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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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草原上有多少狼, 因為鄰國的草原比我們國家的草原還要寬大，如果加上與我國相鄰的草原，這將是一片浩瀚的草海。
平時行走在草原上偶爾也能遇見一兩只狼, 但當無數狼群聚集，那將是成千上萬。
戚軍等人跟在衛淩身後越走與心驚, 他們走了好一會都還看到源源不斷的狼在蜂擁而來, 甚至有些狼是貼著他們褲腿穿過的。
幸好戚軍他們都是軍人, 早就見慣了生死，才能跟在衛淩的身後頭皮發麻地跟隨著, 這一刻他們的內心已經非常平靜。
狼見多了也就擁有了平常心。
小黑走得不快，因為它知道跟隨身後的人除了衛淩跟戚軍體力還行, 其他幾人都受了很重的傷, 要不是相互攙扶著, 白愛國他們根本就跟不上小黑的步伐。
五分鐘後，衛淩他們的身邊才沒有狼再越過他們。
但身後的慘叫聲卻遠遠傳來, 沒有人回頭, 也沒法回頭。
雙方是敵人, 救敵人的命就是對自己與隊員的不負責，更重要一點，沒有人能指揮狼群, 狼群能不傷害他們就已經是他們幸運。
“小黑, 等等，我們需要馬。”
遠離狼群後, 衛淩停下了腳步，身後隊員身上的傷都是他包紮的, 他知道隊員們的傷勢有多重, 沒有馬, 光靠走，他們沒法走出草原，也沒法進行下一項任務。
小黑聰明，但再聰明也是動物，不可能聽懂衛淩的話。
但也正是因為它聰明，見到衛淩滿頭大汗停下步伐就知道什麽原因，回頭，小黑看了看身後跟隨的幾人，轉頭對著影影綽綽的草原輕輕嚎叫了幾聲。
然後衛淩他們就看到幾匹早就逃散出來的馬嘶鳴著跑向他們。
衛淩五感靈敏，聽到草叢裏除了馬匹邁開四肢跑動的聲音，還有草叢被分開的細微聲音。
他知道是小黑的族群。
果然，在他們抓住幾匹慌亂奔跑的馬匹時，全身黑乎乎的小黑媳婦出現了，頭頂上還頂著一只縮小版的小銀狼，是狼崽子的孿生兄弟。
“隊長！”
戚軍他們是xxx師部的軍人，當然知道秦家養的狼崽子，看到小黑媳婦與小銀狼，他們頓時猜到嘟嘟的父母，也猜到衛淩為什麽能讓眼前這頭高大的銀狼救他們出狼群。
“它們是嘟嘟的父母，跟我認識，我們國家的狼。”
衛淩言簡意賅地介紹了一句，然後攙扶隊員們上馬，他們得趕緊離開，他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因為小黑媳婦趕來的馬足夠多，兩個犧牲戰士的遺體也各自分到了一匹馬。
“嗷嗚——”
小黑走近衛淩輕輕蹭了蹭衛淩的大腿，然後領著媳婦孩子跟族群消失了身影，它們在的話衛淩幾人身下的馬匹是指揮不動的。
隨著小黑這支狼群身影的消失，被衛淩他們控制在身下的戰馬才沒有那麽害怕。
然後被衛淩幾人指揮著往一個方向奔跑。
十匹馬在草原上急速奔馳著，衛淩跟戚軍一人控制著兩匹馬，戰士遺體被捆綁在馬背上，與他們一起消失在了草原上。
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別大，就算沒有照明的工具，也沒有影響衛淩他們前行。
一個小時後，奔跑的駿馬放緩了速度。
這個時候不管是馬背上的人還是身下的馬都已經非常疲憊，沒法再進行如此高強度的奔跑，但衛淩他們到了目的地。
目的地並沒有什麽建築物，而是不少灌木叢。
衛淩跟戚軍把戰士們攙扶下馬後就解了馬背上的鞍馬，然後用力拍了拍馬屁股，他們這是打算把馬匹放歸草原，馬沒了束縛，只要找到馬群就能存活下去。
幾匹馬不停喘著粗氣，用明亮的大眼詫異地看著衛淩幾人，但最終他們還是慢慢離開了。
馬匹走後，衛淩才走向一旁的灌木叢，用手裏早就是缺口的長刀挑開。
揭開偽裝，露出兩輛吉普車。
“上車。”草原實在的太大，光靠馬奔跑是沒有汽車速度快的，所以衛淩他們早就提前做好了準備，此時就是動用汽車時。
傷勢嚴重的傷員先上車，衛淩跟戚軍都坐在了駕駛室。
他們倆傷勢輕一些，正好一人開一輛車。
隨著汽車發動機轟鳴，坐在車上的隊員快速組裝著武器，在這熱=武器時代，不可能不準備槍支彈藥，這會前方沒有了屠格涅夫這些人，槍可以用上了。
汽車經過發動，沒有異常，幾分鐘後奔馳在草原上，朝著下一個目的地進發。
“嗷嗚——”
悠長的狼嚎聲從不遠處傳來，除了衛淩，所有戰士都一驚，他們腦海裏深深記得狼群攻擊人類的樣子，好不容易舒緩下來的頭皮瞬間就又炸了。
“不要著急，是小黑。”
衛淩一邊開車一邊安撫了車上的隊員一句。
“它……它們還沒走嗎？”石勇軍震驚地問了衛淩一句，同時把頭伸出車窗外四看。
只要小黑它們不想讓人找到蹤跡，就沒有人能在這樣的夜色下看到它們的身影。
所以石勇軍他們並沒有找到小黑這支狼群。
“小黑它們一直護送著我們，會送我們到安全地帶。”
衛淩分辨著沒有什麽地標的草原道路，認準方向後一路前行，身後是戚軍開著的那輛吉普，這會聽到衛淩的話，大家感覺到了安全。
狼雖然恐怖，但當狼能護衛自己時，那就是滿滿的安全感。
“隊長，狼也分國籍嗎？”
白愛國忍不住問了衛淩一句，這會他們不僅把槍械組裝好，還開始再次包紮自己身上的傷口。
刀傷，酒精消毒是必定的，大團的紗布沾上酒精擦拭在傷口上，所有人都疼得呲牙咧嘴。
腿斷了的戰士也重新用車上的甲板固定斷腿並捆緊。
沒有時間，他們只能在車上自己給自己收拾傷口，但因為早就習慣，加上衛淩車開得平穩，影響並不是特別大，當然，縫合傷口這樣的事是沒法在車上進行的。
衛淩一邊分辨前進的方向一邊聽著隊員的問話。
回答了一句，“我不知道狼分不分國籍，但小黑是分國籍的，它是我們國家的狼，愛國，也愛家。”他猜想可能要不了多久小黑的族群就能回到師部附近那邊廣袤的山林。
“小黑它們真好。”
白愛國幾人裂開嘴笑。
