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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真心和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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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皎送走顧青山後, 馬不停蹄回自己小院。

因小丫頭們都在外面忙,她便自己開了錢箱子看。

一層層整齊排列的金銀元寶, 那些迷人的奢華光芒,閃耀著金錢冷冰的味道。

這刺激, 真大發了。

她在現代還是個學生, 打小雖然有零花錢,但也只幾十幾百而已;上大學後, 稍微可以自理了, 家裏按月給錢, 也不過是一千兩的給。她自己節約著花錢,偶熱出去搞點兼職, 再加上獎學金什麽的, 銀行卡裏也攢了小兩三萬;讀研究生後,父母見她並不亂花錢,便很放心地將一張卡給她了, 乃是從小收的壓歲錢, 也有小十萬了。她拿著那些錢, 自覺是個富婆,便在生日的時候犒賞了一根細細的金項鏈,花了一千八百八十八大洋。

一根細金鏈子便滿足了, 何嘗有如此多的金子堆眼前?

要打成首飾,得戴一輩子吧?

顧皎再也矜持不住了, 將那些元寶一個個拿出來, 鋪開了擺在軟塌上。

何等的震撼?

顧皎正在享受自己獨處時間, 不想身後傳來一點響動。她回頭,卻見李恒要笑不笑地站在窗邊。

“延之,回來了?”她開心地叫起來。

李恒下巴支向那些金子,“堂堂將軍夫人,在作甚?”

真是貽笑大方。

顧皎可沒一點兒不好意思的模樣,她站到窗邊,隔著窗框和他說話,“點銀子呀。我在盤算身家,有多少嫁妝銀子,拿了多少秋收的定銀,這會子又收了多少種子錢。一部分需得給寬爺爺他們留作工錢,剩下的得分批投入修路或者修水渠。想得許多,但不知該如何具體行事。怎今日回來?我以為還要好幾天呢!”

李恒喜歡的便是顧皎這般輕松的態度,她做甚事都一派理所當然的模樣。無論是個人不上臺面的小愛好,或者和先生耍賴皮的手段,她總是能找到合適的理由強化自己的心理,既不過份自卑,也不會敏感自傲。隱隱約約地,他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種別樣的強悍,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麽,做什麽,不必過份小心在意傷了她。

因此,在別人面前繃緊的神經,能在這兒得到適當的放松。

不自知地,他笑起來,“不想早點見我嗎?”

顧皎微微瞪大的眼睛,“怎麽不想?我巴不得你天天留在莊上,你可願意?”

看吧,便是這般。

李恒沒正面回答,反道,“本計劃了許多天,但此行順利。大哥弄到一頭白虎崽子,要早日下山馴獸,咱們便一起下了。也是巧了,義父那邊的信使,今日也到了。”

“對。”顧皎想起這個就開心,“王爺是不是來什麽好消息了?”

李恒擡腳,往房間裏走。出門許多日,雖然帶了換洗的衣裳,山間也有清水可供沐浴,但同行有朱襄,便不方便起來。顧皎緊跟著他,去了隔壁的箱子間。堆疊成山的箱子打開,一一翻找合適的衣裳。

顧皎好奇地問,“應該是好消息吧?”

絕對的。

他拎起一身月白的,又要去沖涼。

顧皎不可能放過他,道,“我這邊賣了許多種子出去,又讓莊戶們把合適的地都改種了紅薯。”

大把的投資下去了,千萬不能黃。

李恒將衣服掛在洗澡間的架子上,自去開水。

“延之,你家娘子和你說話呢。”

他笑一下,“我渾身臭汗,你緊跟著作甚?”

其實,他享受的便是她這般不自覺的殷勤。

“你是我相公,不跟著你,跟著誰呢?”她眨眨眼,“人家問你正經生意,你別逗我。”

逗?

