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曼沒有任何隱瞞, 直接就把高葉芳的嘴臉全部扯開在眾人的面前，誰是誰非，人人心中都有桿秤, 她不怕別人說她，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 沒有謊言。

“至於說我跟萬良是表兄妹, 這我承認, 畢竟血緣這東西要是能選擇，能改, 我早就改了。”

秦清曼說到這淡淡地看了高葉芳一眼，接著說道：“我承認跟萬良的血緣關系, 但我絕對不承認什麽跟萬良合夥算計高葉芳, 讓萬良強=暴高葉芳, 呵——”

秦清曼說到這直接就冷呵一聲。

這可是後世最有名的嘲諷聲，任誰都能聽出秦清曼語氣裏的嘲諷。

然後秦清曼接著說話了, “我婚姻和睦, 家庭幸福, 我丈夫連高葉芳面都沒見過，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我跟我丈夫都有大好的前途為何要犯罪, 腦子有病嗎？”

“哈哈哈——”

群眾聽到這, 頓時一個個大笑起來。

“我看不是秦同志腦子有病，是高葉芳有病, 還病得不輕，臆想病！”鄭美琴是最看不慣高葉芳的, 趁機大聲嘲諷起來。

“對, 我看高葉芳是犯癔癥了, 也不睜開眼睛好好看看，你就算再眼瞎也別心盲，能不能看看你跟人家秦同志的差距再臆想，就你這樣的，用得找別人算計你，算計你有什麽好處？坐牢嗎！”

“我看是高葉芳想坐牢了吧，一會算計親表妹，一會算計趙天成，只要是她看上的，就沒有不被她算計的，這樣的人怎麽配坐在我們農場的辦公室，就應該去勞動改造。”

“人家現在金貴得很，懷了孕的，就算是勞改也得把孩子生了，說不定生了孩子還能再申請個帶孩子時間，這一來二去，孩子都能養大了。”

“不行，這樣人太惡心了，我們農場容不下，簡直就是壞了我們農場的風氣。”

“我鄭重向農場領導請求調走高葉芳。”

“對，把她調走，太膈應人了。”

高葉芳是真的犯了眾怒，也引起了群情激憤，一說起她，眾人就好大的怨氣。

秦清曼看著臉色慘白的高葉芳，直接說道：“高葉芳，你最好想清楚再說話，這世上還真不是你嘴一張就能隨便誣陷的，你跟衛淩就沒相看過，當初你是怎麽騙黃婉清來白城的你清楚，我們也清楚。”

“你想怎麽樣？”

高葉芳面對強勢的秦清曼，渾身無力。

哪怕她說了部分事實，但也因為她在群眾中早就失去了信任度，沒有人相信她，她現在就算再強調那一晚是被萬良強迫的，也絕對沒人會信。

“我不想怎麽樣，是你想怎麽樣？”

秦清曼平靜地看著高葉芳。

“放我走，我再也不打擾你們。”高葉芳不得不妥協，她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是秦清曼的對手。

“你覺得可能嗎？”秦清曼明明知道高葉芳對自己跟衛淩都懷恨在心，怎麽可能就這麽放高葉芳走，今天要是放走高葉芳，她才是腦子有問題。

“那你想怎麽樣？”

高葉芳內心無比的驚恐，她不想去勞改，也不想被判刑。

“留下來當個賢妻良母。”秦清曼覺得高葉芳這種不在乎臉面，不在乎身體的人，就算弄去再艱苦的地方也絕對能東山再起，既然如此，還不如把人看住。

高葉芳聽懂了秦清曼的話，視線轉向萬良。

認出了萬良，她當然知道萬良在農場幹的是什麽工作，一個在牛圈工作的人怎麽可能養得起她，她怎麽甘願成為普通人的妻子。

高葉芳看不上萬良，萬良更看不上水性楊花的高葉芳。

但在秦清曼面前，萬良選擇任其安排。

“高葉芳，孩子是誰的？”周經國直到這個時候才回神問話，他剛剛也被高葉芳把秦清曼牽扯到事件中驚住了，他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麽一出。