再次簡單包紮好的眾人從車上翻出水壺用力喝起了水，一天戰鬥下來，他們這會不僅口渴難耐，也饑腸轆轆，早前喝的那口水早就在之前的策馬奔騰時消耗完畢。
大家並沒有只顧著自己，白愛國在狠狠喝了一口水後，往嘴裏塞了幾根肉幹一邊咀嚼一邊把水壺遞到衛淩嘴邊。
衛淩揪準機會連續喝了好幾口水，等幹涸的嘴唇得到滋潤才用嘴叼著石勇軍遞來的肉幹狠狠吃起來。
大家都餓慘了，任務還沒完成，必須要在盡快的時間內恢覆體力。
另一輛車上此時與他們車情形是一樣的。
兩輛車都是加滿了汽油的，在衛淩他們全速開動下，飛一樣往不知道的方向奔馳而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
當時間走過淩晨兩點多時，兩輛車才停了下來。
看著前方已經有了不少燈光的地方，衛淩跟所有隊員的神情都非常嚴肅。
“隊長，我們來晚了，怎麽辦？”
戚軍已經下車，帶著隊員走到了衛淩的身邊，此時所有人的視線都停留在遠處那一片燈光下。
“也不知道國內的同志是否部署齊全，要是沒法阻攔他們，我們的任務就失敗了。”白愛國看著遠處正準備起飛的飛機，眼裏帶著擔憂。
“我覺得國內同志們的部署肯定出問題了，不然他們不會跑到這，馬上起飛了，這次加滿了油，能飛很遠。”戚軍的聲音很輕，但也帶著肯定。
而這也正是其他人員內心的猜測。
這一刻，所有人的臉色都無比的難看。
前方不遠處是鄰國城市，這種地方他們根本就不能開槍，否則就是挑釁鄰國，但凡國際上有其他國家挑撥離間，那就是戰爭。
國與國之間的戰爭。
衛淩他們承受不起這樣的重擔。
“隊長，怎麽辦？”所有隊員的視線都停留在衛淩的臉上，大家都在等待著衛淩的命令。
“隊長，不行我們完成任務就自盡。”
有人出主意。
“不行，一定會有人根據我們的屍體查出來處的。”
石勇軍反對。
要是任務真的如此簡單就能完成，隊長也不會思考這麽久。
衛淩沒有回答隊員們的話，而是一直盯視著正準備升空的飛機。
飛機不大，載重量不行，這也是飛機飛到這裏為什麽會停下加油的原因，因為這裏是方圓千裏唯一一座能給飛機加油的機場。
雖然是小機場，但能加油，也是那家飛機選擇降落的原因。
加滿油的飛機開始向空中爬升，如果到一定的高度，槍炮都打不著，所以一定得盡快做出決定，留給衛淩他們思考的時間不多。
衛淩腦子裏飛速運轉著，也在算計著。
幾秒鐘後，他拉開汽車的後備箱從裏面拿出一柄弓，這弓是他從國內帶出來的，也是他親自做的，選用的材料都是頂級。
開弓搭箭，衛淩沒有猶豫就把箭頭對準了正在起飛的飛機。
然後戚軍他們就看到衛淩的箭在夜色中嗖一下就飛了出去。
箭桿是經過特殊處理的，沒有反光，也沒有人看到箭射在空中的路線，戚軍他們甚至都看不清箭射中了哪，有沒有脫靶。
衛淩的速度非常快，急速射了三箭，射完飛機已經從他們頭頂上飛過，然後飛向遠方，高度也急速拔高到連槍炮都夠不著的高度。
“跟上。”
衛淩沒有解釋，抓著弓箭就上了車。
隊員們沒有追問，而是聽命令上了車，同時大家都進入了絕對警戒。
兩輛吉普車跟著飛機的飛走的方向在地面奔馳著。
幸好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幸好草原上四面八方都是路，汽車才勉強沒有跟丟飛機。
飛機是往月亮的方向飛行，就算是晚上，衛淩他們也能跟蹤，但再跟蹤，飛機的速度都比汽車快太多，幾分鐘後，大家視線裏的飛機已經只剩下一個小黑點。
到了這個時候，大家的神情越發嚴肅。
“轟——”
就在戚軍他們臉色越來越沈時，遠處的空中如果爆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光芒比清冷的月亮明亮太多，一團火球從空中拖著長長的火焰墜落。
衛淩沒有說話，而是把油門踩到底，汽車又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身後，不遠處的機場發出鼎沸的人聲，有汽車發動的聲音，也有車燈亂閃的光影。
幸好衛淩他們提前離開了，不然絕對藏不住身型。
也因為他們早幾分鐘離開，雙方的距離還挺遠，遠到足夠衛淩他們來得及做什麽。
戚軍他們見到飛機墜毀的瞬間就知道衛淩為什麽要跟上。
剛剛衛淩那三箭應該是射中了飛機的油箱，那麽他們一定要在有人趕到前把三支箭存在的痕跡抹除，不能落人口實。
十幾分鐘後，衛淩他們趕到了飛機失事的地點。
此時整架飛機已經墜毀，熊熊大火燃燒著，因為有燃油，濃縮的燃油，火勢非常猛烈，猛烈到戚軍他們根本就沒法靠近，只能遠遠看著。
“註意警戒。”
衛淩扔下一句話就飛速跑向了失事的飛機。
他跑向的位置是飛機油箱的位置，但哪裏的烈火是最猛烈的，如此猛烈的大火下，別說是幾只箭，估計就是鐵都能燃燒融化。
衛淩卻沒有放心，他知道飛機油箱的材料不一樣。
就算經過烈火燃燒，他用弓箭射出來的孔一定會保留下來，所以要把那三個孔銷毀。
衛淩想了想，從身上取下一枚手=雷扔向了油箱。
他相信飛機上國內的同志一定做了安排，只是沒能在第一時間起作用，所以他把手=雷扔向了燃燒的油箱。
“轟——”
劇烈的炸響響起，衛淩早一步臥倒在地，並沒有造成傷害。
飛機已經墜毀，就算此時爆炸也不會有人懷疑是人為，因為爆炸可能存在多種原因，比如燃油在猛烈的大火燃燒下也能發生二次爆炸。
衛淩此時敢用手=雷銷毀證據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手=雷並不是國產。
而是他在黑市上交易得來的，就算有人要做文章，也牽扯不到我國。
衛淩的視力非常好，他已經通過□□的爆炸親眼看到自己留在油箱上的上三個箭孔被毀壞。
“撤。”
衛淩回頭沖上了汽車。
他們必須盡快離開，因為他已經看到遠處四處亂閃的車燈，飛機失事不僅引來了加油站的人，也引來了附近的居民。
這種情況下，他們得趁亂先走。
