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秦清曼跟桂英嬸子去紅旗農場除了桂英嬸子給鄭美琴帶了不少東西, 秦清曼也準備了一點。

東西不多，就是按照農家禮節來帶。

秦清曼之前請鄭美琴兩口子在農場對黃婉清適當關照，雖然她還沒見到黃婉清, 但她相信鄭美琴肯定已經關照過黃婉清，如此以來, 怎麽都得給鄭美琴帶點過年的東西。

秦清曼也沒拿什麽貴重的東西, 就帶了點糯米血灌腸, 還有醪糟，都是自己做的, 幹凈衛生，味道還不錯。

禮雖然不重, 但重在心意。

桂英嬸子對於秦清曼給鄭美琴帶的禮非常滿意。

糯米血灌腸她之前嘗了, 跟一般的血灌腸口感不同, 但更經放，也更適合多種吃法, 她打算明年殺豬時自家也做點添加檽米的血灌腸。

鄭美琴親自到農場大門口來接的桂英嬸子跟秦清曼。

雖然秦清曼不是專門來走他們家, 但看到秦清曼, 鄭美琴還是樂得見牙不見眼。

“清曼丫頭，你怎麽還給我準備禮物了。”

鄭美琴是收到消息才特意來農場門口等的。

“都是自家做的，你別嫌棄。”秦清曼把自己帶來的東西塞進桂英嬸子的柳筐裏。

一會她接上黃婉清就要回去, 自己的柳筐還得帶走。

“清曼, 這怎麽好意思。”鄭美琴是真的不好意思接秦清曼送的禮，她都沒想著給秦清曼送禮, 怎麽好意思收秦清曼的禮。

其實正規說起來他們一家還占了秦清曼背景的便宜。

包勝利雖然有份開拖拉機的活，但因為為人比較木訥, 話少, 不怎麽受領導喜歡, 分配的活一般也都是比較艱苦那種，自從跟秦清曼搭上關系。

他們一家在農場可以說是風光無限。

不管是包勝利的工作安排，還是她，農場都挺優待，據說開春後她可能會被安排到農場裏工作。

鄭美琴只要一想到這些好處都是因為秦清曼，她對秦清曼就無比的感激。

他們家頭幾天還多分了一間房。

鄭美琴自從結婚後就跟公婆住在一起，家裏孩子又多，他們家的住房一直都很緊張，原本包勝利在農場工作多年應該多分一間房的，結果有人陰陽怪氣拿鄭美琴不是農場職工的事說事。

這才使得他們家的住房一直很緊張。

現在好了，不僅住房解決，她鄭美琴在農場的工作也得到了解決。

“清曼，說起來我們得感謝你，禮我不能收。”鄭美琴堅持推拒著。

“美琴姐姐，咱們什麽都不說，就說一件事。”

秦清曼知道鄭美琴推拒的原因，幹脆消除對方的後顧之憂。

“什麽？”鄭美琴不知道秦清曼葫蘆裏賣什麽藥，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美琴姐，你是我們靠山屯的，我叫你一聲姐，當初我遇到困難時你們什麽都沒有多想就沖了出來，就憑這一點，今天這禮你就收得應該。”秦清曼對鄭美琴的感念也不是一點半點。

有的時候關系是處出來的。

“閨女，拿上吧，都是清曼丫頭自己做的吃食，好吃，你拿回家跟勝利他們都嘗嘗。”桂英嬸子是最清楚秦清曼給鄭美琴送禮的意思。

“這……”

鄭美琴看了看自家老娘，又看了看秦清曼，有點拿不定主意了。

秦清曼臉上都是笑，“美琴姐，要去接婉清回家過年，不跟你多說，我先走了。”說完，她幹脆繞過鄭美琴就往農場裏走去。

“清曼，清曼，你等等我。”鄭美琴低聲跟自家老娘說了幾句話就追上了秦清曼。

“怎麽？我送的東西你嫌棄？”秦清曼逗弄鄭美琴。

“怎麽能。”鄭美琴也大方地笑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老娘往自家走的步伐，她又回頭跟秦清曼解釋道：“我不帶去你，你自己找得到黃婉清同志的住處嗎？”

