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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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還小, 面對這麽多目光多少還是有壓力的，回頭看了一眼已經看不清五官的衛淩，小孩勇敢地冒出了一句, “我姐夫是衛淩。”
所有人：……艾瑪，這酸爽喲！
狼崽子可聽不懂人話, 但卻非常維護楚楚, 立刻跟著楚楚嗷嗚嗚了一句。
得, 所有人不再看楚楚，而是看向了杜明。
大家此時離衛淩遠了, 也敢小聲議論。
“老杜，什麽情況, 這狼崽子是衛團養的？”
“杜同志, 小孩跟狼崽子是不是你帶來的？”
“好你個杜明, 你們營昨天考核時我們可是規規矩矩，輪到我們二營考核你就給我們上眼藥是不是, 你這事是不是辦得太不地道？”
“就是, 要不是狼崽子突然竄進來, 何至於會影響了考核，今天我們這麽多人的考核作廢，你可要負責任, 不然, 別怪我們不客氣。”
二營的所有人被殃及池魚，一個個威脅杜明的話順溜得很。
杜明心裏雖然擔憂, 但嘴上那必定是不能怕的，立刻反駁道：“明明是你們自己專業不過關, 也好意思怪到我頭上, 要我說, 你們還得感謝狼崽子，要是沒狼崽子，要是遇到實戰，哼哼……”
他這話確實也說得對。
為什麽軍人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訓練，目的就是為了實戰不出意外，不流血。
杜明等了好一會也沒等到有人反駁自己，突然有點過意不去，畢竟二營出事的就幾個人，其他人在狼崽子沖出來的時候還是合格的。
“那什麽，狼崽子是自己跑來的，我沒看住，但你們也看到了，那小家夥可不是一般人看得住的。”
眾人聽到杜明的解釋，也回想起狼崽子沖進訓練場的樣子。
集體沈默了。
“杜明，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營長丁向山向杜明道謝。
犯錯的是他們二營的人，要是今天沒發現這個問題，以後在戰場上就有可能出現失誤，這個失誤說小一點，可能會影響他們二營，往大了說，可以會影響到團、師部。
有個詞叫做千裏堤壩毀於蟻穴。
任何問題都要重視起來，哪怕是最小的一個問題。
“我……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杜明雖然對二營的考核抱有愧疚，但作為連長，他手下也有著一百多人，戰場目光他還是有的。
甚至因為二營暴露出來的問題，他已經想著回去後怎麽給自己連做加訓。
杜明都能想到的問題丁向山也能想到，這就是他為什麽會想杜明道謝的原因。
這下，所有人跑得一點怨言都沒有了。
尤其是幾個犯了錯的士兵更是羞愧地低下頭，一張臉也紅彤彤的。
看著幾人這樣，大家反而不好意思責怪，紛紛安撫起來。
說起來這幾個犯錯的確實是新兵，來師部不久，還不到一年，出現這樣的錯誤也算能理解。
遠處，衛淩聽著戰士們的話語並沒有說話。
因為他沒有必要再說。
道理大家都懂，他就沒有必要再重覆，他此時考慮的問題已經不再是眼前的問題，而是更長遠的問題，他打算盡快寫成報告提交師部。
他們師的訓練得改變。
不能再固守傳統的訓練項目。
訓練場的跑道不小，楚楚跑完一圈就已經滿頭大汗，兩條腿也酸痛得厲害，但他沒有叫苦，也沒有停止，而是接著堅持。
“這小孩不錯，不僅有毅力，還有膽氣。”
丁向山看向楚楚的目光充滿了欣賞。
