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目送衛淩離開, 黃興業才帶著秦清曼跟楚楚走向人群，同時介紹道：“秦清曼同志，今天師部殺豬比較多, 你指揮就行，我們全部聽你指揮。”

秦清曼怎麽敢在黃興業的面前稱大, 趕緊謙虛道：“黃叔, 不存在聽我指揮這事, 血腸跟香腸都很簡單，我們大家一起做。”

“行, 一起做。”

黃興業很欣賞秦清曼的謙虛，同時伸手在衣兜裏摸了摸, 摸出幾顆糖遞向楚楚。

“原本我這年紀小孩應該叫我爺爺的, 但你們跟衛淩既然是一家人, 我就不占衛淩的便宜了。”

黃興業擔心秦清曼姐弟倆拘束，開了一句玩笑。

秦清曼跟楚楚都笑了起來, 秦清曼說道：“黃叔, 我弟弟生得晚, 占了很多人的便宜，不過稱呼這事只要不是太過於講究，我們有的時候也會按照年齡稱呼。”

楚楚也接話道：“對啊, 就像我們屯的書記爺爺, 按照輩分，我應該跟姐姐一樣叫書記叔叔, 但我太小了，書記爺爺都五十多歲, 我就只能叫他爺爺了。”

“楚楚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黃興業把糖塞進楚楚的手裏。

這幾顆糖他還是因為知道今天有小孩來特意跟人換的, 看來沒白換。

“謝謝黃叔叔。”

楚楚看出黃興業是真的想給自己糖, 想起衛淩對黃興業的態度，也就沒有等秦清曼開口就接過了黃興業遞來的糖。

黃興業的心情瞬間就好得不得了。

他長得本來就一般，加上受傷的部位是臉，一般別說孩子看到他會害怕，就是成年人看到他眼底都有恐懼，所以他其實不太喜歡接觸外人。

見秦清曼跟楚楚還是因為衛淩的原因。

沒見之前，黃興業擔心姐弟倆害怕自己，等真正見到秦清曼姐弟，他是真的一點後顧之憂都沒有了，甚至還遺憾見到秦清曼的時間晚了。

因為姐弟倆眼裏都沒有強裝鎮定，而是真的一點都不害怕。

“秦清曼同志，你在這就跟在自家一樣，有什麽需求就明說，我們這沒什麽顧忌，一切都是為了讓戰士們吃好飯，吃飽飯。”

黃興業這句話更真誠。

“好。”秦清曼聽出黃興業的言外之意，也更滿意。

她來是來幫忙的，可不是為了表現又或者是看誰臉色。

“哼哼哼哼——”

就在兩人交流時，一陣陣響亮的豬叫聲響起。

被捆在地上的豬可能感受到了即將到來的命運，不甘心地掙紮起來，同時叫聲也此起彼伏地一聲高過一聲。

“黃師傅，殺豬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食堂的員工早就準備齊全，幾口大鐵鍋裏燒著的熱水眼瞅著快開了，一年到頭盼望著殺年豬敞開肚皮吃頓肉的大家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黃興業與秦清曼。

秦清曼的身份在秦清曼還沒有來之前大家就已經知道。

此時又看到她從衛淩的車上下來，眾人更是明白秦清曼的身份，對於秦清曼指導大家做美食的事所有人都非常期待，沒見一些休息的家夥這個點也都溜達到了食堂嗎。

目的就是看秦清曼指揮大家做美食。

大家不好意思催秦清曼，那就只能催熟悉的黃興業。

別看黃興業長得兇，有的時候也兇，但那都是假象，兇只是幹巴巴的假兇。

黃興業被大家一催，也看出大家的目的，趕緊領著秦清曼上前介紹道：“各位同志，這位是同志叫做秦清曼，是師部特意請來協助我們做新食物的同志，大家熱烈歡迎。”

“啪啪啪。”

除了激烈的掌聲響起，還有眾人看向秦清曼的熱情目光。

目光太熱情了，讓秦清曼感受到了壓力。

“同志們，這位小同志叫做楚楚，楚楚同志懷裏的小動物叫做嘟嘟，大家都照看著點，別讓楚楚小同志摔跤了。”黃興業除了認真介紹秦清曼，還把楚楚跟狼崽子也都介紹給了大家。

非常正式那種。

可見他是真的尊重秦家姐弟。

“楚楚同志，來，我帶你看殺豬，我這邊安全。”

說話的是人群裏來圍觀的軍人，他們不是食堂裏的人，但他們比食堂裏的人更關心今天晚上的殺豬菜。

“楚楚，來，哥哥帶你。”

