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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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剛掀開廳堂的門簾就看到秦清曼與黃婉清, 立刻興奮地沖了出來。
“慢點，別摔了。”
秦清曼看楚楚那奔跑的姿勢趕緊提醒，她們這地面上都是積雪, 要是腳下稍微不留意，很有可能就摔一跤, 說不定還能滑出去很遠。
“知道了, 姐。”
楚楚答應得很好, 但並沒有停下奔跑的速度。
他近期天天都跟狼崽子在屯裏跟小朋友們瞎跑，完全跑出了經驗。
腳下的速度飛快, 身形卻無比的穩健。
黃婉清快兩個多月沒有見到楚楚，再次見到楚楚她驚住了, 楚楚的變化可比秦清曼還要明顯。
小孩不僅個頭長高了, 臉頰也豐滿了很多。
可以說是大變了模樣。
“這是楚楚？”黃婉清還來不及看清沖過來的狼崽子, 目光就停留在楚楚身上移不開視線。
“家裏近期都在喝羊奶，變化稍微有點大。”秦清曼知道黃婉清驚訝的是什麽。
“難怪。”
黃婉清是京城人, 京城早就流行喝牛奶、羊奶, 知道楚楚的變化是因為羊奶, 立刻理解了。
“嗷嗚嗚——”
楚楚可跑不過四條腿的狼崽子。
自從狼崽子大了一些，腿腳上的力氣是更足，全力奔跑, 別說楚楚追不上, 就連衛淩不用上武藝一般也是追不上的。
所以狼崽子先楚楚跑到了秦清曼的身邊。
小家夥跑近並沒有撲向秦清曼，而是一個急停, 然後警惕地看著黃婉清，鼻子也不停地輕嗅著。
“別聞了, 都是家裏人。”
秦清曼知道狼崽子的警惕心重, 幹脆示意黃婉清放下手裏的柳筐, 然後抱起了狼崽子。
“好可愛的小狗。”黃婉清沒認出狼崽子是狼。
“它叫嘟嘟。”
秦清曼對黃婉清介紹狼崽子，但並沒有把狼崽子的真正身份告知。
一般人都怕狼，她沒有必要嚇黃婉清。
“嘟嘟，這是婉清，是一家人，你可別欺負婉清。”秦清曼向黃婉清介紹了狼崽子，當然也得跟狼崽子介紹黃婉清，甚至在說完這話後就抓起黃婉清的手放在了狼崽子的背部。
狼崽子警惕心重，如果不這樣，狼崽子不僅不會親近黃婉清，說不定還會搞破壞。
狼崽子對於陌生手摸在自己背上一點喜歡的情緒都沒有。
全身緊繃，毛也都根根豎立起來，全身上下都在述說著抵觸。
畢竟黃婉清對它來說是完全陌生的氣息。
“嘟嘟的毛好好摸。”黃婉清以為狼崽子的毛是軟的，結果摸上去不僅不軟，還根根分明，但卻不紮手，無比的順滑，跟綢緞一樣。
“婉清姐。”
這個時候楚楚才跑到秦清曼兩人身邊，小孩很有禮貌地跟黃婉清打招呼。
他知道秦清曼今天出門是去接黃婉清來家裏過年的。
“楚楚。”黃婉清的註意力被轉移，看著仰頭看自己的小孩，心情不錯地摸了摸楚楚的腦袋。
曾經枯黃顏色的頭發經過幾個月的營養補充，不說是全黑，也大半黑了。
摸起來的手感跟摸狼崽子完全不同，是柔軟的。
“走，先回家。”
秦清曼見一家人都在室外趕緊催促。
大冷天的，天地到處都是冰雪，當然是家裏更適合敘舊。
“姐，我抱嘟嘟。”楚楚見地上好大一柳筐青菜就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也沒添亂，而是主動提出看好狼崽子的任務。
“行，你抱著。”
秦清曼把狼崽子塞楚楚的懷裏，然後才跟黃婉清再次擡起柳筐往家走。
“姐，這些菜哪來的，看著好漂亮。”
秦家今年冬天比往年好太多，家裏不僅新增一個了爐子，還有煤炭，甚至還有能燒熱水的鍋爐，他們家今年冬天非常暖和，幾個屋裏都利用壇壇罐罐裝上土種了不少菜。
韭菜，蒜苗，青蔥，還有小白菜都有，但量絕對沒有秦清曼提銥嬅回來的這框青菜多。
小孩邊走邊興奮地看著青菜。
大雪覆蓋大地的時節裏，誰都想多看一眼綠色。
