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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保命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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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毛丫頭?

李恒的下半張臉確如同舍妹子所言,很有些帥哥的潛質。可他對第一次見面的少女如此稱呼,不是親熱和戲謔,是蔑視。

顧皎眉頭動了動,內心呵呵。也不過是個克六親,亂天下的貨罷了,有什麽資格嫌棄她?若還在現代,她勢必要他吃點教訓。

她木然地看他一眼,垂下眼睛。

李恒呵了一聲,拉下鬼面,轉身即走。

顧青山沖他拱手致歉,安排家丁前面領路。

李恒翻身上馬,揚手一招。黑旗翻卷,重騎分成大小兩隊。大隊拖著輜重、戰利品和一些人頭殘屍向北;小隊則不遠不近地跟在顧青山和李恒後面,車駕上隱約能見紅紙貼封的大小箱子。

顧皎待要看得更清楚些,婆子猛然將轎簾拉下來。

該起轎了。

她全身陡然放松,整個幾乎癱倒。活了二十五年,頭回遇上這樣的生死大事,太TM刺激了。可情緒激昂完了,又忍不住糟心起來,特別是想起還沒完成的論文,家裏等著她的爹媽,現代那麽多好吃好玩的,最重要的是想看的電影始終沒看得成。她亂七八糟想了一通,直到身體隱約在痛。她艱難地擡手,手指甲烏青,後肘也有擦傷,腰腹之間更有隱約的鈍痛。伸手進衣服裏按了按,應該是有皮下淤血,腫脹了。

顧皎嘆了口氣,身體縮成一團保暖,眼睛散漫地盯著轎壁上透氣的小孔,腦子卻飛快地轉起來。

龍口應是本地地名,顧青山乃一方豪強。他的妻女不喜這門親事,所以女兒私下跑了。他帶家丁部曲追來,陰差陽錯抓了她。他恐怕也是很看不上李恒,因此見了她的第一時間便起了換親的心。不料李恒來得突然,令他有些措手不及。可即便如此,他倉促間還敢繼續騙下去,也是膽大心黑之人。和這樣人共事,不僅討不到什麽好處,還得時時防備。

轎子外面大片雪原,除了馬蹄聲外聽不見任何雞鳴狗叫。氣孔偶爾晃過一座孤零零的房舍,卻不見行人,可見荒涼。幸好剛才沒拼死命跑,否則靠目前的小身板,指不定凍死在哪兒了。

最重要的,她終於回想起來手機的下落。整理論文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之後隨手放在辦公桌上了。也就是說,她除了知道李恒是個暴君,會慘死鳳鳴坡外,基本上沒任何金手指。

怎一個慘字了得?

至於李恒本人,撇除同舍妹子強行灌輸的美強慘印象外,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縱然對顧皎本人不滿,但極需要這門親事。《梟雄》乃是亂世英雄文,講的是爭霸天下的故事,英雄們當然也要靠聯姻獲取各樣資源。李恒雖然最終結局不好,掙了個厲帝的名聲,但在他死前是絕對的運氣男主。

顧皎緩緩瞇了瞇眼睛,如此,得先活著抱上李恒的大腿呀。

她拿定主意,身體實在頂不住,昏昏欲睡起來。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顛簸終於停了,已是在一個小院子中。

顧皎身體還有些發軟,但已經能站立了。她被婆子扶著下來,只見一闊朗巍峨的院子。院中滿鋪石板,左上角種了兩株梅,熱熱烈烈開得紅火。正房三間亮著燈,兩廂卻黑漆漆的。廊下放置了一些布帛包起來的木凳子,幾個小丫頭惶恐站在旁邊。

婆子用力清了清嗓子,小丫頭們立刻抖了一下,紛紛低頭。她開口,厲聲道,“都站著幹什麽?小姐回來了,還不趕緊點燈、上爐子和熱水,伺候上?”

小丫頭們這才活過來一般,一個往正房奔,一個去外面的廚間,兩個跑向顧皎。

顧皎沒徹底回神,被半推半拉進了正房。待要打量屋中情形,身後大門發出‘嘭’的一聲。她轉身去拉門,被鎖得牢牢的。

顧青山那狗逼,果然是要將她關起來隔絕了。

“小姐,這回老爺生氣極了。他剛吩咐,沒得他允許,誰也不能放你出正房半步。”婆子在窗外中氣十足道,“李將軍年少有為,又是青州王最看重的義子,能和他結親乃是天大的幸事。”

“咱們龍口乃河西糧倉,三面環山,門口一條大河擋路,進進出出只靠著龍牙關口。天下太平的時候,這邊是一塊寶地。奈何前年亂起來,外面開打仗了,到處流民亂匪,好人根本活不下去。龍牙關口乃是天險,占了它,整個龍口便是囊中之物。因此盤踞了七八幫悍匪,整日價打得不可開交,鬧得民不聊生。李將軍來了才月餘,將那些匪徒剿得七七八八。今日是過大禮,他說財物珠寶顯不出誠意,特地去取了最兇悍的匪徒毛大的人頭——”

MB!沒聽過用人頭當彩禮的。

“要叫人都知道,只要龍口有老爺在,有老爺的女婿在,外人動不了分毫。”

狗屁女婿,分明是一個威脅。這婚不結,也必須要結了。

世上自來惡人自有惡人磨,顧青山這般人,也惡不過李恒。

“這門婚事落定,天塌下來也改不得。小姐安心在屋子裏呆著,三餐丫頭們從窗戶口遞進去。早起梳頭洗臉,日常換炭火,我親自來。晚上更衣,就勞煩小姐自便。有怠慢處,待小姐順利出嫁後,任責罰。”

婆子說完,轉頭沖丫頭厲呵,“把前後門和窗都守好了,活幹得不好,立春就是你們的下場。”

小丫頭們驚得抽氣,喏喏地答應了。婆子還嫌不足,加了一句,“立春騙開門房,擅自將小姐放出去,簡直可恨。老爺能放過她,她親爹也不會放過,直接綁馬後面拖了好幾裏地。這會兒還有一口氣,能不能活下來看老天爺的心情。你們皮子收緊了,別仗著老爺是個善人,不和小姑娘計較。可你們爹媽呢?”