招呼楚楚的軍人可不敢占衛淩的便宜，所以只敢讓楚楚叫自己哥哥。

楚楚猶豫地看向秦清曼，他知道秦清曼今天應該很忙，可能沒時間照顧自己。

“去吧，那小子叫做杜明，是一團三連的連長，是衛淩手下的兵，放心，他要敢帶不好楚楚跟嘟嘟，衛淩絕對會收拾那小子。”黃興業把杜明的身份跟秦清曼交代清楚。

秦清曼瞬間放心地對楚楚點了點頭。

同時叮囑了一句，“楚楚，你們都要聽杜明同志的話。”

“知道了，姐，你放心吧。”楚楚回答了一聲就抱著嘟嘟跑向了杜明。

跑得還挺歡快。

原本小孩對於師部這麽多不認識的陌生人有點膽怯與害怕，結果不管是黃興業還是周邊眾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滿了親切，他瞬間就不害怕了。

只要一想到姐夫在師部的地位，小孩心裏就湧出了無限勇氣。

“喲謔，楚楚，你懷裏抱著的是狼崽子吧。”杜明一看楚楚懷裏的嘟嘟就認出嘟嘟的真身。

“對，叫做嘟嘟，很聽話，不亂咬人，還小，喝奶呢。”

楚楚知道衛淩能兜底後也就不隱藏狼崽子的身份，同時還把狼崽子放下了地。

狼崽子一下地就興奮地蹦跶起來。

小家夥對什麽都感興趣，對於第一次來的師部更是滿眼都是興奮，狼崽子這是把整個師部都當作了自己的領地，因為它聞到了衛淩的氣息。

衛淩是它爹，衛淩的地盤就是它的地盤。

狼崽子就是這樣的邏輯。

“嘟嘟，不能弄臟腳，不然一會我可不抱你。”

楚楚蹲下身子指指點點狼崽子的腳丫子，狼崽子跟著秦清曼他們生活了不少時間，不僅跟著秦家人學會了愛幹凈，還能根據秦家人的指指點點明白大概的意思。

看到楚楚指自己的爪子，嘟嘟擡起腳丫看了看上面的粉色腳墊，又看了看廣場上等待宰殺的豬，毛茸茸的臉上露出嫌棄的神情。

它才不去亂踩，那邊多臟。

楚楚見嘟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松了一口氣，他是真擔心狼崽子一陣亂跑，跑得一身毛都臟兮兮的，到時候這只狼崽子也知道還能不能要。

“你家狼崽子好聰明，好像能聽懂你的話。”

杜明周邊幾人是親眼看到狼崽子什麽反應的，立刻來了興趣。

“嘟嘟從出生就跟我們一起，很聰明的，比有些人都聰明。”楚楚聽見有人誇獎自家狼崽子，立刻一臉興奮地說著狼崽子的聰明。

“小家夥，你叫嘟嘟。”

杜明蹲下身子認真看狼崽子，他是真被狼崽子的聰明勁給吸引，其他幾人也不看殺年豬了，也一起蹲下身子滿臉興奮地看著狼崽子。

同時在內心深處感嘆，團長不愧是團長，別人家養狗，團長家養狼，這對比有點大。

狼崽子可不像楚楚，它在師部是一點都不膽怯的。

面對眾多好奇的目光，狼崽子瞬間好似小黑附體。

胖嘟嘟的身子驕傲地站立著，一雙水靈靈的清澈大眼打量著杜明幾人，毛臉上是肉眼可見的傲氣。

“這家夥看著真像個小孩子。”

杜明的手終於忍不住撫摸上狼崽子的後背。

“別摸。”楚楚及時出聲提醒，他家狼崽子很挑人，一般不讓人摸，誰敢亂摸小崽子是要生氣的。

果然，杜明的手還沒摸到狼崽子的背上就被狼崽子飛速咬住。

這次狼崽子可不是開玩笑，而是真咬。

它攻擊向杜明的速度也比平時跟楚楚幾個小孩玩耍時快很多，幾乎是楚楚話音還沒落杜明的手就被狼崽子咬住了。

這下，不僅是杜明楞住了，其他幾個看熱鬧的人也都楞住了。

狼崽子的速度太快，杜明沒能避讓開。

“嘟嘟，松口，他們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咱不咬啊。”楚楚著急地蹲下身子去掰狼崽子的嘴。