秦清曼聽到小孩問，也沒隱瞞，說道：“農場美琴姐送的。”
“美琴姐真好。”楚楚樂呵呵讚了一句。
“嗯，美琴姐人不錯。”秦清曼對鄭美琴一家人的人品都很欣賞。
黃婉清也想起了鄭美琴，說了一句，“清曼，鄭美琴同志在農場對我也挺好，有的時候還會主動幫我，雖然是小事，但要是沒她幫忙，我自己可能都搞不清楚。”
秦清曼沒說鄭美琴幫黃婉清是受自己的請托，笑著說了一句，“美琴姐一家都不錯，是值得相處的人。”
“我記住了。”
黃婉清相信秦清曼的眼光。
也因為秦清曼的關系，她覺得農場裏只要是靠山屯出身的人都吃苦耐勞，人品非常不錯。
年後農場裏很多新的職位可以考慮這幾個靠山屯出身的職工，黃婉清跟在周邦國這個副場長身邊雖然權力不大，但還是有點優先權的。
談笑間，幾人進了屋。
一進屋，黃婉清立刻感覺到了更不一樣。
秦家屋裏更暖和了。
不僅暖和，還有了好多新的變化。
她之前在院子裏不僅看到了羊圈裏的奶羊，還有好多煤炭，冰做的冰箱，甚至還看到了暖氣管道。
全國就目前來說，只有兩座城市全城通了暖氣。
一座是京城，一座是北方重城沈陽。
“婉清，快把棉衣脫了，家裏太暖，你穿太多反而不好。”秦清曼一邊脫身上的棉衣一邊叮囑黃婉清。
“誒。”
黃婉清立刻聽話地把包裹掛在衣架上，然後脫棉衣，不過視線小心地看了一眼東、西兩屋。
“阿淩還沒下班，估計明天他們都還要上班，下午才能回來吃年夜飯。”秦清曼看到了黃婉清的動作，知道什麽原因，解釋了一句。
“嗯。”
聽到解釋，黃婉清松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好像天生就有點害怕衛淩，就算衛淩臉上沒什麽表情，她也會下意識害怕與緊張。
“阿淩同意認你是妹妹，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在自己家不用太拘束，婉清，你放心，阿淩對你沒意見。”秦清曼知道黃婉清的心結。
黃婉清的臉騰一下就紅了。
特別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清曼，也不知道為什麽，我見衛大哥的第一眼就害怕，打心眼裏害怕。”
“阿淩人很溫和。”秦清曼不得不為衛淩辯解了一句
“嗯，我知道你跟衛大哥都是好人，你們對我的幫助特別大，要是沒有你們，我現在還在牛圈裏打掃衛生，清曼，謝謝你跟衛大哥。”
黃婉清一直想跟秦清曼好好說聲感謝，終於找到了機會。
“婉清，都是機緣巧合的幫助，你不用太記掛在心上。”秦清曼帶著黃婉清去洗手。
他們家的人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這是她後世養成的習慣，來到這個時代後也自然的延續，家裏幾人也都受她的影響。
最先跑進門的楚楚跟狼崽子都已經洗好了自己的爪子，楚楚甚至乖巧地幫他們換好了洗手的水。
“清曼，回到這，我就覺得自己回到了家，有家的溫馨與舒服。”到了秦家的黃婉清是真的全身心都放松，加上知道衛淩不在家，更是放松。
“餓了嗎，要不要先墊點吃的。”
洗好手的秦清曼領黃婉清去爐火邊烤火。
楚楚領著狼崽子在家，他們家的爐火並沒有封，所以此時爐火是通紅的。
“清曼，你不說我還沒覺得餓，你一說我就覺得特別的餓。”黃婉清摸著肚子對秦清曼笑得一點都不矜持，到了秦家，她好似成了秦家的閨女。
“婉清姐，家裏還剩兩個包子，是早上剛蒸好的，除了包子，還有血灌腸。”倒好熱水的楚楚一邊給黃婉清兩人端水，一邊接了一句。
黃婉清原本想說吃包子的，一聽血灌腸，詫異道：“血灌腸咋吃？”
“烤著吃。”
楚楚露出開心的笑容。
甚至還去翻了下靠墻放的幾個柳筐，之前做的那批毛豆腐已經在溫暖的房間裏全部發好，可以吃了。
秦清曼看出楚楚的饞，想到小孩可能擔心自己中午沒怎麽吃午飯，幹脆說道：“楚楚，你去擠點羊奶回來，我把血灌腸跟毛豆腐烤些，咱們今天好好吃一頓。”
