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優越感224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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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爺子去年搬回了老家,那是他的出生地。
離H市飛機一小時的距離。
周念是搭直升飛機去的，所以大年夜的堵車也跟他沒關系了。
秦家的後院就有個停機坪，旅程直達。
老爺子長大地地方是一個臟亂差的貧民窟。賺錢以後,他就把自己住得整個院子給買了下來，進行了修繕。這一片很多年前被政府改造了,他個人進行了投資，唯獨留下了他長大的院子，裹在一個大院子裏面。
從天上看過去甚是不和諧，像是珠玉金銀簇擁著一塊灰撲撲的小石頭。
後廚已經把飯都做好了,就等著他們倆來入席。
秦家的年夜飯可以說是冷清的,除了秦家二老,就只有周念跟沈嶠青,往年周念連沈嶠青都不帶。
秦老爺子這兩年脾氣愈發得好，不想周念剛遇見那時候那樣苦大仇深的，笑瞇瞇地說：“來啦？先去給你爸爸媽媽上一炷香,然後我們洗手吃飯！”
周念問：“那能讓沈嶠青一起嗎？”
秦老爺子楞了一下,反應過來,接上話：“哦，行啊。本來就是帶他回來見人嘛，除了給我、給你奶奶見一見,還得帶去給你爸爸媽媽見一下。”
周念領著沈嶠青去給素未蒙面的親生父母上了香。
沈嶠青無比鄭重,周念看他緊閉雙眼,不由地猜想起來,他是不是在心裏發什麽誓啊？很好猜,無非也就是一生一世的誓言。
奶奶的阿爾茲海默癥越來越嚴重,已經認不出周念了。
但她仍然是個好脾氣的老太太,沒事就笑瞇瞇的,一見到周念，笑瞇起眼睛，和藹是和藹，就是明顯還是認不出他來。
周念也笑，祖孫兩個笑起來的時候模樣還挺像的，他在奶奶的輪椅前蹲下來，問：“奶奶，你認識我不？”
奶奶聞言，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像是個小女孩一樣，她低下頭，看了看周念，還伸出手來捧著周念的臉，又是摸鼻子，又是摸耳朵，大抵是因為眼睛看不太清楚，所以要用這種方式要辨認別人的長相，摸著摸著，漸漸地高興起來：“阿文？你是阿文？”
周念還以為奶奶是認出自己了，卻沒想到奶奶的嘴巴裏說出了另一個名字。
而且“阿文”是誰啊？他媽媽也不叫這個名字啊。不過，周念畢竟是幹警察的，他很快想到了一個可能的人選，他擡起頭看向爺爺，果然爺爺一臉惆悵。
奶奶笑著說：“阿文，你可算是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啊，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你不要我了。”
周念握住奶奶的手，輕輕地從自己的臉上拿下來，說：“奶奶，我是不是‘阿文’，我是‘阿文’的孫子。”
但這番話不但沒有安撫到奶奶，反而讓她更加緊張了，奶奶楞了一楞，問：“啊？阿文都有孫子了？他跟誰有的孫子？他在外面找了別的伴侶嗎？他覺得跟omega在一起不體面，要跟大戶人家的alpha結婚嗎？”
周念：“沒有沒有，他就喜歡老家的omega，他是跟您結婚了啊。我是您的孫子。”說完，周念轉過頭，看了爺爺一眼，像是用眼神在說：你自己的老婆你自己哄。
爺爺走過來，把奶奶的手從周念的掌心中輕輕地接了過來，捏了一下，溫柔地笑笑說：“是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快看看我，我就站在這裏。”
奶奶迷惑地擡起頭看了他一眼，陌生地問：“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
爺爺說：“我是‘阿文’。”
奶奶堅決地說：“你不是，阿文哪裏有這麽老，你就是個老頭子。”
爺爺並不沮喪，也不難過，顯然對於妻子認不出自己這件事，他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問：“那誰是阿文？”
奶奶指了一下周念。
爺爺對周念說：“阿文，來，帶她去吃飯。”
周念平日裏可是個好脾氣的警官，他打小就討老太太們的喜歡，現在也沒有變，社區裏的孤寡老人他都時不時會上門拜訪，陪老太太吃飯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吃完飯，收拾好碗碟。
奶奶著急地說：“聽見沒有？快點快點，該看晚會了。阿文，我們偷偷去看鄰居家的電視，你記得戴上圍巾和帽子，可別像去年一樣被凍著啦。”
周念：“好，好，我帶你去看。別著急啊。”
奶奶開口說話的時候，爺爺早就準備地去拿出了圍巾、帽子和手套，其實都是老款式，但是時尚是一個輪回嘛，這兩年流行覆古風，而且毛線用的都是很好的羊毛線，織得不緊不松，剛剛好。
周念本來還覺得配色會不會太鮮嫩，但是往奶奶頭上一帶，映著她的笑容，卻覺得再適合不過了。
奶奶問：“好看嗎？”
周念說：“好看啊。”
奶奶坐在輪椅上，又由周念推到了客廳，讓她看電視，電視裏放著熱鬧的春節聯歡晚會，奶奶帶上老花眼鏡，看了一會兒，卻遺憾地說：“怎麽感覺沒有以前好看了啊。”
爺爺好笑地說：“就是沒有以前好看了啊。”
砰~！砰~！砰~！
這時，隔著窗戶，從外面傳來煙花綻放的響聲。
奶奶又高興起來：“哇，阿文，今年竟然有放煙花，我們去看放煙花好不好？電視不好看，我們去看放煙花。”
周念不厭其煩，說：“好。”
他推著奶奶的輪椅的時候，爺爺走在旁邊，悄不作聲地握住了奶奶的手。從周念這個角度看過去，能夠看見他們皮膚松垮瘦的皮包骨的手緊握在一起，他莫名地幻想起來，仿佛能夠想象出來，在幾十年前，兩個還年少的孩子手握著手在大街小巷奔跑，朝著煙花奔跑，希望能夠離得再近一點，才能夠更好的觀看到煙花表演。
奶奶說：“快一點啊，阿文，等下搶不到好位置了。那就看不到了。”
爺爺哄她說：“那到時候我趴下來，讓你站在我的背上，你就能夠看清楚了。”
奶奶搖搖頭：“不好，那你就看不見了呀，要是你沒看，只有我看，那有什麽意思呢？我就想跟你一起看。”
爺爺眼眶一紅。
結果，也只是把奶奶推到落地窗前面而已，全家人站在一起。
沈嶠青從始至終幾乎沒有出聲，只是乖順地在一旁，在周念需要搭把手的時候伸一下手罷了。他可以做到既讓人察覺不到，又起到了作用。
爺爺和奶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把周念撇在一邊。
沈嶠青終於有機會跟周念說兩句話了，他貼到周念的耳邊，小聲地說：“這場煙花秀我看應該就是老爺子買的吧，為了讓奶奶開心。”
周念側頭看了沈嶠青一眼，他覺得這個猜測不無道理，開玩笑地說：“那我不可能花這麽多錢逗你開心的啊。”