狼崽子長牙了，能吃肉糜，咬人肯定也能咬疼。

狼崽子並沒有因為楚楚的掰嘴就松嘴，反而是把杜明的手越咬越緊，喉嚨裏也發出陣陣低低的嗚嗚聲，是威脅的聲音。

杜明臉上的神情嚴肅了。

他感覺到了手疼，雖然還沒流血，但他相信自己被狼崽子咬出牙印了。

杜明看著狼崽子的眼睛，他從裏面看到了堅定的殺機。

這是狼才有的眼神。

“對不起，我不應該在沒有得到你同意的情況下擅自摸你。”杜明看懂了狼崽子的眼神，他這一摸對於他來說只是逗弄，但對於狼來說，是挑釁。

是主動出擊。

“嘟嘟，松嘴，杜明哥哥不是有心的，他給你道歉了，你快松嘴。”楚楚極力安撫狼崽子的情緒。

狼崽子的耳朵動了動，最終緩緩松開咬在杜明手上的嘴。

狼嘴一離開，所有人都看到殘留在杜明手掌上的深深牙印，從牙印看，能看出狼崽子還真的只是崽子，牙並沒有發育全。

“牙疼不疼。”

楚楚也顧不得先關心杜明這個成年人，趕緊檢查起嘟嘟的牙來。

嘟嘟長的還是乳牙，不鋒利，也還沒長好，很容易受傷的。

“嗷嗚嗚嗚——”

狼崽子蔫巴著腦袋爬進楚楚的懷裏，它牙咬疼了。

“回去就喝羊奶，咱今天不吃肉了。”楚楚心疼壞了，趕緊抱著狼崽子安撫。

“嗷嗚嗚——”狼崽子伸出了虛弱的腳丫子。

“腳腳也傷了？”楚楚詫異地檢查起狼崽子的腳丫。

杜明跟其他幾人瞬間就明白了狼崽子的屬性，這玩意兇是兇，但只在外人面前兇，對秦家人那是嬌弱無比。

“老杜，讓你手賤，活該被咬。”

有人嘲笑起杜明來。

杜明也知道自己莽撞了，狼崽子再小也是狼，一樣有著狼的屬性，他真不能把對方當小狗看。

“杜明哥哥，對不起。”

楚楚天天跟狼崽子同吃同住，怎麽可能看不出崽子的把戲，安撫了幾句狼崽子後，立刻小聲跟杜明道歉，他家崽子咬了人呢。

“楚楚，不用道歉，是我不夠尊重嘟嘟，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杜明很明事理地反過來道歉。

“杜明哥哥，我讓我姐夫給你送藥。”楚楚還是很有擔當的。

“別，小朋友，你可千萬別，我沒受傷，我手一點事都沒有，不信你檢查。”

杜明被楚楚的話狠狠嚇了一跳。

本就是他手賤的問題，事情要是鬧到衛淩那，他肯定是要挨罰的，他可不想這種天氣下去跑十公裏，負重十公裏，那可真不是人跑的。

楚楚認真檢查了杜明的手，看到確實沒破皮後才松了一口氣。

“哼哼哼——”就在一大一小還打算說點什麽事，一陣激烈的慘叫聲響起。

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殺豬了，快看殺豬。”

杜明與楚楚的目光也在第一時間被吸引了過去。

殺豬吃肉，不管是大人小孩都逃不脫這個邏輯定律，哪怕年年都看殺豬，但只要殺年豬大家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你們這今天殺的豬可真多啊，比我們屯殺的豬多太多了。”

楚楚忍不住感嘆起來。

“我們這快上萬人，這麽多人，一年就統一殺這麽一次豬，也是很難得的。”杜明對著廣場上的殺豬場面也是一陣興奮，恨不得沖上去幫一把。

“有那麽多人？”

楚楚震驚了。

“當然，我們這可是師部，你別看平時看著沒幾個人，其實人多著呢，都是各有各的任務，到了年底，回來的人就多了，過一兩天，你看到的人還要多。”杜明被楚楚臉上的表情逗笑了。

“那麽多人，得吃多少肉。”

楚楚覺得自己有點算不過來了。

“一天起碼得消耗幾頭豬，那還是省著吃，今天是殺年豬吃殺豬菜，可能消耗多一點。”杜明說到吃的忍不住摸了一把嘴角。

他餓了，不僅肚子餓了，更饞肉。

“對了，楚楚，聽說秦清曼同志做菜特別好吃，是嗎？”豬才剛殺，要想吃到殺豬菜起碼得晚上那頓，杜明不得不轉移話題。

楚楚一聽話題扯到秦清曼，點頭道：“嗯，我姐做的菜特別好吃。”

杜明跟身邊的幾人狠狠吞了吞嘴裏的唾沫。

他們沒有吃過秦清曼做的菜，但是聞到過秦清曼做的菜香氣，因為有時候中午他們去找衛淩匯報情況時可能會遇到衛淩在吃飯。

那油光發亮的肉菜，那濃郁的肉香，早就讓他們大家眼饞、嘴饞無比。

“聽說秦清曼同志是來指揮食堂今天做殺豬菜的？”