“我馬上去！”
楚楚立刻興奮地跑去廚房提了桶就去給羊擠奶。
廚房沒有爐子，也不燒火，屋裏的溫度跟室外比也就相差幾度，擠羊奶的桶放廚房正好，不會因為氣溫太高滋生細菌。
“嗷嗚嗚——”
狼崽子一看楚楚提著奶桶就知道楚楚去擠羊奶，立刻歡快地跟了上去。
“清曼，我能做些什麽？”
黃婉清沒打算把自己當客人，非常積極地找活幹。
“一會你洗碗。”秦清曼可沒打算把黃婉清當公主一樣供起來，很自然就安排著任務。
“好，我洗碗。”
黃婉清一點都沒覺得自己被冒犯，反而特別的開心。
跟在秦清曼身邊左看看，右看看，把秦家很多東西的位置都搞清楚，等到秦清曼需要的時候一開口就能幫上忙，然後她就看到了楚楚口中的血灌腸。
她是第一次見到加了糯米的血灌腸，對這樣的灌腸口感帶著極大的興趣。
秦清曼除了切了灌腸在平底鍋上烤，還把兩個早就凍成冰坨子的包子也放到了平底鍋上，然後開始夾毛豆腐。
“長毛了！”
黃婉清跟楚楚一樣，第一次見到豆腐長毛立刻露出震驚的神色。
“對，所以才叫毛豆腐，一會烤好後蘸上辣椒面非常好吃。”秦清曼耐心跟第一次見毛豆腐的黃婉清介紹，甚至還跟黃婉清說起他們家第一次吃毛豆腐後幾人就迷上毛豆腐的趣聞。
“也就是說剛吃完你們又定了豆腐做毛豆腐？”
黃婉清看向毛豆腐的眼神更好奇了。
她對於食材的接受程度非常高，只要一想到秦清曼的廚藝，她對於新奇的美食就帶著十二分的熱情。
烤炙的食物不需要時間特別快，慢慢炙烤才是關鍵的一點。
秦清曼這邊還沒烤好，楚楚就已經提著奶桶進門。
“楚楚，你去西屋的爐子上燉羊奶，我給嘟嘟剁點肉。”
秦清曼一邊吩咐楚楚一邊拿出解凍好的肉開始剁，狼崽子自從吃了肉食，對羊奶的需求就減少了很多，現在每頓肉跟奶混搭著，一天吃三頓就完全夠消耗量。
“你家狗吃肉？”
黃婉清看到秦清曼剁肉震驚了。
別看她是京城人，家裏條件不錯，家裏上班的人也多，但就算是這樣，他們家都不可能天天吃肉，所以見到秦清曼用肉餵狼崽子，她是真震驚了。
秦家這日子比京城裏的人過得都好啊！
秦清曼不能跟黃婉清說狼崽子是狼，只能含糊著解釋了一句，“嘟嘟有點特別，暫時需要吃肉跟羊奶。”
“哦。”
黃婉清還算懂事，沒有追問，而是很自然地用筷子翻平底鍋裏的食物。
炙烤的東西需要經常翻，不然容易糊。
秦清曼聞著平底鍋裏散發出的食物香氣，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估摸著差不多下午三點，想著不到一個小時天就黑，幹脆又切了些五花肉，然後又洗了些青菜。
他們家今天不做晚飯了，就這些東西一會再加點面糊烤幾個春卷就能吃飽。
“清曼，這毛豆腐可真香。”
黃婉清翻著平底鍋裏的食物眼神越來越亮。
她聞到了各種食物的綜合香氣。
可以說是香氣撲鼻。
“烤點五花肉更好吃。”秦清曼把切好的大片五花肉放進了平底鍋。
五花肉切得薄，放到平底鍋上很快就自然卷曲起來。
秦清曼又放上了一些韭菜，土豆片，油脂立刻被菜吸附。
這個時候不管是秦清曼還是楚楚都忙完了手裏的活，姐弟倆端著三碗香氣撲鼻的羊奶回到了平底鍋身邊。
“婉清，嘗嘗羊奶的滋味。”秦清曼很自然地把其中一碗遞給了黃婉清。
狼崽子羊奶喝得少後，母羊產的奶又夠他們家的人喝，有的時候還有多餘。
“好香的羊奶，一點腥氣都沒有。”接過碗的黃婉清震驚了。
這是她見過最沒有羊膻氣的羊奶，跟她印象中完全不同。
“加了杏仁，用特殊煮法熬煮的，不僅香濃，還沒有膻氣。”秦清曼滿意地喝了一口羊奶，溫熱的羊奶下肚，不僅溫暖了身體，還讓略微有點饑餓的胃部也得到了安撫。
“好喝，太好喝了。”
黃婉清一口羊奶下肚眼神亮得跟天上的星星一樣。
“婉清姐，你快嘗嘗吃的，每一樣都特別的好吃，沒有最好吃，只有更好吃。”楚楚已經拿著筷子伸向了平底鍋，他以前跟秦清曼用平底鍋烤炙過食物，知道怎麽下筷子。