高葉芳順著聲音看向周經國，目光很深沈。

“我勸你說老實話，我們這鄉下地方很多人都沒什麽見識，可能有些事也不了解，但按照我國現在的醫學成就，完全可以按照DNA查出孩子與生父的基因，高葉芳，你上過大學，知道的肯定不比我少。”

秦清曼提醒得很及時。

高葉芳即將出口的話最終還是在繞出嘴前更改了，“我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就可以說明很多事。

周經國也領會到高葉芳算計趙天成的前後腳一定跟萬良有染，“我是趙天成的父親，我替趙天成與你解除對象關系，你們從今之後再無瓜葛。”

高葉芳知道周經國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但在真正聽到時，她的眼睛還是濕潤了。

她真的很想回京城，回到那座繁華的都市。

“高葉芳，何必一直給人當棋子，對方對你不見得是真心，如果真心，怎麽可能舍得你來這樣的地方受苦，這裏可是冰天雪地的世界，我相信你來到這裏後一雙手肯定粗糙了很多。”

秦清曼不打算救贖高葉芳，但她需要對方心甘情願留下來。

“你知道什麽！”

高葉芳怒瞪秦清曼，沒有人能在她的感情裏指手畫腳。

“高葉芳，記住一句話，他若專情，怎會有你，他若多情，又怎會只有你（註：網絡語）。”秦清曼見高葉芳執迷不悟也懶得多說。

高葉芳瞬間被秦清曼這句話震住了。

一旁的黃婉清神色也有了變化，她想到了多年未見的齊衛英。

如果齊衛英心中真的有自己，怎麽可能多年不聯系，如果齊衛英心中原本就沒有自己，她做出的這副深情又有什麽意思。

“秦同志？”

李宏義一直站在秦清曼的身邊，當然聽清了秦清曼跟高葉芳的對話。

也後知後覺地明白高葉芳對秦清曼的算計可能並不僅僅只是表面上的。

“李宏義同志，把高葉芳同志的報案撤銷。”秦清曼對李宏義說道。

“可以嗎？”李宏義看向高葉芳，又看了一眼萬良，最終視線停留在秦清曼的臉上。

“沒有什麽強=暴，你也聽了不少，知道高葉芳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原本就跟萬良是情侶關系，只是因為萬良工作不好才另攀了高枝，現在周經國同志已經替趙天成跟高葉芳解除了對象關系，高葉芳自由了。”

秦清曼作為公社婦女主任，權利還是很大的。

“高葉芳對你跟衛淩同志的誹謗、誣陷？”李宏義不是想攬事，作為公安特派員，他既然聽到了這些事，就一定要問清楚當事人。

只要秦清曼不追究，他也沒必要抓高葉芳。

畢竟高葉芳現在懷著孕，抓回局裏也是麻煩，關不好關押，勞改送去又因為懷孕的問題幹不了什麽活，可以說是非常麻煩的一件事。

“李宏義同志，高葉芳的話語畢竟還沒有造成什麽不良影響，作為當事人，我不會原諒她，但也看在她懷孕的份上不會過於為難她。”

秦清曼清楚地表明不追究高葉芳誣陷、誹謗的罪名。

這樣一來，李宏義就不用處理高葉芳了。

但為了穩妥，李宏義還是看著萬良跟高葉芳問了一句，“你們之間確實是你情我願嗎？”

如果真有強=暴的事，不管萬良跟高葉芳是否是情侶關系，都要被抓。

強=暴是重罪。

“沒有，公安同志，我可以對天發誓，我跟高葉芳之間發生的任何事都是你情我願，絕對沒有強迫的成分。”萬良向李宏義鄭重保證。

“高葉芳同志，你呢？”

李宏義的視線落在了高葉芳的臉上。

就這麽會的功夫，也不知道高葉芳是想通了，還是怎麽，臉色沒那麽難看了。

高葉芳不想嫁給沒出息的萬良，但她也知道如果自己今天不答應，秦清曼一定不會放過自己，於其馬上被抓走，她當然是選擇自由。

“公安同志，對不起，之前是我救人心切胡言亂語，我跟萬良之間沒有強=迫，我們都是自願的。”高葉芳最終選擇了妥協。

“你們好之為之。”