他們是成年人，跑二十圈對於他們來說也是極重的懲罰，但他們畢竟訓練慣了，天天接受如此高強度的跑步，身體早就習慣，但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還是有點過了。
“這小孩幾歲了？”
副營長也忍不住插嘴問了一句。
“好像是五歲。”杜明跟楚楚接觸的時間長一些，知道的信息也多點。
眾人看著楚楚的個頭立刻知道小孩體質可能有問題，頓時不敢置信地偷看衛淩。
衛團也太狠了吧。
這麽處罰小舅子，就不怕媳婦收拾他！
“我猜衛團回去得跪搓衣板。”有老婆的戰士非常有經驗地來了這麽一句。
“我猜衛團不僅得跪搓衣板，還會被趕出房間。”有人順嘴也接了一句。
“我猜……”……
沒有人猜了，因為眾人看到衛淩的車開到了他們的身邊，衛淩正冷著一張臉看著眾人。
眾人：……非議首長，好像也犯了紀律。
一直忍著沒開口的杜明暗自松了一口氣，幸好他機靈，沒有參與這種已婚人士的話題。
“很閑？”衛淩開口了，一開口語氣跟凍死人一樣冷。
所有人都飛快地搖頭，跑二十圈都能要了大家半條命，哪裏可能會閑，他們剛剛就是順嘴議論了幾句。
“丁向山，周平，張子風。”衛淩的聲音接著響起。
“到。”隊伍裏立刻跑出三人跟隨在衛淩的身邊。
分別是二營的營長，副營長，還有參謀。
也正是剛剛討論衛淩回去可能會被媳婦收拾的人。
其他人目視前方的不敢偷看，但耳朵卻高高地豎起來偷聽，能看到營長幾人被團長罰，這樣的熱鬧可不多見，那真是見一次少一次。
每次見，都必須積極。
“明天帶隊去後山，你們三人向全體官兵展示一下攀爬越障。”衛淩很會給人安排處罰。
並且都是非常正當的項目。
丁向山三人瞪大了眼睛，幾人眼裏閃過難以置信。
大冬天讓他們在官兵面前示範攀爬越障，這是人做的事嗎？攀爬越障可是開春積雪融化後才有的訓練項目，因為冬天積雪太厚，這樣的訓練過於危險才停止的。
“接受命令。”
衛淩當然能看出幾人臉上的掙紮，但他相信幾人的能力。
“是，團長。”丁向山三人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就不嘴=賤了。
師部誰不知道衛淩睚眥必報，他們剛剛怎麽鬼迷了心竅就敢偷偷笑話衛淩。
這不是上桿子送把柄嗎！
訓練場上二十圈跑下來，天色已經轉暗，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天黑。
到了這個時候，隊伍就不再適合在訓練場上訓練，得拉回營地進行文化課程的培訓。
他們這是邊疆駐地，所有士兵都必須多學習技能。
楚楚最後半圈沒有跑完，因為實在是有點超出他的運動量，再說這是他第一次長跑，根本就沒學會跑步換氣的他最終撲倒在地再也跑不動。
衛淩沒有把楚楚抱上車，而是停好車背起楚楚接著跑。
他這是在完成楚楚的懲罰。
當然，因為體質問題，衛淩並沒有只跑半圈就結束，而是背著楚楚一直跑。
跟在腳邊的是速度並沒有怎麽受影響的狼崽子。
衛淩起步比杜明他們少很多圈，但最終在杜明他們跑完二十圈的時候他也跑完了二十圈。
二十圈跑完，對於衛淩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
但他也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向所有人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面對衛淩的強大，所有戰士又佩服又崇拜。
懲罰完眾人，衛淩讓丁向山等人把戰士們都帶回了營地。
跑了這麽久，所有人身上都是一身汗，必須要盡快處理，不然感冒就麻煩了。
軍營人多，不能出現傳染的感冒。
“姐夫，對不起，我給你們添麻煩了。”楚楚一點力氣都沒有地趴在衛淩的肩膀上道歉，是他沒看好嘟嘟，不然也不會影響到部隊的考核。
