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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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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遠明沒想到有人敢這麽打自己的兒子, 兒子就算再不成器那也是他吳遠明的兒子,他吳遠明好歹還是紅旗農場的場長,打人的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一著急, 吳遠明差點滑倒,還是劉和昌見機得快伸手扶住。

不然吳遠明這一摔, 肯定也得摔出個好歹。

“住手, 住手, 你們都是瞎子嗎,看著人在咱們農場大門行兇也不阻止, 是不是眼裏都沒有王法了。”攙扶著吳遠明的劉和昌還挺會打官腔。

對著一群圍觀者就噴了過去。

圍觀者:……尼瑪,這也被遷怒, 他們都恨不得親自上前去幫著打人者打人了!

“我看今天誰敢阻止我, 當眾行兇害命之人誰敢袒護誰就是幫兇, 我馬上報公安把人抓起來。”秦清曼再次狠狠對著吳衛民臉上揮了一棍才撐著棍子怒瞪眾人。

還別說,秦清曼這一下頓時鎮住了人群裏有心捧‘臭腳’的某些人。

“我是靠山屯的, 今天是我第一次上紅旗農場走親戚, 我們跟這人無冤無仇第一次見面, 人都不認識,他居然敢從後背推人,咱們這冬天地上有多硬大家都清楚, 這就是妥妥的害人性命, 這事,沒完。”

秦清曼沒有拉出衛淩的身份給她當靠山, 因為衛淩是軍人,軍人這個身份用得好則好, 用不好容易傷了自身, 所以她直接把自己的出身說了出來。

本地人的身份在本地才好使。

“是老秦家的清曼丫頭吧?”人群裏突然有人認出了秦清曼。

“地上被推的好像是靠山屯的桂英嬸子。”

“對, 就是桂英嬸子,桂英嬸子經常來咱們農場,我認識她,也吃過桂英嬸子送的山貨。”

“天啊,桂英嬸子傷了,重不重。”

人群裏早就有人認出了桂英嬸子,但不敢輕易出頭也就一直沒有吭聲,此時見秦清曼打算大鬧,加上對靠山屯大隊書記鄭安國的信任,終於發聲的。

“那個傷了的小孩是楚楚吧,天啊,楚楚才五歲,傷人的人得多狠的心才能對這樣年紀的老人、孩子下手,真是太過分了,報公安,報公安處理這事。”

人要被壓迫久了當然會反抗,人群裏開始有人借助事件準備鬧大,事情只有鬧越大才越能得到公平對待,有冤屈的人也才能盡情喊冤。

首先幫秦清曼說話的是本地人,大部分是紅旗鎮上的,也有紅旗鎮周邊其他山屯人幫忙開口。

一些知青也站在人群裏看熱鬧。

知青們看著事情好像要鬧大,心中不停地掙紮著,他們這些人中有人過得不錯,有人因為身世問題過得其實挺艱難,艱難的日子讓他們渴望被公平。

但看著怒氣匆匆趕來的吳遠明與劉和昌,這些知青最終沒有開口。

他們中有些人背景不一樣,有些人背景很差,在背井離鄉之地,他們是沒有助力的。

沒有助力也就代表著出了事沒有依靠。

靠自己就不敢惹事。

因為不僅是前程捏在別人的手裏,就連平時請假,或者是出趟遠門都得當地部門批條,要是沒有批條,他們根本就走不出紅旗鎮。

無奈讓知青們選擇了妥協。

楚楚四肢沒受傷,在有人認出他們後,他就走到了秦清曼的身邊緊緊抱住了秦清曼的腿,姐姐的腿是暖和的,也是他的靠山。

小孩的視線一一掃過眼前的眾人,幾乎都是陌生面孔,但他也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那就是舅舅一家。

可能是剛剛實在是鬧騰得太大,萬明錫一家人居然最先跑來看熱鬧,一年多沒見過秦清曼與楚楚,這家人並沒有認出人。

沒有認出人也就沒有在第一時間避開。

此時聽到有人叫出秦清曼與楚楚的底細,這家人大吃了一驚,立刻就想躲,結果吳遠明的視力不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秘書萬良。