秦清曼還真找不到，自從上次離開後她就沒再來過農場，確實不知道黃婉清現在住哪。

不過這也難不倒她，她雖然不知道黃婉清的宿舍再哪，但可以問人。

“我知道，我帶你去。”鄭美琴也不跟秦清曼扯送禮的事了，一臉熱心地帶著秦清曼往職工宿舍區走。

雖然農場職工宿舍跟他們家屬區離得近，但確實不是一個片區。

“桂英嬸子呢？”秦清曼有點不好意思麻煩鄭美琴。

馬上要過年了，一般家裏的主婦都很忙，她不打算占用鄭美琴的時間。

“清曼丫頭，我家過年的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我娘也認識去我家的路，不用我帶，她自己去了，我陪你走職工宿舍也算是順路，你就不用跟我客氣了。”鄭美琴堅持要送秦清曼去找黃婉清。

其實她也是有話要跟秦清曼說。

秦清曼看出鄭美琴的意思，也就沒在客氣，而是跟著鄭美琴一起走。

剛走幾步，鄭美琴就自然而然地秦清曼說起農場近期發生的事。

這些事不僅包括黃婉清的，也有副場長周邦國的，還有工會主席劉和昌的，甚至連趙天成這些不著調的人都在她的話語中。

消息都是大眾都知道的消息，不存在什麽洩露秘密。

秦清曼也就用心聽著。

聽說黃婉清在周邦國這個副場長手下幹得不錯，日子舒心，她是真的為黃婉清高興。

鄭美琴閑話完八卦，小心翼翼看了秦清曼一眼，有點欲言又止。

“怎麽，是有什麽不好說的事嗎？”秦清曼詫異了。

鄭美琴那麽多閑話都說了，難到還有什麽是說不得的，又或者事情牽扯到自己又或者牽扯到黃婉清。

“清曼，按照以往的慣例，咱們這每年年底就接收一批知青，今年的知青已經在頭個月就已經接收完畢，但頭兩天又來了個知青。”鄭美琴透露自己知道的消息。

“嗯。”聽明白的秦清曼點頭。

“是個女知青，京城來的。”鄭美琴接著透露。

秦清曼心思立刻一動，想到黃婉清為什麽來邊疆支邊。

莫非是……

秦清曼知道事情驚動了黃婉清的家人，有些人的陰謀肯定破滅，只要黃家人狠心一點，有些人是必定要受到懲罰的。

比如某人。

“知青姓高。”鄭美琴不知道秦清曼是不是聽明白了自己的暗示，忍不住又多說了一句。

秦清曼的心沈了下來。

看來真正跟衛淩相親的那個女孩被人弄到了這裏，也不知道是黃家的人手筆，還是衛家人，總不可能是高葉芳自己想來這各荒涼的邊境城市。

高葉芳當初要是想來，早就來了，何必對黃婉清使手段。

鄭美琴小心翼翼看秦清曼的表情，她其實也不知道這個高葉芳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只是人一來就以黃婉清的表姐自居，還宣揚未婚夫在XXX師部，姓衛，團級。

她不知道XXX師部有多少姓衛的團級，但她知道秦清曼的男人就姓衛，還是團級。

鄭美琴從知道這消息後心情就不太好。

她一直也猶豫著怎麽跟秦清曼說。

說，擔心是場虛驚，但要是不說，又擔心秦清曼吃虧，這不，聽到消息說是秦清曼跟老娘來農場，她就緊趕慢趕跑到了農場大門口來迎接。

高葉芳的消息她這會趕緊透露。

“美琴姐，謝謝你。”秦清曼是真的感謝鄭美琴透露的消息，雖然她跟衛淩的婚姻不僅經過了XXX師部的審批，還得到了衛淩父親的認可，但俗話說三人成虎，最怕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

鄭美琴見秦清曼聽懂了自己的意思，也松了一口氣。

她倒是不擔心秦清曼在高葉芳手裏吃虧，她相信能收拾吳衛民的秦清曼一定能收拾高葉芳那個不要臉的女人。

想起一臉倨傲的高葉芳，鄭美琴就不滿地撇了撇嘴，說道：“清曼，這個高葉芳是真惡心人，哪有一個大閨女還沒結婚就到處嚷嚷自己男人的事，要是真的，也沒見她男人來見他，要是假的，她這不是破壞別人家庭嗎！”