“下次出門給嘟嘟拴繩子。”衛淩當然知道事情不能怪到楚楚的頭上，因為狼崽子是單獨的個體，只要狼崽子想跑，楚楚那麽小，又沒有繩子是控制不了狼崽子的。
“嗯，下次拴繩子。”楚楚狠狠點頭。
今天狼崽子一點都不乖，根本就沒聽他的叫喚。
“還能走嗎？”衛淩看了一眼走遠的隊伍，自己背著嘟嘟走向吉普車。
他懲罰楚楚是出於紀律，但確實也擔心小孩運動過量。
“能，姐夫，我還能走。”楚楚並不是逞強，自從跟衛淩一起鍛煉後，他身體好多了，歇一歇就能緩過來。
“那下來走幾步我看看。”
衛淩一直算計著楚楚的承受力，心中還是有數的。
“好。”楚楚從衛淩的背上下了地。
他一下地，在地上奔跑的嘟嘟就沖了過來，狼崽子自己跑了好久，早就想有人抱著了。
結果狼崽子想得很美好，一只修長的手抓住它脖頸上的皮。
狼崽子被淩空提了起來。
“回去再收拾你。”衛淩見識到狼崽子的能力，有了訓練小東西的想法。
既然有天賦，那就早點訓練。
因為狼崽子今後是要稱霸這附近方圓百裏的狼王。
師部食堂，天剛剛黑下來食堂裏就飄出了濃郁的肉香氣，東北的殺豬菜在後世很出名，主要是鮮美好吃，分量還超級大。
整個師部幾千上萬人，秦清曼不可能做精致的菜品。
那樣不實際。
所以她就按照後世標準的殺豬菜做。
五花肉，豬頭，豬下水，還有沒有加檽米的血腸，酸菜，只要是想吃的都切了下鍋一起燉煮。
食堂給戰士們做飯的鍋超級大，鏟子也超級大。
幾大口鍋同時燉煮，能煮三頭豬肉。
師部一年也就這麽一次集體殺年豬，所以今天並不控制量，肉也盡量多煮。
所以到了食堂開飯時間，早就被裏三層外三層堵了個嚴嚴實實。
食堂夠大，但再大也不可能同時坐下上萬人。
所以是分批吃飯。
一次一個營進入食堂打飯吃飯。
其他人等待著，如果不願意等待的，也可以去特定的窗口打飯菜，打了飯菜帶回宿舍吃。
師部一年就吃一次殺豬菜，大家夥都想著熱鬧，沒有人願意打飯回宿舍吃，軍人們也不怕冷，就在昏黃的光線下排隊在食堂外的廣場上等待著。
要不是外面氣溫實在是低，其實在廣場上搭上桌子還是能坐下上千人的。
食堂裏，隨著第一批戰士的到來，燉煮好的殺豬菜也被端了上來。
蒜泥白肉，是用大塊的豬肉烀熟後切片，吃的時候蘸著蒜醬汁，這樣既能解膩，又能增加味道，是最地道的原汁原味，一口進嘴，沒有油膩，只有鮮香。
甚至看著白生生的肥肉吃起來也不油膩，而是微微甜。
這是極品豬肉原本的味道。
戰士們吃到第一口蒜泥白肉就驚為天人。
跟黃大師傅的廚藝比起來，這可是人間美味，差別不是一絲半點。
所有戰士都吃得頭都擡不起來。
太好吃了，這是他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殺豬菜。
比家裏母親做的家鄉菜還要讓人垂涎三尺。
食堂裏除了端出蒜泥白肉，當然還有骨頭，大骨頭，也是燉煮好的，沒有放多餘的調料，就是清水燉煮出來的，大骨頭上的肉都是瘦肉。
一點都不柴。
蘸上特別調制出的醬汁，好吃到所有人恨不得吞下舌頭。
醋，辣椒油，蒜泥，腐乳，蘸醬裏添加了很多東西，完全讓所有人都能吃到自己滿意的那一口。
除了這兩樣菜，食堂還端出了一道酸菜燉血腸。
這道菜裏有酸菜，血腸，還有白肉，這裏面的白肉跟蒜泥白肉不一樣，蒜泥白肉是用豬屁股上的肉做，這裏的白肉是五花肉。
肉的部位不同，口感當然也不同。
酸菜的酸剛好中和了肥肉裏的油脂，這個略微帶著酸味的菜更加刺激了眾人的味蕾，大家下筷子的頻率更加的快。
血腸也好吃，正煮到最適合的口感。
非常鮮嫩，一點都不老，入口即化那種。
菜好吃，饅頭也消耗得快，全師統一慶祝的殺豬菜師部也沒吝嗇，今天大家吃的不是窩頭，也不是添加了其他面粉的幾和面，而是白面饅頭。
