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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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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曼在聽到眾人的表態後鼻子突然就變得酸澀無比, 眼角也濕潤起來,說實話,在面臨生死面前, 沒有人不害怕死亡。

明知九死一生卻不退縮,不過是責任。

身為公安人員的責任心。

從穿上這身衣服開始, 就背負了責任與義務, 所以任何人都可以退縮, 唯有公安不能退縮,所以隊伍裏哪怕有家裏是獨子的公安也沒有退縮。

“同志們, 我沒法保證大家的絕對安全,我只能說, 我會盡量, 盡量保證大家的安全。”秦清曼深吸一口氣說出這番話, 她不是神,連自己都保證不了, 更不能誇下海口。

“謝謝你, 秦同志, 其實你可以不用冒險的。”

方魯的聲音低沈且帶著一股悲壯。

在猜到趙家可能存放著大量炸=藥後,他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只是連累了秦清曼, 但此行又不能沒有秦清曼。

方魯知道自己不是跟人談判的最佳人選, 為了身後那麽多公安的生命,他只能請求秦清曼來當這個指揮者,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也希望此行能多活幾個人下來。

只是唯一對不起的就是秦清曼。

是他把人卷入了危險。

秦清曼聽出方魯話語裏的愧疚, 笑了笑, 說道:“於公說, 我是為人民服務的公社幹部,救老百姓是我的職責;於私說,我弟弟在趙家,他面臨危險,我不能不救。”

原本眾人渾身上下已經包裹著一層悲壯的情緒,秦清曼這話一出,大家楞了楞神,然後都笑了起來。

這才是最真實的人性,也是大家最熟悉與理解的。

“好了,玩笑開到這,大家都振作起精神,裏面有那麽多老人還等著我們去救援,我們不能先失去了士氣,頭可斷,血可流,公安的威武不能丟。”秦清曼見士氣恢覆,心裏也松了一口氣。

今天的形勢非常危急,救人可不是有勇氣就能救到人的,還得冷靜沈著。

只有冷靜才能找到破局的關鍵點。

“是。”所有公安同志整齊一致地回答秦清曼。

如果是早幾分鐘前,大家雖然對秦清曼的全權指揮沒有異議,但能不能齊心還不好說,畢竟秦清曼不是公安系統的,在公安系統沒有威信。

但現在所有人信服秦清曼的領導與指揮。

“同志們,咱們有三十五人(少了副大隊長張勇,但多了一個她,人數還是三十五人),現在分成三支隊伍,把整個趙家包圍起來,大家一定要小心探查趙家的情況,看能不能找到機會排=爆。”

秦清曼不打算把所有公安都帶進趙家。

人太多並不會起太大的作用,說不定還會讓趙家人緊張,一會她就帶幾個公安進趙家就可以了。

“劉武,你帶一支隊伍負責趙家左邊這一片建築,小鄒,你帶隊負責右邊,湯向榮,你負責後面,大家一定要小心檢查,一點遺漏都不能放過。”

方魯在分配隊伍的同時也下了命令。

“是,局長。”

三支隊伍每支九人,留在秦清曼身邊的還有八人,剛剛好,不多不少。

這會天色已經越來越暗,非常有利於隱藏身形,劉武幾支隊伍離開後就迅速消失了蹤影。

“秦同志,你不要有負擔,什麽樣的結果我們都能接受,我們相信你。”

其他人都只能起到輔助作用,最關鍵的談判人員是秦清曼,方魯不想秦清曼心裏有負擔,臨進趙家前,他特意叮囑了一句。

“方魯同志,你放心,我知道怎麽做。”