人多，車多，他們留下的車轍印很快就能被破壞。
完成了任務，還留得有命在，衛淩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對秦清曼的思念，他想家了，也想媳婦了。
最先出現在失事飛機前的兩輛車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兩輛車在夜色中開了一夜，停下時天空不僅泛白，朝陽也在東升。
一條河橫在兩輛車的面前。
衛淩他們所有人下了車，此時他們的臉上，身上到處都是黑紅色。
上面不僅有幹涸的鮮血，也有泥土，經歷過戰鬥，身上不可能還幹凈。
衛淩最先蹲在河邊清洗起臉上、手上的淤血。
隨著淤血清洗進河水，部分河水被染成黑紅色，然後順著水流消失。
“我看見了，一個都沒少。”戚軍蹲在衛淩身邊輕輕說了這麽一句。
“嗯。”
衛淩的五感更靈敏，他昨天在扔出手=雷的時候就已經看清火海裏有幾具屍體，因為人數跟國內傳來的信息對得上，他才離開得那麽幹脆利落。
“隊長，我們的任務……是完成了？”
戚軍的語氣有點飄忽，他覺得有種不真實感。
不僅他有這種感覺，其他戰士也是一臉的茫然加震驚，就憑他們十個人不僅完成了這樣艱巨的任務，還活著，太不可思議。
昨天他們經歷了幾十倍於他們的敵人，又經歷狼群，真的完成了任務嗎？
“都洗洗，換身衣服，我們該回家了。”
衛淩知道隊員們有點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是如此，他們完成了任務，也活了下來，可惜的是，犧牲了兩個同志。
九月清晨的天氣有點涼，但衛淩一點都不在乎這點涼意，他脫了衣服進入河水，他得把自己清洗幹凈，他們得整整齊齊回到祖國。
河水齊腰深，衛淩把臉埋在河水裏，半分鐘後才仰起頭。
手指扒過額前的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一串水珠也順著衛淩這一仰頭呈拋物線飄灑空中，迎著朝陽，水珠泛著七彩的光芒。
眼前的一切非常歲月靜好。
衛淩的話與動作驚醒了隊員，大家帶著對任務完成後的解脫，也帶著即將回到祖國的期待，坐在河邊一點一點清洗起自己。
車後備箱裏有幹凈的衣服，是他們提前準備的。
傷了胳膊的盡量避開胳膊的巨大傷口用沾了水的衣服慢慢擦拭著身體上的血汙。
傷了腿的也避開了腿上的傷。
雖然大家都痛得呲牙咧嘴，但他們的眼裏卻閃著淚花，九死一生完成任務，他們比死去的戰友幸運，幸運還能回到祖國。
大家身上的傷是重，但只要好好養一養，半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衛淩是最先收拾好自己的。
給每一道傷口上好藥，纏好綁帶，衛淩換上了幹凈衣服，然後給兩個犧牲的戰友整理儀容。
十幾個小時過去，犧牲的戰士臉色早已一片慘白，不僅膚色慘白瘆人，他們的身軀也開始僵硬。
衛淩用最輕柔的力道把兩位戰士的遺體清理幹凈，然後給他們換上幹凈的軍裝。
半小時後，衛淩與戚軍把兩位犧牲戰士的遺體背在了背上。
沒有條件給犧牲的戰士火化，他們只能把戰友背回國，紅色的國旗蓋住犧牲戰友的全身，並紮緊，衛淩領著戰士們開始渡河。
河水平靜，淌河而過很容易，當他們最終站在對岸回頭時，兩輛孤零零的汽車正靜靜地停在河邊，他們知道一會這兩輛車會有人收拾走，因為他們不是非法入境。
“走。”
衛淩深深看了一眼河對岸，然後回頭義無反顧地離開。
前方才是他們的祖國。
幾天後，我國一架飛機在鄰國失事的消息傳遍了全國，衛淩一行人也終於來到了邊境線，他們是走國門入境的，站在國門前迎接他們的是北方軍區的副參謀長。
宋越明宋少將。
遠遠看到衛淩一行人跨越鄰國國門，早就等待在我國國門前的宋少將松了一口氣。
他終於等來了該回來的人。
立正，敬禮，宋少將與身後所有的軍人向衛淩幾人敬禮。
衛淩一行只有衛淩跟戚軍走路還算正常，其他人都是主拄著拐杖相互攙扶，所有人臉上都是深深的疲憊。
特殊情況，他們步行了好幾天才回到國門。
衛淩他們神色雖然憔悴，但他們的目光卻堅定又清亮，看向宋少將等人的目光帶著安寧。
“同志們，辛苦了。”
宋少將是真的沒想到能回來這麽多人，忍不住上前幾步迎上衛淩一行。
他這一走，一股風吹過，濃烈的腐臭味順風而來。
聞著這熟悉的氣味，所有人的鼻子都酸澀不已，因為他們知道衛淩跟戚軍背上背著的是什麽，那是他們的同志，是所有人的戰友。
“歡迎同志們回家。”
宋少將再次向衛淩一行莊嚴地敬禮。
衛淩他們停下步伐，看著熟悉的國門，看著迎接他們的宋少將等人，舉起手回敬了一禮。
我國國門這一側，早就停靠了不少汽車。
還有醫療車。
衛淩他們一到，跟隨而來的軍醫立刻忙碌起來，有人接過衛淩他們背上犧牲的戰友，有人來給衛淩他們治療傷勢，一切繁忙又有序。
衛淩的視線在剩餘隊員們的臉上一一劃過，最終倒了下去。
他太累了。
不眠不休地領著隊員回家，之前又經歷過好幾場戰鬥，他不是鐵打的，看到宋少將，看到熟悉的祖國，他終於有了倒下去的權利。
衛淩昏睡過去，其他隊員也好不到哪去。
戚軍也是秒睡。
其他隊員本就受傷嚴重，衛淩一倒，他們也堅持不住跟著昏睡過去。
這幾個傷員都是重傷。
有人腿斷了，但卻堅持走了一路，有人手骨折了，也有人肚子被戳了眼，反正就沒有一人身上不帶傷，就連衛淩與戚軍的身上也都是傷口壘傷口。
全身上下就沒幾塊好肉。
他們的衣服早就被鮮血黏在了身上，軍醫是用剪刀剪開的，看著一行人身上的傷，就連早就見慣了戰場傷勢的軍醫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誰也沒想到衛淩一行人身上的傷勢有這麽嚴重。
衛淩幾人臉上明明沒有表露出痛苦，就連衣服也穿得整整齊齊，大家還以為衛淩他們的傷勢沒那麽嚴重。
有年輕的戰士控制不住眼裏的淚水狠狠吸溜著鼻子。