白面饅頭蓬松而有嚼勁，越嚼越香，帶著麥子的清香。
整個食堂五百多人進食，卻沒有一人說話，只有一片咀嚼的聲音。
而這聲音就是對秦清曼廚藝的最佳肯定。
所有人都吃得頭都擡不起。
櫥窗後，黃興業看著眾人的進食感觸良多，這是他第一見到如此壯觀的進食場景，而這樣的場景也深深震撼著他，他甚至萌生了退位讓賢的想法。
“雄偉的井岡山，八一軍紅旗，開天辟地第一回 ，人民有了子弟兵（歌詞出自人民軍隊忠於黨，創作與1960年）……”
就在黃興業看著食堂裏的眾人心思覆雜時，食堂外突然傳來了嘹亮的歌聲。
歌聲整齊劃一，帶著堅定的意志。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歌詞出自打靶歸來）……”
這是另一片嘹亮的歌聲。
也就是說，外面起碼有兩個營的戰士在等待進餐。
“這幫小兔崽子，這是一刻都等不了。”黃興業忍不住笑罵了一句。
“大師傅，別說外面的戰士等不了，就連我們也抓心撓肺的等待戰士們趕緊吃完，我們好吃飯啊！”一旁，打飯菜的一個戰士摸了摸臉上的口罩，忍不住回答了黃興業一句。
他這還是帶著厚厚的口罩，但飯菜的香氣一點都沒有被隔絕。
要說最被美食摧殘的人是誰，當然是他們這些親眼親手做出美食還沒吃到的人。
後廚裏，從第一縷香氣冒出時他們就在煎熬。
身處美味的中心，要不是對黨的忠誠，對子弟兵的熱愛，還有紀律的嚴明，食堂的人早就在第一時間吃上了。
同樣是殺豬菜，黃興業指揮做出來的菜只能說是能吃，但被秦清曼指揮出來的菜，那叫極品。
做菜的步驟很多都一樣，但也有些不同，就是這點不同，最終菜也爆發出不一樣的味道。
黃興業並沒有生氣被小戰士接話，反而是問了一句，“餓了？”
“嗯。”小戰士猛點頭。
雖然他中午吃了飯的，但聞著極致美味，他的肚子早就咕嚕嚕直叫。
“那就憋著。”
黃興業也無奈。
炊事班的規矩就是如此，肯定是最後才能吃飯的。
“大師傅，正憋著呢。”小戰士看向了櫥窗外。
可能是食堂外的歌聲催促得太激烈，又或者是大家都吃完了飯盒裏的食物，食堂裏所有戰士開始起身，然後大家排著整齊的隊伍在指揮人員的指揮下走向食堂門口。
他們這是讓出了進食的位置。
只是每個離開食堂前的戰士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後廚的位置。
從來到XXX師部開始，這是大家吃到最美味的食物。
好想成為食堂的一員。
“別瞎想了，衛團長的妻子肯定不會留在咱們師部食堂的。”有人小聲說了一句。
眾人沈默了。
食堂分批吃飯，等到戰士們都吃得差不多時，衛淩才跟王承平他們一起來。
王承平跟張政委等人作為領導，肯定不能跟戰士們爭搶，所以是最後來吃飯的。
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後勤部洪偉，杜宏毅幾人。
杜宏毅、左高朋、袁向陽身份是團級，副團級，他們在今天這樣的日子也只能最後吃。
“大家放心，菜管夠。”
黃興業見眾人進食堂，立刻招呼著戰士們端著小炭爐出了後廚。
現在天色更晚，氣溫也更低，桌上架幾個碳爐子也不算搞特權。
“老黃，快，我都快餓暈了。”
王承平早就被殺豬菜的香氣刺激得全身難受，這不，看到黃興業，人直接就沖了過去，還沒等菜放下，他抓著筷子就夾走了一塊白肉。
“就是這個味道！”
王承平差點熱淚盈眶。
時隔多年，他終於又吃到了久違的正宗殺豬菜，而且這味道比記憶中更美味。
這個時候秦清曼也收拾好出了後廚。
她在後廚忙忙碌碌指揮著，確實到現在才真正歇息下來。
衛淩一眼就看到秦清曼臉上的疲憊，趕緊抱著楚楚走了過去，“媳婦，回去我給你揉揉。”