吳遠明視線掃到萬良的時候,萬良也看到了吳遠明。

視線相對,萬良就算是想跑都沒法跑。

秦清曼這邊一露出底細,攙扶著吳遠明的劉和昌嚇得一個哆嗦就放開了攙扶在吳遠明胳膊上的手,他是真的被衛淩收拾怕了,不敢惹。

別人不知道秦清曼的靠山,他清楚得很。

一害怕,一猶豫,就放開了吳遠明,但劉和昌也是有心眼的,如果沒個理由退出,吳遠明要有事則罷,要是沒事過後肯定給他小鞋穿。

劉和昌眼珠子賊眉鼠眼一轉,在放開吳遠明的瞬間故意腳下一滑。

他先摔了出去。

從外人看來,他放開吳遠明的胳膊就相當於是察覺到危險提前放手不連累吳遠明。

“哎喲——”

一聲慘叫聲響起,劉和昌摔倒在地。

他這一摔倒,吳遠明也被他帶動得身形趔趄,萬良是吳遠明的秘書,當慣了狗腿,看到吳遠明有危險,身體本能反應快過大腦就沖了出去。

然後及時攙扶住差點摔倒的吳遠明。

吳遠明被萬良攙住,終於穩住了腳下打滑,這一刻的他全部精力都被打得淒慘哼哼唧唧的吳衛民吸引,根本就沒顧得上摔倒的劉和昌。

劉和昌是農場工會主席,也有很多人看他臉色吃飯。

人群裏有人見劉和昌跌倒,趕緊就去攙扶。

劉和昌摔得一點都不嚴重,他的摔倒就是他自己耍的心機,當然是哪的積雪松軟就往哪撲,所以這一摔他根本就沒受傷。

沒受傷是沒受傷,他可不想面對秦清曼。

趕緊抓著攙扶自己的人示意對方扶自己離開現場。

他有預感,今天這事他要摻和,別說吃不了兜著走,他農場這份工作可能都會被擼,地方人員怎麽敢跟軍隊叫板,更何況他們根本就不占理。

他們這群人屁=股有多不幹凈自己心知肚明。

不查則已,真要查,是屎是泥絕對清清楚楚,要較起真,牢=底估計都能坐穿,甚至有可能會被槍=斃。

劉和昌想起自己的底細,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連連小聲催著攙扶自己的人趕緊把自己攙扶走,秦清曼的熱鬧他不敢看,也不敢參與。

至於吳遠明,對方不比自己幹凈到哪去,就他那個一天到晚盡惹事的兒子,那就是明晃晃的把柄,今天,說不定這父子倆都得栽。

劉和昌想得很清楚,撤退也撤得幹脆利落。

趁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借著受傷的由頭一會的功夫就跑沒了影。

劉和昌認出了秦清曼,秦清曼與楚楚當然也認出了劉和昌,見劉和昌不參與,秦清曼也就當沒看到這人。

劉和昌逃跑的半道遇到去通知包勝利的小嚴,趕緊問找到人了沒有。

“劉和昌同志,人我還沒找到,聽說他在修理機器,我去那邊找找。”小嚴面對劉和昌的問著急得汗都差點流淌下來,領導交給他的事沒辦好,那就證明他沒有能力。

“這事不急,小嚴,你扶我去醫務點看看腰。”

劉和昌趕緊借機讓其他攙扶自己的人先行離開,同時留下了小嚴,事既然還沒辦,那就不辦了,只要小嚴還沒把事說出去,那他就算還沒摻和。

小嚴根本就不知道事態已經不一樣,劉和昌讓他陪同去看腰,他趕緊陪同。

反正他就是個辦事人員,怎麽辦事當然是聽領導安排。

劉和昌把小嚴忽悠走,當然就不會再堵包勝利的口,這樣一來,包勝利為了丈母娘當然要出面,不然那也太聳了,至於鬧騰起來吳遠明怎麽下臺,他可不打算再管。

吳遠明沒想到自己被劉和昌坑了。

看到劉和昌摔傷被扶走,他也沒想過要挽留。

他對於自己的能力還是非常相信的,作為管理著幾千人的農場場長,他相信自己只要振臂一揮絕對會有無數的人附和。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在我們紅旗農場鬧事,來人,把她抓起來。”吳遠明一出面就是很大的‘官威’。