結了婚的女人尤其恨不檢點破壞別人家庭的女人。

鄭美琴對高葉芳沒好感，農場裏很多人也因為高葉芳透露出的消息有顧忌。

秦清曼雖然不是農場的職工，但秦清曼的名氣在農場可不低。

甚至因為趙天成對秦清曼的懼怕，很多人對秦清曼也是又懼又怕。

心思純善的人會感激秦清曼收拾了吳家，被趙天成之前強迫著打掃牛圈的一群小兔崽子對秦清曼就存在著看熱鬧又懼怕的覆雜心思。

唯有劉和昌心裏的想法尤其多。

劉和昌別看不敢明著招惹衛淩跟秦清曼，但因為秦清曼選擇衛淩結婚的原因，他一直記恨著這兩人，恨不得衛淩跟秦清曼早日散夥。

兩人散夥他雖然不至於得到便宜，但只要是衛淩得不到秦清曼，他心裏就痛快，自從高葉芳到來後，他就一直盤算著怎麽利用高葉芳挑撥秦清曼與衛淩的關系。

在劉和昌看來，衛淩一個京城身世不凡的人怎麽能看上秦清曼。

就算秦清曼長得漂亮，但確實是地地道道的農村人。

城裏人娶個一點幫助都沒有的農村人圖什麽，不就是圖那張臉，那身子，等玩膩了早晚要扔下，畢竟衛淩可是京城人，早晚得回到京城。

劉和昌這種心思一起，就坐看高葉芳在農場故意散布對秦清曼不利的消息。

不管最後是衛淩跟秦清曼鬧掰了，還是秦清曼收拾了高葉芳，又或者是高葉芳棋高一著贏了秦清曼，對於他來說，一點損失都沒有。

他喜聞樂見。

“清曼，你打算怎麽處理？”鄭美琴還是很相信秦清曼的本事。

“暫時不管，先過年。”秦清曼沒打算上桿子給高葉芳擡身價，一個啥都不是的人也配她馬上對付，簡直就是丟自己的臉面。

“不管嗎？”

鄭美琴楞住了，忍不住多說了一句，“清曼，這高葉芳非常囂張，已經把消息傳得整個農場都知道，你要是不管，我想她肯定會更囂張。”

她是真的為秦清曼氣憤。

秦清曼卻笑了起來，說道：“姐，她指名道姓地說衛淩是她未婚夫了嗎？”

鄭美琴認真回想了一下，搖頭道：“這倒沒有。”

“既然沒有，就說明她自己都不敢證明，因為她跟衛淩一點關系都沒有，兩人甚至都不認識，不認識的人怎麽可能有什麽關系。”秦清曼知道高葉芳的伎倆。

“你是說她故意似是而非地傳謠言？”

鄭美琴聽懂了，也相信秦清曼的解釋，衛淩跟高葉芳一點關系都沒有。

“對，就是虛假謠言，她自己不敢明說，就故意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讓你們大家夥去猜，去尋找‘真相’，目的就是保護她自己，讓農場的領導掂量一下她背後的勢力，不敢輕易欺負她。”

秦清曼不知道高葉芳是否後悔沒跟衛淩相見，但對方敢利用衛淩這一點她就沒打算放過對方。

先等等，等過完年再說。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這個時代過年，她身邊有看重的家人，不能讓家人受影響。

“這個不要臉了的女人，我去罵她！”

鄭美琴聽秦清曼這麽解釋就搞清楚了原因。

她可以同情知青在他們這的不容易，但絕對不允許有些人踩在他們靠山屯人的腦袋上作福作威，這不是欺負他們靠山屯沒人嗎。

“美琴姐，不急，過完年我就收拾她。”

秦清曼一把拉出風風火火的鄭美琴，她相信鄭美琴是真情流露，真打算現在就去罵高葉芳。

“清曼，我忍不下這口氣。”鄭美琴為秦清曼氣憤。

秦清曼挺喜歡鄭美琴這性情中人的脾氣，笑了笑，小聲說道：“下次對方要是再說似是而非話，你就提醒對方，讓她把話說清楚，她口中的未婚夫是誰。”