“好。”秦清曼看著衛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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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艾瑪，這酸爽喲！
狼崽子可聽不懂人話, 但卻非常維護楚楚, 立刻跟著楚楚嗷嗚嗚了一句。
得, 所有人不再看楚楚，而是看向了杜明。
大家此時離衛淩遠了, 也敢小聲議論。
“老杜，什麽情況, 這狼崽子是衛團養的？”
“杜同志, 小孩跟狼崽子是不是你帶來的？”
“好你個杜明, 你們營昨天考核時我們可是規規矩矩，輪到我們二營考核你就給我們上眼藥是不是, 你這事是不是辦得太不地道？”
“就是, 要不是狼崽子突然竄進來, 何至於會影響了考核，今天我們這麽多人的考核作廢，你可要負責任, 不然, 別怪我們不客氣。”
二營的所有人被殃及池魚，一個個威脅杜明的話順溜得很。
杜明心裏雖然擔憂, 但嘴上那必定是不能怕的，立刻反駁道：“明明是你們自己專業不過關, 也好意思怪到我頭上, 要我說, 你們還得感謝狼崽子，要是沒狼崽子，要是遇到實戰，哼哼……”
他這話確實也說得對。
為什麽軍人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訓練，目的就是為了實戰不出意外，不流血。
杜明等了好一會也沒等到有人反駁自己，突然有點過意不去，畢竟二營出事的就幾個人，其他人在狼崽子沖出來的時候還是合格的。
“那什麽，狼崽子是自己跑來的，我沒看住，但你們也看到了，那小家夥可不是一般人看得住的。”
眾人聽到杜明的解釋，也回想起狼崽子沖進訓練場的樣子。
集體沈默了。
“杜明，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營長丁向山向杜明道謝。
犯錯的是他們二營的人，要是今天沒發現這個問題，以後在戰場上就有可能出現失誤，這個失誤說小一點，可能會影響他們二營，往大了說，可以會影響到團、師部。
有個詞叫做千裏堤壩毀於蟻穴。
任何問題都要重視起來，哪怕是最小的一個問題。
“我……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杜明雖然對二營的考核抱有愧疚，但作為連長，他手下也有著一百多人，戰場目光他還是有的。
甚至因為二營暴露出來的問題，他已經想著回去後怎麽給自己連做加訓。
杜明都能想到的問題丁向山也能想到，這就是他為什麽會想杜明道謝的原因。
這下，所有人跑得一點怨言都沒有了。
尤其是幾個犯了錯的士兵更是羞愧地低下頭，一張臉也紅彤彤的。
看著幾人這樣，大家反而不好意思責怪，紛紛安撫起來。
說起來這幾個犯錯的確實是新兵，來師部不久，還不到一年，出現這樣的錯誤也算能理解。
遠處，衛淩聽著戰士們的話語並沒有說話。
因為他沒有必要再說。
道理大家都懂，他就沒有必要再重覆，他此時考慮的問題已經不再是眼前的問題，而是更長遠的問題，他打算盡快寫成報告提交師部。
他們師的訓練得改變。
不能再固守傳統的訓練項目。
訓練場的跑道不小，楚楚跑完一圈就已經滿頭大汗，兩條腿也酸痛得厲害，但他沒有叫苦，也沒有停止，而是接著堅持。
“這小孩不錯，不僅有毅力，還有膽氣。”
丁向山看向楚楚的目光充滿了欣賞。
他們是成年人，跑二十圈對於他們來說也是極重的懲罰，但他們畢竟訓練慣了，天天接受如此高強度的跑步，身體早就習慣，但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還是有點過了。
“這小孩幾歲了？”
