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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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曼面對咬著自己褲腿往上爬的小黑團子既震驚又意外, 肥嘟嘟的一團，就算四個爪子挺有力，但自身重量實在是不輕, 幾乎是往上爬三寸滑兩寸那種，最終還在秦清曼的腳面上吭呲吭呲努力。
“姐, 哪來的小狗？”
聽著動靜起身的楚楚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這話秦清曼還真不好回答。
還沒滿月的小狼確實挺像小狗, 再說了, 狗的祖先就是由狼進化而來的。
小黑奶狼還在哼哼唧唧努力往秦清曼身上爬，秦清曼身上有它熟悉又舒服的氣息。
秦清曼見小奶狼爬得實在是艱辛, 幹脆彎腰把小奶狼抱在懷裏出了門。
這麽小的奶狼肯定不可能是自己來的。
果然，秦清曼剛一出門, 就看到門口陰影裏蹲著的小黑。
小黑就是山上狼群的首領, 一身銀色的長毛如綢緞般絲滑, 要不是衛淩給對方取了個小黑的名，小黑應該有個更高大上的威風名。
“大狗！”
楚楚沒上過山, 也沒親眼見過狼, 在略微黑暗的陰影裏他以為小黑是條狗。
聽到楚楚的聲音, 小黑高傲地看了過來。
秦清曼：……幸好她家孩子心大，沒認出這是狼，不然絕對會被嚇得大叫起來, 真要那樣, 估計整個屯都會恐慌。
“楚楚，外面冷, 你回炕上去等我，我一會回來。”
秦清曼不知道小黑找自己有什麽事, 又擔心楚楚認出小黑是狼, 趕緊把小孩支回房。
“好。”
楚楚還挺聽話, 答應秦清曼一聲就直接從秦清曼懷裏抱走了小黑奶狼。
秦清曼：！！！
小黑：……
秦清曼：……不是，這是狼，是有父母的小朋友！
就在秦清曼與小黑面面相覷時，楚楚已經開開心心地抱著小黑奶狼回了西屋。
可能是楚楚身上有秦清曼的氣息，小黑奶狼剛到楚楚懷裏掙紮了幾下就停止了鬧騰，然後探出鼻子在楚楚身上東聞聞，西嗅嗅，最終不哼不鬧的跟著走了。
西屋燒著爐子，屋裏溫度很高，小黑奶狼一進屋就興奮地蹦下楚楚的懷抱滿地跑。
那興奮勁就別提了，讓楚楚的睡意也全部消失，跟在小黑奶狼身後照看著，生怕小狼崽子一不小心鉆了火爐，真要鉆了火爐，那身油亮漂亮的毛就可惜了。
秦清曼看了一眼西屋，沒辦法，只能轉頭對小黑無奈地笑，解釋道：“那什麽，楚楚沒壞心思，就是看小崽子可愛才抱走的，你放心，一會就還給你。”
她也不管小黑能不能聽懂，反正該解釋的必須要解釋。
小黑目光炯炯地看著秦清曼，眼裏都是嚴肅。
“小黑，怎麽了，你找我什麽事？”秦清曼一邊問小黑，一邊招呼小黑進屋，屋外冷，她雖然知道狼不怕冷，但還是下意識像招呼人一樣招呼小黑。
小黑沒有動，只是靜靜地豎著耳朵聽了一會，然後對著秦清曼輕輕嗷嗚了幾句，然後就轉身走了。
走得很快，幾乎是秦清曼還來不及叫喚小黑的身影就消失在黑夜裏。
秦清曼：……！！！小黑，你兒子你不要了？！
秦清曼靜靜在門口站了好一會，也沒見到小黑的身影再次出現，側耳聽著西屋傳來的嬉笑聲，她突然明白小黑為什麽來找自己了。
秦清曼記得衛淩曾經跟她說過。
山上因為那座溫泉湖的意外出現改變了生態鏈，小黑的狼群年前可能要遷徙，此時小黑來找自己應該就是來告別，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放棄對小黑奶狼的養育。
頭狼的位置只有一個，小黑奶狼從出身開始就比另一只狼崽子要弱，這種情況下就會出現物競天擇。
小黑狼崽子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這一刻的秦清曼深切地感受到了動物界的殘酷，她的心突然就顫抖起來，不是冷的，而是自然而然的反應。
“嗷嗚——”
就在秦清曼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時，遠處的高山上突然傳來一道悠長的狼嚎聲，嚎叫聲帶著淡淡的離別情，伴隨著這道狼嚎的還有另外一道狼嚎聲。
秦清曼的鼻子突然就酸了起來。
她知道這兩聲狼嚎代表著什麽，是小黑與媳婦在跟自己，跟小黑奶狼告別。
“嗷—嗷——嗷嗚——”
正在西屋跟楚楚玩得很開心的小黑奶狼突然就沖了出來，沖到院子裏對著狼嚎的地方嗷嗚嗷嗚地應和著。
靠山屯很安靜，沒有響起狗叫。
這年代人都只能勉強養活，當然不可能有人家有多餘的糧食養狗，屯裏幾個獵戶家的狗也都跟著鄭安國一行人上山狩獵，這個晚上的靠山屯才這麽安靜。
安靜得過分。
秦清曼家的兩只鵝從小黑到來開始就蹲在窩裏把頭深深地埋在翅膀下發抖。
鵝再兇也只是鵝。
在面對狼的時候有著天然的血脈壓制，它們害怕狼，不敢叫喚，也不敢發出動靜，只能憑本能保護著自己不被狼註意到。
“嗷嗚——”
再次傳來的狼嚎聲好似更遠了，可見小黑它們是真的走了。
“嗷——嗷——嗷——”
小黑奶狼著急的在秦家院子裏轉著圈的跑，但不管怎麽跑，它都跑不遠。
因為它的腿實在是太短了。
積雪深的地方狼崽子跑過去就能埋了它半個身子。
“嗷——嗷——”狼崽子一著急就不停地蹦跶，嘴裏也哼哼唧唧個不停。
“姐。”
楚楚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秦清曼的身邊。
秦清曼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腦袋。
“它……它是狼是嗎？”楚楚雖然沒有親眼見過狼，但卻能聽出叫聲，清晰的狼嚎聲讓他後知後覺地知道了小狼崽子的真正身世。
“嗯，它是狼。”
