

“這樣的事，在地球位面你不可能完成，因為那個世界不可能出現真正打破規則的人。為什麽那個位面會有那麽多神話，童話和宗教？因為只有神話童話裏的神靈，和宗教中的上帝佛祖，才擁有真正打破規則的力量，這是凡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真正做到的。”

“但是主游戲空間不同，這是一個真的能讓你獲取打破規則力量的地方，只要你真的理解力量，並知道怎麽去運用它。我想，這或許才是主游戲空間存在的真正意義，這裏不是讓我們自相殘殺的修羅場，這裏是一個真正充滿無限可能的新世界，只要你真的理解它。”

一口氣說了那麽多，莫嫣顯然是有些累著了。她喘了口氣，歇息了片刻，才看著蘇一鳴，用很誠懇的語調繼續道：“一鳴，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王逸塵已經建立了自己的規則，這是一種無比強大的力量，隨著加入他信仰體系的游戲者和怪物的數量越來越多，這種力量也會越來越強大，直到不可阻擋。”

“最重要的是，這種信仰本身就是不可阻擋的。倘若做好人可以獲得比做惡人更多的資源，更強大的力量，試問還會有幾個人願意去做受人唾棄的惡人？誰不願意受人尊重？誰不願意心底無私？誰不願意擁有力量和榮耀？”

“我相信用不了太久，王逸塵的信仰體系的影響範圍，就能突破黑巖部落領地和極北之域，影響到國服第四區。到時候，這種信仰肯定會以不可阻擋的速度蔓延，直到讓國服第四區整個的改變。”

“這是由規則制定的新世界，規則大於一切，所有人都只是規則之下的一份子，永遠不會有腐化和變質的可能……這樣的世界，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期待？我們創立赤旗公會的初衷，不就是為了讓弟兄們都擁有安全穩定的生活嗎？”

“你說完了嗎……”在莫嫣說到一半的時候，蘇一鳴就已經收斂了怒氣安靜了下來。隨著莫嫣的敘述，蘇一鳴的表情也越來越平靜，到最後幾乎已經看不到他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了。

“說完了……”蘇一鳴的狀態讓莫嫣也有些吃不準他的態度了，只能暫時停止了敘述。

“你想不想知道我最近又在計劃些什麽？”蘇一鳴風度翩翩的站起身，朝莫嫣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這就算是我在契約之外給你的額外福利，畢竟……你曾經是我的人，總該給你點福利的。”

莫嫣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跟著蘇一鳴去了。

蘇一鳴帶著莫嫣來到了議事大廳的角落，輕輕觸動了一個機關，頓時出現了一個地下暗道。

順著幽深的臺階，蘇一鳴帶著莫嫣穿越了一條充滿禁制，戒備森嚴的地下通道，最終進入了一個隱秘的地下密室。

在這個過程中，蘇一鳴始終表現的非常有耐心有風度，為了照顧身體虛弱的莫嫣，他的前行速度一直控制的很緩慢，有些稍微有點難走的路段，蘇一鳴還會用一些小手段幫助莫嫣前行。

一切，就仿佛他們兩人依然還是最親密無間的狀態，蘇一鳴還是那個讓莫嫣傾心的，充滿風度，體貼入微的暖男。

有一個瞬間，莫嫣也有些恍惚，覺得時光仿佛真的倒流了。

但是這種感覺也僅僅只持續了片刻。當莫嫣走進地下密室，看清楚地下密室內的情況時，她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極為難看。

關於這個地下密室的情況，在常林木收到的視頻當中，已經有所展示了，莫嫣也從常林木的描述中對這地下密室的情況有了一定了解。

然而當她親眼看見這個地下密室內的一切時，她還是覺得觸目驚心，怒不可遏。

地下密室的血色能量網絡上，此時已經掛上了足有兩千餘名七屆生新人游戲者。其中有數百人已經被吸取了過量的血液和能量，變得渾身慘白幹癟，猶如活死人一般可怕。

而在地下密室的地面上，到處堆積著可疑的灰燼，以莫嫣的經驗，一眼就能瞧出來那是被高溫火焰燃燒殆盡的人體所殘留的骨灰。

還有一部分已經死去的七屆生新人尚未來得及被火化，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每具屍體都是幹癟的如同千年幹屍，慘不忍睹。

“這就是你的計劃？”莫嫣費了極大的力氣，才讓自己勉強保持住了鎮定，而沒有當場發飆。

蘇一鳴的行為，令人發指。

是的，他們都是游戲者，廝殺本就是他們份內的事，哪個老游戲者的手中沒有殺過人？沒有沾過血腥？但是戰鬥時殺人，和刻意虐殺毫無還手之力的無辜者，這兩者毫無疑問是有本質區別的。