副營長也忍不住插嘴問了一句。
“好像是五歲。”杜明跟楚楚接觸的時間長一些，知道的信息也多點。
眾人看著楚楚的個頭立刻知道小孩體質可能有問題，頓時不敢置信地偷看衛淩。
衛團也太狠了吧。
這麽處罰小舅子，就不怕媳婦收拾他！
“我猜衛團回去得跪搓衣板。”有老婆的戰士非常有經驗地來了這麽一句。
“我猜衛團不僅得跪搓衣板，還會被趕出房間。”有人順嘴也接了一句。
“我猜……”……
沒有人猜了，因為眾人看到衛淩的車開到了他們的身邊，衛淩正冷著一張臉看著眾人。
眾人：……非議首長，好像也犯了紀律。
一直忍著沒開口的杜明暗自松了一口氣，幸好他機靈，沒有參與這種已婚人士的話題。
“很閑？”衛淩開口了，一開口語氣跟凍死人一樣冷。
所有人都飛快地搖頭，跑二十圈都能要了大家半條命，哪裏可能會閑，他們剛剛就是順嘴議論了幾句。
“丁向山，周平，張子風。”衛淩的聲音接著響起。
“到。”隊伍裏立刻跑出三人跟隨在衛淩的身邊。
分別是二營的營長，副營長，還有參謀。
也正是剛剛討論衛淩回去可能會被媳婦收拾的人。
其他人目視前方的不敢偷看，但耳朵卻高高地豎起來偷聽，能看到營長幾人被團長罰，這樣的熱鬧可不多見，那真是見一次少一次。
每次見，都必須積極。
“明天帶隊去後山，你們三人向全體官兵展示一下攀爬越障。”衛淩很會給人安排處罰。
並且都是非常正當的項目。
丁向山三人瞪大了眼睛，幾人眼裏閃過難以置信。
大冬天讓他們在官兵面前示範攀爬越障，這是人做的事嗎？攀爬越障可是開春積雪融化後才有的訓練項目，因為冬天積雪太厚，這樣的訓練過於危險才停止的。
“接受命令。”
衛淩當然能看出幾人臉上的掙紮，但他相信幾人的能力。
“是，團長。”丁向山三人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就不嘴=賤了。
師部誰不知道衛淩睚眥必報，他們剛剛怎麽鬼迷了心竅就敢偷偷笑話衛淩。
這不是上桿子送把柄嗎！
訓練場上二十圈跑下來，天色已經轉暗，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天黑。
到了這個時候，隊伍就不再適合在訓練場上訓練，得拉回營地進行文化課程的培訓。
他們這是邊疆駐地，所有士兵都必須多學習技能。
楚楚最後半圈沒有跑完，因為實在是有點超出他的運動量，再說這是他第一次長跑，根本就沒學會跑步換氣的他最終撲倒在地再也跑不動。
衛淩沒有把楚楚抱上車，而是停好車背起楚楚接著跑。
他這是在完成楚楚的懲罰。
當然，因為體質問題，衛淩並沒有只跑半圈就結束，而是背著楚楚一直跑。
跟在腳邊的是速度並沒有怎麽受影響的狼崽子。
衛淩起步比杜明他們少很多圈，但最終在杜明他們跑完二十圈的時候他也跑完了二十圈。
二十圈跑完，對於衛淩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
但他也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向所有人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面對衛淩的強大，所有戰士又佩服又崇拜。
懲罰完眾人，衛淩讓丁向山等人把戰士們都帶回了營地。
跑了這麽久，所有人身上都是一身汗，必須要盡快處理，不然感冒就麻煩了。
軍營人多，不能出現傳染的感冒。
“姐夫，對不起，我給你們添麻煩了。”楚楚一點力氣都沒有地趴在衛淩的肩膀上道歉，是他沒看好嘟嘟，不然也不會影響到部隊的考核。
“下次出門給嘟嘟拴繩子。”衛淩當然知道事情不能怪到楚楚的頭上，因為狼崽子是單獨的個體，只要狼崽子想跑，楚楚那麽小，又沒有繩子是控制不了狼崽子的。