秦清曼沒打算瞞著小孩。
“它……它是被父母遺棄了嗎？”
楚楚看著雪地裏著急蹦跶的小狼崽子鼻子酸酸的。
秦清曼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楚楚的話，思考了好一會才說道：“它沒有被父母遺棄，它父母要遷徙去很遠的地方，兩只幼崽不好帶，就留下一只給我帶。”
“我們要留下它嗎？”
楚楚的臉上是糾結的神情。
他知道狼有多可怕，屯裏很多大人恐嚇小孩的話經常都是說要是小孩不聽話就扔到山上給狼吃。
所以楚楚知道狼能吃人。
秦清曼知道楚楚的心情，並沒有獨斷專橫，而是輕輕地問道：“你想養它嗎？”如果楚楚實在是害怕，那他們家就不養這只狼崽子，狼崽子的生存讓衛淩去想辦法。
小黑之所以把崽子托付給自己，她相信肯定有衛淩的原因在裏面。
畢竟小黑最先認識的人是衛淩，也最信任衛淩。
楚楚卻因為秦清曼的話猶豫了，看著還在雪地裏著急哼哼唧唧的小奶狼，說道：“姐，要是我們不養它，它是不是就活不下去？”
“這只崽子還沒斷奶，還不能自己捕獵生存。”
秦清曼只能這麽回答楚楚。
狼崽子跟人不一樣，不存在一個月就滿月這麽一說，狼崽子能吃半年左右的奶，但一個多月大的時候也能適當吃一些肉渣子。
這個崽子從出生到現在也就大半個月，剛能睜開眼睛，能跑能跳，離獨立生活早著呢。
“姐，要是咱們不養它，它是不是就會死？”
楚楚更糾結了。
“沒人照顧肯定活不長。”秦清曼只能這麽回答。
楚楚的呼吸急促起來，小孩的內心正做著艱難的抉擇。
“楚楚，咱們不養也沒關系，這個小崽子的父母我跟阿淩都認識，我們要是不要就讓阿淩養，阿淩肯定能養好。”秦清曼不想讓楚楚為難。
“姐，姐夫在部隊怎麽養，他又不能經常帶著小狼。”
楚楚考慮的問題還挺多。
“阿淩肯定能養好，你別操心。”秦清曼忍不住再次揉了揉小孩的腦袋。
“姐，狼會吃人嗎？”楚楚問出了自己的擔心。
從正常的自然規則角度來說，狼在饑餓的情況下肯定會吃人，也會傷人，但秦清曼也見過後世一些研究與養殖狼的案例，只要教育得好，狼並不傷人。
所以她這麽回答楚楚：“狼這種動物很聰明，它們學什麽都快，只要咱們教育得好，它不會隨便傷人。”說完這句又補充道：“我們可以把它養到能獨立就放其歸山。”
狼還是活在森林裏才是狼，才自由。
“姐，我們把它養大。”
楚楚聽了秦清曼的話終於下了決心。
“不後悔？”秦清曼問小孩這句話的時候很嚴肅，她希望小孩能考慮清楚，而不是腦子一熱做出的決定。
“姐，我想好了，小狼現在沒有親人了，如果我們不養，它肯定很可憐，也會難過，你聽，我覺得它在哭，我想給它一個家，家裏有姐夫，我相信姐夫一定能教好它。”楚楚同情小狼崽子是真同情，但也真的相信衛淩的實力。
他相信衛淩鬥得過狼。
“好，那麽我們就養。”
秦清曼其實早就想去把小狼崽子抱回來了。
這個狼崽子是她接生的，她對這個狼崽子天生就有著一分心軟，聽著狼崽子的哼哼唧唧，她早就心疼壞了。
“楚楚，去打盆水，一會我給小狼洗洗。”
秦清曼一邊吩咐楚楚，一邊走到院子裏把小狼崽子抱了起來。
小狼崽子在雪地裏蹦了好一會，身上的毛毛都沾到了雪，父母的拋棄讓它又累又心急，早就精疲力竭，被秦清曼抱起來不僅不再掙紮，反而四肢一癱，直接把頭埋到爪子下不動了。
秦清曼知道小崽子這是傷心了。
“沒事，你還有我。”秦清曼一邊用手輕輕撫摸小崽子的背部一邊進了門。
門關上，屋裏都是溫暖。
如此一來，小崽子身上的沾到的雪開始融化。
小崽子太小，父母平時打理得好，秦清曼沒打算給狼崽子洗澡，而是用毛巾擦拭身上的毛。
坐在火爐邊一點一點的擦。
火爐的火燒到最大，爐肚通紅，濕毛巾擦在小狼崽子身上一會就幹了。
秦清曼給狼崽子擦完整個身子後就給崽子洗腳。
別看狼崽子全身的毛都是黑的，一根雜毛都沒有，但卻有著粉色的腳墊。
粉嫩粉嫩，特別好看。
“姐，好好看。”
楚楚蹲在秦清曼身邊看到狼崽子洗jio jio時露出的粉色腳墊一臉的驚訝，甚至有點蠢蠢欲動想伸手摸一摸。
秦清曼給狼崽子洗腳時發現崽子的腳並不臟。
猜到狼崽子可能是小黑一路用嘴叼到家裏來的。
“你剛剛不是跟崽崽玩得很開心嗎，怎麽這會矜持起來，你就把它當小狗看待就行。”秦清曼知道楚楚有心理負擔，幹脆讓小孩把狼崽子當小奶狗看。
“我之前不是不知道嗎，嘿嘿——”
楚楚撓了撓頭，不好意的笑了起來。
秦清曼給狼崽子擦拭了半天，也安撫了小家夥半天，這會小家夥的精氣神恢覆了一些，正抱著秦清曼的一根手指在咬。
奶娃娃還沒長牙，咬得一點都不痛。
秦清曼看了看其實很想跟狼崽子玩的楚楚直接把手裏的崽子塞到小孩的懷裏，說道：“你抱會，我去給狼崽子做個窩，一會崽子好睡覺。”
“哦……哦——”
楚楚被塞了狼崽子全身都僵硬了。
一動不動地抱著狼崽子。
楚楚不知道狼崽子真實身份的時候玩得那是一點顧忌都沒有，現在知道懷裏抱著的狼，心裏總會多想，畢竟這玩意再小它也是狼。
秦清曼沒管楚楚怎麽跟狼崽子相處，她把給小狼擦身子的水倒到屋外，又把盆用皂角擦拭幹凈，才去給小狼找做窩的材料。
天冷，就算西屋的溫度高，但地面的溫度多少還是會受點影響，這年月也沒什麽紙殼子，秦清曼找了半天最終把之前穿去紅旗農場的那件棉衣拿了出來。
這件棉衣秦清曼穿過，衣服上殘留著她的氣息，能安撫小崽子。
秦清曼拿出針線，簡單地把棉衣縫合了一下，做成能鉆進鉆出的小窩。
西屋的地板是厚厚的木頭，木頭下是離地的空層，比較有效隔絕地面的寒氣。
“楚楚，把小崽子給我。”
秦清曼把狼窩安放在爐子不遠就跟楚楚說道。
結果一回頭看到的就是全身僵硬的小孩，被小孩抱在懷裏的狼崽子正在不停地扭動著身子，這是想下地奔跑。
秦清曼過去接過小狼，把小狼放進狼窩。
棉衣雖然經過多次清洗布料已經不行，但棉衣曬得好，裏面的棉花還挺保暖，狼崽子一進窩就鉆進鉆出地玩耍起來。