前者是戰士的本分，後者是惡魔的行徑！

在親眼見到這一切之前，莫嫣還是無法相信蘇一鳴真的已經變成了一個毫無底線的惡魔，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她不相信也不行了。

“不對！你為什麽可以做到？”但憤怒過後，莫嫣又感到了深深的疑惑。

眼下正是pk禁止期，游戲者之間是不能互相殺戮的，但蘇一鳴殺死了那麽多七屆生新人，毫無疑問已經違反了主游戲空間的規則，他為什麽並沒有受到契約之力的懲罰？

倘若蘇一鳴已經強大到足以抵抗主游戲空間的規則，那麽莫嫣打了個冷顫那麽蘇一鳴給莫嫣的那張契約卡，還能夠制約蘇一鳴的行為嗎？

“如你所見，親愛的。你們的王領主可以在一定區域內，改變主游戲空間的部分規則，我同樣已經具備了這個能力，我並沒有輸給他。”蘇一鳴雲淡風輕的一笑，似乎是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但蘇一鳴這笑容中透露出來的陰寒，卻是讓莫嫣都覺得有些冒冷汗。

“先來解釋一下我為什麽要對新人下手吧。”蘇一鳴笑得很溫和，也顯得很耐心，仿佛化身為一個風度翩翩的，傳道授業的教師。

“你應該知道，游戲者的主角光環有非常多的作用。其中一條就是，主角光環等級越高的游戲者，受主游戲空間位面規則之力的影響也越大，反之亦然。這些新人的主角光環等級非常低，本身也沒有任何技能，所以他們受規則之力的影響很小，容易被人突破規則。”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蘇一鳴笑道，“最重要的是，這些新人剛剛穿越到主游戲空間，正是最絕望無助的時候，所以他們的負面情緒很飽滿，而我需要的就是這個。”

蘇一鳴手一揮，一蓬血色能量瞬間跳動到了他的指尖，隨著他的操控，如一簇火苗般的在他的指尖跳躍著：“你應該還能感覺到這種能量中所蘊含的精神力量吧？能感覺出來什麽？是不是感覺到裏面充滿了絕望，充滿了憤怒，仇恨，以及各種負面的情緒？”

“這就是我找到的力量之源靈魂獻祭之力。這是奇幻位面惡魔系的技能體系，而我現在修煉的，是這個體系當中最頂級的撒旦魔力。依靠獻祭的墮落靈魂的能量，撒旦魔力能夠越來越強大，達到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

“如何？聽著是不是跟你們王領主的信仰之力體系非常的像？沒錯，它們的確幾乎是一樣的。所不同的是，你們王領主幼稚的，天真的妄圖用人類正面的情緒來增強自己的力量，而我則是用人類負面的情緒來增強自己的力量。”

“有人說人性本善，有人說人性本惡，在我看來都不絕對，只有人性本賤才是絕對的！”

“人就是這樣，你給他好處，給他光明正面的東西，他總是不知道珍惜，得到越多久越貪得無厭。相反，你給他痛苦，給他絕望，反而能讓他激發出最飽滿的情緒力量！”

“就像你們黑巖部落領地，我承認你們現在的氣氛很不錯，看起來人人都積極向上。但是你們真的以為，單單依靠力量獲取規則上的一點改進，就能夠完全消除一個人的劣根性嗎？能讓他心中只有光明嗎？不！這永遠不可能！你們走的，根本就是一條不通的路！你們得不到真正飽滿的情緒力量。”

“反倒是我……”蘇一鳴說著，突然揮了揮手，他身後的血色能量網絡猛的閃爍了一下，掛在血色能量網絡上的七屆生新人們頓時鮮血狂湧而出，數百上千名七屆生新人齊齊的發出痛苦的，絕望的哀嚎，怨憤之氣沖天而起，令人不寒而栗。

“看看吧，聽聽吧！這才是最真實，最飽滿，最強大的情緒！”蘇一鳴張開雙臂，仰頭閉眼的傾聽著身後的哀嚎之音，仿佛是在欣賞一場最盛大的音樂盛宴。

良久，蘇一鳴才睜開眼睛，陰惻惻的對莫嫣道：“我親愛的，黑巖部落領地的中二小朋友們，你們說，我是放你們離開呢？還是讓你們這些新人一樣，榮幸的成為我力量的一部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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