杜明接著向楚楚透露消息。

楚楚一楞，他記得不是讓姐姐來指導做糯米血灌腸跟香腸嗎，怎麽還扯上了殺豬菜。

“我不知道。”小孩老老實實搖頭，他確實不太清楚。

“我聽很多人都說今天殺豬菜是秦清曼同志指揮做，所以我休假都沒出營地，就是為了留下好好吃殺豬菜。”杜明看向廣場上正在被宰的肥豬眼神冒光。

“我們也聽說殺豬菜是秦清曼同志做才都沒離開營地的。”

其他幾人剛好也休假。

楚楚接連聽到幾人都這麽說，不得不為秦清曼做了保，“我姐肯定能做出最好吃的殺豬菜。”

“肯定的！”

杜明幾個人異口同聲。

就算衛淩不跟他們這些下屬顯擺秦清曼的廚藝，也架不住杜宏毅幾人幫忙顯擺。

加上偶爾還有王承平幾個首長的爭食，整個XXX師部都知道秦清曼的廚藝了得。

要不是秦清曼是衛淩的妻子，都有人想向王承平這個師長建議秦清曼來師部食堂工作了。

就在所有人都熱切地盯視著殺豬現場時，黃興業也把秦清曼叫到一邊，低聲商量道：“秦同志，也不知道是哪個家夥傳消息傳亂了，現在整個師部都認為你是來主持今天晚上的殺豬菜。”

“我？”

秦清曼楞了下。

她記得就答應幫忙指揮做糯米血灌腸跟香腸。

剛剛她已經指揮食堂的人把做香腸的配料都找齊並都切好碾碎，只等豬收拾出來就立刻割肉腌制，等血灌腸做好，香腸的肉應該也能腌制好，到時候就可以灌了。

黃興業看出秦清曼的驚訝，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道：“估計是兔崽子們吃膩了我做的菜，故意瞎傳信息的。”

他還是知道自己廚藝的缺陷。

“黃叔，你是故意的吧？”秦清曼雖然跟黃興業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多少還是能感受黃興業真實的性格。

雖說黃興業的味覺出了問題，但食堂裏其他人沒出問題。

大不了他做菜的時候需要放什麽叫人配合就行，完全不用所有菜都事必躬親。

黃興業對著秦清曼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於是秦清曼懂了。

秦清曼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但也沒有必要去戳破，只是問了現如今的麻煩事，“黃叔，那晚上的殺豬菜你打算怎麽安排？”

“我叫你一聲清曼丫頭應該能行吧。”黃興業開口。

“叔，我們屯裏的人都這麽叫我，你這麽叫我更親切。”秦清曼並沒覺得被黃興業這樣叫是冒犯，她覺得是關系的靠近，是黃興業真真認下了自己這個晚輩。

黃興業見秦清曼說得真誠，幹脆也不客氣，明說道：“清曼丫頭，要不，你今天就留下來把殺豬菜做了。”

說完擔心秦清曼覺得責任重大，補充道：“我給你打下手，保證不讓你有壓力，食堂裏其他人也都隨你指揮。”

秦清曼相信軍人的執行力。

別看師部食堂是食堂，但能在食堂裏工作的全都是軍人。

軍人不管軍種如何，必定是服從命令的。

秦清曼只想了幾秒就點頭同意，她能看出黃興業是真心邀請自己，還有外面那些熱切的目光可不僅僅只是來看殺年豬，肯定還有對一年一次殺豬菜的期盼。

“清曼丫頭，就這麽說定了，你來主廚。”

黃興業興奮地決定了秦清曼今天的地位。

幾十頭豬宰殺完還得分解，做成各種美食。

中午的飯還是黃興業主廚的，就算秦清曼想幫忙也有心無力，幾十頭豬就有幾十副小腸、大腸，這些都要做成香腸跟糯米血灌腸，確實不是簡單張張嘴就能完成的。

秦清曼除了手把手的教，還得檢查，保證質量關。

所以中午這頓飯師部眾人吃的還是老味道，於是對晚上的殺豬菜就更期待。

因為黃興業明確說明晚餐由秦清曼負責。

中午，衛淩來找秦清曼姐弟吃飯的時候臉色不怎麽好看，他原本是想讓媳婦輕松點，沒想到會接下做晚餐的活。

只要一想到秦清曼要做整個師部上萬人的菜，衛淩的臉色就尤其冰冷。

這讓王承平這個始作俑者一點都不敢透露是自己使的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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