秦清曼微微點了點頭,第一個走進了趙家院門。

趙家的院門並沒有關閉,可見趙家人一直在等待能跟他們對話的人上門。

秦清曼走在第一的位置,方魯跟在她身邊,其他同志跟隨身後。

“篤篤篤——”清脆的敲門聲響起,秦清曼神情很平靜地站在趙家廳堂前等待著。

這種情況下不能硬來,只能客氣。

“請進。”屋裏的人還算是有禮貌,聽到敲門聲客氣地回答了一句,聽聲音,是個年老的老太太,秦清曼猜測應該是趙家老太太。

秦清曼依言推開了廳門走了進去。

她一動,跟在身後的七人也都一言不發地跟隨著,大家的神經繃得很緊,留意著周邊一切動靜,也觀察著隨時可能出現的情況。

趙家人早就等待著,劉武他們來的時候趙家廳堂裏只有兩個趙家人。

這會則不然,多了個趙平軍與趙才大兒子趙勇軍家的孩子趙建樹,如此一來,廳裏就有了四個趙家人。

除了趙老太太坐在廳堂的正位,其他三個趙家人都站在廳堂的三個角落,而他們的前方正坐著團結村裏的一群老頭、老太太。

秦清曼粗粗過目,最少有三十幾個老人。

這麽多老人加上趙家原本的人,秦清曼他們一進門就感覺到看著還寬大的趙家廳堂此時擁擠無比,因為他們這一行有八人。

整個趙家廳堂此時待了差不多五十人,不擠才怪。

在秦清曼打量趙家時,廳堂裏所有的人也都在打量秦清曼這一行,特別是趙老太太,她的視線瞬間就停留在秦清曼臉上。

都說人老成精,秦清曼的站位就讓趙老太太知道進門的這行人秦清曼占主導地位。

“老太太晚上好。”

秦清曼留意到趙老太太的目光,主動打招呼。

“你是?”滿臉褶子的趙老太太疑惑地看著秦清曼,主要是秦清曼太年輕,不僅年輕,還漂亮,這麽年輕漂亮的女孩居然站在一行公安人員的中間位置,這就非常耐人尋味了。

她能看出秦清曼不是公安人員,因為秦清曼沒有穿公安制服。

“老太太,我叫秦清曼,是公社的婦女主任。”

秦清曼沒有介紹自己是紅旗公社的婦女主任。

趙老太太聽到秦清曼的介紹又看向站在秦清曼身旁的方魯,她記得去縣城的時候有見到過這人,好像還是職位不低的領導。

“你好,我叫方魯,是縣公安局的局長。”

方魯主動介紹自己。

趙老太太有點糊塗了,她不知道自己該跟誰談,按照職位來說,縣城的領導肯定比公社的幹部大,但這會秦清曼又站在公安隊伍的正中間,這就讓她疑惑了。

“老太太,你有什麽要求可以跟我談,我做主。”

秦清曼看出趙老太太的疑惑,主動站出來承擔責任。

“你做主?”趙老太太驚奇地看著秦清曼,她不知道秦清曼能有什麽能耐做主,但既然對方敢開口,一旁作為公安局長的方魯也沒反對,那就說明這支隊伍還真有可能是秦清曼做主。

在趙老太太詫異看著秦清曼時,趙家另外三人也都震驚地看著秦清曼。

趙家人除了趙才跟趙天成見過秦清曼,知道秦清曼的厲害,不管是趙平軍還是趙建樹、趙建安這三人都不知道秦清曼的恐怖之處。

此時他們才能用這種目光看著秦清曼。

要是趙天成在,一定會提醒趙家人用十二個心眼子面對秦清曼。

“老太太,我能做主,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秦清曼向趙家人肯定自己的地位,視線也看向被騙來的無辜村民。

這些村民中她除了認識趙真,其他一個都不認識。

這些老人年齡都不小,可能是村裏最德高望重的一批人,也不知道這些人被留在趙家,他們家裏的人肯不肯跟著袁向陽他們離村。

要是不肯那就麻煩了。

“我家趙才呢?”趙老太太擺下這出龍門陣原本就心急趙才,見秦清曼確實能做主,她也就不玩虛的,而是開門見山直接問。

秦清曼知道趙老太太能這麽問必定就是趙才被控制了。

她的視線掃過趙平軍。

趙平軍是趙才的兒子,工作地點在縣城,此時他們能在團結村見到這人,也就說明趙才被抓的信息暴露了。

秦清曼心思如電轉間,明確告知:“老太太,趙才同志犯了紀律,目前已經被收押在縣公安局,收押是經過縣政府與上級部門的批準。”

幸好趙才的事件她一直參與,才能知道得這麽清楚。

“犯了什麽紀律?”