李宏義看著萬良跟高葉芳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從人品看，兩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就這種都不是好東西的兩人湊一起，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會過成什麽樣，真是自作孽。

“萬良，既然你們都做出了選擇，那就好好過日子，照顧好高葉芳，畢竟她有身孕了。”

秦清曼叮囑萬良。

她知道萬良聰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結果。

“我知道了，我娘近期腰疼，食堂的工作幹不了，幹脆就請長假在家休息，也能照顧照顧芳芳。”萬良隨口叫的昵稱還叫上癮了。

高葉芳聽到芳芳兩個字就惡心得渾身冒雞皮疙瘩。

等著，她一定想辦法跑離萬家，她就不信了，一個小小的萬家還能困住她。

“李宏義同志，我們去縣裏。”

秦清曼見事情處理得差不多，招呼李宏義離開，他們在農場耽擱了太長時間，要是不加快速度，估計回程天都黑了，她家楚楚還在家等她。

“秦同志，李宏義同志，我有車，我要去縣裏，我送你們。”周經國及時表態自己的存在，他除了擔心趙天成，其次就是有眼力勁。

既然選擇跟隨秦清曼，就得盡心盡力。

李宏義看了一眼周經國，又看了看秦清曼，雖然他沒看出什麽異常，但總覺得有什麽不一樣了。

“那就勞煩經國同志送一程。”

秦清曼這時候也不客氣，直接點頭同意。

李宏義見秦清曼都沒異議，他就更沒異議了，坐小車回縣肯定比騎自行車快，還不用吹風。

“同志們，事情都搞清楚了，高葉芳同志是出於病急亂投醫才胡亂攀扯，沒有什麽強=迫，也沒有什麽未婚夫，都是她為了自保胡說的，現在事件幾方人員念在高葉芳同志已經懷孕的份上都不追求，案子也就撤了，大家散了吧，該幹什麽就趕緊去幹什麽，還在上班時間。”

作為公安特派員，李宏義開始了收尾工作。

“同志們，都散了吧，農場的工作重要，可別耽誤了，沒多久就要化雪開春，咱們得做好開春前的準備工作。”胡志強是新任場長，非常把握時機對眾人說了這番話。

這讓站在一旁的劉和昌忍不住在內心深處撇了撇嘴。

他全程都圍觀了事件的發展，也看到秦清曼最終是怎麽處理高葉芳的。

雖然處理意見是由李宏義這個公安特派員宣布。

但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不管是抓捕趙天成，還是處理高葉芳，其實都是秦清曼做主，秦清曼在不知不覺就把握住了話語權，甚至‘奪了權’。

劉和昌看了看秦清曼，又看了看萬良，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他之前差點就選擇錯誤，幸好謹慎讓他思考了不少時間，不然要是早開口，他現在說不定已經落得跟高葉芳一樣的下場。

劉和昌想到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秦清曼比他想象中還要厲害。

人群在公安特派員跟農場領導雙重的勸說下散了，大家對於最終的處理也能接受。

高葉芳畢竟懷孕了，對於懷孕之人，必定要有人文關懷，真要把高葉芳抓去勞改，大家估計最終也會覺得不得勁，雖然不喜歡高葉芳這人，但也不至於非要弄死對方。

畢竟暗地裏，男女關系其實也普遍。

“清曼，我……”黃婉清看著秦清曼的背影輕輕叫了一聲。

“婉清，你把信給我，你就不用去縣裏了，在農場好好上班，鄭叔會按時來接你，要是我沒回來，你們就先回家，家裏就楚楚一人在家，我不放心。”

秦清曼叮囑黃婉清。

“我知道了。”

黃婉清松了一口氣，趕緊從衣兜你掏出信遞給秦清曼，說實話，她不想去縣裏，趙天成是因她被抓的，她才不想見到這人。

“黃婉清同志，有什麽事你可以通過農場的電話及時聯系縣公安局，我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就趕到農場，當然，如果後續還有什麽需要你作證，我們也會隨時聯系你。”