他手跨在腰上,作勢要去解腰帶。

顧皎見才這般,暗啐了一聲不要臉,跑去外面回廊上站著了。李恒見她面紅耳赤的樣子,暗笑兩聲,拎著水進去了。

一陣兒水響後,李恒的聲音傳出來,“應是無事的。”

“當真?”顧皎歡喜道,“延之,我最愛你了。你說你想要啥?娘子都給你買呀。”

一派財大氣粗的土豪模樣。

裏面的聲音沒了,連水聲也無。

顧皎正奇怪呢,便見他披著衣裳出來,鎖骨和胸腹一派堅硬且線條分明的肌肉,那物半奮地伏在草叢間。她立時不能吭聲,用力清了清嗓子。他笑一笑,垂在兩頰的頭發晃了晃,水珠子亂滴,“你給我買?”

說不出的誘惑滋味。

她這會兒終於有點不好意思了,嘿嘿直笑。

他從旁邊拎出下褲和腰帶來,慢慢地穿上,理順了才道,“拿了多少銀子呢?”

“五百金子,五千銀子。”她討賞一樣的伸出一根手指,“咱們龍口不比別處,用的多是銅子兒,有這些金銀已經很不容易了。”

李恒點點頭,兩手攏起長發挽在頭頂,“他們倒是舍得。”

“那是你家娘子厲害。”她瞇一瞇眼,“我都能想得到了,以後商會去別的地兒照樣來幾次,肯定能發更大的財。對了,告訴你一聲,現在我可是商會的大股東,拿了五成的股呢。我那巡邏隊,商會給發月錢,讓他們負責監督各家。”

錢權全到手,不要太好。

他走出去,滿身水汽,見她小得意的樣子,愛得不行。伸手,捏著她下巴拉到自己面前,低頭便是一口。

顧皎咿唔一聲,順勢靠過去,親了起來。

溫存一刻鐘,他撥了撥她的頭發,“很開心?那麽喜歡錢吶?”

“開心呀。錢當然喜歡,不過更喜歡的是別的事情。”

把路從龍口修到都城,再想辦法搞點水力或者風力發電,享受生活去。

李恒咬她一口,“也是奇了怪了,從沒受過窮的嬌小姐,居然鉆錢眼子裏去了。”

顧皎心一驚,感覺不能再說,便只以笑掩飾。

“也才區區一萬銀子,就敢誇海口要買了將軍想要之物?”他逗她,“你可知我想要啥?”

男人麽,愛的無非就是那幾樣了。

“好馬,金鞍,寶甲,利劍,還有勇士。”她比著手指點算,“我可有說錯?”

“果然如此,你那些錢便用不了許久。”李恒也算給她聽,“一匹良駒價值半城,一名良將則百年難遇。”

顧皎明知他在逗自己,卻有些氣悶,捶了他胸口一下,“娘子掙了些些錢,趕緊來找你分享,你怎地跟人添堵?”

李恒又捏了捏她下巴,“且留著那些錢,給我家娘子修路好了。”

她一聽,忍不住笑了,又捶他一下。

李恒也不以為怪,看看外面的天色,道,“我且去前院,和大哥他們商量一些事。”

“去吧。”她盈盈立著,知道晚上肯定又是一陣顛龍倒鳳,只想想,已經站不住了。

他往外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什麽一般,回頭道,“那個丫頭呢?”

顧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哪個?”

“叫甚含煙的。”

她恍然,“你問她做甚?不是說了我自己處理嗎?不會是出去玩耍幾天,忘了?還是擅自把人給許出去了?”