沈嶠青笑了：“我知道，你更樂意把錢花在更有意義的地方。我對煙花也不感興趣。我現在已經很滿足了。”
周念想了想，看了一眼爺爺奶奶，聽見他倆的笑聲，又說：“以後可說不定。不過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誰知道我們倆能不能有頤養天年的一天，假如活到那時候了，就等那時候再說吧。”
奶奶看了一會兒煙花，睡著了，爺爺想要單獨推奶奶的輪椅回去，周念默默跟在背後，以防要是有爺爺辦不成的地方自己好能夠出手幫忙。
這就不方便讓沈嶠青綴在後面了，所以走到半路，周念就回頭對沈嶠青揮揮手，示意讓沈嶠青回客廳等自己。
沈嶠青很聽話。
把輪椅推到臥室還好，但是要把在輪椅上睡著的奶奶給抱到床上就有些費勁了，爺爺試了一下，實在是沒這麽多力氣，這就輪到周念出手了。
周念沒怎麽費勁地把小老太太給挪到了床上，對他來說，奶奶可太輕了，只剩下一把骨頭，他都有點奇怪，這樣一具瘦小的身體就怎麽裝下那麽大的一個充滿記憶的靈魂的。
爺爺轉身去擰了溫熱的毛巾，給奶奶擦臉、擦脖子、擦手、擦腳，還得把睡衣給換了，讓周念出去等。
周念不放心，說自己站在門口等。
過了一會兒，門重新打開，爺爺走出來，他累得頭上冒了很多汗。
周念忍不住推開門看了一眼，看見奶奶還真的換好了睡衣，但只看了一眼，就被爺爺氣沖沖地關上門，不許他看。
神情氣沖沖，關門的動作卻是很溫柔的，他可不想吵醒自己的妻子。
周念好奇地問：“既然在家，為什麽不直接穿睡衣起居呢？還比較方便。”
爺爺搖頭說：“不行，你不是知道你奶奶以前是中學老師嗎？她以前最愛漂亮，每天上班都要換幹凈的衣服。她沒得病之前也是，她永遠要把自己打扮得幹凈整潔，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她一個自尊心那麽強的女子，你怎麽能讓她一天到晚只穿睡衣邋裏邋遢的呢？”
周念：“……你說得對。”
爺爺累得喘了喘氣，周念問：“要吃兩顆保養心臟的藥嗎？”
爺爺：“還行，只是有點累了。”他緩過氣來，說，“我送你下樓，跟你，還有跟那個沈嶠青談一談。”
周念：“哦。”
沈嶠青乖乖地坐在客廳，一本正經地看著電視機，眼睛都沒怎麽眨，但是瞳孔渙散，明顯他沒有把電視上的節目給看進腦子裏，不知道是在想什麽，有種如臨大敵的緊繃感。
周念對沈嶠青這個狀態並不奇怪，他不在沈嶠青身邊的時候，沈嶠青總是這樣的，像是跟整個世界都合不來。
沈嶠青聽見他們的腳步聲，慢了一步反應過來，趕緊站起身來，看著周念，說：“老太太睡下了嗎？”
周念：“你坐著，爺爺說有事要跟我們談。”
電視仍然打開著，播放著歡慶喜悅的背景音，人人都笑，一副溫馨美滿的氛圍。
秦老爺子一坐下來就問：“所以，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沈嶠青：“？！”
周念：“明年吧，先把證給領了，婚禮不一定辦不辦，我覺得沒什麽必要。要是周家和秦家都辦的話，難免會打起來，到時候比著浪費好多錢。”
他都能設想出來爺爺跟大哥一定會爭起來，到時候冤枉錢越砸越多，可是要是隨便辦辦他們倆肯定不會依，那麽，幹脆不辦算了。
秦老爺子哼了一聲：“我是無所謂的，但是假如周家的那個臭小子非要踩我的面子，那我肯定不可能被他踩下去。”
周念給他順毛：“行了行了，爺爺，大哥那邊我會勸的。都多少年了，大家和平一點好嗎？”
話音還沒有落，沈嶠青鼓起勇氣，冷不丁地開口，信誓旦旦地說：“爺爺，你放心，我也有錢的，我來給周念辦婚禮，一定不會讓你們丟面子。”
周念沒想到沈嶠青會來添亂，回頭瞪了他一眼：“你說什麽呢？你有那個錢不如捐慈善。”
沈嶠青：“不要。”
秦老爺子怔了一怔，哈哈笑了起來：“說得不錯，你來辦挺好的。捐慈善也挺好的。但是捐慈善你也得先顧著自己啊，念念。”
周念並不敢忤逆爺爺，他思忖地說：“我知道，可是，你想想，假如到時候大肆操辦，那誰都知道我有錢了，那得給我添多少麻煩？也會有很多同事覺得我是因為家裏的關系所以才晉升的那麽快，我不想要那樣。”
秦老爺子：“你說得也是，低調一點吧，我們不炫富，長長久久，平平安安。”
但是，說來說去，其實還是沒有給出一個準確的答覆。
周念憋了一會兒，憋不住，問：“所以，爺爺，你是答應我跟沈嶠青結婚了嗎？”
秦老爺子：“上次我沒答應是什麽後果你也親身體驗到了，我害人害己，我現在只希望我的孩子過得開心，錢不錢，地位不地位，都無所謂。我有什麽好不同意了？再說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跟沈嶠青認識那麽多年，我也能看出他的本性不壞。”
“起碼，對你來說，絕不會壞。挺好的。”
說完，他才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了一個紅包，遞給沈嶠青，說：“喏，這個給你，好好收著。”
沈嶠青畢恭畢敬地用雙手接住，一拿過來就放進了兜裏，並沒有打開。
秦老爺子說：“好了，我沒什麽要多說了的了，我年紀大了，犯困，得去睡了。”
“你們要看電視就看，但是聲音不要太響，別吵著我睡覺。”
周念：“好，爺爺晚安。”
沈嶠青附和：“爺爺晚安。”
秦老爺子頭也沒回地走了，擡了擡手：“晚安。”
等秦老爺子慢吞吞走掉以後，周念好奇地問：“你快打開看看，我爺爺給你送了多少見面禮。”
沈嶠青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紅包，不想弄壞。
這個紅包並不是市場上買的那種印刷好的硬紙紅包，而是用老式紅紙親手疊的。
沒有拆開就能夠摸出來裏面有好幾張紙。
紅紙裏面包著一張簽好名字的支票，填寫的金額是九十九萬，還有幾張泛黃的絕版舊紙幣。
沈嶠青都有種怕這幾張舊紙幣會碎掉的感覺，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上，問：“紀念幣？”
周念看了兩眼，上面還寫了沒擦掉的鉛筆字，他記起來了，說：“不是，我在爺爺的收藏冊裏看到過，這是他掙到的第一桶金。他把這幾張紙幣送給我們，大概就是祝我們這輩子都衣食無憂吧。”
“你收好就是。”
大年初一，周念到家前半小時。
周堯還在莫名地發脾氣：“第一次帶結婚對象回家，為什麽先去秦家而不是周家。”
周母並不生氣，還以為看到總愛裝模作樣的大兒子氣急敗壞而了個，笑嘻嘻地說：“那念念想去哪就去哪嘛，你怎麽不說前幾年，念念來周家過年的次數更多呢？”
周堯理所當然地說：“周念在我們家過年不是應該的嗎？按理來說他就應該全在我們家過年吧。”
周母：“那人家親生的爺爺奶奶找到了，丟了孩子那麽多年，苦了那麽多年，讓給他們幾年也沒事嘛。你怎麽那麽小氣呢？”
周堯被親媽這麽譏諷，他氣呼呼地切割著盤子裏的牛肉，說：“我就小氣，怎麽了？周念是我撿到，是我撫養，是我教導的，他合該聽我的話。”