如果秦清曼沒亮明身份,可能還真有人會聽吳遠明的。

但現在秦清曼都亮明了身份,人群裏又有人認出了他們是靠山屯的,哪裏還有人敢明著幫吳遠明,這麽一猶豫,吳遠明話音落地不僅沒人出面幫著抓人,大家還安靜地默默觀看。

紅旗農場的大門擁擠滿了無數人,但卻靜悄悄一片。

尷尬的氣氛隨之彌漫。

吳遠明以為自己能一呼百應,結果是沒人搭理。

他瞬間就暴怒了。

“喲,好大的官威,你一個只有管理農場生產的場長居然想越權越職幹公安的活,你這是吃了豹子膽還是老天借你膽了?”秦清曼可是後世來的人,各種法律條文早就背得滾瓜爛熟。

雖說現在的法律跟後世略微有區別,但職權是立國之初就劃分清楚了的。

農場場長想擁有抓人的權力,那絕對不可能。

秦清曼一句話不僅震驚住了吳遠明,也驚住了在場所有人,人群裏眾人看向秦清曼的目光非常覆雜與不一樣。

他們是農場的職工,在吳遠明的面前反而受制,唯有秦清曼這樣的人才能跟吳遠明叫板。

因為秦清曼不靠吳遠明吃飯,也不靠對方穿衣,沒有所求,才能硬到底。

“這位同志,你打人就是犯法了,我們這是協助公安同志抓人。”吳遠明不是個沒頭腦的,一聽秦清曼的話就知道秦清曼不是什麽沒見識的鄉野村婦,不然怎麽可能知道農場場長的職能範疇。

趕緊換一個角度跟秦清曼分辯。

秦清曼狠揍了一頓人氣也出了,汗也出來,扔下手裏的棍子直接把楚楚抱在了懷裏,然後冷淡地看著吳遠明,一點面子都不給,“對,打人是犯法的。”

吳遠明立刻抓住了秦清曼話語裏的把柄,“你犯法了,我們協助公安同志抓捕你歸案有什麽不對。”得意地說完這句話,就就看向圍觀群眾。

這些家夥全都是他們農場的,他一個場長居然指揮不動這些人。

真是反了天,等今天事情了結後,看他怎麽安排這群家夥幹活。

“你們……”吳遠明打算給這些農場職工最後一個機會。

“慢著,我打人是事出有因,在法律上來說是正當防衛,是合情合法的,請問,你有什麽權力抓人?還有,要說打人犯法,是不是應該把這個罪魁禍首抓起來。”秦清曼一腳踢向了吳衛民。

吳衛民被她打了一頓早就蒙頭轉向,根本就還沒回過神。

再被秦清曼踢了一腳,直接哎喲一聲就躺平在地。

說起來他也慫,是個典型的軟腳蝦。

一個大男人被個女人打,還反抗不了,要說最開始被揍時打蒙可以理解,但一直被打只知道抱頭哀嚎的情況就是自身有問題。

最起碼說明吳衛民體質可能不像他外表這麽男人。

“衛民。”吳遠明見吳衛民被秦清曼踢倒,恨鐵不成鋼地沖過去護住人。

萬良站在原地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一臉呆滯地看著秦清曼,這人是他不敢擡頭看人的表妹?

人群裏的萬明錫一家人也傻眼,一年多沒見,秦清曼對於他們來說已經完全陌生,陌生到此時看著秦清曼那張臉突然就有點害怕起來,甚至心中有了某種感覺。

吳場長好像都不是秦清曼的對手。

“爹。”吳衛民被吳遠明抱在懷裏,終於回過了神,抱著親爹就哇哇大哭起來,這時候的他哪裏還有曾經欺壓知青時的趾高氣昂。

不遠處,趙天成與王吉、周韜震驚地看著吳衛民。

這是他們認識的吳衛民?

吳衛民有多陰狠他們這幾個天天玩在一起的最清楚,看著與印象中實在是違和的吳衛民,三人面面相覷。

“老大?怎麽辦?”

王吉與周韜同時看向趙天成,他們惟趙天成馬首是瞻。

趙天成的內心也在做天人交戰。

之前他沒看清楚秦清曼的長相,此時看清楚了,確實比他喜歡的黃婉清好看,但再好看他還是沒有產生喜歡的情緒,因為秦清曼太兇了。

不管是秦清曼扇吳衛民的那一巴掌,還是拿著棍子像打狗一樣打吳衛民,都在他腦海裏烙下了深深的印記。

趙天成打心底害怕上秦清曼。

這種害怕跟地位身份無關,就是秦清曼的兇悍震懾了他,他害怕了,怕秦清曼。

“我們……走吧。”

不想摻和的趙天成想離開了。

他雖然不知道秦清曼有什麽底氣敢跟吳遠明這個場長叫板,但幾個回合下來,吳遠明不管是言語上的交鋒,還是氣勢上都沒有壓過秦清曼,趙天成敏銳地察覺到吳遠明可能奈何不了秦清曼。