“她要是說是衛……”鄭美琴閉嘴了。

“一般她不敢，她要是真敢，你就告訴對方，破壞軍婚是犯法，是要被判刑坐牢的。”秦清曼教鄭美琴計策。

“清曼，還是你厲害。”

鄭美琴經常跟農場裏的一些婦女吵架，立刻明白了秦清曼意思。

“美琴姐，別發火，也別生氣，對於這種小醜咱們就當笑話看，她要真敢超出底線，咱們也不慣著她，該收拾就收拾，但今天咱們先心平氣和過年，過完年再說。”

秦清曼有著自己的打算。

“嗯。”鄭美琴見秦清曼神色一點變化都沒有，就知道秦清曼是真沒有把高葉芳放在眼裏。

回憶了一下高葉芳的長相，鄭美琴更是撇嘴。

不僅沒有清曼長得好，也沒清曼的身材好，更沒有秦清曼會為人處事，那種人也就靠著虛晃出來的背景嚇唬嚇唬人，他們這每年都有京城跟上海這些大城市來的知青。

不管這些知青在老家是個什麽情況，來了這裏誰不是低頭做人。

敢攪是非，早晚挨收拾。

秦清曼與鄭美琴邊走邊聊，一會的功夫就到了職工宿舍區。

職工宿舍區跟家屬區不一樣，這裏住著的都是單身人士。

“清曼，農場已經放假，黃婉清同志肯定在宿舍，我們直接去宿舍找人。”鄭美琴看了一眼熱熱鬧鬧的場景，小聲跟秦清曼說著話。

快過年了，職工們都放了假。

放假也就有了空閑，很多人趁著天色好都在忙忙碌碌地洗涮著。

職工宿舍的院子裏左右各一排水龍頭與洗漱臺，此時很多職工都在一邊清洗著被單一邊跟相熟的人閑聊著，根本就沒留意到走近的秦清曼與鄭美琴。

就算有人註意到了也因為不認識沒有搭理。

最多有人因為秦清曼的長相與身上嶄新漂亮的衣服多看一眼，其他就沒什麽了。

農場裏因為吳衛民的死亡，吳家的倒臺，很多曾經被欺負的人也都得到了自由，人自由，又沒了壓力，心情就很不錯，都說著農場裏都熟悉的事，談論得也就熱火朝天。

秦清曼看了一眼熱鬧的場面就跟著鄭美琴去找黃婉清。

這片職工宿舍都是一層的平房，平房不算特別高大，但很整齊地排列著，也能看出窗明幾凈。

看來都是愛幹凈的人。

黃婉清被分配的是由儲物間改造的單身宿舍，在宿舍的角落，雖然不打眼，但前後都有房子擋著，能擋風，屋裏有爐子的情況下非常暖和。

“篤篤篤——”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驚動了屋裏的兩人。

黃婉清是真的沒有想到會在紅旗農場見到高葉芳這個表姐，她對於高葉芳騙了自己的事非常氣憤，今天是兩人第一次見面，也是火光四射的見面。

黃婉清對高葉芳不滿，高葉芳對黃婉清更不滿。

當初為了不來這寒冷又偏僻的山野城市下鄉，更不想一輩子落戶在這裏的她不得不欺騙了單純的黃婉清。

黃婉清同意跟她換了下鄉地點，但最終不僅黃婉清來了，她也被安排來了。

知道這是出自黃家的手筆，高葉芳氣得恨不得撓黃婉清兩爪子洩憤，明明是黃婉清要來這邊找人，她不過是順手推舟幫人，結果好處沒落得，她還被幾家人都記恨上。

想想高葉芳就氣得不行。

“表姐，我跟你沒什麽話說，你走吧。”黃婉清自從搞清楚自己是被騙來相親的，她對高葉芳就沒了表姐妹情誼。

她對於自己成了高葉芳的棋子很傷心。

高葉芳被黃婉清的話噎住了，她都還沒找黃婉清的麻煩，黃婉清這丫頭居然敢給她擺臉色。

要不是知道黃婉清在農場過得不錯，她當表姐的怎麽可能主動來找黃婉清。

結果黃婉清還不領情。

高葉芳很生氣，屋裏的氣氛壓抑又尷尬，就在此時，響起了敲門聲。

“婉清，是我，開門。”秦清曼的聲音傳進屋裏。

黃婉清頓時驚慌地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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