“婉清，別客氣，都試試味道。”
秦清曼率先在黃婉清的碗裏夾了一塊毛豆腐。
她是覺得這個菜最難得，所以優先推薦黃婉清吃毛豆腐。
“好，我試試。”黃婉清毫不客氣地夾起毛豆腐學著楚楚的樣子蘸了幹辣椒面進嘴，辣椒面是秦清曼加了不少香料的，“這豆腐怎麽能這麽好吃。”
“婉清姐，你再嘗嘗這個五花肉，一點都不油膩，特別好吃。”楚楚也給黃婉清夾菜。
“嗯嗯。”
之後黃婉清就什麽都顧不得了，只記得埋頭苦吃。
就連烤炙過的韭菜都無比好吃。
秦清曼見黃婉清吃得開心，也就不再關照，而是留意著給平底鍋裏加食材。
他們今天這一頓飯相當於是後世的燒烤。
一家人都吃得無比的滿意，就連蹲在一旁喝奶吃肉的狼崽子也吃得開心無比。
狼原本是怕火的，自從跟秦家人生活後，狼崽子本能還是怕火，但卻敢離火爐比較近，狼崽子很聰明，會跟在秦清曼幾人身邊有樣學樣。
就在黃婉清跟秦清曼姐弟倆大飽口福時，紅旗農場，高葉芳看著緊鎖的門在內心深處咒罵了黃婉清一遍又一遍。
原本她還以為來找黃婉清的人跟黃婉清有仇。
結果她在床底下越聽越不對，不管怎麽聽，她都沒覺得秦清曼有害黃婉清的意思，而黃婉清對秦清曼不僅沒有抵觸情緒，甚至語氣中有著不自知的親昵。
察覺到不對的她非常想沖出床底。
但摸著床底低矮的高度，再聞著灰塵的氣息，她最終沒有沖出來。
高葉芳不知道黃婉清為什麽要這麽羞辱自己。
但她不願意讓人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面，要是傳出她躲黃婉清床底的事，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在農場傳得沸沸揚揚，為了面子，也為了搞清楚事情的原委，高葉芳在秦清曼還在的時候忍下了這口氣。
然後就等到了黃婉清歡天喜地跟秦清曼回家過年的震驚消息。
高葉芳還沒回過神，黃婉清就走了，不僅走了，還把門也給鎖上了。
看著不大的宿舍，高葉芳氣得狠狠踢了踢宿舍門。
門鎖了，她怎麽出去！
高葉芳越想越氣，忍不住翻起黃婉清的宿舍來，櫃子，箱子，就連床單也都全部翻了個遍。
什麽好東西都沒找到，黃婉清就留下了幾件衣服。
衣服看著雖然還新，但也都是穿過的。
這下高葉芳更是生氣。
看著溫暖的房間，她不打算走了，反正分給她的是八人間，八人間的房間哪裏有黃婉清這間單人宿舍舒服，這裏除了暖和，還不用跟人擠一個炕。
高葉芳回想起自己的宿舍就露出嫌棄的神態。
她運氣不好，只分到八人間，睡的還是土炕，八個人睡一個炕，先別說方不方便的問題，就每人的脾氣與各種氣味都夠受的。
有人別看出門在外一副幹幹凈凈的樣子，其實私底下沒那麽愛幹凈。
晚上不僅不刷牙洗臉洗腳就上炕，甚至還會睡著後放屁。
香氣，臭氣，全部混在一塊，她覺得自己都快吐了。
而且她們宿舍的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不管自己怎麽有心結交她們，這些人好似都跟她隔著距離一樣，沒有人跟她真正交心。
高葉芳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更不喜歡宿舍裏人。
現在黃婉清走了，宿舍裏沒人，她打算暫時住黃婉清的宿舍，能一個人住何必去跟那麽多人擠。
高葉芳想得很美好，但也有著現實問題。
那就是門鎖了，她怎麽解決吃飯跟上廁所的問題。
帶著對黃婉清的不滿，高葉芳把目光移到了窗戶的位置，這間宿舍是一樓，翻出去沒那麽難。
看好後路，高葉芳安心地整理起房間。
她把之前自己弄亂的東西全部歸位，甚至還用掃帚掃了地。
就在高葉芳打著如意算盤時，窗外不遠處也有人在看著這間宿舍，是萬良。