趙老太太親耳聽到秦清曼承認趙才被抓,她是真坐不住了,她這輩子雖然不止趙才一個兒子,但其他兒子可都沒趙才有本事。

解放後,老太太二十年來日子過得如此舒心就是因為趙才。

此時證實趙才被抓,她的著急終於忍不住表現出來。

握住拐杖的手更用力,布滿了老年斑的手背也因為用力更加的明顯。

“老太太,趙才私吞了國家半噸黃金,這是重罪,如果你們能為他主動獻出贓物,組織在量刑的時候會根據你們主動退還贓物的行為斟酌量刑,我國的政策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國家財產不容個人藏匿,必須交出來。”秦清曼向趙家眾人宣揚政策。

秦清曼的話驚住了廳堂裏的所有人。

特別是趙正業一群老頭、老太太,原本大家被趙家控制在廳堂就歇了活命的心思,此時聽到趙才犯下的罪,所有人的眼神都變了。

不再是空寂的麻木,而是難以置信的震驚與詫異。

唯有趙真還小,不明白半噸黃金意味著什麽,此時小孩正興奮地看著秦清曼。

他知道秦清曼是楚楚的親姐,看著威風凜凜的秦清曼,小孩眼裏全都是崇拜。

趙真覺得這一刻的秦清曼比公安人員還要威風。

“不可能,我們家怎麽可能有半噸黃金!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最先反駁秦清曼的不是趙老太太,而是趙平軍。

趙平軍是趙才的親兒子,他老子有什麽他當然知道,多年來,他不僅沒見過秦清曼口中所謂的半噸黃金,也根本就沒聽說過。

所以他不信他家有半噸黃金。

秦清曼沒有回答趙平軍的話,而是留意著趙老太太。

趙才為人謹慎,私藏黃金這種事是要命的事,他絕對不會告訴自己的兒子,當初周經國知道這個消息還是酒桌上無意中聽來的。

多年來,周經國自己都沒當過真。

就趙平軍這樣的人,趙才都嫌棄智商不夠,怎麽可能把這種要命的事告知,所以趙平軍不知道才是對的。

但趙老太太絕對知道點什麽。

作為生養了趙才的親媽,趙老太太對自己的兒子肯定很了解,就算趙才想瞞,老太太也能憑借多年來趙才無意中露出的痕跡猜到點什麽。

所以秦清曼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趙老太太的臉上。

果然,她看出了異常。

趙家其他幾人在聽到她的話後是滿臉震驚,唯有趙老太太臉色一點變化都沒有,甚至眼神還有一點躲閃。

秦清曼瞬間知道趙老太太知情。

“老太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為了你家的子孫後代,我覺得你應該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說不定能保全你家的子孫。”秦清曼對趙老太太采取柔和的勸誡計策。

“什麽叫做說不定?”

趙老太太眼神再次閃爍了。

黃金的事東窗事發,趙才是主謀、主犯,肯定難逃一死。

秦清曼見趙老太太還有理智,也聽得進話,進一步勸道:“老太太,我相信事肯定只有趙才本人知道,他的子女跟兄弟應該都不知情,這種情況下,國家是不會追究責任的,罪不及子孫。”

如果是後世,肯定罪不及子孫,但現在是特殊年代,還真不好說。

不然資本家子女、地主階級子女為什麽會受出身影響。

有些情況秦清曼是不會明說的。

“奶奶。”趙平軍沖到趙老太太面前,此時他的心臟正在怦怦直跳,他好似看到了自由的曙光。

自從知道親爹被抓,他就覺得天塌了。

趕緊在第一時間跑回團結村找趙老太太想辦法。

趙才被抓時,他哥趙勇軍也失蹤了,趙平軍合理懷疑他哥也被抓到了公安局,所以根本就不敢在縣城多留,連媳婦都沒說就跑回了團結村。

團結村都是趙家人,肯定是維護他的。

趙平軍沒什麽頭腦,腦子也簡單,此時聽秦清曼這麽一說,他的呼吸是真的急促起來,如果他爹的事不影響到他,那他根本就沒必要跟組織作對。

以個人對抗組織,那才是最蠢的蠢蛋。

趙老太太原本就心急難過,秦清曼的話她正在衡量,結果還沒想好,笨蛋一樣的孫子居然催促自己,老太太頓時怒了。

舉起拐杖就狠狠給了趙平軍一下。

“蠢貨!”

老太太氣得不行。

都怪趙才娶的媳婦不行,怎麽生出這麽個笨蛋,不僅幫不了忙,還拖後腿,真是氣死她了。

“奶奶——”

趙平軍捂著頭不解地看著趙老太太。

他爹都被抓進公安局了,在證據確鑿下,怎麽可能救得出來,就算人真的救出來了,他們往哪躲,全國那麽多公安與軍人,他都擔心還沒跑出門就被槍=斃了。

“滾一邊去,你給我少開口。”

趙老太太見孫子實在是不開竅,她也懶得教導,幹脆讓人滾遠點。

“哦。”趙平軍還是沒搞懂。

但從小他爹就教育他們要孝順奶奶,聽奶奶的話,他不敢違抗趙老太太的指令,只能灰溜溜站回原位,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秦清曼。