雖然父親走了，但因為秦清曼的熟悉氣息，狼崽子的心並沒有傷多久。
“姐，咱們給它取個名字吧。”
楚楚很稀罕狼崽子。
“你覺得叫什麽好？”秦清曼送出給狼崽子取名的權利。
楚楚認真打量狼崽子。
養得是真好，一身皮毛油光水滑，身子胖嘟嘟，四條腿短短肥肥，腦袋圓溜溜的非常可愛，從上到下，都能看出狼崽子的圓。
“有點胖。”楚楚得出結論。
秦清曼笑了起來，“你想叫它胖胖？”
“胖胖不好聽，我再想想。”楚楚伸出手逗小狼崽子，然後被小狼崽子抱住不停地咬。
別看狼崽子是崽子，但咬人不會咬的到處都是口水，反而一點口水都沒有。
“要不叫嘟嘟吧，肥嘟嘟的。”秦清曼笑著擼了一把狼崽子的身子。
小身子摸起來軟軟彈彈，手感是真好。
“姐，嘟嘟這個名字好好聽，咱們就叫它嘟嘟，它肯定也喜歡這個名字。”楚楚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喜歡嘟嘟這個名字，既可愛又好聽。
“嘟嘟。”
秦清曼笑著再次摸了狼崽子一把。
狼崽子立刻放棄咬楚楚的手指改抓秦清曼的手指。
秦清曼沒讓狼崽子抓住，而的釣著狼崽子蹦跳了好一會，直到狼崽子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水靈靈的眼睛也半瞇起來才罷手。
“楚楚，去洗手睡覺。”
秦清曼一邊把狼崽子塞進狼窩一邊吩咐楚楚。
小黑是大晚上來的，他們陪著狼崽子玩耍了這麽會天並沒有亮。
“嗯。”楚楚跑去洗完手就爬到了炕上。
“乖乖睡覺，不能再調皮了。”秦清曼空出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狼崽子的腦袋，然後才去洗手。
面對秦清曼與楚楚的相繼離去，已經在打瞌睡的狼崽子突然又睜開了眼睛，不安地尋找著秦清曼的身影。
“嘟嘟，快睡覺。”
楚楚趴在炕沿安撫小狼。
小狼仰著腦袋看楚楚，炕對於還在吃奶的小狼崽子來說實在是太高了，小狼仰頭仰得有點過，直接吧唧一下翻了個跟頭，爬起來又跟沒事人一樣仰頭看楚楚。
其實小狼也不是在看楚楚，它是在分辨氣息。
它還小，整個屋子到處都是秦清曼的氣息，它在努力分辨秦清曼的位置。
“姐，嘟嘟好可憐，那麽小，要不咱們讓它跟咱們一個炕睡覺吧？”楚楚見狼崽子胖嘟嘟的奶得可愛，忍不住向秦清曼建議，當然，他只敢建議，不敢輕易抱狼崽子上炕。
因為他知道秦清曼愛幹凈。
“不行，嘟嘟這個時候已經記事，必須從小就要要教好規矩，要是現在不把規矩教好，大些就很難教。”
秦清曼的聲音從廳堂傳來。
話音剛落，她就抱著一些木柴進了西屋。
“姐，你要給嘟嘟搭柵欄？”楚楚看到秦清曼懷裏的木柴就反應過來。
“對，屋裏燒著爐子，我擔心嘟嘟鉆爐子裏去。”
秦清曼放下懷裏的柴又出了門，結果這會狼崽子分辨出了秦清曼位置，直接就邁著小短腿跟著出去，還一直圍著秦清曼的腳下打轉。
目的就是想爬上秦清曼的腿。
屋裏的地面經常拖著，很幹凈，秦清曼也不擔心狼崽子在地上跑弄臟，一點都沒在意小家夥的跟隨，再次抱了一抱柴走回西屋。
兩抱柴，夠做個簡單的柵欄。
就在秦清曼做柵欄的時候，嘟嘟終於成功地抱住秦清曼的腿蹲坐在了秦清曼的腳面上。
拖著沈重的腳丫子，秦清曼也沒趕嘟嘟，而是自顧自的忙活。
等柵欄修好，秦清曼一低頭就看到早就睡過去的狼崽子。
不僅狼崽子睡著了，炕上的楚楚也睡著了。
也對，兩人小家夥都還在發育的年齡，肯定不可能像大人一樣熬夜。
秦清曼笑著把腳上睡著後還把自己腿抱得緊緊的狼崽子抓了下來。
“嗷——”
警醒的狼崽子艱難地睜開眼睛對著秦清曼哼哼唧唧。
“快睡吧，我不走。”秦清曼撫摸著狼崽子的身子，等崽子再次閉上眼睛睡熟後才把崽子塞到窩裏。
窩四周都是秦清曼的氣息，狼崽子並沒有驚醒。
秦清曼又去給爐子添了幾塊煤，壓住火才洗手上炕，這一通忙碌，最少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躺在炕上，秦清曼都來不及思念一下衛淩就深睡了過去。
沒來這個世界前，她晚上會睡得很晚，但自從來了這個世界，一切都在往規律發展，秦清曼已經習慣了早睡早起，睡眠質量杠杠的。
就在秦清曼姐弟倆睡熟前，衛淩也在跟小黑告別。
小黑沒有進師部。
師部裏的人多，武器也眾多，對於小黑來說，師部是非常危險的地方，它會帶著族群很自然地避開師部，所以它是遠遠對著師部嚎叫的。
衛淩跟小黑相處了一年，當然能聽出小黑叫聲裏的意思。
正在值守的他交代一下其他人就出了師部。
他這不算違反紀律。
因為狼群本就在師部監控的範圍內，他現在算是正常出營查看。
遠遠看到月光下的小黑，衛淩沖了過去。
朋友就要離別了，再次相見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所以在離別前雙方肯定有一場大戰。
小黑能成為族群的頭狼武力值非常高，加上體型的天然優勢，手裏沒有武器的人一般都不是它的對手，但衛淩不一樣，衛淩就算沒有武器身手一樣非凡。
所以兩個不打不相識的朋友在月光下狠狠打了一場架。
衛淩的胳膊上被小黑抓出一道長長的血痕，而小黑的左眼也被衛淩狠狠揍了一拳。
就算狼眼周圍有很多毛遮掩，這一拳還是讓小黑成了大小眼。
一場架打完，一人一狼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息。
“好好保重自己，別輕易死了。”
衛淩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到小黑，只能叮囑這麽一句。
“嗷嗚——”
小黑低低地嚎叫了一聲，也不知道它聽懂沒聽懂。
“走吧，後會有期。”
衛淩坐起身拍了拍小黑的腦袋。
