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沒有被激怒,依然是情緒穩定的模樣。

當下，他情緒穩定的樣子於對方而言，反而在無聲之中占據了狀態的高地,周念今天穿的靴子，底比較厚,加上他本來的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五的高度，且他的身姿健康，往那兒一站,格外挺拔漂亮。

他聽到一番侮辱他的話,只是微微一笑,然後拿出了警察證,慢條斯理地向對方展示出來，說：“現在看到了吧？我是個omega警察。”

“聽你們口音是外地人吧？這附近的人都認識我，我是周念,是Z省第一個omega警察。現在我要以聚眾鬥毆的罪名帶你們去警察做調查,請配合我的執法工作。”

男人喝懵了,眼前發花，周念對他笑了一笑，他被這個笑容一照,整個人都楞住了下。主要是,太漂亮了,一種無關乎性別的漂亮。

一下子撓到人的心底了似的,癢呼呼的。

他莫名地不怎麽氣了,像是一只發狂的野獸離奇地被瞬間安撫了下來,只想在這個男人的面前聽話一些。

但是他喝得太醉,加上光線暗,壓根看不清周念出示的警察證，於是下意識地想要拿過來近距離看，剛一伸手，周念就把警察證給收了起來。

男人拿了個空，緊皺眉頭，很是不滿地說：“你說你是警察，證件為什麽不給我看，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我還沒看清呢，快點，拿過來，讓我仔細看看。omega警察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真稀罕啊。”

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周念，犯傻地說：“你長得可真好看……真是警察嗎？”

這樣說著，還色膽包天地伸手要摸周念的臉，沈嶠青在邊上看見哪裏能忍，就要上前打架，被周念轉身給按住了，正好也不動聲色地奪過了鹹豬手。

周念說：“剛才不是給你看過了嗎？你看不清不是我的錯。只準看一次，不準看第二次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給沈嶠青使了個眼色，示意沈嶠青把兩個受傷的女孩子給帶走。

沈嶠青回以一個不想同意的眼神，周念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像是在罵他：“你想不聽我的話？”

沈嶠青只好照做了。

周念知道，就算是跟他一起工作了那麽多年的同事，都不可能比沈嶠青更快地讀懂自己的眼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念在這裏牽制著，對方還真的停止了鬧事。

氣氛沈默的有點詭異滑稽，竟然就這樣眼睜睜地讓周念和沈嶠青把人給帶走了。

“嘿嘿，再看一次嘛。”醉鬼醉得實在太厲害，聽到周念嬉皮笑臉的話不但不慌了，還忽然撲了上去。

沈嶠青剛護著兩個女孩子走出了包廂，從背後聽見這句話，一股子熱血又瞬間蹭蹭地湧上他因為缺血而發暈的腦袋，他真是恨不得當場把這幾個人給殺了，一時間，他的alpha信息素變得銳利的可怕。

“說了不能襲警的啊。”那邊，周念說完，像是對對方伸向自己的手無動於衷，只在將將碰到自己的時候，突然擡手，扣住了對方的手腕，輕輕一扭。

周念還是站著的，而對方已經痛呼著慢慢地彎下身去，幾乎要跪倒在地，哎哎呀呀地慘叫著，幾秒之前才重新變得溫和的態度蕩然無存，重新暴露出粗暴殘忍的嘴臉，嘴上不幹不凈地罵罵咧咧起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但是，才罵了一句，周念警局的同事們已經趕到了，湧入包廂的警察在兩分鐘之內就把所有暴徒給控制住。

當他們到的時候看到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周念一個omega站在一群alpha之中，ktv的昏暗霓虹光彩照在他的臉上，給他增添了幾分妖異的美感。

他單手捏著一個alpha的手腕命門，而其他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完全沒有湊上去，周念的身後還有個頭破血流的沈嶠青。

同事小王見此情景，上前問了一下周念，說：“你怎麽在這呢？”

周念：“別提了，晦氣。之前不是專門跟你們換班了，就是為了給我認識的一個小朋友過生子，想著很久沒唱歌了，就過來唱歌玩兒，結果遇見這事。”

周念緊皺眉頭地看著沈嶠青，他拿紙巾給沈嶠青擦拭臉上的血漬，可是怎麽擦都擦不幹凈。

小王指了一下正在跟警察說話的兩個女孩，跟周念說：“沒事，別擦了，那幾個姑娘已經跟我們說過了，他這是見義勇為，也不急著馬上去警察局錄口供，你還是幹凈讓人去醫院看一下傷吧，該縫針縫針，要拍片拍片，改天我給申請一個見義勇為獎金。”