周父優哉游哉地喝著咖啡，好不愜意地說：“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麽，以前你還總是說周念叛逆不像你，明明跟你很像，這個不惹就乖，惹了就爆炸的性子，不是一模一樣嗎？”
“你現在才想到這些，你不覺得太晚了嗎？”
周堯沈默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
周母則說：“老大，念念今年也二十八，哦不，翻過年都二十九了。年紀不小了。你還把人當成小孩子啊？”
周堯：“他一輩子都是我的孩子。我覺得他還小呢，心智也不算太成熟，沒必要這麽早結婚吧？”
“二十九還早啊？”周母都驚住了，“你別用你自己當標準好嗎？你這個年紀了還不結婚是因為你媽我開明，並不催婚，你愛結婚就結婚，你不愛結婚就一輩子不結婚。我可不覺得你是小孩子啊。你不能那麽霸道。”
周堯擡起頭，手上緊握著刀叉，恨不得把叉子柄給掰彎了，他生氣地問：“媽，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你不是也看不慣沈嶠青嗎？”
周母做了個雙手合十禮佛的動作，一臉佛系地說：“那是以前，以前我確實怎麽看他怎麽覺得不順眼，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都這麽多年了，看著他長大，我有時候也挺唏噓的。而且，跟最近冒出來的那個alpha比起來，沈嶠青可好太多了。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那個alpha叫什麽來著？顧……顧……”
周堯緊閉嘴巴，並不回答。周父接話：“顧奕。”
周母：“對，顧奕，這名字挺好記的啊，我為什麽不記得呢？可能是我潛意識不想記住吧。”
“唉，那個alpha，年紀那麽大，那麽老。”
“性格還那麽差，不肯遷就念念，希望念念辭職給他在家生孩子。”
“而且對我們也沒什麽敬重，他覺得比我們厲害，想要我們去討好他。”
“幹嘛呢？是希望他們把周念洗洗幹凈送上門去。”
“你說說，跟那個alpha比，沈嶠青是不是好多了？”
周堯沈默了。
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咬牙切齒的字：“那您也不能跟那麽爛的alpha比啊？”
周母斜睇他：“那你倒是說說，什麽算好alpha，什麽算跟周念合適的alpha？都這麽多年了，你找得出一個來嗎？”
周堯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他甚是不服氣地說：“找不出來就找不出來，那周念一輩子不結婚也沒關系，我可以養他。”
周母被逗笑了：“那要是真找不出來的確沒關系，關鍵是現在念念覺得他找到了啊，他就喜歡沈嶠青，你能怎麽樣？讓他別喜歡了？棒打鴛鴦？你想拆散他們都拆不開，現代社會了，老大。”
周堯還想要說什麽，但是門鈴聲響了起來，是周念來了。
周念一大早坐直升飛機又回來了，還來及回家一趟，換了一身衣服。
周念穿著一件牛角扣子的毛呢大衣，看上去比平時穿警服要嫩很多，媽媽一見他就笑著調侃說：“喲，這是誰家的男大學生，這麽青春靚麗。”
周念臭屁地說：“那是，過年嘛，穿得活潑些。”
他拱手：“新年好，新年好。新年快樂，紅包拿來。”
沈嶠青覆讀機：“新年好。”
周母便從兜裏取出了兩個早就準備好的紅包，一個給周念，一個給沈嶠青，就算是她的許可了，又問：“吃早飯了沒啊？”
周念：“出門前吃了點，墊墊肚子，但你知道的，我肚子可大了，特別能吃東西，這會兒又餓了。這是什麽香味？煮了蘑菇濃湯嗎？”
周堯就一直坐在餐桌的一角，並不開腔，等周念走到這邊了才看見大哥，他沒有意外，上前打招呼：“大哥，新年好。”
沈嶠青繼續覆讀機：“新年好。”
畢竟這裏是周念住了二十年的家，他來這裏就是回自己家，肯定不會把自己當客人。
他帶著沈嶠青就去廚房了，拿出一個地上畫了小鴨子的舊碗，自顧自地舀了一碗湯，又拿另一個普通客人用的瓷碗，舀一碗給沈嶠青。
周堯看見沈嶠青也分到他們家鍋裏的一碗湯時，心情是有些不爽的，可是發現周念多少還有點逼數，用的是給客人準備的碗才稍微覺得心裏舒服了點。
周堯給周念切面包，均勻地塗抹上適量的黃油和果醬。當然，沈嶠青沒有。
周念咬了一口，說：“果然還是大哥給我抹的面包最好吃，不會太甜也不會太淡。哥，你也給沈嶠青切一個唄。”
周堯冷淡地說：“讓他自己弄。”
周念馬上順桿子說：“沈嶠青，吃吧，我哥允許你吃了。”
周堯：“……”
啊？怎麽就成他允許了？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是落入了周念的語言圈套。
周念還給沈嶠青遞果醬。
周堯總覺得不順眼，故意想要表達自己跟弟弟更親密：“你從小就特別能吃，小時候還很小，每次都要吃三四片，一定要我給你弄。”
周念說：“哦，其實我只吃兩片吐司面包，剩下的都被我給偷偷藏起來了，我帶去餵沈嶠青了了。”
周堯放下刀叉：“周念，你是故意要惹我生氣嗎？”
“沒有啊。”周念若無其事地說，“這事不是很早我就跟你交代過了嗎？唔，就高中畢業那會兒。你還跟我算賬，算養沈嶠青這麽多年都花了多少錢。那筆錢大學前沈嶠青還還我了。”
周堯想要罵一罵沈嶠青都覺得找不到漏洞。
周念跟周堯坐在旁邊，他靠到大哥的身邊，說悄悄話：“大哥，昨天我帶沈嶠青去我爺爺那裏見家長嘛，我爺爺給沈嶠青包了九十九萬的紅包。”
周堯心知肚明，周念這就是在拱火，但還是上了鉤，一下子火冒三丈。
他在心底抱怨秦老爺子：見家長而已，有必要給那麽多嗎？就你們秦家有錢，弄個見面禮的紅包都可以這麽花錢不眨眼的……
周堯冷著臉說：“知道了。”
他盯著坐在對面的沈嶠青，說：“快點吃，吃完了到書房來，我有話要單獨跟你說。”
沈嶠青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趕緊加快節奏，吃得快一些，便顯得狼吞虎咽。
周堯又說：“你吃相怎麽難看？餓死鬼投胎嗎？”
沈嶠青只好重新放慢速度，慢慢吃了。
周念給他倒了杯熱牛奶，說：“你不用管他，別噎著了。”
周堯實在是見不得這兩小口親密，覺得紮眼，他起身說：“我先去書房了。”
沈嶠青花了五分鐘吃完早飯，臨上樓梯前，還記得要跟周家父母打個招呼，鞠躬說：“我吃完了，謝謝招待。我現在上樓去見大哥。”
周念緊張兮兮地說：“有危險的話趕緊叫我啊。”
沈嶠青卻比他要輕松地多：“不會有危險的，你大哥人挺好的，我是說，他對你是不求回報的好，要是有危險的話，我就不能走進你家的門了。”
周念：“行了，去吧。”
周念看著沈嶠青上樓，在樓下陪爸爸媽媽說話。
媽媽問：“以前我以為你還要再多玩幾年，不想那麽早就定下來呢，怎麽想要結婚了？因為那個alpha的出現嗎？”
周念說：“不是他出現之前，我就跟你提過我要帶沈嶠青回家過年嗎？不是因為那個人。”
媽媽點頭：“你說是說過，可是上門和結婚還是兩碼事嘛？你看隔壁的歡歡，往家裏帶了好幾個人對象了，最後一個都沒有成。”