小黑高傲地一甩頭，好似非常不屑衛淩摸它的頭，甩完頭小黑才站起來對著林間輕輕地嗚嗚了幾聲，一只黑色的狼帶著狼崽子走了出來。
小黑媳婦走近衛淩，繞著衛淩轉了三圈就停下了身子。
這就是它的告別儀式。
衛淩的視線落到了小黑夫妻倆的身邊，一只銀色的小狼崽子正努力邁著小短腿在積雪中行走著，但腿實在是太短，走一步就得埋半個身子。
哪怕這樣，小崽子也沒服輸，而是堅定地走向衛淩。
衛淩看著這只小狼明白下一代頭狼的抉擇已經出了結果。
他沒有幫助小狼，小黑夫妻也沒有，三雙眼睛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不遠的路程，小狼崽子硬是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走到衛淩的身邊。
站在衛淩的身邊時，小狼崽子的四肢已經在不停地顫抖。
可見它耗費了多少力氣。
“嗷——嗚——”
狼崽子還小，並沒有真正學會狼嚎，叫聲聽起來更多是嗚嗚聲，但這是狼崽子第一次對衛淩發聲，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衛淩聽不懂狼語，但能感知到這小狼崽子在跟自己告別。
“好好活著，健康長大。”衛淩對狼崽子送上自己的祝福。
“嗷嗚嗚——”
狼崽子哼哼唧唧。
就在此時，小黑上前一步把狼崽子叼在了嘴裏，然後轉頭深深看了衛淩一眼，轉身就往深山裏跑去，小黑媳婦緊跟其後。
不到一分鐘，這一家子就消失了身影。
幾分鐘後，遠處的山上響起了狼嚎。
悠長的狼嚎聲在寂靜的夜晚傳出去很遠，不遠處有狼嚎聲附和，最終匯集在一起。
一群狼對著月亮嚎叫了一會就消失了。
從那以後這片山上不僅再也沒有人看見狼的蹤跡，就連叫聲也再也沒有人聽見，所有人都知道狼群可能是遷徙了。
知道山上的狼群遷徙，山下的百姓都深深松了一口氣。
打獵也就更安全。
衛淩站在高高的山崗上目送小黑族群離開的。
他視力好，看得遠，夜晚明亮的月光下能讓他的視力發揮到極致，所以他是目送小黑整個族群離開的。
小黑它們前進的方向是北方，更冷的地方。
面對朋友的離開，衛淩其實有著淡淡的不舍，但最終只能默默目送朋友離開。
秦家，秦清曼是在一陣哼哼唧唧的叫聲中醒來的。
還沒睜眼，她就聽到了狼崽子不滿的哼唧聲，還有地面咕嚕嚕的另一種聲音。
秦清曼靜靜地躺在炕上想了一分鐘才緩慢爬起身點起油燈。
然後就看到昨天晚上她辛辛苦苦搭建的柵欄早就被狼崽子給撞開了，不僅如此，狼崽子為了報覆，還把圍柵欄的木柴滾得哪都是。
她剛剛聽見的咕嚕嚕聲就是狼崽子用腳滾木柴的聲音。
“姐，嘟嘟有點厲害。”被驚醒的楚楚也正趴在炕沿上往地下看。
好家夥，一地四處散亂的木柴。
可見狼崽子的氣性有多大。
“嗷嗚嗚——”秦清曼還沒回答楚楚的話，小狼崽倒是不踢木柴了，改昂頭對著秦清曼不滿地叫。
秦清曼頭疼。
小狼崽子這才剛到她家，出生還沒一個月的崽子調皮搗蛋再正常不過，對這個家陌生也是必然，這麽小的孩子想靠近秦清曼是因為信任，是常情，但秦清曼是真不想讓狼崽子上炕。
這炕要是上了，那要再想下炕可就難了。
“嗷嗚嗚——”小狼崽子見秦清曼不搭理自己忍不住更加委屈地叫喚起來。
“姐，要不，我帶嘟嘟以後睡東屋吧。”
楚楚看著仰頭看秦清曼的狼崽子就想起了自己。
自從爹娘去世後，他對姐姐的依賴就非常重，就像此時的狼崽子。
秦清曼聽了楚楚的話認真思考起來。
楚楚大了要分床這是必然，之前睡一個炕是因為柴火緊張，但他們家現在有煤了，也多了一個爐子，整個家的溫度不算低，就算再燒一張炕也費不了多少燃料。
“姐，早晚我們都要分炕，我不可能跟你跟姐夫一直睡一個炕的。”楚楚很聰明。
秦清曼的臉瞬間紅了，“行，以後你就帶嘟嘟睡東屋，我把東屋收拾出來。”
東屋之前放了很多他們在供銷社買回來的東西，以前家裏沒櫃子，就清理了些放在東屋，如果楚楚跟狼崽子搬過去，布料那些東西肯定要拿到衣櫃裏放。
至於縫紉機，秦清曼也打算搬回西屋來，織完毛衣她就練習裁布做衣服。
只要學會了踩縫紉機，才能服裝自由。
楚楚一看秦清曼答應自己，趕緊下炕抱起狼崽子回炕上坐下，他也沒再鉆被子，也沒放任狼崽子在炕上跑，就那麽把狼崽子緊緊地抱在懷裏看著秦清曼笑。
秦清曼無奈地看著楚楚叮囑道：“地上雖然幹凈但也還有灰塵，以後嘟嘟上炕必須把腳丫子擦擦。”
“知道了，姐。”
楚楚對秦清曼的松口興奮無比。
興奮無比的他也睡不著了，就緊緊抱著狼崽子。
可能是狼崽子上了炕，又可能是狼崽子感覺到自己離秦清曼更近，居然沒有再鬧騰。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因為鬧騰到精疲力竭。
秦清曼沒有表，不知道時間，只能撈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天色已經蒙蒙亮，比以前的起床時間早是早了一點，但要起的話也能起了。
看著炕上的楚楚與小狼崽子，秦清曼無奈地爬起床。
此時的她正在為狼崽子吃什麽犯愁。
狼崽子還沒斷奶，也還沒到能吃輔食的時候，這年代可不像後世，牛奶、羊奶，隨便買。
這年代都沒個人養牛羊！
所以狼崽子的吃食成了秦清曼絕對要考慮的大問題。
“姐，你幹嘛去？”楚楚疑惑地看著秦清曼起床，時間還早，完全可以再多睡會。
“我去打聽打聽哪裏有牛、羊奶。”
秦清曼也不隱瞞楚楚。
楚楚低頭看懷裏的狼崽子，可能鬧騰了好一會，這會的狼崽子不僅累，還餓了，正張開嘴輕輕地咬楚楚的手指，嘴裏也不停地哼哼唧唧。
“姐，我也起床。”
剛當上奶媽的楚楚坐不住了。
“嗯，你帶著嘟嘟在家玩，我去找阿雲嬸子打聽打聽。”秦清曼收拾完自己把爐火通好就交代楚楚，然後出了門，順便看看地上有沒有留下狼爪的痕跡。
她不想讓人知道昨天她家進狼了。