周念：“那我跟你們去警察局吧？”

他問沈嶠青：“需要我陪你去醫院嗎？”

沈嶠青很是懂事地說：“不用，我自己去醫院就好了。”

小王在邊上看得都悄悄皺了下眉頭，心想，這兩個人真的是情侶嗎？確實是啊，都多少年了，從周念來他們警局實習開始，沈嶠青就每天給送飯了，但是假如真的是感情很好的戀人，這都頭破血流了，竟然讓人自己去醫院啊？

這時，沈嶠青忽然意有所感地看了他一眼，就好像猜到了他心裏在想什麽一樣，幫周念解釋說：“我算是公眾人物，這下去醫院治傷說不定會被拍，要是周念跟我在一起就不方便了，他是不想給我添麻煩。”

他說的像是周念在為他著想，但是他的心裏話完全是反的，其實是他不想給周念添麻煩。

周念看了他一眼，拉了一下他的手：“我把警局那邊的事情弄好了以後就去醫院找你。”

沈嶠青說：“我沒什麽事，我去醫院處理好傷口就回家，到時候發微信給你。”

周念：“好。”大家都是有獨立自主能力的成年人了，也沒什麽好嘰嘰歪歪的。

沈嶠青被周念送上出租車，他從後車窗往後看去，看到周念站在路邊送他，還對他揮了揮手，沈嶠青覺得幸福極了，對他來說這已經是個很不錯的待遇了。而且一直到完全看不見周念之前，周念都沒有離開。

但是，等到了醫院的急診處進行了簡單的傷口檢查以後，沈嶠青才發現有些不妙。

之前光線太暗了，而且頭上的傷口實在太疼，讓他忽略了臉上的上，他的右眼角下面被劃了一道足有三點五厘米左右的傷口，劃得還挺深，肉都翻了出來，他太能忍痛，竟然沒有發現。

醫生說：“不行啊，你這個傷口，必須得縫針。怎麽辦？”

醫生看了看他的這張臉，也不太敢下手。

沒有帽子，沒有口罩，沒有眼睛。

醫生認出來了他是個演員，問：“秦先生，你想要現在就縫針嗎？”

沈嶠青阻止了醫生，要來了一面鏡子，自己不停地打量這道傷口，說：“你直接縫針是不是很有可能留疤。”

興許是害怕到時候被起訴，醫生謹慎保守地說：“我不是美容方面的醫生，我縫針是以傷口愈合為目的的，要是你有需要的話，我覺得現在馬上聯系一個美容醫生比較好，我、我幫你聯系一個吧？”

沈嶠青：“換一個縫針比較厲害的醫生就能不留疤了嗎？”

醫生心想，果然是演員啊，這張臉對他來說太重要了，可不能就這樣受傷。

但是傷口處理不能耽誤，也不可能一直放著不縫啊，不縫的話，想要臨時找到一個縫針技術厲害的醫生似乎也不容易。

他說：“這個，我們也不能保證，您不是疤痕體質，肯定不會留很嚴重的疤痕，可是，傷得這麽多，多半會留點痕跡，我建議及早處理以後，再做其他醫美，淡化痕跡，到時候化個妝，在社交範圍內，想來應該不會太明顯。”

話說完，沈嶠青就哭了。

醫生被他突如其來的眼淚被嚇到了，想，不是吧？就算真的要留疤，你一個alpha，有必要哭成這樣嗎？明星都這麽愛美嗎？你不是專門演瘋批硬漢的嗎？

沈嶠青非常難過，他有點壓抑不住地嘀咕了一句：“我變醜了，周念要是不要我了怎麽辦……”

“啊？”醫生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麽，依稀聽見他好像說到一個人名，這句話他覺得自己似乎聽得懂，又是聽不懂，太不符合沈嶠青的人設了。

沈嶠青哭得停不下來。

醫生僵坐原地，茫然無措了幾秒，才趕緊去拿了紙巾過來遞到沈嶠青的手裏，說：“別哭，別哭，我、我師父縫針挺厲害，我打個電話問問他能不能過來給你縫針，真的，可以縫的比較完美的。”