也有跟隨的護士撇過臉偷偷哭泣起來。
宋少將咬緊了牙關，他要是不咬緊牙關可能會控制不住發出憤怒的吼聲。
“都楞著幹什麽，趕緊清創，救人要緊。”
軍醫穩了穩心神，握穩了手裏的手術刀，同時也下了命令。
衛淩他們傷勢嚴重，之前只進行過簡單包紮，幾天的步行，早就讓他們身上不少的傷口再次崩裂流血，要不然身上的衣服也不會只有剪開才分離。
這種情況下，衛淩他們還能堅持走回國門憑借的絕對是意志力。
是回到祖國的信念。
但也因為如此，不少傷口開始感染，得在第一時間清理出來，軍醫很擔心這樣的傷勢下有人會被截肢又或者是失去身體的某個部位。
醫務人員在軍醫的命令下行動起來。
宋少將默默退出臨時搭建的醫療帳篷。
條件有限，衛淩他們必須進行一次清創，不然他無法保證飛機上幾人是否能堅持到京城。
“首長，兩名犧牲的戰士怎麽辦？”
有人向宋少將請示。
衛淩他們帶回來的兩名戰士開始腐爛，氣味已經非常難聞，這種情況下是直接把遺體運送回去還是就地火化，得有個章程。
宋少將想了一會才說道：“裝進棺材用冰鎮著。”
他沒法為衛淩的兵做主。
這兩名犧牲的戰士最終怎麽帶回去一定要征求衛淩的意見，因為他們是衛淩帶回來的。
“是，首長。”
請示的士兵退了下去。
宋少將站在臨時手術帳篷前等待著，他知道自己的等待不可能給衛淩減少任何一分痛苦，但他還是想為衛淩一行人站崗，因為只有他才知道這次的任務到底有多艱巨。
叛國之人本就老謀深算，要不然也不會逃出了國門。
在這樣的情況下衛淩他們還能完成任務，維護了國家尊嚴，宋少將覺得此時不陪同在衛淩他們身邊他就不配當一個合格的領導。
宋少將站在了帳篷前，跟隨他而來的戰士們也都身姿筆挺地站立著。
衛淩一行人是英雄。
不僅是軍中英雄，還是全國英雄。
軍醫們經過好幾個小時的清創與細心包紮，最終才給衛淩他們處理完身上的傷口。
給衛淩他們蓋上被子，所有醫務人員對著昏睡過去的幾人敬了一個禮。
清理傷口前雖然他們給人使用了麻藥，但真正清理傷口時，衛淩他們還是睜開了眼睛。
因為疼。
疼得他們被打了麻藥都還會睜開眼睛，甚至幾位傷員的身體都在顫抖。
從清創開始一直到結束，這樣的顫抖就沒有停止過。
見多識廣的軍醫還能穩住心境，其他醫護人員早就淚流滿面，大家臉上的口罩被淚水濕透，但他們還是努力配合著軍醫完成了給傷員的清創與手術。
“首長同志，這些戰士得盡快轉移到醫療條件更好的地方醫治，他們的傷勢都很嚴重，雖然衛淩同志與另一個小同志的傷口都避開了要害，但身上都沒有一寸完整的皮膚，我擔心感染。”
軍醫向宋少將匯報。
宋少將原本還想等衛淩他們醒來問問情況再走，這會聽到軍醫的話，直接下命令把衛淩他們全部送上飛機，運送到京城。
京城有最好的醫生，同時因為飛機失事事件，主席也要接見衛淩他們。
一個小時後，一架飛機從我國邊境飛往我國首都。
這個時候衛淩他們都還沒有醒來。
不是衛淩不想醒來，而是他感知到沒有危險就放任自己深睡過去。
補好眠，精力恢覆，身體也才能更快恢覆。
衛淩想早點回家，早點見到媳婦。
衛淩這一躺就躺了三天才徹底清醒，醒來的他發現自己到了京城，他跟戰友們住的是最好的軍區醫院，一間寬大的病房裏，他所有的隊員都躺在幹凈整潔的病床上。
白愛國他們比衛淩早醒來一天。
這一天的時間已經足夠讓他們清楚知道自己在哪，也打聽到了不少消息。
見到衛淩醒來，立刻進行了匯報。
“方紅軍與盧新榮呢？”衛淩記得自己對戰友的承諾。
“隊長，有棺材裝著，存在醫院的太平間，有冰，沒有再腐爛。”
石勇軍輕輕向衛淩匯報。
衛淩沒有說話，而是沈思。
“隊長，紅軍他們的親人都離得遠，就算我們能把紅軍他們帶回師部，師部也沒有這條件給他們保存遺體，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把紅軍他們……”說到火化兩個字時，石勇軍突然就說不出來了。
他想起與方紅軍、盧新榮在軍營裏朝夕相處的日子。
也想起大家無數次的並肩作戰，最終戰友犧牲了。
“隊長，讓紅軍他們安心去吧，回了國，他們已經安心了，我想他們也不願意用此時的面容面對父母，他們肯定不想父母更傷心。”
白愛國突然說了一句。
如果是他犧牲，他也不願意父母看到腐爛後的自己，因為那比一捧骨灰更讓人絕望與傷心。
“隊長……”
這個時候戚軍也清醒了，清醒的他聽到了戰友們的對話，可憐巴巴地看著衛淩。
“之前帶紅軍他們遺體回國是因為沒有條件，我們不得不背著他們的遺體回來，現在既然回到了祖國，那就火化，我輩之人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衛淩的聲音在病房裏輕輕地響起。
“是。”
所有隊員都鄭重點了點頭。
他們的面色都不怎麽好看，情緒也低落，他們活著回來了，但卻犧牲了兩名戰友。
“隊長，你還沒醒前宋參謀長找過我們，我們把那天的所有情況都進行了匯報。”石勇軍想起匯報的事趕緊報告給衛淩。
“這是紀律，應該的。”
衛淩沒想過隱瞞他們那天的戰鬥，他昏睡著，由石勇軍幾人匯報更合適。
“隊長，參謀長讓我們好好休養，不用管外界的事。”
石勇軍接著匯報。
“嗯，都好好休養，爭取早點回師部。”衛淩的心早就飛到了靠山屯，要不是戰士們此時不能輕易挪動，他都想回靠山屯了。
靠山屯，秦清曼剛在家休息兩天還沒去家屬區挑選房子，王承平再次來了。
一臉喜悅地來了。
此時的秦清曼正在院子裏餵兩只大白鵝，看到王承平臉上的笑意，心臟突然就猛烈跳動起來。
“秦同志，收拾收拾，我們進京。” 王承平表明此行的目的。
“現在？”秦清曼猜想京城之行是不是與衛淩有關。
“對，現在，你跟楚楚，還有嘟嘟都要去京城，主席要見見你們，你們在團結村不僅為國家挽回了損失，還救了那麽多人，主席他老人家要親自接見你。”
王承平進一步說明。