不然容易引起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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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 哪來的小狗？”
聽著動靜起身的楚楚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這話秦清曼還真不好回答。
還沒滿月的小狼確實挺像小狗, 再說了, 狗的祖先就是由狼進化而來的。
小黑奶狼還在哼哼唧唧努力往秦清曼身上爬，秦清曼身上有它熟悉又舒服的氣息。
秦清曼見小奶狼爬得實在是艱辛, 幹脆彎腰把小奶狼抱在懷裏出了門。
這麽小的奶狼肯定不可能是自己來的。
果然，秦清曼剛一出門, 就看到門口陰影裏蹲著的小黑。
小黑就是山上狼群的首領, 一身銀色的長毛如綢緞般絲滑, 要不是衛淩給對方取了個小黑的名，小黑應該有個更高大上的威風名。
“大狗！”
楚楚沒上過山, 也沒親眼見過狼, 在略微黑暗的陰影裏他以為小黑是條狗。
聽到楚楚的聲音, 小黑高傲地看了過來。
秦清曼：……幸好她家孩子心大，沒認出這是狼，不然絕對會被嚇得大叫起來, 真要那樣, 估計整個屯都會恐慌。
“楚楚，外面冷, 你回炕上去等我，我一會回來。”
秦清曼不知道小黑找自己有什麽事, 又擔心楚楚認出小黑是狼, 趕緊把小孩支回房。
“好。”
楚楚還挺聽話, 答應秦清曼一聲就直接從秦清曼懷裏抱走了小黑奶狼。
秦清曼：！！！
小黑：……
秦清曼：……不是，這是狼，是有父母的小朋友！
就在秦清曼與小黑面面相覷時，楚楚已經開開心心地抱著小黑奶狼回了西屋。
可能是楚楚身上有秦清曼的氣息，小黑奶狼剛到楚楚懷裏掙紮了幾下就停止了鬧騰，然後探出鼻子在楚楚身上東聞聞，西嗅嗅，最終不哼不鬧的跟著走了。
西屋燒著爐子，屋裏溫度很高，小黑奶狼一進屋就興奮地蹦下楚楚的懷抱滿地跑。
那興奮勁就別提了，讓楚楚的睡意也全部消失，跟在小黑奶狼身後照看著，生怕小狼崽子一不小心鉆了火爐，真要鉆了火爐，那身油亮漂亮的毛就可惜了。
秦清曼看了一眼西屋，沒辦法，只能轉頭對小黑無奈地笑，解釋道：“那什麽，楚楚沒壞心思，就是看小崽子可愛才抱走的，你放心，一會就還給你。”
她也不管小黑能不能聽懂，反正該解釋的必須要解釋。
小黑目光炯炯地看著秦清曼，眼裏都是嚴肅。
“小黑，怎麽了，你找我什麽事？”秦清曼一邊問小黑，一邊招呼小黑進屋，屋外冷，她雖然知道狼不怕冷，但還是下意識像招呼人一樣招呼小黑。
小黑沒有動，只是靜靜地豎著耳朵聽了一會，然後對著秦清曼輕輕嗷嗚了幾句，然後就轉身走了。
走得很快，幾乎是秦清曼還來不及叫喚小黑的身影就消失在黑夜裏。
秦清曼：……！！！小黑，你兒子你不要了？！
秦清曼靜靜在門口站了好一會，也沒見到小黑的身影再次出現，側耳聽著西屋傳來的嬉笑聲，她突然明白小黑為什麽來找自己了。
秦清曼記得衛淩曾經跟她說過。
山上因為那座溫泉湖的意外出現改變了生態鏈，小黑的狼群年前可能要遷徙，此時小黑來找自己應該就是來告別，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放棄對小黑奶狼的養育。
頭狼的位置只有一個，小黑奶狼從出身開始就比另一只狼崽子要弱，這種情況下就會出現物競天擇。
小黑狼崽子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這一刻的秦清曼深切地感受到了動物界的殘酷，她的心突然就顫抖起來，不是冷的，而是自然而然的反應。
“嗷嗚——”
就在秦清曼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時，遠處的高山上突然傳來一道悠長的狼嚎聲，嚎叫聲帶著淡淡的離別情，伴隨著這道狼嚎的還有另外一道狼嚎聲。
秦清曼的鼻子突然就酸了起來。
她知道這兩聲狼嚎代表著什麽，是小黑與媳婦在跟自己，跟小黑奶狼告別。
“嗷—嗷——嗷嗚——”
正在西屋跟楚楚玩得很開心的小黑奶狼突然就沖了出來，沖到院子裏對著狼嚎的地方嗷嗚嗷嗚地應和著。
靠山屯很安靜，沒有響起狗叫。
這年代人都只能勉強養活，當然不可能有人家有多餘的糧食養狗，屯裏幾個獵戶家的狗也都跟著鄭安國一行人上山狩獵，這個晚上的靠山屯才這麽安靜。
安靜得過分。
秦清曼家的兩只鵝從小黑到來開始就蹲在窩裏把頭深深地埋在翅膀下發抖。
鵝再兇也只是鵝。
在面對狼的時候有著天然的血脈壓制，它們害怕狼，不敢叫喚，也不敢發出動靜，只能憑本能保護著自己不被狼註意到。
“嗷嗚——”
再次傳來的狼嚎聲好似更遠了，可見小黑它們是真的走了。
“嗷——嗷——嗷——”
小黑奶狼著急的在秦家院子裏轉著圈的跑，但不管怎麽跑，它都跑不遠。
因為它的腿實在是太短了。
積雪深的地方狼崽子跑過去就能埋了它半個身子。
“嗷——嗷——”狼崽子一著急就不停地蹦跶，嘴裏也哼哼唧唧個不停。
“姐。”
楚楚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秦清曼的身邊。
秦清曼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腦袋。
“它……它是狼是嗎？”楚楚雖然沒有親眼見過狼，但卻能聽出叫聲，清晰的狼嚎聲讓他後知後覺地知道了小狼崽子的真正身世。
“嗯，它是狼。”
秦清曼沒打算瞞著小孩。
“它……它是被父母遺棄了嗎？”
楚楚看著雪地裏著急蹦跶的小狼崽子鼻子酸酸的。