一直在牛圈工作的萬良快要瘋了，他迫切地想離開牛圈那個惡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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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點，別摔了。”
秦清曼看楚楚那奔跑的姿勢趕緊提醒，她們這地面上都是積雪, 要是腳下稍微不留意，很有可能就摔一跤, 說不定還能滑出去很遠。
“知道了, 姐。”
楚楚答應得很好, 但並沒有停下奔跑的速度。
他近期天天都跟狼崽子在屯裏跟小朋友們瞎跑，完全跑出了經驗。
腳下的速度飛快, 身形卻無比的穩健。
黃婉清快兩個多月沒有見到楚楚，再次見到楚楚她驚住了, 楚楚的變化可比秦清曼還要明顯。
小孩不僅個頭長高了, 臉頰也豐滿了很多。
可以說是大變了模樣。
“這是楚楚？”黃婉清還來不及看清沖過來的狼崽子, 目光就停留在楚楚身上移不開視線。
“家裏近期都在喝羊奶，變化稍微有點大。”秦清曼知道黃婉清驚訝的是什麽。
“難怪。”
黃婉清是京城人, 京城早就流行喝牛奶、羊奶, 知道楚楚的變化是因為羊奶, 立刻理解了。
“嗷嗚嗚——”
楚楚可跑不過四條腿的狼崽子。
自從狼崽子大了一些，腿腳上的力氣是更足，全力奔跑, 別說楚楚追不上, 就連衛淩不用上武藝一般也是追不上的。
所以狼崽子先楚楚跑到了秦清曼的身邊。
小家夥跑近並沒有撲向秦清曼，而是一個急停, 然後警惕地看著黃婉清，鼻子也不停地輕嗅著。
“別聞了, 都是家裏人。”
秦清曼知道狼崽子的警惕心重, 幹脆示意黃婉清放下手裏的柳筐, 然後抱起了狼崽子。
“好可愛的小狗。”黃婉清沒認出狼崽子是狼。
“它叫嘟嘟。”
秦清曼對黃婉清介紹狼崽子，但並沒有把狼崽子的真正身份告知。
一般人都怕狼，她沒有必要嚇黃婉清。
“嘟嘟，這是婉清，是一家人，你可別欺負婉清。”秦清曼向黃婉清介紹了狼崽子，當然也得跟狼崽子介紹黃婉清，甚至在說完這話後就抓起黃婉清的手放在了狼崽子的背部。
狼崽子警惕心重，如果不這樣，狼崽子不僅不會親近黃婉清，說不定還會搞破壞。
狼崽子對於陌生手摸在自己背上一點喜歡的情緒都沒有。
全身緊繃，毛也都根根豎立起來，全身上下都在述說著抵觸。
畢竟黃婉清對它來說是完全陌生的氣息。
“嘟嘟的毛好好摸。”黃婉清以為狼崽子的毛是軟的，結果摸上去不僅不軟，還根根分明，但卻不紮手，無比的順滑，跟綢緞一樣。
“婉清姐。”
這個時候楚楚才跑到秦清曼兩人身邊，小孩很有禮貌地跟黃婉清打招呼。
他知道秦清曼今天出門是去接黃婉清來家裏過年的。
“楚楚。”黃婉清的註意力被轉移，看著仰頭看自己的小孩，心情不錯地摸了摸楚楚的腦袋。
曾經枯黃顏色的頭發經過幾個月的營養補充，不說是全黑，也大半黑了。
摸起來的手感跟摸狼崽子完全不同，是柔軟的。
“走，先回家。”
秦清曼見一家人都在室外趕緊催促。
大冷天的，天地到處都是冰雪，當然是家裏更適合敘舊。
“姐，我抱嘟嘟。”楚楚見地上好大一柳筐青菜就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也沒添亂，而是主動提出看好狼崽子的任務。
“行，你抱著。”
秦清曼把狼崽子塞楚楚的懷裏，然後才跟黃婉清再次擡起柳筐往家走。
“姐，這些菜哪來的，看著好漂亮。”
秦家今年冬天比往年好太多，家裏不僅新增一個了爐子，還有煤炭，甚至還有能燒熱水的鍋爐，他們家今年冬天非常暖和，幾個屋裏都利用壇壇罐罐裝上土種了不少菜。
韭菜，蒜苗，青蔥，還有小白菜都有，但量絕對沒有秦清曼提銥嬅回來的這框青菜多。
小孩邊走邊興奮地看著青菜。
大雪覆蓋大地的時節裏，誰都想多看一眼綠色。
秦清曼聽到小孩問，也沒隱瞞，說道：“農場美琴姐送的。”
“美琴姐真好。”楚楚樂呵呵讚了一句。
“嗯，美琴姐人不錯。”秦清曼對鄭美琴一家人的人品都很欣賞。