他還是希望自由的。

至於犯了罪的親爹,他都沒見過黃金,能保全自己就不錯了。

秦清曼早就知道談判不可能這麽順利,也沒氣餒,而是平靜地看著趙老太太。

“丫頭,你是我見過最沈得住氣的女孩子,我相信你也知道我為什麽不可能答應你。”趙老太太這會確信秦清曼的領頭地位了。

看看,就那麽幾句話,他們家差點就內亂。

孫子不爭氣,重孫子也好不到哪去,也心思浮動了。

“老太太,你客氣了,我以為你會為了家裏的子孫考慮一下後路,沒想到兒子在你心目中比所有的子孫都重要。”秦清曼微笑著看趙老太太。

趙平軍跟趙建樹、趙建安偷偷用眼角餘光看趙老太太。

“丫頭,你也別當著我的面挑撥離間我家的人,他們蠢,只看到問題的一面,卻沒想過我們趙家早就沒有了退路。”趙老太太雖然沒什麽文化,也沒讀過書,但生活教會了她不少經驗。

秦清曼微笑著嘆息一聲,她原本想著老太太沒什麽文化,忽悠忽悠,沒想到老太太吃的鹽比她走的路還多,沒辦法,事情只能再次回到起點。

“老太太,你說,你有什麽要求,不過在你提要求前,能不能讓廳裏的這些老人先回家,事跟他們無關,你又何必做惡人。”

秦清曼視線掃過在場老人的臉,還是希望能救下這些老人的。

“丫頭,你心可真善。”趙老太太讚美秦清曼。

秦清曼露出無奈的笑,“老太太,我是公社幹部,這是我的責任,也請你看在我責任的份上,別為難他們,他們這麽大年紀是真不容易。”

“誰也不容易啊!”

趙老太太不說放人的事,而是語氣惆悵地感嘆了一句。

方魯跟所有公安內心都是一沈,趙老太太這意思是不打算放人了。

“丫頭,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們是公安,是國家幹部,為了人民都不怕死,所以我不敢放人。”趙老太太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就沒有後退的餘地。

“老太太,何必呢,你可以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但你們趙家還有這麽的子孫,你就忍心讓他們跟你陪葬嗎?”秦清曼還在試圖勸服趙老太太。

“哈哈哈哈哈——”

趙老太太看著秦清曼突然大笑起來。

八十多歲的老人並沒有因為大笑變得年輕一些,精氣神反而沒不笑時好。

“丫頭,你們既然踏進我家門就已經知道真正的原因,何必兜圈子,沒了他們陪伴在我身邊,我害怕,我害怕你們,我也知道我鬥不過你們,幹脆就讓他們一直陪著,這樣我才有點跟你說話的底氣。”

趙老太太說話的時候指了指身邊的老人們。

秦清曼認真看著趙老太太的眼睛,知道對方說的是真的。

對方確實不打算放人,一個都不放。

“團結村離縣城遠,來回一趟不容易,就算我們的車現在出發,最快也得明天中午才能趕回來,這麽長時間,老人們的身體可能等不了。”秦清曼換個角度給廳堂裏的老人爭取利益。

“老太太,放一半,你看行嗎?”

“丫頭,趙河是不是死了?”就在此時,趙老太太突然問了一句。

村裏之前的槍聲趙家人都聽見了,不然他們也不會這麽快就行動起來。

槍聲,村裏沒經驗的人可能以為是鞭炮聲,但趙家人不同,他們的神經原本就因為車隊的到來繃得死死的,聽到槍聲的瞬間就知道是槍聲。

趙老太太經歷過解放前,趙平軍又跟在趙才身邊多年,他們是能分辨出槍聲的。

村裏出現槍聲不久趙真這個小孩就領著幾個公安來他們家請趙正業,趙家所有人都猜到出事了,趙老太太甚至猜到趙河可能死了。

此時才有這麽一問。

秦清曼知道趙河的死瞞不住,點頭道:“對,趙河死了。”

“你們殺了趙河叔?”趙平軍忍不住再次開口。

“趙河囚/禁三名公安,率先開槍攻擊國家工作人員,按照法規,我們有權擊=斃他。”秦清曼給出了答案,這會整個村都在他們的控制下,不怕趙家人知道什麽。

趙平軍全身突然顫抖起來:……

“把趙才送回來,這就是我的條件。”趙老太太臉上的皺紋因為確定趙河的死亡好像多了一些,就連握住拐杖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老太太在面對秦清曼一行公安時其實也是害怕的。