秦清曼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楚楚的話，思考了好一會才說道：“它沒有被父母遺棄，它父母要遷徙去很遠的地方，兩只幼崽不好帶，就留下一只給我帶。”
“我們要留下它嗎？”
楚楚的臉上是糾結的神情。
他知道狼有多可怕，屯裏很多大人恐嚇小孩的話經常都是說要是小孩不聽話就扔到山上給狼吃。
所以楚楚知道狼能吃人。
秦清曼知道楚楚的心情，並沒有獨斷專橫，而是輕輕地問道：“你想養它嗎？”如果楚楚實在是害怕，那他們家就不養這只狼崽子，狼崽子的生存讓衛淩去想辦法。
小黑之所以把崽子托付給自己，她相信肯定有衛淩的原因在裏面。
畢竟小黑最先認識的人是衛淩，也最信任衛淩。
楚楚卻因為秦清曼的話猶豫了，看著還在雪地裏著急哼哼唧唧的小奶狼，說道：“姐，要是我們不養它，它是不是就活不下去？”
“這只崽子還沒斷奶，還不能自己捕獵生存。”
秦清曼只能這麽回答楚楚。
狼崽子跟人不一樣，不存在一個月就滿月這麽一說，狼崽子能吃半年左右的奶，但一個多月大的時候也能適當吃一些肉渣子。
這個崽子從出生到現在也就大半個月，剛能睜開眼睛，能跑能跳，離獨立生活早著呢。
“姐，要是咱們不養它，它是不是就會死？”
楚楚更糾結了。
“沒人照顧肯定活不長。”秦清曼只能這麽回答。
楚楚的呼吸急促起來，小孩的內心正做著艱難的抉擇。
“楚楚，咱們不養也沒關系，這個小崽子的父母我跟阿淩都認識，我們要是不要就讓阿淩養，阿淩肯定能養好。”秦清曼不想讓楚楚為難。
“姐，姐夫在部隊怎麽養，他又不能經常帶著小狼。”
楚楚考慮的問題還挺多。
“阿淩肯定能養好，你別操心。”秦清曼忍不住再次揉了揉小孩的腦袋。
“姐，狼會吃人嗎？”楚楚問出了自己的擔心。
從正常的自然規則角度來說，狼在饑餓的情況下肯定會吃人，也會傷人，但秦清曼也見過後世一些研究與養殖狼的案例，只要教育得好，狼並不傷人。
所以她這麽回答楚楚：“狼這種動物很聰明，它們學什麽都快，只要咱們教育得好，它不會隨便傷人。”說完這句又補充道：“我們可以把它養到能獨立就放其歸山。”
狼還是活在森林裏才是狼，才自由。
“姐，我們把它養大。”
楚楚聽了秦清曼的話終於下了決心。
“不後悔？”秦清曼問小孩這句話的時候很嚴肅，她希望小孩能考慮清楚，而不是腦子一熱做出的決定。
“姐，我想好了，小狼現在沒有親人了，如果我們不養，它肯定很可憐，也會難過，你聽，我覺得它在哭，我想給它一個家，家裏有姐夫，我相信姐夫一定能教好它。”楚楚同情小狼崽子是真同情，但也真的相信衛淩的實力。
他相信衛淩鬥得過狼。
“好，那麽我們就養。”
秦清曼其實早就想去把小狼崽子抱回來了。
這個狼崽子是她接生的，她對這個狼崽子天生就有著一分心軟，聽著狼崽子的哼哼唧唧，她早就心疼壞了。
“楚楚，去打盆水，一會我給小狼洗洗。”
秦清曼一邊吩咐楚楚，一邊走到院子裏把小狼崽子抱了起來。
小狼崽子在雪地裏蹦了好一會，身上的毛毛都沾到了雪，父母的拋棄讓它又累又心急，早就精疲力竭，被秦清曼抱起來不僅不再掙紮，反而四肢一癱，直接把頭埋到爪子下不動了。
秦清曼知道小崽子這是傷心了。
“沒事，你還有我。”秦清曼一邊用手輕輕撫摸小崽子的背部一邊進了門。
門關上，屋裏都是溫暖。
如此一來，小崽子身上的沾到的雪開始融化。
小崽子太小，父母平時打理得好，秦清曼沒打算給狼崽子洗澡，而是用毛巾擦拭身上的毛。
坐在火爐邊一點一點的擦。
火爐的火燒到最大，爐肚通紅，濕毛巾擦在小狼崽子身上一會就幹了。
秦清曼給狼崽子擦完整個身子後就給崽子洗腳。
別看狼崽子全身的毛都是黑的，一根雜毛都沒有，但卻有著粉色的腳墊。
粉嫩粉嫩，特別好看。
“姐，好好看。”
楚楚蹲在秦清曼身邊看到狼崽子洗jio jio時露出的粉色腳墊一臉的驚訝，甚至有點蠢蠢欲動想伸手摸一摸。
秦清曼給狼崽子洗腳時發現崽子的腳並不臟。
猜到狼崽子可能是小黑一路用嘴叼到家裏來的。
“你剛剛不是跟崽崽玩得很開心嗎，怎麽這會矜持起來，你就把它當小狗看待就行。”秦清曼知道楚楚有心理負擔，幹脆讓小孩把狼崽子當小奶狗看。
“我之前不是不知道嗎，嘿嘿——”
楚楚撓了撓頭，不好意的笑了起來。
秦清曼給狼崽子擦拭了半天，也安撫了小家夥半天，這會小家夥的精氣神恢覆了一些，正抱著秦清曼的一根手指在咬。
奶娃娃還沒長牙，咬得一點都不痛。
秦清曼看了看其實很想跟狼崽子玩的楚楚直接把手裏的崽子塞到小孩的懷裏，說道：“你抱會，我去給狼崽子做個窩，一會崽子好睡覺。”
“哦……哦——”
楚楚被塞了狼崽子全身都僵硬了。
一動不動地抱著狼崽子。
楚楚不知道狼崽子真實身份的時候玩得那是一點顧忌都沒有，現在知道懷裏抱著的狼，心裏總會多想，畢竟這玩意再小它也是狼。
秦清曼沒管楚楚怎麽跟狼崽子相處，她把給小狼擦身子的水倒到屋外，又把盆用皂角擦拭幹凈，才去給小狼找做窩的材料。
天冷，就算西屋的溫度高，但地面的溫度多少還是會受點影響，這年月也沒什麽紙殼子，秦清曼找了半天最終把之前穿去紅旗農場的那件棉衣拿了出來。
這件棉衣秦清曼穿過，衣服上殘留著她的氣息，能安撫小崽子。
秦清曼拿出針線，簡單地把棉衣縫合了一下，做成能鉆進鉆出的小窩。
西屋的地板是厚厚的木頭，木頭下是離地的空層，比較有效隔絕地面的寒氣。
“楚楚，把小崽子給我。”
秦清曼把狼窩安放在爐子不遠就跟楚楚說道。
結果一回頭看到的就是全身僵硬的小孩，被小孩抱在懷裏的狼崽子正在不停地扭動著身子，這是想下地奔跑。
秦清曼過去接過小狼，把小狼放進狼窩。
棉衣雖然經過多次清洗布料已經不行，但棉衣曬得好，裏面的棉花還挺保暖，狼崽子一進窩就鉆進鉆出地玩耍起來。
雖然父親走了，但因為秦清曼的熟悉氣息，狼崽子的心並沒有傷多久。
“姐，咱們給它取個名字吧。”
楚楚很稀罕狼崽子。
“你覺得叫什麽好？”秦清曼送出給狼崽子取名的權利。
楚楚認真打量狼崽子。