吳衛民的親爹都奈何不了秦清曼,他更不想出頭。

“老……老大……”

王吉與周韜震驚地看著趙天成,他們沒想到趙天成會放棄吳衛民。

在兄弟有難的時候走,那就相當於是放棄了吳衛民。

“吳衛民屁股下一點都不幹凈,事情真要鬧大,肯定沒什麽好果子吃,你們想留你們留,我要走了。”趙天成緊了緊身上的棉衣,低垂著腦袋向紅旗鎮的方向走。

他現在腦子亂糟糟一團,就連自行車也忘了,就想趕緊離秦清曼遠點。

他有預感,這個女孩絕對不好惹。

看著趙天成的背影,王吉與周韜權衡利弊,趙天成與吳衛民,現在看來他們只能選擇其中一個跟隨。

想起趙天成的背景,兩人最終推著自行車跟上了趙天成的步伐。

從選擇做出的那一刻開始,雙方走的道路也就不一樣了。

農場大門口,吳衛民抱著吳遠明哇哇大哭,人群裏的知青就像是喝了一碗蜂蜜一樣讓他們舒心,吳衛民這小子仗著是農場場長的兒子,平日裏沒少狐假虎威欺負他們這些在當地孤苦無依的人。

男知青被各種打壓、挑刺,出身背景不好的經常被派去幹最苦最累的活。

女知青也沒幾個的日子好過。

長相平凡一點的老老實實幹活還好點,但凡長得漂亮一點的沒少被欺負,被欺負了還得忍,不忍能怎麽辦?

從戶口調入農場的那一刻起,她們就沒有了自由。

要想有機會回城,工作評語與指標在場長手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在這特殊的年代裏,有很大一批知青滿腔熱血奔赴邊疆,但邊疆卻並不如他們想象中美好,理想與現實是存在差距的,強龍有的時候一樣會被地頭蛇欺負。

被欺負得越久心中積累的怨就越深。

知青們看著沒人幫忙的吳遠明父子痛快極了,同時他們打算留下來接著看,他們沒本事反抗這對父子,但他們願意看到有人反抗。

“衛民,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要是有人敢訛詐你,我們立刻上公安局把事情搞清楚,該抓誰抓誰。”吳遠明一連幾次都被秦清曼用話語堵死,氣得很。

他想給秦清曼扣大帽子,他想用身份壓人,但壓不住,頓時知道秦清曼不簡單。

不簡單的人再憑借以前的老辦法處理肯定不行。

只能從源頭下手。

只要吳衛民沒有推人,那過錯方就不是他們,而是秦清曼三人。

吳遠明的算盤打得非常響,甚至在安撫吳衛民時把意思透露,只要兒子還有點腦子就能順著他的話把過錯推到秦清曼的身上。

吳衛民不愧是吳遠明的兒子,平時陰損事沒少做。

也知道怎麽逃避制裁。

吳衛民一聽吳遠明的話立刻懂了,用手一指秦清曼,栽贓陷害道:“是她推的,是她推的人嫁禍給我,就是想賴上我,想訛咱們家的錢糧。”

跟面子與前途比起來,顯然剛冒出的一點喜歡並不重要。

吳衛民現在都快恨死秦清曼了,早前那一點旖旎也在那頓胖揍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內心深處甚至已經想好了怎麽折磨秦清曼。

他要讓秦清曼去坐牢,要讓秦清曼去勞動改造,甚至還要找個機會讓秦清曼跪在自己腳下求自己,他要狠狠欺負秦清曼,要讓秦清曼付出代價。

吳衛民有了吳遠明撐腰,膽氣與勇氣頓時爆棚。

看向秦清曼的目光也透著得意與陰狠,命令道:“把這人給我抓起來,是她,是她推的人,她是罪犯,我們把人抓到公安局去。”

吳衛民以為有了靠山,連公安局都敢進了。

吳衛民有些事不懂,吳遠明這個老子是懂的,就剛剛秦清曼堵他的那些話,人家姑娘就是個懂法的人,對一個懂法的人來說,千萬別用法律去說事,必須要用權勢。

就在吳遠明權衡著怎麽處理時,一道驚天動地的哭聲由遠及近。

是桂英嬸子的閨女鄭美琴收到消息趕到了。

“娘,娘,我的娘啊——”鄭美琴拖著長長的嗓音橫沖直撞而來,她老遠就看到她娘躺在地上。

要不是地上鋪著棉衣,還有人攙扶著她娘,她都以為她娘去了。

桂英嬸子一直閉著眼睛聽秦清曼正面剛吳遠明,她自己不懂法,又顧忌著女婿是農場工人就一直沒出言,此時聽到閨女鄭美琴的聲音,她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美琴。”老人摔一跤摔得疼,加上天冷,呼喚閨女的聲音都帶著顫音。

“娘,娘啊——”

鄭美琴撲到在桂英嬸子身邊。

她雖然出嫁多年,但跟娘家關系非常好,對桂英嬸子的心疼是真心實意,看到自家老娘躺在地上動不了,鄭美琴眼淚嘩啦啦直往下掉。

“娘,哪疼?”