但她更知道沒有後退的路。

“對了,你們也別想抓到我們就能擺脫麻煩,你們在這間屋裏看到的就我們幾個趙家人,但我可以告訴你們,我不僅趙才一個兒子,也不止兩個孫子。”

趙老太太提醒秦清曼一行人。

他們趙家大,一直沒分家,家裏幾個兒子都住在一起,兒子下面還有孫子,孫女,算起來,包括趙才一家,他們家有三十多個成年人。

雖然有些孫女出嫁的,但孫女出嫁,卻有兒媳進門。

總的來說,他們趙家不缺人。

秦清曼防備的就是這一點,雖然屋裏只看到四個趙家人,但她知道趙家是個多麽龐大的家族。

人丁興旺。

“我家有四棟連在一起的房子,除了這棟我住,趙才回家會住,我其他孩子分別住在其他三家,他們此時都在自己家。”趙老太太大方地告知秦清曼他們家的情況。

秦清曼他們聽到這並沒有松一口氣,反而是心情更沈重。

因為這代表炸藥埋的位置更廣,點火的位置也更多,只要趙家人有一人被抓,就會有其他人點燃引線,會讓整個團結村陪葬。

趙老太太不僅對自己跟子孫狠,對整個村的人也狠。

秦清曼之前聽方魯說了那批炸=藥的量,她計算了一下,如果炸點埋得好,整個村都能被夷為平地。

“老太太,能否讓我們把小孩領走。”

秦清曼無奈下只能降低要求退而求其次。

趙老太太的視線轉到趙真的臉上。

趙真還小,聽了一會並沒有聽明白秦清曼跟趙老太太好似打啞謎一樣的對話,他只能聽出趙才被抓了,趙家藏了國家的黃金,然後就聽不懂其他話了。

此時聽秦清曼要領走自己,他突然就抓緊了趙正業的手,拒絕道:“姐姐,我想陪我爺爺。”

他雖然沒聽懂好多話,但感覺到了危險。

不想讓爺爺獨自一人面對危險。

“趕緊走,我不需要你陪,你娘找不到你眼睛能哭瞎,快點走,別礙我的眼。”趙正業氣得差點想揍趙真,見趙家人沒開口阻止,趕緊把趙真往秦清曼的方向推了一把。

“爺爺——”

趙正業使的力氣不小,趙真差點摔倒。

“不行,趙真不能離開。”就在此時,趙老太太發言了,平時在老家陪伴老太太的趙建安瞬間就沖到趙真的身邊把人拉了回來。

“老四家的,你什麽意思?”

趙正業看著趙老太太的眼裏閃著極致的怒火。

別看趙老太太比他還大十幾歲,但按照輩分,趙老太太還得叫趙正業一句叔,趙正業一再忍讓,見趙老太太越來越過分,他忍不住發火了。

“正業叔,你看看我這,留下的都是六七十歲以上的老人,大家都這個年紀了,我知道你們都不怕死,活到這年紀,也算是活夠了,就算給我陪葬你們也願意,畢竟大家能活這些年歲,也是我家趙才對你們的關照。”

趙老太太把話說在明處。

趙正業住嘴了。

廳堂裏老人們的視線也都移到趙老太太的身上,他們之前不吵不鬧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解放前,沒幾個人能活到六七十歲這樣的高壽。

但自從趙才當了縣城裏的領導,他們團結村就沒缺過糧食,有糧吃,肉食也比其他村富足,他們這些人才活到這麽高壽。

既然是趙才的功勞,大家在發現事情不對後也沒想過反抗。

就想著把人情還了,結果趙老太太把趙真一個六歲的孩子留了下來。

趙真才六歲,這麽活潑機靈的一個小孩,老人們突然就不敢死了。

他們死了無所謂,可不能讓一個六歲的孩子陪葬。

“嬸娘,你什麽意思?你是用我的命威脅我爺爺嗎?”趙真雖然才六歲,但還是挺聰明,他突然就聽懂了趙老太太的話。

“對,你可真是個聰明的小子。”