養得是真好，一身皮毛油光水滑，身子胖嘟嘟，四條腿短短肥肥，腦袋圓溜溜的非常可愛，從上到下，都能看出狼崽子的圓。
“有點胖。”楚楚得出結論。
秦清曼笑了起來，“你想叫它胖胖？”
“胖胖不好聽，我再想想。”楚楚伸出手逗小狼崽子，然後被小狼崽子抱住不停地咬。
別看狼崽子是崽子，但咬人不會咬的到處都是口水，反而一點口水都沒有。
“要不叫嘟嘟吧，肥嘟嘟的。”秦清曼笑著擼了一把狼崽子的身子。
小身子摸起來軟軟彈彈，手感是真好。
“姐，嘟嘟這個名字好好聽，咱們就叫它嘟嘟，它肯定也喜歡這個名字。”楚楚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喜歡嘟嘟這個名字，既可愛又好聽。
“嘟嘟。”
秦清曼笑著再次摸了狼崽子一把。
狼崽子立刻放棄咬楚楚的手指改抓秦清曼的手指。
秦清曼沒讓狼崽子抓住，而的釣著狼崽子蹦跳了好一會，直到狼崽子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水靈靈的眼睛也半瞇起來才罷手。
“楚楚，去洗手睡覺。”
秦清曼一邊把狼崽子塞進狼窩一邊吩咐楚楚。
小黑是大晚上來的，他們陪著狼崽子玩耍了這麽會天並沒有亮。
“嗯。”楚楚跑去洗完手就爬到了炕上。
“乖乖睡覺，不能再調皮了。”秦清曼空出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狼崽子的腦袋，然後才去洗手。
面對秦清曼與楚楚的相繼離去，已經在打瞌睡的狼崽子突然又睜開了眼睛，不安地尋找著秦清曼的身影。
“嘟嘟，快睡覺。”
楚楚趴在炕沿安撫小狼。
小狼仰著腦袋看楚楚，炕對於還在吃奶的小狼崽子來說實在是太高了，小狼仰頭仰得有點過，直接吧唧一下翻了個跟頭，爬起來又跟沒事人一樣仰頭看楚楚。
其實小狼也不是在看楚楚，它是在分辨氣息。
它還小，整個屋子到處都是秦清曼的氣息，它在努力分辨秦清曼的位置。
“姐，嘟嘟好可憐，那麽小，要不咱們讓它跟咱們一個炕睡覺吧？”楚楚見狼崽子胖嘟嘟的奶得可愛，忍不住向秦清曼建議，當然，他只敢建議，不敢輕易抱狼崽子上炕。
因為他知道秦清曼愛幹凈。
“不行，嘟嘟這個時候已經記事，必須從小就要要教好規矩，要是現在不把規矩教好，大些就很難教。”
秦清曼的聲音從廳堂傳來。
話音剛落，她就抱著一些木柴進了西屋。
“姐，你要給嘟嘟搭柵欄？”楚楚看到秦清曼懷裏的木柴就反應過來。
“對，屋裏燒著爐子，我擔心嘟嘟鉆爐子裏去。”
秦清曼放下懷裏的柴又出了門，結果這會狼崽子分辨出了秦清曼位置，直接就邁著小短腿跟著出去，還一直圍著秦清曼的腳下打轉。
目的就是想爬上秦清曼的腿。
屋裏的地面經常拖著，很幹凈，秦清曼也不擔心狼崽子在地上跑弄臟，一點都沒在意小家夥的跟隨，再次抱了一抱柴走回西屋。
兩抱柴，夠做個簡單的柵欄。
就在秦清曼做柵欄的時候，嘟嘟終於成功地抱住秦清曼的腿蹲坐在了秦清曼的腳面上。
拖著沈重的腳丫子，秦清曼也沒趕嘟嘟，而是自顧自的忙活。
等柵欄修好，秦清曼一低頭就看到早就睡過去的狼崽子。
不僅狼崽子睡著了，炕上的楚楚也睡著了。
也對，兩人小家夥都還在發育的年齡，肯定不可能像大人一樣熬夜。
秦清曼笑著把腳上睡著後還把自己腿抱得緊緊的狼崽子抓了下來。
“嗷——”
警醒的狼崽子艱難地睜開眼睛對著秦清曼哼哼唧唧。
“快睡吧，我不走。”秦清曼撫摸著狼崽子的身子，等崽子再次閉上眼睛睡熟後才把崽子塞到窩裏。
窩四周都是秦清曼的氣息，狼崽子並沒有驚醒。
秦清曼又去給爐子添了幾塊煤，壓住火才洗手上炕，這一通忙碌，最少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躺在炕上，秦清曼都來不及思念一下衛淩就深睡了過去。
沒來這個世界前，她晚上會睡得很晚，但自從來了這個世界，一切都在往規律發展，秦清曼已經習慣了早睡早起，睡眠質量杠杠的。
就在秦清曼姐弟倆睡熟前，衛淩也在跟小黑告別。
小黑沒有進師部。
師部裏的人多，武器也眾多，對於小黑來說，師部是非常危險的地方，它會帶著族群很自然地避開師部，所以它是遠遠對著師部嚎叫的。
衛淩跟小黑相處了一年，當然能聽出小黑叫聲裏的意思。
正在值守的他交代一下其他人就出了師部。
他這不算違反紀律。
因為狼群本就在師部監控的範圍內，他現在算是正常出營查看。
遠遠看到月光下的小黑，衛淩沖了過去。
朋友就要離別了，再次相見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所以在離別前雙方肯定有一場大戰。
小黑能成為族群的頭狼武力值非常高，加上體型的天然優勢，手裏沒有武器的人一般都不是它的對手，但衛淩不一樣，衛淩就算沒有武器身手一樣非凡。
所以兩個不打不相識的朋友在月光下狠狠打了一場架。
衛淩的胳膊上被小黑抓出一道長長的血痕，而小黑的左眼也被衛淩狠狠揍了一拳。
就算狼眼周圍有很多毛遮掩，這一拳還是讓小黑成了大小眼。
一場架打完，一人一狼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息。
“好好保重自己，別輕易死了。”
衛淩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到小黑，只能叮囑這麽一句。
“嗷嗚——”
小黑低低地嚎叫了一聲，也不知道它聽懂沒聽懂。
“走吧，後會有期。”
衛淩坐起身拍了拍小黑的腦袋。
小黑高傲地一甩頭，好似非常不屑衛淩摸它的頭，甩完頭小黑才站起來對著林間輕輕地嗚嗚了幾聲，一只黑色的狼帶著狼崽子走了出來。
小黑媳婦走近衛淩，繞著衛淩轉了三圈就停下了身子。
這就是它的告別儀式。