周念一邊煮咖啡，一邊笑笑說：“反正就是想定下來了吧。連天命alpha都不行，那我覺得我也不會遇見比沈嶠青更讓我心動的alpha了。”
“而且我想以後我要是要個孩子的話，我跟沈嶠青的基因應該能生出來一個漂亮的孩子。他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alpha，沒有比他更漂亮的了。”
媽媽覺得挺有道理：“是的，我也沒有見過。你還打算要孩子啊？這兩年嗎？”
周念說：“沒想到，今年還要拼一拼升職，明後年肯定是要穩一穩，之後如果穩住了就生個孩子吧。要是那兩年沒要到孩子，以後就都不要了，有沒有孩子無所謂。”
他們家兩個孩子的婚姻都不省心。
大兒子這兩年略收了心，沒有以前玩那麽花了，但是也完全沒有要結婚的意思。小兒子呢，跟青梅竹馬的早戀對象打算結婚，有沒有孩子就得看天意了。
時代不一樣了，她並不覺得她的孩子必須要結婚生子，她說：“好，這日子怎麽舒服怎麽過，不用非得生孩子。養孩子才是最累的，你看看，你跟你大哥成天到晚都讓我煩心。”
周念嬉皮笑臉地說：“有嗎？我覺得我是個好孩子啊。媽媽。”
他走過去，抱了一下媽媽，側頭一看，看到媽媽染過的頭發也能看出來裏面夾雜了幾根白頭發。
媽媽老了。
周念鼻尖一酸地想。
這個擁抱就像是他們母子無形的和解，他想，這才是他的媽媽。
書房裏。
沈嶠青進門前還顫顫巍巍、忐忑不安的樣子，一進門，反而擺出了一副刀槍不入的架勢，與周堯對峙著。
周堯見他在周念面前一套，到自己面前一套，就覺得好笑又好氣。
以前是這樣，現在卻覺得，也不錯，起碼說明離了周念，這家夥並不是個軟腳蝦。關鍵時候，他多半也能保護周念。
盡管周念覺得自己並不一定需要被保護。
周堯當著他的面，寫了一張支票，金額一百萬，送給沈嶠青：“我就不專門包紅包了，這是給你的見面禮。”
沈嶠青收下，又從自己的衣服的內袋裏取出了一個存折，回遞給周念：“您看看吧，大哥。”
周堯打開存折，發現開戶人的名字寫著周念，翻到最後一頁，金額是：100，678，921一億還多六十七萬。
沈嶠青說：“這是當年答應你的。算上了通貨膨脹。”
周堯心底升起了一種無力之感，他當年跟沈嶠青提出這個無理的要求，是希望沈嶠青知難而退，知道癩蛤蟆不要往想吃天鵝肉，結果沒想到沈嶠青竟然真的能夠賺到這麽多錢。
沈嶠青說：“我養得起周念。”
當然。看到了。
周堯不爽地想，仍要挑刺，說：“周念自己能養活自己，不需要你養。”
沈嶠青：“嗯。是的。他也不在意這些，所以他都沒發現我是把錢都存在他的戶頭上了。這些年為了專心工作，他都把家計交給我打理，每天回家有飯吃，每次換季以後衣櫥裏有幾件新衣服可以穿就好了。”
“很多年前，我們曾經說過，我希望周念能得到世界上最好的。可我不是最好的。那麽起碼，我想要他的婚姻是能夠得到他最愛的家人的祝福的。讓他在結婚的時候是笑著的。”
周堯：“那你還一直糾纏在周念的身邊？”
沈嶠青斬釘截鐵地回答：“因為這些年都沒有出現另一個alpha比我更適合周念，要是出現了比我對周念更好的人，我會退出，可惜沒有。”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淡淡地說：“……包括大哥您。”
周堯往後靠去，冷笑了一聲，卻沒有反駁沈嶠青的挑釁。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沈嶠青，因為窗簾半掩，光線不明，讓他的眼神顯得很冷，他說：“我是周念的大哥，永遠也是大哥。”
“別拿我跟你們相提並論。男朋友、丈夫都是可以換的，兄弟不可以。”
他們彼此都對對方抱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優越感。
自覺比對方高了一頭。
盡管，是在不同的標尺上。
沈嶠青也不反駁，表面恭敬地回應：“是的，大哥。”
這次周堯沒有再像以前一樣，不允許他喊自己“大哥”，他又打開抽屜，取出一個小盒子，說：“這個手表送你吧，不算很貴重，是個中古表，我最喜歡的藏品。戴著這個手表結婚吧。”
沈嶠青沒有馬上收下，推拒說：“您已經給過紅包了。”
周堯：“讓你收下就收下，幹嘛，不想戴著我送的手表結婚？”
沈嶠青只好收下。
周堯還要補充說：“不是特地為你準備的，是我剛才現想的，什麽都不送，沒面子的是我。我可沒有為你多用心。”
沈嶠青笑了一笑，並不跟他計較，有禮貌地說：“謝謝大哥。”
周堯：“行了，你可以走了。”
但是，當沈嶠青要走出門之前，周堯卻又把他給叫住了，警告說：“你最好一輩子對周念那麽好，我到死都會看著你，但凡你有一點對周念不好，我就會讓他跟你分手。”
沈嶠青完全轉過身來，鄭重其事地點了下頭：“好。”
他沒有裝模作樣的發誓，但是看上去比發誓還要認真。
周念一直不安地看著樓梯，豎著耳朵聽著樓上的動靜，見到沈嶠青全須全尾地下樓，終於可以松一口氣了。
周念站起來，問：“談得怎麽樣啦？”
沈嶠青無辜純良地說：“大哥對我很好啊，他祝福了我們，還送了我紅包和禮物。”
周念半信半疑，不過就算被為難一下也沒什麽，他問：“真同意啦。”
沈嶠青展示證據給他看，說：“你收著。”
昨天爺爺給的紅包也讓周念收來著。
周念：“我收幹嘛？除了案卷，我愛亂放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不小心弄丟了怎麽辦？你拿著，等銀行開門了，去把錢存了。”
沈嶠青：“捐給omega信息素科研室吧，你上次不是說還有幾個項目沒什麽經費嗎？”
周念：“行。”
在周家吃過午飯，周念就跟父母告辭回家去了。
他們家就在警局附近，而警局旁邊就是民政局，回家的路上難免路過，周念多看了兩眼，停下腳步。
沈嶠青心砰砰跳起來，明知故問：“怎麽了？”
周念雙手插兜，站在臺階上，仰頭看著民政局的大門，說：“雖然我知道民政局大年初一是開門的，但我以前都沒有觀察過。”
沈嶠青：“嗯……”
周念轉頭看他，對他狡黠一笑，說：“擇日不日撞日，好不容易我家裏人也都同意了，我們結婚吧。”
“帶身份證嗎？帶了就去結婚。不帶就算了。”
沈嶠青手足無措，他慌慌張張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說：“帶、帶了。”
他從錢包裏拿出自己的身份證。
周念也在摸自己的口袋：“我好像沒帶……”
沈嶠青：“……”
周念看他像是小狗一樣一瞬間無形的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了下來，如惡作劇得逞一樣，笑了起來：“哈哈，我帶了啦。”
周念對他伸出手：“來，牽個手。”
沈嶠青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