“好。”秦清曼一聽是主席接見，不管京城什麽情況，她都必須盡快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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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行走在草原上偶爾也能遇見一兩只狼, 但當無數狼群聚集，那將是成千上萬。
戚軍等人跟在衛淩身後越走與心驚, 他們走了好一會都還看到源源不斷的狼在蜂擁而來, 甚至有些狼是貼著他們褲腿穿過的。
幸好戚軍他們都是軍人, 早就見慣了生死，才能跟在衛淩的身後頭皮發麻地跟隨著, 這一刻他們的內心已經非常平靜。
狼見多了也就擁有了平常心。
小黑走得不快，因為它知道跟隨身後的人除了衛淩跟戚軍體力還行, 其他幾人都受了很重的傷, 要不是相互攙扶著, 白愛國他們根本就跟不上小黑的步伐。
五分鐘後，衛淩他們的身邊才沒有狼再越過他們。
但身後的慘叫聲卻遠遠傳來, 沒有人回頭, 也沒法回頭。
雙方是敵人, 救敵人的命就是對自己與隊員的不負責，更重要一點，沒有人能指揮狼群, 狼群能不傷害他們就已經是他們幸運。
“小黑, 等等，我們需要馬。”
遠離狼群後, 衛淩停下了腳步，身後隊員身上的傷都是他包紮的, 他知道隊員們的傷勢有多重, 沒有馬, 光靠走，他們沒法走出草原，也沒法進行下一項任務。
小黑聰明，但再聰明也是動物，不可能聽懂衛淩的話。
但也正是因為它聰明，見到衛淩滿頭大汗停下步伐就知道什麽原因，回頭，小黑看了看身後跟隨的幾人，轉頭對著影影綽綽的草原輕輕嚎叫了幾聲。
然後衛淩他們就看到幾匹早就逃散出來的馬嘶鳴著跑向他們。
衛淩五感靈敏，聽到草叢裏除了馬匹邁開四肢跑動的聲音，還有草叢被分開的細微聲音。
他知道是小黑的族群。
果然，在他們抓住幾匹慌亂奔跑的馬匹時，全身黑乎乎的小黑媳婦出現了，頭頂上還頂著一只縮小版的小銀狼，是狼崽子的孿生兄弟。
“隊長！”
戚軍他們是xxx師部的軍人，當然知道秦家養的狼崽子，看到小黑媳婦與小銀狼，他們頓時猜到嘟嘟的父母，也猜到衛淩為什麽能讓眼前這頭高大的銀狼救他們出狼群。
“它們是嘟嘟的父母，跟我認識，我們國家的狼。”
衛淩言簡意賅地介紹了一句，然後攙扶隊員們上馬，他們得趕緊離開，他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因為小黑媳婦趕來的馬足夠多，兩個犧牲戰士的遺體也各自分到了一匹馬。
“嗷嗚——”
小黑走近衛淩輕輕蹭了蹭衛淩的大腿，然後領著媳婦孩子跟族群消失了身影，它們在的話衛淩幾人身下的馬匹是指揮不動的。
隨著小黑這支狼群身影的消失，被衛淩他們控制在身下的戰馬才沒有那麽害怕。
然後被衛淩幾人指揮著往一個方向奔跑。
十匹馬在草原上急速奔馳著，衛淩跟戚軍一人控制著兩匹馬，戰士遺體被捆綁在馬背上，與他們一起消失在了草原上。
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別大，就算沒有照明的工具，也沒有影響衛淩他們前行。
一個小時後，奔跑的駿馬放緩了速度。
這個時候不管是馬背上的人還是身下的馬都已經非常疲憊，沒法再進行如此高強度的奔跑，但衛淩他們到了目的地。
目的地並沒有什麽建築物，而是不少灌木叢。
衛淩跟戚軍把戰士們攙扶下馬後就解了馬背上的鞍馬，然後用力拍了拍馬屁股，他們這是打算把馬匹放歸草原，馬沒了束縛，只要找到馬群就能存活下去。
幾匹馬不停喘著粗氣，用明亮的大眼詫異地看著衛淩幾人，但最終他們還是慢慢離開了。
馬匹走後，衛淩才走向一旁的灌木叢，用手裏早就是缺口的長刀挑開。
揭開偽裝，露出兩輛吉普車。
“上車。”草原實在的太大，光靠馬奔跑是沒有汽車速度快的，所以衛淩他們早就提前做好了準備，此時就是動用汽車時。
傷勢嚴重的傷員先上車，衛淩跟戚軍都坐在了駕駛室。
他們倆傷勢輕一些，正好一人開一輛車。
隨著汽車發動機轟鳴，坐在車上的隊員快速組裝著武器，在這熱=武器時代，不可能不準備槍支彈藥，這會前方沒有了屠格涅夫這些人，槍可以用上了。
汽車經過發動，沒有異常，幾分鐘後奔馳在草原上，朝著下一個目的地進發。
“嗷嗚——”
悠長的狼嚎聲從不遠處傳來，除了衛淩，所有戰士都一驚，他們腦海裏深深記得狼群攻擊人類的樣子，好不容易舒緩下來的頭皮瞬間就又炸了。
“不要著急，是小黑。”
衛淩一邊開車一邊安撫了車上的隊員一句。
“它……它們還沒走嗎？”石勇軍震驚地問了衛淩一句，同時把頭伸出車窗外四看。
只要小黑它們不想讓人找到蹤跡，就沒有人能在這樣的夜色下看到它們的身影。
所以石勇軍他們並沒有找到小黑這支狼群。
“小黑它們一直護送著我們，會送我們到安全地帶。”
衛淩分辨著沒有什麽地標的草原道路，認準方向後一路前行，身後是戚軍開著的那輛吉普，這會聽到衛淩的話，大家感覺到了安全。
狼雖然恐怖，但當狼能護衛自己時，那就是滿滿的安全感。
“隊長，狼也分國籍嗎？”
白愛國忍不住問了衛淩一句，這會他們不僅把槍械組裝好，還開始再次包紮自己身上的傷口。
刀傷，酒精消毒是必定的，大團的紗布沾上酒精擦拭在傷口上，所有人都疼得呲牙咧嘴。
腿斷了的戰士也重新用車上的甲板固定斷腿並捆緊。
沒有時間，他們只能在車上自己給自己收拾傷口，但因為早就習慣，加上衛淩車開得平穩，影響並不是特別大，當然，縫合傷口這樣的事是沒法在車上進行的。
衛淩一邊分辨前進的方向一邊聽著隊員的問話。
回答了一句，“我不知道狼分不分國籍，但小黑是分國籍的，它是我們國家的狼，愛國，也愛家。”他猜想可能要不了多久小黑的族群就能回到師部附近那邊廣袤的山林。
“小黑它們真好。”
白愛國幾人裂開嘴笑。
再次簡單包紮好的眾人從車上翻出水壺用力喝起了水，一天戰鬥下來，他們這會不僅口渴難耐，也饑腸轆轆，早前喝的那口水早就在之前的策馬奔騰時消耗完畢。