衛淩的視線落到了小黑夫妻倆的身邊，一只銀色的小狼崽子正努力邁著小短腿在積雪中行走著，但腿實在是太短，走一步就得埋半個身子。
哪怕這樣，小崽子也沒服輸，而是堅定地走向衛淩。
衛淩看著這只小狼明白下一代頭狼的抉擇已經出了結果。
他沒有幫助小狼，小黑夫妻也沒有，三雙眼睛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不遠的路程，小狼崽子硬是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走到衛淩的身邊。
站在衛淩的身邊時，小狼崽子的四肢已經在不停地顫抖。
可見它耗費了多少力氣。
“嗷——嗚——”
狼崽子還小，並沒有真正學會狼嚎，叫聲聽起來更多是嗚嗚聲，但這是狼崽子第一次對衛淩發聲，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衛淩聽不懂狼語，但能感知到這小狼崽子在跟自己告別。
“好好活著，健康長大。”衛淩對狼崽子送上自己的祝福。
“嗷嗚嗚——”
狼崽子哼哼唧唧。
就在此時，小黑上前一步把狼崽子叼在了嘴裏，然後轉頭深深看了衛淩一眼，轉身就往深山裏跑去，小黑媳婦緊跟其後。
不到一分鐘，這一家子就消失了身影。
幾分鐘後，遠處的山上響起了狼嚎。
悠長的狼嚎聲在寂靜的夜晚傳出去很遠，不遠處有狼嚎聲附和，最終匯集在一起。
一群狼對著月亮嚎叫了一會就消失了。
從那以後這片山上不僅再也沒有人看見狼的蹤跡，就連叫聲也再也沒有人聽見，所有人都知道狼群可能是遷徙了。
知道山上的狼群遷徙，山下的百姓都深深松了一口氣。
打獵也就更安全。
衛淩站在高高的山崗上目送小黑族群離開的。
他視力好，看得遠，夜晚明亮的月光下能讓他的視力發揮到極致，所以他是目送小黑整個族群離開的。
小黑它們前進的方向是北方，更冷的地方。
面對朋友的離開，衛淩其實有著淡淡的不舍，但最終只能默默目送朋友離開。
秦家，秦清曼是在一陣哼哼唧唧的叫聲中醒來的。
還沒睜眼，她就聽到了狼崽子不滿的哼唧聲，還有地面咕嚕嚕的另一種聲音。
秦清曼靜靜地躺在炕上想了一分鐘才緩慢爬起身點起油燈。
然後就看到昨天晚上她辛辛苦苦搭建的柵欄早就被狼崽子給撞開了，不僅如此，狼崽子為了報覆，還把圍柵欄的木柴滾得哪都是。
她剛剛聽見的咕嚕嚕聲就是狼崽子用腳滾木柴的聲音。
“姐，嘟嘟有點厲害。”被驚醒的楚楚也正趴在炕沿上往地下看。
好家夥，一地四處散亂的木柴。
可見狼崽子的氣性有多大。
“嗷嗚嗚——”秦清曼還沒回答楚楚的話，小狼崽倒是不踢木柴了，改昂頭對著秦清曼不滿地叫。
秦清曼頭疼。
小狼崽子這才剛到她家，出生還沒一個月的崽子調皮搗蛋再正常不過，對這個家陌生也是必然，這麽小的孩子想靠近秦清曼是因為信任，是常情，但秦清曼是真不想讓狼崽子上炕。
這炕要是上了，那要再想下炕可就難了。
“嗷嗚嗚——”小狼崽子見秦清曼不搭理自己忍不住更加委屈地叫喚起來。
“姐，要不，我帶嘟嘟以後睡東屋吧。”
楚楚看著仰頭看秦清曼的狼崽子就想起了自己。
自從爹娘去世後，他對姐姐的依賴就非常重，就像此時的狼崽子。
秦清曼聽了楚楚的話認真思考起來。
楚楚大了要分床這是必然，之前睡一個炕是因為柴火緊張，但他們家現在有煤了，也多了一個爐子，整個家的溫度不算低，就算再燒一張炕也費不了多少燃料。
“姐，早晚我們都要分炕，我不可能跟你跟姐夫一直睡一個炕的。”楚楚很聰明。
秦清曼的臉瞬間紅了，“行，以後你就帶嘟嘟睡東屋，我把東屋收拾出來。”
東屋之前放了很多他們在供銷社買回來的東西，以前家裏沒櫃子，就清理了些放在東屋，如果楚楚跟狼崽子搬過去，布料那些東西肯定要拿到衣櫃裏放。
至於縫紉機，秦清曼也打算搬回西屋來，織完毛衣她就練習裁布做衣服。
只要學會了踩縫紉機，才能服裝自由。
楚楚一看秦清曼答應自己，趕緊下炕抱起狼崽子回炕上坐下，他也沒再鉆被子，也沒放任狼崽子在炕上跑，就那麽把狼崽子緊緊地抱在懷裏看著秦清曼笑。
秦清曼無奈地看著楚楚叮囑道：“地上雖然幹凈但也還有灰塵，以後嘟嘟上炕必須把腳丫子擦擦。”
“知道了，姐。”
楚楚對秦清曼的松口興奮無比。
興奮無比的他也睡不著了，就緊緊抱著狼崽子。
可能是狼崽子上了炕，又可能是狼崽子感覺到自己離秦清曼更近，居然沒有再鬧騰。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因為鬧騰到精疲力竭。
秦清曼沒有表，不知道時間，只能撈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天色已經蒙蒙亮，比以前的起床時間早是早了一點，但要起的話也能起了。
看著炕上的楚楚與小狼崽子，秦清曼無奈地爬起床。
此時的她正在為狼崽子吃什麽犯愁。
狼崽子還沒斷奶，也還沒到能吃輔食的時候，這年代可不像後世，牛奶、羊奶，隨便買。
這年代都沒個人養牛羊！
所以狼崽子的吃食成了秦清曼絕對要考慮的大問題。
“姐，你幹嘛去？”楚楚疑惑地看著秦清曼起床，時間還早，完全可以再多睡會。
“我去打聽打聽哪裏有牛、羊奶。”
秦清曼也不隱瞞楚楚。
楚楚低頭看懷裏的狼崽子，可能鬧騰了好一會，這會的狼崽子不僅累，還餓了，正張開嘴輕輕地咬楚楚的手指，嘴裏也不停地哼哼唧唧。
“姐，我也起床。”
剛當上奶媽的楚楚坐不住了。
“嗯，你帶著嘟嘟在家玩，我去找阿雲嬸子打聽打聽。”秦清曼收拾完自己把爐火通好就交代楚楚，然後出了門，順便看看地上有沒有留下狼爪的痕跡。
她不想讓人知道昨天她家進狼了。
不然容易引起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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