兩人雙手交握，周念牽著他一步步往臺階上走：“走，我們結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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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H市飛機一小時的距離。
周念是搭直升飛機去的，所以大年夜的堵車也跟他沒關系了。
秦家的後院就有個停機坪，旅程直達。
老爺子長大地地方是一個臟亂差的貧民窟。賺錢以後,他就把自己住得整個院子給買了下來，進行了修繕。這一片很多年前被政府改造了,他個人進行了投資，唯獨留下了他長大的院子，裹在一個大院子裏面。
從天上看過去甚是不和諧，像是珠玉金銀簇擁著一塊灰撲撲的小石頭。
後廚已經把飯都做好了,就等著他們倆來入席。
秦家的年夜飯可以說是冷清的,除了秦家二老,就只有周念跟沈嶠青,往年周念連沈嶠青都不帶。
秦老爺子這兩年脾氣愈發得好，不想周念剛遇見那時候那樣苦大仇深的，笑瞇瞇地說：“來啦？先去給你爸爸媽媽上一炷香,然後我們洗手吃飯！”
周念問：“那能讓沈嶠青一起嗎？”
秦老爺子楞了一下,反應過來,接上話：“哦，行啊。本來就是帶他回來見人嘛，除了給我、給你奶奶見一見,還得帶去給你爸爸媽媽見一下。”
周念領著沈嶠青去給素未蒙面的親生父母上了香。
沈嶠青無比鄭重,周念看他緊閉雙眼,不由地猜想起來,他是不是在心裏發什麽誓啊？很好猜,無非也就是一生一世的誓言。
奶奶的阿爾茲海默癥越來越嚴重,已經認不出周念了。
但她仍然是個好脾氣的老太太,沒事就笑瞇瞇的,一見到周念，笑瞇起眼睛，和藹是和藹，就是明顯還是認不出他來。
周念也笑，祖孫兩個笑起來的時候模樣還挺像的，他在奶奶的輪椅前蹲下來，問：“奶奶，你認識我不？”
奶奶聞言，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像是個小女孩一樣，她低下頭，看了看周念，還伸出手來捧著周念的臉，又是摸鼻子，又是摸耳朵，大抵是因為眼睛看不太清楚，所以要用這種方式要辨認別人的長相，摸著摸著，漸漸地高興起來：“阿文？你是阿文？”
周念還以為奶奶是認出自己了，卻沒想到奶奶的嘴巴裏說出了另一個名字。
而且“阿文”是誰啊？他媽媽也不叫這個名字啊。不過，周念畢竟是幹警察的，他很快想到了一個可能的人選，他擡起頭看向爺爺，果然爺爺一臉惆悵。
奶奶笑著說：“阿文，你可算是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啊，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你不要我了。”
周念握住奶奶的手，輕輕地從自己的臉上拿下來，說：“奶奶，我是不是‘阿文’，我是‘阿文’的孫子。”
但這番話不但沒有安撫到奶奶，反而讓她更加緊張了，奶奶楞了一楞，問：“啊？阿文都有孫子了？他跟誰有的孫子？他在外面找了別的伴侶嗎？他覺得跟omega在一起不體面，要跟大戶人家的alpha結婚嗎？”
周念：“沒有沒有，他就喜歡老家的omega，他是跟您結婚了啊。我是您的孫子。”說完，周念轉過頭，看了爺爺一眼，像是用眼神在說：你自己的老婆你自己哄。
爺爺走過來，把奶奶的手從周念的掌心中輕輕地接了過來，捏了一下，溫柔地笑笑說：“是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快看看我，我就站在這裏。”
奶奶迷惑地擡起頭看了他一眼，陌生地問：“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
爺爺說：“我是‘阿文’。”
奶奶堅決地說：“你不是，阿文哪裏有這麽老，你就是個老頭子。”
爺爺並不沮喪，也不難過，顯然對於妻子認不出自己這件事，他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問：“那誰是阿文？”
奶奶指了一下周念。
爺爺對周念說：“阿文，來，帶她去吃飯。”
周念平日裏可是個好脾氣的警官，他打小就討老太太們的喜歡，現在也沒有變，社區裏的孤寡老人他都時不時會上門拜訪，陪老太太吃飯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吃完飯，收拾好碗碟。
奶奶著急地說：“聽見沒有？快點快點，該看晚會了。阿文，我們偷偷去看鄰居家的電視，你記得戴上圍巾和帽子，可別像去年一樣被凍著啦。”
周念：“好，好，我帶你去看。別著急啊。”
奶奶開口說話的時候，爺爺早就準備地去拿出了圍巾、帽子和手套，其實都是老款式，但是時尚是一個輪回嘛，這兩年流行覆古風，而且毛線用的都是很好的羊毛線，織得不緊不松，剛剛好。
周念本來還覺得配色會不會太鮮嫩，但是往奶奶頭上一帶，映著她的笑容，卻覺得再適合不過了。
奶奶問：“好看嗎？”
周念說：“好看啊。”
奶奶坐在輪椅上，又由周念推到了客廳，讓她看電視，電視裏放著熱鬧的春節聯歡晚會，奶奶帶上老花眼鏡，看了一會兒，卻遺憾地說：“怎麽感覺沒有以前好看了啊。”
爺爺好笑地說：“就是沒有以前好看了啊。”
砰~！砰~！砰~！
這時，隔著窗戶，從外面傳來煙花綻放的響聲。
奶奶又高興起來：“哇，阿文，今年竟然有放煙花，我們去看放煙花好不好？電視不好看，我們去看放煙花。”
周念不厭其煩，說：“好。”
他推著奶奶的輪椅的時候，爺爺走在旁邊，悄不作聲地握住了奶奶的手。從周念這個角度看過去，能夠看見他們皮膚松垮瘦的皮包骨的手緊握在一起，他莫名地幻想起來，仿佛能夠想象出來，在幾十年前，兩個還年少的孩子手握著手在大街小巷奔跑，朝著煙花奔跑，希望能夠離得再近一點，才能夠更好的觀看到煙花表演。
奶奶說：“快一點啊，阿文，等下搶不到好位置了。那就看不到了。”
爺爺哄她說：“那到時候我趴下來，讓你站在我的背上，你就能夠看清楚了。”
奶奶搖搖頭：“不好，那你就看不見了呀，要是你沒看，只有我看，那有什麽意思呢？我就想跟你一起看。”
爺爺眼眶一紅。
結果，也只是把奶奶推到落地窗前面而已，全家人站在一起。
沈嶠青從始至終幾乎沒有出聲，只是乖順地在一旁，在周念需要搭把手的時候伸一下手罷了。他可以做到既讓人察覺不到，又起到了作用。
爺爺和奶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把周念撇在一邊。
沈嶠青終於有機會跟周念說兩句話了，他貼到周念的耳邊，小聲地說：“這場煙花秀我看應該就是老爺子買的吧，為了讓奶奶開心。”
周念側頭看了沈嶠青一眼，他覺得這個猜測不無道理，開玩笑地說：“那我不可能花這麽多錢逗你開心的啊。”
沈嶠青笑了：“我知道，你更樂意把錢花在更有意義的地方。我對煙花也不感興趣。我現在已經很滿足了。”