趙建安見趙真一臉懵,幹脆伸出手狠狠捏了一下趙真的臉蛋。

趙真的臉立刻浮現一個清晰的紅指印。

“啪——”趙真可不是任人欺負的主,被掐了臉,感覺到疼的他直接就伸手狠狠拍趙建安的手背。

趙建安的手背迅速紅了一片。

可以說,誰都沒占到便宜,誰也沒吃虧,半斤八兩。

“你小子敢打我?”趙建安原本心情就不好,此時被趙真拍打,他心裏的火氣頓時找到發洩的地方,猙獰著臉,揚起手掌就打向趙真。

趙真又沒有被捆綁住手腳,當然不可能站在挨打。

趙建安要打他,他當然要躲避,仗著身形矮小靈活,一彎腰就繞到趙建安的身後,然後用力推了一把,這一推可沒留情。

別看趙建安是個成年人,但他跟趙天成有著一樣的毛病。

那就是好女色。

身體並沒有身形看起來那麽結實穩健。

下盤不穩間,趙建安直接就被趙真推了出去,撲過去的位置剛好是廳裏的爐火。

老人都怕冷,爐火燒得旺。

趙家還因為趙才不缺錢,燒的是煤,煤的火力比燒柴更烈,此時整個爐肚正被燒得通紅。

驚恐的趙建安沒收住腳,臉撲到了爐肚上。

“啊——”

隨著一道淒慘的慘叫聲響起,一股焦糊的皮肉味彌漫整個趙家廳堂。

趙建安還算反應快。

臉撲上爐肚子時趕緊往旁邊一滾,就算如此,半邊臉也因為爐火的威猛被燙糊了半邊,右邊臉頰不僅迅速紅腫起來,紅腫的地方還流出了血水。

“建安,建安,別用手撓。”

趙平軍是趙建安的親爹,在趙建安撲到爐子上的時候就沖了過來,擔心趙建安受到二次傷害,他一邊抱住趙建安一邊阻止孩子別亂撓。

這種情況下,真要撓臉,估計能撓下不少肉。

到時候就不是臉上有疤的問題了。

“爹,疼,疼啊——”趙建安奮力掙紮著,此時他的右臉已經火辣得處於疼痛忍耐的極限,他恨不得伸手撓一下緩解這種火辣的疼痛。

“建安,建安,你忍忍,忍忍,一會就好了。”

趙平軍根本就不知道怎麽處理這種情況,只能不停地安撫情緒越來越暴躁的趙建安。

趙真也被嚇到了。

他還算機靈,沒有跑回趙正業的身邊,而是跑到了秦清曼的身邊。

秦清曼跟幾個公安第一時間就把趙真護在了身後。

“老太太,我們帶的有醫生,醫生有藥,可以給趙建安治療臉上的傷。”秦清曼為了不激化矛盾,立刻就找到了解決辦法。

“我要趙真跟我受一樣的傷。”

趙建安是咬著牙狠狠說出這句話的。

為了不讓他撓臉上的傷,不僅他爹把他壓在地上,他堂哥趙建樹也過來把他的手控制住,他此時只有用腳砸地的能力。

趙建安處了這樣大的虧,恨死趙真了。

“老太太,我們帶得有軍醫,軍醫的醫術不錯,盡早治療對趙建安的傷有好處,他也少受罪。”秦清曼沒有看趙建安,視線一直停留在趙家老太太的臉上。

因為她知道決定權在趙家老太太。

“太奶奶,不能放過趙真,一定不能放過趙真,我要弄死他,弄死那小子。”趙建安此時眼裏只有趙真。

臉上的痛鉆心到麻木,他反而不在乎能不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救治。

就算沒有照鏡子,趙建安也知道自己毀容了。

這樣大面積的燒燙傷,就算治療了也必定會留下不可磨滅的疤痕。

“老太太,趙真還小,剛剛又是無意,你沒必要跟一個孩子計較,大事為重。”秦清曼用最理智的話語勸誡趙老太太。

趙老太太一直看著秦清曼,也知道秦清曼為什麽這麽說,最終,為了趙才,她選擇了妥協,“留下趙真,你們把建安帶走治療。”

可以說,這一刻她放棄了趙建安。

“建安,快,快跟他們走,能治臉。”趙平軍沒聽出趙老太太與秦清曼的話語機鋒,趕緊放開趙建安,一臉喜色地讓人跟秦清曼他們走。

趙建安在受傷後腦子突然就開竅了。

明白他太奶奶的話是什麽意思。

心有不甘的他推開他爹抓起一旁的油燈對著廳堂的一處就用力砸了過去。

“嘭——”

耀眼的火光中,響起撕拉撕拉的聲音。

是引線被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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