大家並沒有只顧著自己，白愛國在狠狠喝了一口水後，往嘴裏塞了幾根肉幹一邊咀嚼一邊把水壺遞到衛淩嘴邊。
衛淩揪準機會連續喝了好幾口水，等幹涸的嘴唇得到滋潤才用嘴叼著石勇軍遞來的肉幹狠狠吃起來。
大家都餓慘了，任務還沒完成，必須要在盡快的時間內恢覆體力。
另一輛車上此時與他們車情形是一樣的。
兩輛車都是加滿了汽油的，在衛淩他們全速開動下，飛一樣往不知道的方向奔馳而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
當時間走過淩晨兩點多時，兩輛車才停了下來。
看著前方已經有了不少燈光的地方，衛淩跟所有隊員的神情都非常嚴肅。
“隊長，我們來晚了，怎麽辦？”
戚軍已經下車，帶著隊員走到了衛淩的身邊，此時所有人的視線都停留在遠處那一片燈光下。
“也不知道國內的同志是否部署齊全，要是沒法阻攔他們，我們的任務就失敗了。”白愛國看著遠處正準備起飛的飛機，眼裏帶著擔憂。
“我覺得國內同志們的部署肯定出問題了，不然他們不會跑到這，馬上起飛了，這次加滿了油，能飛很遠。”戚軍的聲音很輕，但也帶著肯定。
而這也正是其他人員內心的猜測。
這一刻，所有人的臉色都無比的難看。
前方不遠處是鄰國城市，這種地方他們根本就不能開槍，否則就是挑釁鄰國，但凡國際上有其他國家挑撥離間，那就是戰爭。
國與國之間的戰爭。
衛淩他們承受不起這樣的重擔。
“隊長，怎麽辦？”所有隊員的視線都停留在衛淩的臉上，大家都在等待著衛淩的命令。
“隊長，不行我們完成任務就自盡。”
有人出主意。
“不行，一定會有人根據我們的屍體查出來處的。”
石勇軍反對。
要是任務真的如此簡單就能完成，隊長也不會思考這麽久。
衛淩沒有回答隊員們的話，而是一直盯視著正準備升空的飛機。
飛機不大，載重量不行，這也是飛機飛到這裏為什麽會停下加油的原因，因為這裏是方圓千裏唯一一座能給飛機加油的機場。
雖然是小機場，但能加油，也是那家飛機選擇降落的原因。
加滿油的飛機開始向空中爬升，如果到一定的高度，槍炮都打不著，所以一定得盡快做出決定，留給衛淩他們思考的時間不多。
衛淩腦子裏飛速運轉著，也在算計著。
幾秒鐘後，他拉開汽車的後備箱從裏面拿出一柄弓，這弓是他從國內帶出來的，也是他親自做的，選用的材料都是頂級。
開弓搭箭，衛淩沒有猶豫就把箭頭對準了正在起飛的飛機。
然後戚軍他們就看到衛淩的箭在夜色中嗖一下就飛了出去。
箭桿是經過特殊處理的，沒有反光，也沒有人看到箭射在空中的路線，戚軍他們甚至都看不清箭射中了哪，有沒有脫靶。
衛淩的速度非常快，急速射了三箭，射完飛機已經從他們頭頂上飛過，然後飛向遠方，高度也急速拔高到連槍炮都夠不著的高度。
“跟上。”
衛淩沒有解釋，抓著弓箭就上了車。
隊員們沒有追問，而是聽命令上了車，同時大家都進入了絕對警戒。
兩輛吉普車跟著飛機的飛走的方向在地面奔馳著。
幸好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幸好草原上四面八方都是路，汽車才勉強沒有跟丟飛機。
飛機是往月亮的方向飛行，就算是晚上，衛淩他們也能跟蹤，但再跟蹤，飛機的速度都比汽車快太多，幾分鐘後，大家視線裏的飛機已經只剩下一個小黑點。
到了這個時候，大家的神情越發嚴肅。
“轟——”
就在戚軍他們臉色越來越沈時，遠處的空中如果爆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光芒比清冷的月亮明亮太多，一團火球從空中拖著長長的火焰墜落。
衛淩沒有說話，而是把油門踩到底，汽車又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身後，不遠處的機場發出鼎沸的人聲，有汽車發動的聲音，也有車燈亂閃的光影。
幸好衛淩他們提前離開了，不然絕對藏不住身型。
也因為他們早幾分鐘離開，雙方的距離還挺遠，遠到足夠衛淩他們來得及做什麽。
戚軍他們見到飛機墜毀的瞬間就知道衛淩為什麽要跟上。
剛剛衛淩那三箭應該是射中了飛機的油箱，那麽他們一定要在有人趕到前把三支箭存在的痕跡抹除，不能落人口實。
十幾分鐘後，衛淩他們趕到了飛機失事的地點。
此時整架飛機已經墜毀，熊熊大火燃燒著，因為有燃油，濃縮的燃油，火勢非常猛烈，猛烈到戚軍他們根本就沒法靠近，只能遠遠看著。
“註意警戒。”
衛淩扔下一句話就飛速跑向了失事的飛機。
他跑向的位置是飛機油箱的位置，但哪裏的烈火是最猛烈的，如此猛烈的大火下，別說是幾只箭，估計就是鐵都能燃燒融化。
衛淩卻沒有放心，他知道飛機油箱的材料不一樣。
就算經過烈火燃燒，他用弓箭射出來的孔一定會保留下來，所以要把那三個孔銷毀。
衛淩想了想，從身上取下一枚手=雷扔向了油箱。
他相信飛機上國內的同志一定做了安排，只是沒能在第一時間起作用，所以他把手=雷扔向了燃燒的油箱。
“轟——”
劇烈的炸響響起，衛淩早一步臥倒在地，並沒有造成傷害。
飛機已經墜毀，就算此時爆炸也不會有人懷疑是人為，因為爆炸可能存在多種原因，比如燃油在猛烈的大火燃燒下也能發生二次爆炸。
衛淩此時敢用手=雷銷毀證據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手=雷並不是國產。
而是他在黑市上交易得來的，就算有人要做文章，也牽扯不到我國。
衛淩的視力非常好，他已經通過□□的爆炸親眼看到自己留在油箱上的上三個箭孔被毀壞。
“撤。”
衛淩回頭沖上了汽車。
他們必須盡快離開，因為他已經看到遠處四處亂閃的車燈，飛機失事不僅引來了加油站的人，也引來了附近的居民。
這種情況下，他們得趁亂先走。
人多，車多，他們留下的車轍印很快就能被破壞。
完成了任務，還留得有命在，衛淩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對秦清曼的思念，他想家了，也想媳婦了。