周念想了想，看了一眼爺爺奶奶，聽見他倆的笑聲，又說：“以後可說不定。不過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誰知道我們倆能不能有頤養天年的一天，假如活到那時候了，就等那時候再說吧。”
奶奶看了一會兒煙花，睡著了，爺爺想要單獨推奶奶的輪椅回去，周念默默跟在背後，以防要是有爺爺辦不成的地方自己好能夠出手幫忙。
這就不方便讓沈嶠青綴在後面了，所以走到半路，周念就回頭對沈嶠青揮揮手，示意讓沈嶠青回客廳等自己。
沈嶠青很聽話。
把輪椅推到臥室還好，但是要把在輪椅上睡著的奶奶給抱到床上就有些費勁了，爺爺試了一下，實在是沒這麽多力氣，這就輪到周念出手了。
周念沒怎麽費勁地把小老太太給挪到了床上，對他來說，奶奶可太輕了，只剩下一把骨頭，他都有點奇怪，這樣一具瘦小的身體就怎麽裝下那麽大的一個充滿記憶的靈魂的。
爺爺轉身去擰了溫熱的毛巾，給奶奶擦臉、擦脖子、擦手、擦腳，還得把睡衣給換了，讓周念出去等。
周念不放心，說自己站在門口等。
過了一會兒，門重新打開，爺爺走出來，他累得頭上冒了很多汗。
周念忍不住推開門看了一眼，看見奶奶還真的換好了睡衣，但只看了一眼，就被爺爺氣沖沖地關上門，不許他看。
神情氣沖沖，關門的動作卻是很溫柔的，他可不想吵醒自己的妻子。
周念好奇地問：“既然在家，為什麽不直接穿睡衣起居呢？還比較方便。”
爺爺搖頭說：“不行，你不是知道你奶奶以前是中學老師嗎？她以前最愛漂亮，每天上班都要換幹凈的衣服。她沒得病之前也是，她永遠要把自己打扮得幹凈整潔，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她一個自尊心那麽強的女子，你怎麽能讓她一天到晚只穿睡衣邋裏邋遢的呢？”
周念：“……你說得對。”
爺爺累得喘了喘氣，周念問：“要吃兩顆保養心臟的藥嗎？”
爺爺：“還行，只是有點累了。”他緩過氣來，說，“我送你下樓，跟你，還有跟那個沈嶠青談一談。”
周念：“哦。”
沈嶠青乖乖地坐在客廳，一本正經地看著電視機，眼睛都沒怎麽眨，但是瞳孔渙散，明顯他沒有把電視上的節目給看進腦子裏，不知道是在想什麽，有種如臨大敵的緊繃感。
周念對沈嶠青這個狀態並不奇怪，他不在沈嶠青身邊的時候，沈嶠青總是這樣的，像是跟整個世界都合不來。
沈嶠青聽見他們的腳步聲，慢了一步反應過來，趕緊站起身來，看著周念，說：“老太太睡下了嗎？”
周念：“你坐著，爺爺說有事要跟我們談。”
電視仍然打開著，播放著歡慶喜悅的背景音，人人都笑，一副溫馨美滿的氛圍。
秦老爺子一坐下來就問：“所以，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沈嶠青：“？！”
周念：“明年吧，先把證給領了，婚禮不一定辦不辦，我覺得沒什麽必要。要是周家和秦家都辦的話，難免會打起來，到時候比著浪費好多錢。”
他都能設想出來爺爺跟大哥一定會爭起來，到時候冤枉錢越砸越多，可是要是隨便辦辦他們倆肯定不會依，那麽，幹脆不辦算了。
秦老爺子哼了一聲：“我是無所謂的，但是假如周家的那個臭小子非要踩我的面子，那我肯定不可能被他踩下去。”
周念給他順毛：“行了行了，爺爺，大哥那邊我會勸的。都多少年了，大家和平一點好嗎？”
話音還沒有落，沈嶠青鼓起勇氣，冷不丁地開口，信誓旦旦地說：“爺爺，你放心，我也有錢的，我來給周念辦婚禮，一定不會讓你們丟面子。”
周念沒想到沈嶠青會來添亂，回頭瞪了他一眼：“你說什麽呢？你有那個錢不如捐慈善。”
沈嶠青：“不要。”
秦老爺子怔了一怔，哈哈笑了起來：“說得不錯，你來辦挺好的。捐慈善也挺好的。但是捐慈善你也得先顧著自己啊，念念。”
周念並不敢忤逆爺爺，他思忖地說：“我知道，可是，你想想，假如到時候大肆操辦，那誰都知道我有錢了，那得給我添多少麻煩？也會有很多同事覺得我是因為家裏的關系所以才晉升的那麽快，我不想要那樣。”
秦老爺子：“你說得也是，低調一點吧，我們不炫富，長長久久，平平安安。”
但是，說來說去，其實還是沒有給出一個準確的答覆。
周念憋了一會兒，憋不住，問：“所以，爺爺，你是答應我跟沈嶠青結婚了嗎？”
秦老爺子：“上次我沒答應是什麽後果你也親身體驗到了，我害人害己，我現在只希望我的孩子過得開心，錢不錢，地位不地位，都無所謂。我有什麽好不同意了？再說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跟沈嶠青認識那麽多年，我也能看出他的本性不壞。”
“起碼，對你來說，絕不會壞。挺好的。”
說完，他才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了一個紅包，遞給沈嶠青，說：“喏，這個給你，好好收著。”
沈嶠青畢恭畢敬地用雙手接住，一拿過來就放進了兜裏，並沒有打開。
秦老爺子說：“好了，我沒什麽要多說了的了，我年紀大了，犯困，得去睡了。”
“你們要看電視就看，但是聲音不要太響，別吵著我睡覺。”
周念：“好，爺爺晚安。”
沈嶠青附和：“爺爺晚安。”
秦老爺子頭也沒回地走了，擡了擡手：“晚安。”
等秦老爺子慢吞吞走掉以後，周念好奇地問：“你快打開看看，我爺爺給你送了多少見面禮。”
沈嶠青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紅包，不想弄壞。
這個紅包並不是市場上買的那種印刷好的硬紙紅包，而是用老式紅紙親手疊的。
沒有拆開就能夠摸出來裏面有好幾張紙。
紅紙裏面包著一張簽好名字的支票，填寫的金額是九十九萬，還有幾張泛黃的絕版舊紙幣。
沈嶠青都有種怕這幾張舊紙幣會碎掉的感覺，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上，問：“紀念幣？”
周念看了兩眼，上面還寫了沒擦掉的鉛筆字，他記起來了，說：“不是，我在爺爺的收藏冊裏看到過，這是他掙到的第一桶金。他把這幾張紙幣送給我們，大概就是祝我們這輩子都衣食無憂吧。”
“你收好就是。”
大年初一，周念到家前半小時。
周堯還在莫名地發脾氣：“第一次帶結婚對象回家，為什麽先去秦家而不是周家。”
周母並不生氣，還以為看到總愛裝模作樣的大兒子氣急敗壞而了個，笑嘻嘻地說：“那念念想去哪就去哪嘛，你怎麽不說前幾年，念念來周家過年的次數更多呢？”
周堯理所當然地說：“周念在我們家過年不是應該的嗎？按理來說他就應該全在我們家過年吧。”
周母：“那人家親生的爺爺奶奶找到了，丟了孩子那麽多年，苦了那麽多年，讓給他們幾年也沒事嘛。你怎麽那麽小氣呢？”
周堯被親媽這麽譏諷，他氣呼呼地切割著盤子裏的牛肉，說：“我就小氣，怎麽了？周念是我撿到，是我撫養，是我教導的，他合該聽我的話。”
周父優哉游哉地喝著咖啡，好不愜意地說：“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麽，以前你還總是說周念叛逆不像你，明明跟你很像，這個不惹就乖，惹了就爆炸的性子，不是一模一樣嗎？”