“嗯，下次拴繩子。”楚楚狠狠點頭。
今天狼崽子一點都不乖，根本就沒聽他的叫喚。
“還能走嗎？”衛淩看了一眼走遠的隊伍，自己背著嘟嘟走向吉普車。
他懲罰楚楚是出於紀律，但確實也擔心小孩運動過量。
“能，姐夫，我還能走。”楚楚並不是逞強，自從跟衛淩一起鍛煉後，他身體好多了，歇一歇就能緩過來。
“那下來走幾步我看看。”
衛淩一直算計著楚楚的承受力，心中還是有數的。
“好。”楚楚從衛淩的背上下了地。
他一下地，在地上奔跑的嘟嘟就沖了過來，狼崽子自己跑了好久，早就想有人抱著了。
結果狼崽子想得很美好，一只修長的手抓住它脖頸上的皮。
狼崽子被淩空提了起來。
“回去再收拾你。”衛淩見識到狼崽子的能力，有了訓練小東西的想法。
既然有天賦，那就早點訓練。
因為狼崽子今後是要稱霸這附近方圓百裏的狼王。
師部食堂，天剛剛黑下來食堂裏就飄出了濃郁的肉香氣，東北的殺豬菜在後世很出名，主要是鮮美好吃，分量還超級大。
整個師部幾千上萬人，秦清曼不可能做精致的菜品。
那樣不實際。
所以她就按照後世標準的殺豬菜做。
五花肉，豬頭，豬下水，還有沒有加檽米的血腸，酸菜，只要是想吃的都切了下鍋一起燉煮。
食堂給戰士們做飯的鍋超級大，鏟子也超級大。
幾大口鍋同時燉煮，能煮三頭豬肉。
師部一年也就這麽一次集體殺年豬，所以今天並不控制量，肉也盡量多煮。
所以到了食堂開飯時間，早就被裏三層外三層堵了個嚴嚴實實。
食堂夠大，但再大也不可能同時坐下上萬人。
所以是分批吃飯。
一次一個營進入食堂打飯吃飯。
其他人等待著，如果不願意等待的，也可以去特定的窗口打飯菜，打了飯菜帶回宿舍吃。
師部一年就吃一次殺豬菜，大家夥都想著熱鬧，沒有人願意打飯回宿舍吃，軍人們也不怕冷，就在昏黃的光線下排隊在食堂外的廣場上等待著。
要不是外面氣溫實在是低，其實在廣場上搭上桌子還是能坐下上千人的。
食堂裏，隨著第一批戰士的到來，燉煮好的殺豬菜也被端了上來。
蒜泥白肉，是用大塊的豬肉烀熟後切片，吃的時候蘸著蒜醬汁，這樣既能解膩，又能增加味道，是最地道的原汁原味，一口進嘴，沒有油膩，只有鮮香。
甚至看著白生生的肥肉吃起來也不油膩，而是微微甜。
這是極品豬肉原本的味道。
戰士們吃到第一口蒜泥白肉就驚為天人。
跟黃大師傅的廚藝比起來，這可是人間美味，差別不是一絲半點。
所有戰士都吃得頭都擡不起來。
太好吃了，這是他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殺豬菜。
比家裏母親做的家鄉菜還要讓人垂涎三尺。
食堂裏除了端出蒜泥白肉，當然還有骨頭，大骨頭，也是燉煮好的，沒有放多餘的調料，就是清水燉煮出來的，大骨頭上的肉都是瘦肉。
一點都不柴。
蘸上特別調制出的醬汁，好吃到所有人恨不得吞下舌頭。
醋，辣椒油，蒜泥，腐乳，蘸醬裏添加了很多東西，完全讓所有人都能吃到自己滿意的那一口。
除了這兩樣菜，食堂還端出了一道酸菜燉血腸。
這道菜裏有酸菜，血腸，還有白肉，這裏面的白肉跟蒜泥白肉不一樣，蒜泥白肉是用豬屁股上的肉做，這裏的白肉是五花肉。
肉的部位不同，口感當然也不同。
酸菜的酸剛好中和了肥肉裏的油脂，這個略微帶著酸味的菜更加刺激了眾人的味蕾，大家下筷子的頻率更加的快。
血腸也好吃，正煮到最適合的口感。
非常鮮嫩，一點都不老，入口即化那種。
菜好吃，饅頭也消耗得快，全師統一慶祝的殺豬菜師部也沒吝嗇，今天大家吃的不是窩頭，也不是添加了其他面粉的幾和面，而是白面饅頭。
白面饅頭蓬松而有嚼勁，越嚼越香，帶著麥子的清香。
整個食堂五百多人進食，卻沒有一人說話，只有一片咀嚼的聲音。
而這聲音就是對秦清曼廚藝的最佳肯定。
所有人都吃得頭都擡不起。