最先出現在失事飛機前的兩輛車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兩輛車在夜色中開了一夜，停下時天空不僅泛白，朝陽也在東升。
一條河橫在兩輛車的面前。
衛淩他們所有人下了車，此時他們的臉上，身上到處都是黑紅色。
上面不僅有幹涸的鮮血，也有泥土，經歷過戰鬥，身上不可能還幹凈。
衛淩最先蹲在河邊清洗起臉上、手上的淤血。
隨著淤血清洗進河水，部分河水被染成黑紅色，然後順著水流消失。
“我看見了，一個都沒少。”戚軍蹲在衛淩身邊輕輕說了這麽一句。
“嗯。”
衛淩的五感更靈敏，他昨天在扔出手=雷的時候就已經看清火海裏有幾具屍體，因為人數跟國內傳來的信息對得上，他才離開得那麽幹脆利落。
“隊長，我們的任務……是完成了？”
戚軍的語氣有點飄忽，他覺得有種不真實感。
不僅他有這種感覺，其他戰士也是一臉的茫然加震驚，就憑他們十個人不僅完成了這樣艱巨的任務，還活著，太不可思議。
昨天他們經歷了幾十倍於他們的敵人，又經歷狼群，真的完成了任務嗎？
“都洗洗，換身衣服，我們該回家了。”
衛淩知道隊員們有點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是如此，他們完成了任務，也活了下來，可惜的是，犧牲了兩個同志。
九月清晨的天氣有點涼，但衛淩一點都不在乎這點涼意，他脫了衣服進入河水，他得把自己清洗幹凈，他們得整整齊齊回到祖國。
河水齊腰深，衛淩把臉埋在河水裏，半分鐘後才仰起頭。
手指扒過額前的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一串水珠也順著衛淩這一仰頭呈拋物線飄灑空中，迎著朝陽，水珠泛著七彩的光芒。
眼前的一切非常歲月靜好。
衛淩的話與動作驚醒了隊員，大家帶著對任務完成後的解脫，也帶著即將回到祖國的期待，坐在河邊一點一點清洗起自己。
車後備箱裏有幹凈的衣服，是他們提前準備的。
傷了胳膊的盡量避開胳膊的巨大傷口用沾了水的衣服慢慢擦拭著身體上的血汙。
傷了腿的也避開了腿上的傷。
雖然大家都痛得呲牙咧嘴，但他們的眼裏卻閃著淚花，九死一生完成任務，他們比死去的戰友幸運，幸運還能回到祖國。
大家身上的傷是重，但只要好好養一養，半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衛淩是最先收拾好自己的。
給每一道傷口上好藥，纏好綁帶，衛淩換上了幹凈衣服，然後給兩個犧牲的戰友整理儀容。
十幾個小時過去，犧牲的戰士臉色早已一片慘白，不僅膚色慘白瘆人，他們的身軀也開始僵硬。
衛淩用最輕柔的力道把兩位戰士的遺體清理幹凈，然後給他們換上幹凈的軍裝。
半小時後，衛淩與戚軍把兩位犧牲戰士的遺體背在了背上。
沒有條件給犧牲的戰士火化，他們只能把戰友背回國，紅色的國旗蓋住犧牲戰友的全身，並紮緊，衛淩領著戰士們開始渡河。
河水平靜，淌河而過很容易，當他們最終站在對岸回頭時，兩輛孤零零的汽車正靜靜地停在河邊，他們知道一會這兩輛車會有人收拾走，因為他們不是非法入境。
“走。”
衛淩深深看了一眼河對岸，然後回頭義無反顧地離開。
前方才是他們的祖國。
幾天後，我國一架飛機在鄰國失事的消息傳遍了全國，衛淩一行人也終於來到了邊境線，他們是走國門入境的，站在國門前迎接他們的是北方軍區的副參謀長。
宋越明宋少將。
遠遠看到衛淩一行人跨越鄰國國門，早就等待在我國國門前的宋少將松了一口氣。
他終於等來了該回來的人。
立正，敬禮，宋少將與身後所有的軍人向衛淩幾人敬禮。
衛淩一行只有衛淩跟戚軍走路還算正常，其他人都是主拄著拐杖相互攙扶，所有人臉上都是深深的疲憊。
特殊情況，他們步行了好幾天才回到國門。
衛淩他們神色雖然憔悴，但他們的目光卻堅定又清亮，看向宋少將等人的目光帶著安寧。
“同志們，辛苦了。”
宋少將是真的沒想到能回來這麽多人，忍不住上前幾步迎上衛淩一行。
他這一走，一股風吹過，濃烈的腐臭味順風而來。
聞著這熟悉的氣味，所有人的鼻子都酸澀不已，因為他們知道衛淩跟戚軍背上背著的是什麽，那是他們的同志，是所有人的戰友。
“歡迎同志們回家。”
宋少將再次向衛淩一行莊嚴地敬禮。
衛淩他們停下步伐，看著熟悉的國門，看著迎接他們的宋少將等人，舉起手回敬了一禮。
我國國門這一側，早就停靠了不少汽車。
還有醫療車。
衛淩他們一到，跟隨而來的軍醫立刻忙碌起來，有人接過衛淩他們背上犧牲的戰友，有人來給衛淩他們治療傷勢，一切繁忙又有序。
衛淩的視線在剩餘隊員們的臉上一一劃過，最終倒了下去。
他太累了。
不眠不休地領著隊員回家，之前又經歷過好幾場戰鬥，他不是鐵打的，看到宋少將，看到熟悉的祖國，他終於有了倒下去的權利。
衛淩昏睡過去，其他隊員也好不到哪去。
戚軍也是秒睡。
其他隊員本就受傷嚴重，衛淩一倒，他們也堅持不住跟著昏睡過去。
這幾個傷員都是重傷。
有人腿斷了，但卻堅持走了一路，有人手骨折了，也有人肚子被戳了眼，反正就沒有一人身上不帶傷，就連衛淩與戚軍的身上也都是傷口壘傷口。
全身上下就沒幾塊好肉。
他們的衣服早就被鮮血黏在了身上，軍醫是用剪刀剪開的，看著一行人身上的傷，就連早就見慣了戰場傷勢的軍醫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誰也沒想到衛淩一行人身上的傷勢有這麽嚴重。
衛淩幾人臉上明明沒有表露出痛苦，就連衣服也穿得整整齊齊，大家還以為衛淩他們的傷勢沒那麽嚴重。
有年輕的戰士控制不住眼裏的淚水狠狠吸溜著鼻子。
也有跟隨的護士撇過臉偷偷哭泣起來。
宋少將咬緊了牙關，他要是不咬緊牙關可能會控制不住發出憤怒的吼聲。
“都楞著幹什麽，趕緊清創，救人要緊。”
軍醫穩了穩心神，握穩了手裏的手術刀，同時也下了命令。