黃婉清也想起了鄭美琴，說了一句，“清曼，鄭美琴同志在農場對我也挺好，有的時候還會主動幫我，雖然是小事，但要是沒她幫忙，我自己可能都搞不清楚。”
秦清曼沒說鄭美琴幫黃婉清是受自己的請托，笑著說了一句，“美琴姐一家都不錯，是值得相處的人。”
“我記住了。”
黃婉清相信秦清曼的眼光。
也因為秦清曼的關系，她覺得農場裏只要是靠山屯出身的人都吃苦耐勞，人品非常不錯。
年後農場裏很多新的職位可以考慮這幾個靠山屯出身的職工，黃婉清跟在周邦國這個副場長身邊雖然權力不大，但還是有點優先權的。
談笑間，幾人進了屋。
一進屋，黃婉清立刻感覺到了更不一樣。
秦家屋裏更暖和了。
不僅暖和，還有了好多新的變化。
她之前在院子裏不僅看到了羊圈裏的奶羊，還有好多煤炭，冰做的冰箱，甚至還看到了暖氣管道。
全國就目前來說，只有兩座城市全城通了暖氣。
一座是京城，一座是北方重城沈陽。
“婉清，快把棉衣脫了，家裏太暖，你穿太多反而不好。”秦清曼一邊脫身上的棉衣一邊叮囑黃婉清。
“誒。”
黃婉清立刻聽話地把包裹掛在衣架上，然後脫棉衣，不過視線小心地看了一眼東、西兩屋。
“阿淩還沒下班，估計明天他們都還要上班，下午才能回來吃年夜飯。”秦清曼看到了黃婉清的動作，知道什麽原因，解釋了一句。
“嗯。”
聽到解釋，黃婉清松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好像天生就有點害怕衛淩，就算衛淩臉上沒什麽表情，她也會下意識害怕與緊張。
“阿淩同意認你是妹妹，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在自己家不用太拘束，婉清，你放心，阿淩對你沒意見。”秦清曼知道黃婉清的心結。
黃婉清的臉騰一下就紅了。
特別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清曼，也不知道為什麽，我見衛大哥的第一眼就害怕，打心眼裏害怕。”
“阿淩人很溫和。”秦清曼不得不為衛淩辯解了一句
“嗯，我知道你跟衛大哥都是好人，你們對我的幫助特別大，要是沒有你們，我現在還在牛圈裏打掃衛生，清曼，謝謝你跟衛大哥。”
黃婉清一直想跟秦清曼好好說聲感謝，終於找到了機會。
“婉清，都是機緣巧合的幫助，你不用太記掛在心上。”秦清曼帶著黃婉清去洗手。
他們家的人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這是她後世養成的習慣，來到這個時代後也自然的延續，家裏幾人也都受她的影響。
最先跑進門的楚楚跟狼崽子都已經洗好了自己的爪子，楚楚甚至乖巧地幫他們換好了洗手的水。
“清曼，回到這，我就覺得自己回到了家，有家的溫馨與舒服。”到了秦家的黃婉清是真的全身心都放松，加上知道衛淩不在家，更是放松。
“餓了嗎，要不要先墊點吃的。”
洗好手的秦清曼領黃婉清去爐火邊烤火。
楚楚領著狼崽子在家，他們家的爐火並沒有封，所以此時爐火是通紅的。
“清曼，你不說我還沒覺得餓，你一說我就覺得特別的餓。”黃婉清摸著肚子對秦清曼笑得一點都不矜持，到了秦家，她好似成了秦家的閨女。
“婉清姐，家裏還剩兩個包子，是早上剛蒸好的，除了包子，還有血灌腸。”倒好熱水的楚楚一邊給黃婉清兩人端水，一邊接了一句。
黃婉清原本想說吃包子的，一聽血灌腸，詫異道：“血灌腸咋吃？”
“烤著吃。”
楚楚露出開心的笑容。
甚至還去翻了下靠墻放的幾個柳筐，之前做的那批毛豆腐已經在溫暖的房間裏全部發好，可以吃了。
秦清曼看出楚楚的饞，想到小孩可能擔心自己中午沒怎麽吃午飯，幹脆說道：“楚楚，你去擠點羊奶回來，我把血灌腸跟毛豆腐烤些，咱們今天好好吃一頓。”
“我馬上去！”
楚楚立刻興奮地跑去廚房提了桶就去給羊擠奶。