櫥窗後，黃興業看著眾人的進食感觸良多，這是他第一見到如此壯觀的進食場景，而這樣的場景也深深震撼著他，他甚至萌生了退位讓賢的想法。
“雄偉的井岡山，八一軍紅旗，開天辟地第一回 ，人民有了子弟兵（歌詞出自人民軍隊忠於黨，創作與1960年）……”
就在黃興業看著食堂裏的眾人心思覆雜時，食堂外突然傳來了嘹亮的歌聲。
歌聲整齊劃一，帶著堅定的意志。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歌詞出自打靶歸來）……”
這是另一片嘹亮的歌聲。
也就是說，外面起碼有兩個營的戰士在等待進餐。
“這幫小兔崽子，這是一刻都等不了。”黃興業忍不住笑罵了一句。
“大師傅，別說外面的戰士等不了，就連我們也抓心撓肺的等待戰士們趕緊吃完，我們好吃飯啊！”一旁，打飯菜的一個戰士摸了摸臉上的口罩，忍不住回答了黃興業一句。
他這還是帶著厚厚的口罩，但飯菜的香氣一點都沒有被隔絕。
要說最被美食摧殘的人是誰，當然是他們這些親眼親手做出美食還沒吃到的人。
後廚裏，從第一縷香氣冒出時他們就在煎熬。
身處美味的中心，要不是對黨的忠誠，對子弟兵的熱愛，還有紀律的嚴明，食堂的人早就在第一時間吃上了。
同樣是殺豬菜，黃興業指揮做出來的菜只能說是能吃，但被秦清曼指揮出來的菜，那叫極品。
做菜的步驟很多都一樣，但也有些不同，就是這點不同，最終菜也爆發出不一樣的味道。
黃興業並沒有生氣被小戰士接話，反而是問了一句，“餓了？”
“嗯。”小戰士猛點頭。
雖然他中午吃了飯的，但聞著極致美味，他的肚子早就咕嚕嚕直叫。
“那就憋著。”
黃興業也無奈。
炊事班的規矩就是如此，肯定是最後才能吃飯的。
“大師傅，正憋著呢。”小戰士看向了櫥窗外。
可能是食堂外的歌聲催促得太激烈，又或者是大家都吃完了飯盒裏的食物，食堂裏所有戰士開始起身，然後大家排著整齊的隊伍在指揮人員的指揮下走向食堂門口。
他們這是讓出了進食的位置。
只是每個離開食堂前的戰士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後廚的位置。
從來到XXX師部開始，這是大家吃到最美味的食物。
好想成為食堂的一員。
“別瞎想了，衛團長的妻子肯定不會留在咱們師部食堂的。”有人小聲說了一句。
眾人沈默了。
食堂分批吃飯，等到戰士們都吃得差不多時，衛淩才跟王承平他們一起來。
王承平跟張政委等人作為領導，肯定不能跟戰士們爭搶，所以是最後來吃飯的。
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後勤部洪偉，杜宏毅幾人。
杜宏毅、左高朋、袁向陽身份是團級，副團級，他們在今天這樣的日子也只能最後吃。
“大家放心，菜管夠。”
黃興業見眾人進食堂，立刻招呼著戰士們端著小炭爐出了後廚。
現在天色更晚，氣溫也更低，桌上架幾個碳爐子也不算搞特權。
“老黃，快，我都快餓暈了。”
王承平早就被殺豬菜的香氣刺激得全身難受，這不，看到黃興業，人直接就沖了過去，還沒等菜放下，他抓著筷子就夾走了一塊白肉。
“就是這個味道！”
王承平差點熱淚盈眶。
時隔多年，他終於又吃到了久違的正宗殺豬菜，而且這味道比記憶中更美味。
這個時候秦清曼也收拾好出了後廚。
她在後廚忙忙碌碌指揮著，確實到現在才真正歇息下來。
衛淩一眼就看到秦清曼臉上的疲憊，趕緊抱著楚楚走了過去，“媳婦，回去我給你揉揉。”
“好。”秦清曼看著衛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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