“你現在才想到這些，你不覺得太晚了嗎？”
周堯沈默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
周母則說：“老大，念念今年也二十八，哦不，翻過年都二十九了。年紀不小了。你還把人當成小孩子啊？”
周堯：“他一輩子都是我的孩子。我覺得他還小呢，心智也不算太成熟，沒必要這麽早結婚吧？”
“二十九還早啊？”周母都驚住了，“你別用你自己當標準好嗎？你這個年紀了還不結婚是因為你媽我開明，並不催婚，你愛結婚就結婚，你不愛結婚就一輩子不結婚。我可不覺得你是小孩子啊。你不能那麽霸道。”
周堯擡起頭，手上緊握著刀叉，恨不得把叉子柄給掰彎了，他生氣地問：“媽，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你不是也看不慣沈嶠青嗎？”
周母做了個雙手合十禮佛的動作，一臉佛系地說：“那是以前，以前我確實怎麽看他怎麽覺得不順眼，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都這麽多年了，看著他長大，我有時候也挺唏噓的。而且，跟最近冒出來的那個alpha比起來，沈嶠青可好太多了。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那個alpha叫什麽來著？顧……顧……”
周堯緊閉嘴巴，並不回答。周父接話：“顧奕。”
周母：“對，顧奕，這名字挺好記的啊，我為什麽不記得呢？可能是我潛意識不想記住吧。”
“唉，那個alpha，年紀那麽大，那麽老。”
“性格還那麽差，不肯遷就念念，希望念念辭職給他在家生孩子。”
“而且對我們也沒什麽敬重，他覺得比我們厲害，想要我們去討好他。”
“幹嘛呢？是希望他們把周念洗洗幹凈送上門去。”
“你說說，跟那個alpha比，沈嶠青是不是好多了？”
周堯沈默了。
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咬牙切齒的字：“那您也不能跟那麽爛的alpha比啊？”
周母斜睇他：“那你倒是說說，什麽算好alpha，什麽算跟周念合適的alpha？都這麽多年了，你找得出一個來嗎？”
周堯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他甚是不服氣地說：“找不出來就找不出來，那周念一輩子不結婚也沒關系，我可以養他。”
周母被逗笑了：“那要是真找不出來的確沒關系，關鍵是現在念念覺得他找到了啊，他就喜歡沈嶠青，你能怎麽樣？讓他別喜歡了？棒打鴛鴦？你想拆散他們都拆不開，現代社會了，老大。”
周堯還想要說什麽，但是門鈴聲響了起來，是周念來了。
周念一大早坐直升飛機又回來了，還來及回家一趟，換了一身衣服。
周念穿著一件牛角扣子的毛呢大衣，看上去比平時穿警服要嫩很多，媽媽一見他就笑著調侃說：“喲，這是誰家的男大學生，這麽青春靚麗。”
周念臭屁地說：“那是，過年嘛，穿得活潑些。”
他拱手：“新年好，新年好。新年快樂，紅包拿來。”
沈嶠青覆讀機：“新年好。”
周母便從兜裏取出了兩個早就準備好的紅包，一個給周念，一個給沈嶠青，就算是她的許可了，又問：“吃早飯了沒啊？”
周念：“出門前吃了點，墊墊肚子，但你知道的，我肚子可大了，特別能吃東西，這會兒又餓了。這是什麽香味？煮了蘑菇濃湯嗎？”
周堯就一直坐在餐桌的一角，並不開腔，等周念走到這邊了才看見大哥，他沒有意外，上前打招呼：“大哥，新年好。”
沈嶠青繼續覆讀機：“新年好。”
畢竟這裏是周念住了二十年的家，他來這裏就是回自己家，肯定不會把自己當客人。
他帶著沈嶠青就去廚房了，拿出一個地上畫了小鴨子的舊碗，自顧自地舀了一碗湯，又拿另一個普通客人用的瓷碗，舀一碗給沈嶠青。
周堯看見沈嶠青也分到他們家鍋裏的一碗湯時，心情是有些不爽的，可是發現周念多少還有點逼數，用的是給客人準備的碗才稍微覺得心裏舒服了點。
周堯給周念切面包，均勻地塗抹上適量的黃油和果醬。當然，沈嶠青沒有。
周念咬了一口，說：“果然還是大哥給我抹的面包最好吃，不會太甜也不會太淡。哥，你也給沈嶠青切一個唄。”
周堯冷淡地說：“讓他自己弄。”
周念馬上順桿子說：“沈嶠青，吃吧，我哥允許你吃了。”
周堯：“……”
啊？怎麽就成他允許了？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是落入了周念的語言圈套。
周念還給沈嶠青遞果醬。
周堯總覺得不順眼，故意想要表達自己跟弟弟更親密：“你從小就特別能吃，小時候還很小，每次都要吃三四片，一定要我給你弄。”
周念說：“哦，其實我只吃兩片吐司面包，剩下的都被我給偷偷藏起來了，我帶去餵沈嶠青了了。”
周堯放下刀叉：“周念，你是故意要惹我生氣嗎？”
“沒有啊。”周念若無其事地說，“這事不是很早我就跟你交代過了嗎？唔，就高中畢業那會兒。你還跟我算賬，算養沈嶠青這麽多年都花了多少錢。那筆錢大學前沈嶠青還還我了。”
周堯想要罵一罵沈嶠青都覺得找不到漏洞。
周念跟周堯坐在旁邊，他靠到大哥的身邊，說悄悄話：“大哥，昨天我帶沈嶠青去我爺爺那裏見家長嘛，我爺爺給沈嶠青包了九十九萬的紅包。”
周堯心知肚明，周念這就是在拱火，但還是上了鉤，一下子火冒三丈。
他在心底抱怨秦老爺子：見家長而已，有必要給那麽多嗎？就你們秦家有錢，弄個見面禮的紅包都可以這麽花錢不眨眼的……
周堯冷著臉說：“知道了。”
他盯著坐在對面的沈嶠青，說：“快點吃，吃完了到書房來，我有話要單獨跟你說。”
沈嶠青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趕緊加快節奏，吃得快一些，便顯得狼吞虎咽。
周堯又說：“你吃相怎麽難看？餓死鬼投胎嗎？”
沈嶠青只好重新放慢速度，慢慢吃了。
周念給他倒了杯熱牛奶，說：“你不用管他，別噎著了。”
周堯實在是見不得這兩小口親密，覺得紮眼，他起身說：“我先去書房了。”
沈嶠青花了五分鐘吃完早飯，臨上樓梯前，還記得要跟周家父母打個招呼，鞠躬說：“我吃完了，謝謝招待。我現在上樓去見大哥。”
周念緊張兮兮地說：“有危險的話趕緊叫我啊。”
沈嶠青卻比他要輕松地多：“不會有危險的，你大哥人挺好的，我是說，他對你是不求回報的好，要是有危險的話，我就不能走進你家的門了。”
周念：“行了，去吧。”
周念看著沈嶠青上樓，在樓下陪爸爸媽媽說話。
媽媽問：“以前我以為你還要再多玩幾年，不想那麽早就定下來呢，怎麽想要結婚了？因為那個alpha的出現嗎？”
周念說：“不是他出現之前，我就跟你提過我要帶沈嶠青回家過年嗎？不是因為那個人。”
媽媽點頭：“你說是說過，可是上門和結婚還是兩碼事嘛？你看隔壁的歡歡，往家裏帶了好幾個人對象了，最後一個都沒有成。”
周念一邊煮咖啡，一邊笑笑說：“反正就是想定下來了吧。連天命alpha都不行，那我覺得我也不會遇見比沈嶠青更讓我心動的alpha了。”