鄭美琴臉色慘白地看著桂英嬸子,因為她能看出自家老娘臉色不好看。

絕對是受傷了。

“這,這疼。”桂英嬸子拉著閨女的手去摸自己的痛處,那部位她具體也叫不出啥名,就知道那疼,一抽一抽的疼,老難受了。

“我的娘喲。”

鄭美琴顫抖著手摸了摸老娘的痛處,哭得更大聲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桂英嬸子已經過去了,這讓急匆匆開著拖拉機趕來的包勝利急得滿頭大汗,“娘——”

包勝利是東北漢子,身高,嗓子也大。

他這一聲娘叫出好似晴天打了個雷,離得近的人耳朵被震得難受,拖拉機的突突聲反而成了配音。

大家看到包勝利兩口子趕到,更沒人敢向秦清曼動手了。

秦清曼是靠山屯的人,紅旗大隊的大隊部(辦公室)就在鎮上,不僅大隊書記鄭安國是靠山屯的人,大隊治保主任也是靠山屯的人。

一個靠山屯了出了好幾個能管整個大隊的官。

從行政職能來說,鄭安國跟錢襄陽的權利比吳遠明這個場長還要大,要不是紅旗農場人口多,單獨劃分,他們這一片原本就屬於紅旗大隊管理。

所以一般遇到靠山屯出來的人都會適當讓步。

這也是秦清曼率先表明自己身份的原因。

靠山屯這三個字對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來說原本就有著一份保障,這也是秦清曼敢揍吳衛民的原因。

“老包,吳衛民那小子敢推咱娘,咱娘都傷得站不起了,還全身都疼。”鄭美琴可不怕吳衛民,一看自家男人到了,立刻告狀。

傷勢也往最重的說。

“不……不是我推的,是她,她推的……”

吳衛民還等著工人們抓秦清曼,結果不僅沒人幫忙動手,鄭美琴還一口咬定是他推的人,看著開著拖拉機突突突趕來的包勝利,就算是他推的人他也不敢承認,趕緊把鍋再次推到秦清曼的身上。

鄭美琴的視線順著吳衛民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臉平靜的秦清曼。

然後轉頭直接對著吳衛民呸了一聲,“你個小兔崽子就算是想推卸責任能不能找個靠譜的人,你說秦家秦清曼推我娘,這不是天大的笑話,我們一個屯的,她能推我娘。”

“一個屯的為什麽就不能推?”

吳衛民懵逼了。

吳遠明也搞不懂鄭美琴的邏輯。

鄭美琴站起身雙手一叉腰,對著吳家父子就噴了口水過去,“我們靠山屯團結,不管屯裏有沒有矛盾,只要出了門絕對是一致對外,這是咱們大隊書記定下的規矩,屯裏沒人敢違背。”

吳家父子:……這他媽什麽見鬼的規定!

想栽贓陷害的吳家父子如意算盤落空了,圍觀群眾看向他們父子倆的目光更是隱藏著不屑。

事情怎麽樣大家都清清楚楚,要不是顧忌吳遠明的身份,大家早就幫著秦清曼鬧了,哪裏還用得著這大冷天一直等待著。

“老包,揍吳衛民這小子。”

別看鄭美琴在農場沒有工作,但在家屬區可是個地地道道的兇悍人,加上自家男人聽話,她就算沒有工作膽子也是壯的,根本就不怕吳家父子。

吳衛民敢傷了她老娘,她就要揍吳衛民這小子。

“知道了,媳婦。”

包勝利有技術,不僅會開拖拉機,也會修,在哪都是搶手貨,聽到媳婦的命令,腳下油門一踩就開著拖拉機往吳家父子身上撞。

這要碾實了,這對父子不說死,起碼得殘廢。

“包勝利,老子是紅旗農場的場長,停下,你給老子把拖拉機停下,你媳婦的工作你不想要了!”