衛淩他們傷勢嚴重，之前只進行過簡單包紮，幾天的步行，早就讓他們身上不少的傷口再次崩裂流血，要不然身上的衣服也不會只有剪開才分離。
這種情況下，衛淩他們還能堅持走回國門憑借的絕對是意志力。
是回到祖國的信念。
但也因為如此，不少傷口開始感染，得在第一時間清理出來，軍醫很擔心這樣的傷勢下有人會被截肢又或者是失去身體的某個部位。
醫務人員在軍醫的命令下行動起來。
宋少將默默退出臨時搭建的醫療帳篷。
條件有限，衛淩他們必須進行一次清創，不然他無法保證飛機上幾人是否能堅持到京城。
“首長，兩名犧牲的戰士怎麽辦？”
有人向宋少將請示。
衛淩他們帶回來的兩名戰士開始腐爛，氣味已經非常難聞，這種情況下是直接把遺體運送回去還是就地火化，得有個章程。
宋少將想了一會才說道：“裝進棺材用冰鎮著。”
他沒法為衛淩的兵做主。
這兩名犧牲的戰士最終怎麽帶回去一定要征求衛淩的意見，因為他們是衛淩帶回來的。
“是，首長。”
請示的士兵退了下去。
宋少將站在臨時手術帳篷前等待著，他知道自己的等待不可能給衛淩減少任何一分痛苦，但他還是想為衛淩一行人站崗，因為只有他才知道這次的任務到底有多艱巨。
叛國之人本就老謀深算，要不然也不會逃出了國門。
在這樣的情況下衛淩他們還能完成任務，維護了國家尊嚴，宋少將覺得此時不陪同在衛淩他們身邊他就不配當一個合格的領導。
宋少將站在了帳篷前，跟隨他而來的戰士們也都身姿筆挺地站立著。
衛淩一行人是英雄。
不僅是軍中英雄，還是全國英雄。
軍醫們經過好幾個小時的清創與細心包紮，最終才給衛淩他們處理完身上的傷口。
給衛淩他們蓋上被子，所有醫務人員對著昏睡過去的幾人敬了一個禮。
清理傷口前雖然他們給人使用了麻藥，但真正清理傷口時，衛淩他們還是睜開了眼睛。
因為疼。
疼得他們被打了麻藥都還會睜開眼睛，甚至幾位傷員的身體都在顫抖。
從清創開始一直到結束，這樣的顫抖就沒有停止過。
見多識廣的軍醫還能穩住心境，其他醫護人員早就淚流滿面，大家臉上的口罩被淚水濕透，但他們還是努力配合著軍醫完成了給傷員的清創與手術。
“首長同志，這些戰士得盡快轉移到醫療條件更好的地方醫治，他們的傷勢都很嚴重，雖然衛淩同志與另一個小同志的傷口都避開了要害，但身上都沒有一寸完整的皮膚，我擔心感染。”
軍醫向宋少將匯報。
宋少將原本還想等衛淩他們醒來問問情況再走，這會聽到軍醫的話，直接下命令把衛淩他們全部送上飛機，運送到京城。
京城有最好的醫生，同時因為飛機失事事件，主席也要接見衛淩他們。
一個小時後，一架飛機從我國邊境飛往我國首都。
這個時候衛淩他們都還沒有醒來。
不是衛淩不想醒來，而是他感知到沒有危險就放任自己深睡過去。
補好眠，精力恢覆，身體也才能更快恢覆。
衛淩想早點回家，早點見到媳婦。
衛淩這一躺就躺了三天才徹底清醒，醒來的他發現自己到了京城，他跟戰友們住的是最好的軍區醫院，一間寬大的病房裏，他所有的隊員都躺在幹凈整潔的病床上。
白愛國他們比衛淩早醒來一天。
這一天的時間已經足夠讓他們清楚知道自己在哪，也打聽到了不少消息。
見到衛淩醒來，立刻進行了匯報。
“方紅軍與盧新榮呢？”衛淩記得自己對戰友的承諾。
“隊長，有棺材裝著，存在醫院的太平間，有冰，沒有再腐爛。”
石勇軍輕輕向衛淩匯報。
衛淩沒有說話，而是沈思。
“隊長，紅軍他們的親人都離得遠，就算我們能把紅軍他們帶回師部，師部也沒有這條件給他們保存遺體，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把紅軍他們……”說到火化兩個字時，石勇軍突然就說不出來了。
他想起與方紅軍、盧新榮在軍營裏朝夕相處的日子。
也想起大家無數次的並肩作戰，最終戰友犧牲了。
“隊長，讓紅軍他們安心去吧，回了國，他們已經安心了，我想他們也不願意用此時的面容面對父母，他們肯定不想父母更傷心。”
白愛國突然說了一句。
如果是他犧牲，他也不願意父母看到腐爛後的自己，因為那比一捧骨灰更讓人絕望與傷心。
“隊長……”
這個時候戚軍也清醒了，清醒的他聽到了戰友們的對話，可憐巴巴地看著衛淩。
“之前帶紅軍他們遺體回國是因為沒有條件，我們不得不背著他們的遺體回來，現在既然回到了祖國，那就火化，我輩之人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衛淩的聲音在病房裏輕輕地響起。
“是。”
所有隊員都鄭重點了點頭。
他們的面色都不怎麽好看，情緒也低落，他們活著回來了，但卻犧牲了兩名戰友。
“隊長，你還沒醒前宋參謀長找過我們，我們把那天的所有情況都進行了匯報。”石勇軍想起匯報的事趕緊報告給衛淩。
“這是紀律，應該的。”
衛淩沒想過隱瞞他們那天的戰鬥，他昏睡著，由石勇軍幾人匯報更合適。
“隊長，參謀長讓我們好好休養，不用管外界的事。”
石勇軍接著匯報。
“嗯，都好好休養，爭取早點回師部。”衛淩的心早就飛到了靠山屯，要不是戰士們此時不能輕易挪動，他都想回靠山屯了。
靠山屯，秦清曼剛在家休息兩天還沒去家屬區挑選房子，王承平再次來了。
一臉喜悅地來了。
此時的秦清曼正在院子裏餵兩只大白鵝，看到王承平臉上的笑意，心臟突然就猛烈跳動起來。
“秦同志，收拾收拾，我們進京。” 王承平表明此行的目的。
“現在？”秦清曼猜想京城之行是不是與衛淩有關。
“對，現在，你跟楚楚，還有嘟嘟都要去京城，主席要見見你們，你們在團結村不僅為國家挽回了損失，還救了那麽多人，主席他老人家要親自接見你。”
王承平進一步說明。
“好。”秦清曼一聽是主席接見，不管京城什麽情況，她都必須盡快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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