廚房沒有爐子，也不燒火，屋裏的溫度跟室外比也就相差幾度，擠羊奶的桶放廚房正好，不會因為氣溫太高滋生細菌。
“嗷嗚嗚——”
狼崽子一看楚楚提著奶桶就知道楚楚去擠羊奶，立刻歡快地跟了上去。
“清曼，我能做些什麽？”
黃婉清沒打算把自己當客人，非常積極地找活幹。
“一會你洗碗。”秦清曼可沒打算把黃婉清當公主一樣供起來，很自然就安排著任務。
“好，我洗碗。”
黃婉清一點都沒覺得自己被冒犯，反而特別的開心。
跟在秦清曼身邊左看看，右看看，把秦家很多東西的位置都搞清楚，等到秦清曼需要的時候一開口就能幫上忙，然後她就看到了楚楚口中的血灌腸。
她是第一次見到加了糯米的血灌腸，對這樣的灌腸口感帶著極大的興趣。
秦清曼除了切了灌腸在平底鍋上烤，還把兩個早就凍成冰坨子的包子也放到了平底鍋上，然後開始夾毛豆腐。
“長毛了！”
黃婉清跟楚楚一樣，第一次見到豆腐長毛立刻露出震驚的神色。
“對，所以才叫毛豆腐，一會烤好後蘸上辣椒面非常好吃。”秦清曼耐心跟第一次見毛豆腐的黃婉清介紹，甚至還跟黃婉清說起他們家第一次吃毛豆腐後幾人就迷上毛豆腐的趣聞。
“也就是說剛吃完你們又定了豆腐做毛豆腐？”
黃婉清看向毛豆腐的眼神更好奇了。
她對於食材的接受程度非常高，只要一想到秦清曼的廚藝，她對於新奇的美食就帶著十二分的熱情。
烤炙的食物不需要時間特別快，慢慢炙烤才是關鍵的一點。
秦清曼這邊還沒烤好，楚楚就已經提著奶桶進門。
“楚楚，你去西屋的爐子上燉羊奶，我給嘟嘟剁點肉。”
秦清曼一邊吩咐楚楚一邊拿出解凍好的肉開始剁，狼崽子自從吃了肉食，對羊奶的需求就減少了很多，現在每頓肉跟奶混搭著，一天吃三頓就完全夠消耗量。
“你家狗吃肉？”
黃婉清看到秦清曼剁肉震驚了。
別看她是京城人，家裏條件不錯，家裏上班的人也多，但就算是這樣，他們家都不可能天天吃肉，所以見到秦清曼用肉餵狼崽子，她是真震驚了。
秦家這日子比京城裏的人過得都好啊！
秦清曼不能跟黃婉清說狼崽子是狼，只能含糊著解釋了一句，“嘟嘟有點特別，暫時需要吃肉跟羊奶。”
“哦。”
黃婉清還算懂事，沒有追問，而是很自然地用筷子翻平底鍋裏的食物。
炙烤的東西需要經常翻，不然容易糊。
秦清曼聞著平底鍋裏散發出的食物香氣，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估摸著差不多下午三點，想著不到一個小時天就黑，幹脆又切了些五花肉，然後又洗了些青菜。
他們家今天不做晚飯了，就這些東西一會再加點面糊烤幾個春卷就能吃飽。
“清曼，這毛豆腐可真香。”
黃婉清翻著平底鍋裏的食物眼神越來越亮。
她聞到了各種食物的綜合香氣。
可以說是香氣撲鼻。
“烤點五花肉更好吃。”秦清曼把切好的大片五花肉放進了平底鍋。
五花肉切得薄，放到平底鍋上很快就自然卷曲起來。
秦清曼又放上了一些韭菜，土豆片，油脂立刻被菜吸附。
這個時候不管是秦清曼還是楚楚都忙完了手裏的活，姐弟倆端著三碗香氣撲鼻的羊奶回到了平底鍋身邊。
“婉清，嘗嘗羊奶的滋味。”秦清曼很自然地把其中一碗遞給了黃婉清。
狼崽子羊奶喝得少後，母羊產的奶又夠他們家的人喝，有的時候還有多餘。
“好香的羊奶，一點腥氣都沒有。”接過碗的黃婉清震驚了。
這是她見過最沒有羊膻氣的羊奶，跟她印象中完全不同。
“加了杏仁，用特殊煮法熬煮的，不僅香濃，還沒有膻氣。”秦清曼滿意地喝了一口羊奶，溫熱的羊奶下肚，不僅溫暖了身體，還讓略微有點饑餓的胃部也得到了安撫。
“好喝，太好喝了。”
黃婉清一口羊奶下肚眼神亮得跟天上的星星一樣。
“婉清姐，你快嘗嘗吃的，每一樣都特別的好吃，沒有最好吃，只有更好吃。”楚楚已經拿著筷子伸向了平底鍋，他以前跟秦清曼用平底鍋烤炙過食物，知道怎麽下筷子。
“婉清，別客氣，都試試味道。”
秦清曼率先在黃婉清的碗裏夾了一塊毛豆腐。
她是覺得這個菜最難得，所以優先推薦黃婉清吃毛豆腐。