“而且我想以後我要是要個孩子的話，我跟沈嶠青的基因應該能生出來一個漂亮的孩子。他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alpha，沒有比他更漂亮的了。”
媽媽覺得挺有道理：“是的，我也沒有見過。你還打算要孩子啊？這兩年嗎？”
周念說：“沒想到，今年還要拼一拼升職，明後年肯定是要穩一穩，之後如果穩住了就生個孩子吧。要是那兩年沒要到孩子，以後就都不要了，有沒有孩子無所謂。”
他們家兩個孩子的婚姻都不省心。
大兒子這兩年略收了心，沒有以前玩那麽花了，但是也完全沒有要結婚的意思。小兒子呢，跟青梅竹馬的早戀對象打算結婚，有沒有孩子就得看天意了。
時代不一樣了，她並不覺得她的孩子必須要結婚生子，她說：“好，這日子怎麽舒服怎麽過，不用非得生孩子。養孩子才是最累的，你看看，你跟你大哥成天到晚都讓我煩心。”
周念嬉皮笑臉地說：“有嗎？我覺得我是個好孩子啊。媽媽。”
他走過去，抱了一下媽媽，側頭一看，看到媽媽染過的頭發也能看出來裏面夾雜了幾根白頭發。
媽媽老了。
周念鼻尖一酸地想。
這個擁抱就像是他們母子無形的和解，他想，這才是他的媽媽。
書房裏。
沈嶠青進門前還顫顫巍巍、忐忑不安的樣子，一進門，反而擺出了一副刀槍不入的架勢，與周堯對峙著。
周堯見他在周念面前一套，到自己面前一套，就覺得好笑又好氣。
以前是這樣，現在卻覺得，也不錯，起碼說明離了周念，這家夥並不是個軟腳蝦。關鍵時候，他多半也能保護周念。
盡管周念覺得自己並不一定需要被保護。
周堯當著他的面，寫了一張支票，金額一百萬，送給沈嶠青：“我就不專門包紅包了，這是給你的見面禮。”
沈嶠青收下，又從自己的衣服的內袋裏取出了一個存折，回遞給周念：“您看看吧，大哥。”
周堯打開存折，發現開戶人的名字寫著周念，翻到最後一頁，金額是：100，678，921一億還多六十七萬。
沈嶠青說：“這是當年答應你的。算上了通貨膨脹。”
周堯心底升起了一種無力之感，他當年跟沈嶠青提出這個無理的要求，是希望沈嶠青知難而退，知道癩蛤蟆不要往想吃天鵝肉，結果沒想到沈嶠青竟然真的能夠賺到這麽多錢。
沈嶠青說：“我養得起周念。”
當然。看到了。
周堯不爽地想，仍要挑刺，說：“周念自己能養活自己，不需要你養。”
沈嶠青：“嗯。是的。他也不在意這些，所以他都沒發現我是把錢都存在他的戶頭上了。這些年為了專心工作，他都把家計交給我打理，每天回家有飯吃，每次換季以後衣櫥裏有幾件新衣服可以穿就好了。”
“很多年前，我們曾經說過，我希望周念能得到世界上最好的。可我不是最好的。那麽起碼，我想要他的婚姻是能夠得到他最愛的家人的祝福的。讓他在結婚的時候是笑著的。”
周堯：“那你還一直糾纏在周念的身邊？”
沈嶠青斬釘截鐵地回答：“因為這些年都沒有出現另一個alpha比我更適合周念，要是出現了比我對周念更好的人，我會退出，可惜沒有。”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淡淡地說：“……包括大哥您。”
周堯往後靠去，冷笑了一聲，卻沒有反駁沈嶠青的挑釁。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沈嶠青，因為窗簾半掩，光線不明，讓他的眼神顯得很冷，他說：“我是周念的大哥，永遠也是大哥。”
“別拿我跟你們相提並論。男朋友、丈夫都是可以換的，兄弟不可以。”
他們彼此都對對方抱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優越感。
自覺比對方高了一頭。
盡管，是在不同的標尺上。
沈嶠青也不反駁，表面恭敬地回應：“是的，大哥。”
這次周堯沒有再像以前一樣，不允許他喊自己“大哥”，他又打開抽屜，取出一個小盒子，說：“這個手表送你吧，不算很貴重，是個中古表，我最喜歡的藏品。戴著這個手表結婚吧。”
沈嶠青沒有馬上收下，推拒說：“您已經給過紅包了。”
周堯：“讓你收下就收下，幹嘛，不想戴著我送的手表結婚？”
沈嶠青只好收下。
周堯還要補充說：“不是特地為你準備的，是我剛才現想的，什麽都不送，沒面子的是我。我可沒有為你多用心。”
沈嶠青笑了一笑，並不跟他計較，有禮貌地說：“謝謝大哥。”
周堯：“行了，你可以走了。”
但是，當沈嶠青要走出門之前，周堯卻又把他給叫住了，警告說：“你最好一輩子對周念那麽好，我到死都會看著你，但凡你有一點對周念不好，我就會讓他跟你分手。”
沈嶠青完全轉過身來，鄭重其事地點了下頭：“好。”
他沒有裝模作樣的發誓，但是看上去比發誓還要認真。
周念一直不安地看著樓梯，豎著耳朵聽著樓上的動靜，見到沈嶠青全須全尾地下樓，終於可以松一口氣了。
周念站起來，問：“談得怎麽樣啦？”
沈嶠青無辜純良地說：“大哥對我很好啊，他祝福了我們，還送了我紅包和禮物。”
周念半信半疑，不過就算被為難一下也沒什麽，他問：“真同意啦。”
沈嶠青展示證據給他看，說：“你收著。”
昨天爺爺給的紅包也讓周念收來著。
周念：“我收幹嘛？除了案卷，我愛亂放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不小心弄丟了怎麽辦？你拿著，等銀行開門了，去把錢存了。”
沈嶠青：“捐給omega信息素科研室吧，你上次不是說還有幾個項目沒什麽經費嗎？”
周念：“行。”
在周家吃過午飯，周念就跟父母告辭回家去了。
他們家就在警局附近，而警局旁邊就是民政局，回家的路上難免路過，周念多看了兩眼，停下腳步。
沈嶠青心砰砰跳起來，明知故問：“怎麽了？”
周念雙手插兜，站在臺階上，仰頭看著民政局的大門，說：“雖然我知道民政局大年初一是開門的，但我以前都沒有觀察過。”
沈嶠青：“嗯……”
周念轉頭看他，對他狡黠一笑，說：“擇日不日撞日，好不容易我家裏人也都同意了，我們結婚吧。”
“帶身份證嗎？帶了就去結婚。不帶就算了。”
沈嶠青手足無措，他慌慌張張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說：“帶、帶了。”
他從錢包裏拿出自己的身份證。
周念也在摸自己的口袋：“我好像沒帶……”
沈嶠青：“……”
周念看他像是小狗一樣一瞬間無形的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了下來，如惡作劇得逞一樣，笑了起來：“哈哈，我帶了啦。”
周念對他伸出手：“來，牽個手。”
沈嶠青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
兩人雙手交握，周念牽著他一步步往臺階上走：“走，我們結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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