吳遠明腿都嚇軟了。

一邊大聲威脅包勝利,一邊連滾帶爬地往一邊滾。

被揍成豬頭的吳衛民也趕緊連滾帶爬避開拖拉機的前進方向。

這一刻吳家父子二人同時避讓,神奇的是他們避開的方向是相反的,面對生死時,父子之情好像也沒有那麽穩固,各自飛了。

拖拉機穩穩停在離吳遠明一尺遠的地方。

車是停下了,但吳遠明的衣服下擺卻被壓在了車輪下面,吳遠明根本就沒辦法站直身子。

“你啥意思?”包勝利居高臨下憨厚地看著吳遠明。

他原本就沒打算壓吳家父子,他就是嚇人的,沒想到嚇出一句關於媳婦工作的事。

“把車倒回去,倒回去。”

爬不起身的吳遠明被包勝利氣得面紅脖子粗。

他棉大衣的下擺被車輪壓住,怎麽扯都扯不開,只能半彎著腰,這太有損他的場長形象,當著這麽多工人的面,吳遠明覺得臉都丟盡了。

他甚至在內心深處發誓,一定要把包勝利一家趕出農場。

吳遠明這樣的想法跟吳衛民非常相似,不愧是父子倆。

“什麽我媳婦工作?”包勝利好奇地看著吳遠明,沒打算把拖拉機移開,他媳婦還沒發話呢。

“你……你個憨憨!”

吳遠明的臉更紅,平時梳得整整齊齊的三七分發型也早就散亂。

他氣包勝利這個一根筋的家夥,原本就是暗中交易的事,怎麽能在大庭廣眾下明說出來,包勝利敢說,他都不敢認,這一刻的吳遠明以為包勝利拿了好處不認賬。

氣得差點想吐包勝利一臉。

“噗,姐,你看這人像不像你說的河豚,兩個腮幫子鼓鼓的像個球。”就在吳遠明被包勝利氣得差點吐血時,楚楚清脆的聲音響起。

在姐姐的懷裏,小孩一點都不害怕。

秦清曼看了一眼小孩的臉,見腫得不厲害頓時松了一口氣,否決道:“不,不像河豚,河豚可愛,他這張老臉像蟾=蜍。”

“全身疙瘩的癩=□□?”楚楚機靈得很。

“噗,哈哈哈——”

人群裏很多人再也憋不住笑意,接二連三響起噴笑聲。

吳遠明氣得整個身子都僵硬了。

“老包,快來,快把咱娘扶到車上,咱帶娘去醫院。”鄭美琴不愧是親閨女,對桂英嬸子的傷勢是最上心的,一時也沒想著怎麽收拾吳衛民,打算先把人帶醫院去治療。

“誒。”

包勝利見媳婦開口,也就懶得再看吳遠明,趕緊跳下車招呼幾個關系好的朋友去擡桂英嬸子。

自從知道桂英嬸子被人推倒受傷,他就在車鬥裏鋪上了幾床厚棉被,開車去醫院比擡著擔架去更快,也更方便。

秦清曼看了一眼拖拉機後面的車鬥,又看了看扶著腰的桂英嬸子,沒阻止。

包勝利幾人力氣大,幾分鐘就把桂英嬸子安排在了車鬥裏,今天沒風,車開慢點車鬥裏也不冷。

鄭美琴陪同著桂英嬸子,打算去醫院照顧。

“清曼丫頭,上車,楚楚傷了,咱們一起去醫院看看。”鄭美琴是靠山屯的人,當然認識秦清曼,看著楚楚臉上的紅腫立刻招呼人。

“好。”

秦清曼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早就被踐踏得不成樣的山珍、幹菜,打算先跟鄭美琴幾人一起走。

今天這情況後,吳遠明知道萬家跟自己家有關系,這萬家一家人都別想吃什麽好果子。

想明白這一點,秦清曼帶著楚楚爬上了車,然後坐下用被子蓋住身子。

這樣一來,身子暖和多了。

“突突突——”拖拉機發動的聲音響起,一股股黑煙隨著車頭的排氣管噴了出來,不僅噴了吳遠明一頭一臉,還把對方嗆得差點咳出肺。

“怎麽回事,誰報的公安?”

就在秦清曼他們準備走時,遠處響起一道大喝聲,同時兩個騎著自行車穿著綠色警服的人員急匆匆趕到。

拖拉機上,秦清曼看著全綠的警服露出了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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