“從現在起,不準踏入正房一步。”

顧皎咬牙,既來之則安之,不如先睡一覺養養神。變年輕了雖然是好事,但體質似乎也變弱了。不過是凍了一會兒而已,居然開始鼻塞和咳嗽了。她得找個暖和的被窩,捂出一身汗,不然關鍵時候生病就太不妙了。

幸好顧家算有錢,屋中各樣家具齊全。雖然看不出對應歷史上哪個朝代,但起碼有床,而且床上還有輕暖的衾被。

她脫了皮裘,立馬滾進去,感覺得救了。

不一會兒,門開,婆子進來。她看了床鋪一眼,沒說什麽,將早冷掉的炭盆搬出去。又過一會兒,另搬了一盆燒得紅紅的來。

“小姐安睡,不必操心。老爺正在外間招待李將軍,必讓事情圓圓滿滿。”

顧皎懶得聽她廢話,整個人縮被窩裏。

婆子嘆口氣,退出去,房門落鎖。

顧皎清空腦子,暈乎乎睡過去,便如死去一般。她不知做了多少亂夢,一忽兒看見媽媽在廚房燒豬蹄,一忽兒看見爸爸帶她去游樂園,居然就哭出聲音來。

直到門窗上發出響動的聲音,又小丫頭怯生生道,“小姐,該晚食了。”

她翻身坐起來,抹了一把幹澀的眼睛。這狗屁的穿越,她一定要活著回去見爸媽,再好好享受生活。

小丫頭推開窗戶,將托盤架在窗臺上。盤子裏幾碗菜,菜色很沒有賣相,也無香味。只旁邊的一海碗白湯,冒著熱氣,十分誘人的樣子。她估摸著現在油烹不發達,多半是采用水煮的方式處理各種食物,沒滋味得很。

她盯著看了一會兒,腹中饑腸轆轆。

可顧青山的東西豈是輕易吃得的?他雖然臨時起意要她頂替自己女兒,可架不住他再臨時起意一包藥把人毒死。

不吃為妙。

顧皎覆躺回去,將眼睛閉得緊緊的,擺明了不合作。

丫頭們面面相覷,不敢勸,又不敢放任,只好出去找人匯報。

顧皎沒敢真睡,強撐著數數。她得試試看,能不能靠不吃飯把顧青山哄出來談個條件。

然等到半夜,除了婆子來換炭火和開窗透氣外,鴉雀無聲。

顧青山真TM是個狠人,既不示好也不利誘,直接威逼。她讀懂他的意思,絕食根本不具備任何威脅力。

她身體實在也熬不住,直接睡過去。

次日早,顧皎睜開眼睛,頭件事張口試能不能說話。

依然不能,用力便扯得嗓子眼生痛。

婆子聽見聲響,進來伺候。她搬走冷飯冷菜,開窗戶透氣,加炭火,添薰香,還送過來一碗黑漆漆的藥水和早飯漿水。

顧皎躺得全身酸痛,曉得苦熬沒辦法,不吃不喝不運動反而搞壞自己的身體。她下床,先換輕暖的綢緞衣裳,再梳雙髻,後熱水洗臉化妝。她嫌鉛粉不健康,婆子要撲的時候一把將粉盒掀翻,搞得滿屋子粉灰。

婆子什麽也沒說,默默收拾幹凈。

漿水熱乎乎的,看了就想吃。

顧皎還是不能吃,可對著它難免失態,只好坐窗邊去看紅梅花,眼不見心不煩。

婆子根本不勸說,自去做事。她安排小丫頭們打掃庭院,掃雪鏟冰,又取了紅梅花插瓶。等到日出高照,開院門,將外面不知什麽時候堆的幾十個紅箱子一一搬廂房裏去。小丫頭們十分聽婆子的話,她怎麽說便怎麽做,偶爾應一聲,“海婆說得對。”

海婆年紀四十出頭,一身深青色的棉袍,頭發緊緊在腦後挽了個發髻,只插三兩枝素銀釵。五官端正,大約因常皺眉,眉心一道深刻的豎紋。她行動頗麻利,做事極有章法,一天一夜了,硬是沒讓小丫頭們近過顧皎的身。

顧皎摸了摸下巴,這該是顧青山的心腹,指不定就是帶大顧家大小姐的人。恐怕,她根本就知道自己是冒牌貨。

如此,也就不客氣了。

顧皎用力打著窗戶。

海婆轉頭,顧皎沖她勾了勾手指。

海婆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走近了些。

顧皎端起還有點兒餘溫的漿水和藥汁,遞過去,示意她喝一口。

海婆果然懂她的意思,很冷靜地叫小丫頭送兩個幹凈碗來。小丫頭飛跑去偏廂,找來兩個白瓷小茶碗。海婆鎮定地從兩個大碗裏各分出一小半,緊盯著顧皎,毫不猶豫地喝了。

顧皎保持著微笑的樣子,一邊看著她試毒,一邊內心崩潰。

舊社會真險惡,她一個好好的小姑娘,來了才沒一天,變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沒存,開頭修了幾次。我今天盡量多寫點兒,保證有充裕的時間改改,免得錯別字太多,情節不連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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