“好，我試試。”黃婉清毫不客氣地夾起毛豆腐學著楚楚的樣子蘸了幹辣椒面進嘴，辣椒面是秦清曼加了不少香料的，“這豆腐怎麽能這麽好吃。”
“婉清姐，你再嘗嘗這個五花肉，一點都不油膩，特別好吃。”楚楚也給黃婉清夾菜。
“嗯嗯。”
之後黃婉清就什麽都顧不得了，只記得埋頭苦吃。
就連烤炙過的韭菜都無比好吃。
秦清曼見黃婉清吃得開心，也就不再關照，而是留意著給平底鍋裏加食材。
他們今天這一頓飯相當於是後世的燒烤。
一家人都吃得無比的滿意，就連蹲在一旁喝奶吃肉的狼崽子也吃得開心無比。
狼原本是怕火的，自從跟秦家人生活後，狼崽子本能還是怕火，但卻敢離火爐比較近，狼崽子很聰明，會跟在秦清曼幾人身邊有樣學樣。
就在黃婉清跟秦清曼姐弟倆大飽口福時，紅旗農場，高葉芳看著緊鎖的門在內心深處咒罵了黃婉清一遍又一遍。
原本她還以為來找黃婉清的人跟黃婉清有仇。
結果她在床底下越聽越不對，不管怎麽聽，她都沒覺得秦清曼有害黃婉清的意思，而黃婉清對秦清曼不僅沒有抵觸情緒，甚至語氣中有著不自知的親昵。
察覺到不對的她非常想沖出床底。
但摸著床底低矮的高度，再聞著灰塵的氣息，她最終沒有沖出來。
高葉芳不知道黃婉清為什麽要這麽羞辱自己。
但她不願意讓人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面，要是傳出她躲黃婉清床底的事，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在農場傳得沸沸揚揚，為了面子，也為了搞清楚事情的原委，高葉芳在秦清曼還在的時候忍下了這口氣。
然後就等到了黃婉清歡天喜地跟秦清曼回家過年的震驚消息。
高葉芳還沒回過神，黃婉清就走了，不僅走了，還把門也給鎖上了。
看著不大的宿舍，高葉芳氣得狠狠踢了踢宿舍門。
門鎖了，她怎麽出去！
高葉芳越想越氣，忍不住翻起黃婉清的宿舍來，櫃子，箱子，就連床單也都全部翻了個遍。
什麽好東西都沒找到，黃婉清就留下了幾件衣服。
衣服看著雖然還新，但也都是穿過的。
這下高葉芳更是生氣。
看著溫暖的房間，她不打算走了，反正分給她的是八人間，八人間的房間哪裏有黃婉清這間單人宿舍舒服，這裏除了暖和，還不用跟人擠一個炕。
高葉芳回想起自己的宿舍就露出嫌棄的神態。
她運氣不好，只分到八人間，睡的還是土炕，八個人睡一個炕，先別說方不方便的問題，就每人的脾氣與各種氣味都夠受的。
有人別看出門在外一副幹幹凈凈的樣子，其實私底下沒那麽愛幹凈。
晚上不僅不刷牙洗臉洗腳就上炕，甚至還會睡著後放屁。
香氣，臭氣，全部混在一塊，她覺得自己都快吐了。
而且她們宿舍的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不管自己怎麽有心結交她們，這些人好似都跟她隔著距離一樣，沒有人跟她真正交心。
高葉芳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更不喜歡宿舍裏人。
現在黃婉清走了，宿舍裏沒人，她打算暫時住黃婉清的宿舍，能一個人住何必去跟那麽多人擠。
高葉芳想得很美好，但也有著現實問題。
那就是門鎖了，她怎麽解決吃飯跟上廁所的問題。
帶著對黃婉清的不滿，高葉芳把目光移到了窗戶的位置，這間宿舍是一樓，翻出去沒那麽難。
看好後路，高葉芳安心地整理起房間。
她把之前自己弄亂的東西全部歸位，甚至還用掃帚掃了地。
就在高葉芳打著如意算盤時，窗外不遠處也有人在看著這間宿舍，是萬良。
一直在牛圈工作的萬良快要瘋了，他迫切地想離開牛圈那個惡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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