李宏義把筆錄遞向黃婉清讓其簽字。

這份筆錄詳細寫明了黃婉清報案的過程與原因。

至於胡自強他們的筆錄，李宏義之前就讓他們簽字了，他這會才讓黃婉清簽字是以為黃婉清也會跟他們一起去縣裏。

“好的，李同志，我隨時等候。”

黃婉清把簽好字的筆錄遞還給李宏義。

“註意安全，好好上班。”秦清曼再次叮囑了黃婉清一句就坐上了周經國的車，李宏義也從另一邊車門上了車。

“對了，胡自強同志，麻煩你叫兩個民兵把我們騎來的自行車送到公社辦公樓，自行車是公社的。”李宏義看到停靠在一旁的自行車才想起這茬。

“公安同志，你放心，我立刻就安排人把自行車送回公社。”

胡自強對於李宏義的請求非常樂意接受，今天雖然發生了很多事，但他好像也並沒有什麽損失，反而因為跟李宏義他們配合得好，農場的職工對他也沒有之前那麽疏離了。

車離了農場一路向縣城開去。

路上大家都沒有說話，而是開車的開車，低頭看筆錄的看筆錄，秦清曼則側頭看著車窗外。

隨著汽車跑起來，她才清晰地感知到時節的變化。

雖然到處都還覆蓋著積雪，但樹木間已經開始有嫩芽在抽展，積雪也在變薄，估計再過一個多月，這片天地就恢覆蒼翠。

周經國雖然一直沒說話，但卻透過後視鏡留意著秦清曼。

這一去，可能會遇到他老丈人。

他之前只是向秦清曼投誠，雙方並沒有商量怎麽面對他老丈人，要是在縣城遇到趙才，他又該怎麽做才不會影響到秦清曼。

周經國有點頭疼。

車上多了個什麽都不知道的李宏義，有些話他還真不好明著問。

“經國同志，到了縣城你提前放我們下來，我們直接去公安局。”秦清曼一直都知道周經國在偷偷打量自己，也知道周經國擔心什麽，直接就給出了提示。

“好的。”周經國點頭。

此時的他對待秦清曼還跟平時一樣，但留心卻又能看出微微的不同。

李宏義是真的熱愛公安這份事業，此時的他一直沈浸在好幾份筆錄裏，並沒有留意到秦清曼跟周經國的神色，他耳朵雖然自動接受兩人的對話，但卻沒有從語氣中聽出什麽不同。

紅旗鎮離白城縣不近，年前秦清曼跟衛淩去縣裏民政局領結婚證時車開了不少時間，但今天卻不用之前那麽久。

這段時間天氣好，沒有刮大風，也沒怎麽下雪，路順暢，相同的路程也就能縮短時間。

秦清曼他們到縣裏差不多中午，這個時間點，稍微再晚一點就能吃午飯了。

“秦同志，李宏同志，轉角就是縣公安局，我在這裏放你們下去，走兩分鐘就能到。”周經國踩下剎車的同時話語聲也跟著響起。

“經國同志，今天謝謝你了。”

李宏義趕緊收拾手裏的筆錄裝進文件袋，下車前多次檢查沒有遺漏才下車。

而秦清曼已經早李宏義一步下車等待在一旁。

周經國開著車從秦清曼兩人的身邊走遠，幾秒鐘後，李宏義才回神，砸吧了一下嘴，說道：“這周經國同志挺有意思，他明知道局裏抓了他兒子，居然還肯帶咱們一程。”

秦清曼淡笑著走向縣公安局，“要不然這人怎麽能在公社當這麽多年的革委會主任，這個位置爭搶的人可不少。”

“也是。”李宏義有點佩服周經國城府了。

白城縣的公安局是老建築，挺威嚴，遠處是白城火車站，此時應該剛有火車靠站，出來不少行色匆匆的旅人。

一個穿著綠色軍裝大衣的男人尤其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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