“沒有的事,就問問,好心裏有數。”

“我娘病了。”顧皎嘆口氣,“自上月入伏後一直不大好,吃了許多藥也沒用,爹想去外面找得用的大夫。上次咱們野宴,她本要來的,可臨出發又頭暈胸悶,實在走不動。無法,只好在家裏歇著。我前日去看了一回,人瘦得不行了,只好留含煙去照顧,略表孝心。”

李恒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挑眉,“岳母既病了,咱們需得去瞧瞧才好。”

“去。聽將軍安排,你說甚時候去,咱們就甚時候去。”

他見她那樣,就曉得必然是在弄鬼呢。

只顧家要在龍口一地騰挪,難免借他的名搞些事,且看在她的面上,睜眼閉眼好了。

顧青山拖了一車金銀來小莊,卻又拖了一箱金子回顧家莊。

他有些急迫,馭馬狂奔,本來小半時辰的路只走得一刻鐘。

家下人來收馬,安頓馬車,他卻讓暫且不用,只問了一聲,“夫人呢?”

“夫人在院中,剛吃了藥睡下。”

他快步進正院,裏面果然清思雅靜,只那個美貌丫頭在弄冰盆。他多看了兩眼,便是顧皎身邊那個。他清了清嗓子,那丫頭立刻起身行禮。

“出去,將海婆和壽伯叫進來。”他道。

含煙應了一聲,垂著頭出去。

裏面的溫夫人被驚醒,問了一聲,“是老爺回來了?”

顧青山忙進去,卻見她單手撐在床沿,整個人已經瘦得落形了。

自家中出了那樁事,溫夫人無一日安睡,經常自噩夢種醒來,本來不好的身體也更加不好了。翻了年,眼見得情況越來越好,她也精神了許多。沒料到,顧皎居然將他找去,直接問起自家親生女的事來。他顧慮頗多,左右衡量後,便認了。

因事密,家中知曉的只幾人而已。顧青山思來想去,便和溫夫人說了。不想溫夫人嚇得不行,再三追問,“顧皎已知皎皎還活著?這可怎麽好?海婆和壽伯——”

“我召回來。”顧青山也是暗暗晦氣,誰能料得到,半年之內,居然反覆如此呢?

那之後,溫夫人便更不好了,連帶得不敢去見顧皎,生怕做出或說出什麽不妥帖的事來。

“別起來,且躺著。”顧青山連忙將她按下去。

溫夫人兩鬢白發,皮膚蠟黃,苦笑道,“我這日子,怕也是不多了。”

顧青山安撫她,“千萬別這麽說。咱們家璋兒和瓊兒還沒成親,你且等著喝媳婦茶。”

“不想了。”溫夫人咳嗽兩聲,引起肺中許多痰聲。

“你就是想得太多。我且讓你安心,你偏不安心。”他道,“將軍夫人雖然狡黠,卻目光清正,不是那般心思陰暗之人。我今日去送銀子,她曉得咱們家因修路和河堤幾乎要空了,便免了我把銀子給她,只讓入商會的賬。這般,幾乎便是免了咱們一大半的費用,真是好大手筆。後面,又還了我一箱金子——”

溫夫人本來萎靡,一聽這話,立刻振奮了,“為甚?可是故意逼迫你?”

顧青山搖頭,緩緩道,“她說敬佩我家皎皎寫出那般文章,若是見面,必定能成至交。又說她那樣的女子,必然不安心做個富家小姐或者相夫教子的夫人,又憂心她在都城寸步難行,便將那些金子給我。要我給她送去,請她,請她在都城自在過活。以後商會來往,信息傳遞,貨通天下,她方便的時候可出一分力,自然也有她的一份功勞。”

溫夫人越聽越是驚詫,最後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她既疑惑,又猶豫地問,“咱們那般對她,她當真能不計前嫌?”

顧青山嘆口氣,“她所圖甚大,然舉目無親,暫無人可用。且不管她是不是真心,卻是當真摸透了咱們家皎皎的心思。她既有盛情,咱們也確實理虧,璋兒更又許多雄心,不如便讓海婆和壽伯帶著這些銀錢去都城。”

說完,他看著溫夫人,“夫人,如此你便放心了吧?”

溫夫人略有些羞愧,怔了一會兒,道,“青山,她若真心把咱們當家人,咱們也得真心待她。我得馬上好起來,去看看她,說聲對不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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