沈嶠青冷靜了一些，說：“謝謝你，醫生，給你添麻煩了。無論怎樣我都接受，不會為難你們的。”

一輪檢查下來，沈嶠青後腦勺上一個傷口，臉上一個小傷口，肋骨還斷了兩根，顴骨還因為撞在茶幾上有輕微的骨裂。

他孤零零地坐在醫院等待，身邊連個助理都沒有，往那兒一坐，因為這章知名度頗高的臉，得到了不少矚目。

有兩個女學生打扮的女孩子坐在一起，忍不住地在偷偷打量他，因為晚上的急診室比較安靜，而且距離不算太遠，沈嶠青大概可以聽見他們在說什麽：“你看，那個人是不是長得很像秦崇？”

“不可能是秦崇吧，秦崇怎麽可能在這裏。”

“也是，還被打得頭破血流的，看上去更像是個二流子……”

“長得這麽像秦崇，都可以上節目當網紅吧。”

“我怎麽越看越像呢？你說到底是不是？”

“就算是，也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裏啊，連個陪的人都沒有。”

“他的態度這麽坦蕩，連臉都不遮一下，估計肯定不是秦崇吧，不然這也太明目張膽了。”

“哈哈，什麽叫明目張膽啊，你怎麽用詞的？這是能稱作明目張膽的事情嗎？”

沈嶠青對此充耳不聞，他一直緊握在手裏的手機，直到這時候，手機震動起來，他連忙打開來看。

一看到是收到周念發來的消息，沈嶠青很是安心。

周念：【警局這邊我都交代過了，你還在醫院嗎？我去醫院看你。】

沈嶠青：【我還在醫院，但是，你真的方便過來嗎？我都沒有戴口罩，我覺得會被路人認出來的，這些不認識的人不能叮囑他們保守秘密，隱瞞你跟我的關系，要是被人發現了，會給你惹上麻煩的吧？】

周念：【不要再給我茶裏茶氣了好嗎？我現在擔心的要死，不想跟你玩這種游戲。趕緊的，你在哪個醫院，哪幢樓，告訴我，我現在過去。】

沈嶠青覺得自己簡直要幸福死了，被周念這麽關心，他乖巧地把自己的位置發給了周念。

只過了十分鐘，周念就開車趕到，滿身寒氣地走到他面前，在明亮的光線下，血汙被清理過以後，沈嶠青的臉上的傷口也暴露出來。

沈嶠青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麽狼狽過了，他見到周念，卻像是一點也沒有感覺自己的疼痛，高興地對周念笑了一笑：“你來啦。”

周念莫名地覺得心臟有點疼，看到他討好的樣子，很是煩躁，說：“笑什麽笑？臉都被人打破了還笑？”

周念的怒氣一下子都爆發了出來：“服務員是來找我的，你去逞什麽英雄，你一開始就跟我說不久好了，也不至於把自己弄成這樣，你就不怕死啊？”

沈嶠青不敢跟他大聲，像是做錯了事乖乖挨罵的小狗，甚至不自覺地坐端正了很多，用下目線覷視著他，說：“我以為我能應付……你好久沒有出來玩了，我不想他們打攪你，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周念緊皺眉頭地低頭看著他，伸出手，貼在沈嶠青沒有手上的那半邊臉上。

沈嶠青能夠感覺到周念的手心是冰涼的，還在微微顫抖。

他把臉貼在周念的掌心，擡起頭來。

周念說：“下回不能幹這種事了。”

因為肋骨斷了，而且擔心沈嶠青還有什麽暗傷，明天白天才能做仔細地檢查，醫院讓他住院觀察，臨時加塞給他弄了個房間。不過單人間都占滿了，所以只能住進了一個雙人間。

周念申請了家屬陪同，租了行軍床，晚上就睡在沈嶠青的床邊。

沈嶠青換上病號服，腦袋被白紗布裹得跟粽子似的，還跟在他的屁股後面，欲言又止地跟他說：“這種小床睡著也太不舒服了吧，我真沒什麽大事，你回家去吧。明天有空再來看我就好了，而且你不是要上班了嗎？不能耽誤了上班啊。”

周念氣呼呼地整理東西，頭都不擡，罵他：“閉嘴！我想陪床就陪床！”

沈嶠青：“……哦。”

周念風風火火地表示要下樓去買點生活用品，臨走前又罵他：“你受了傷需要休息，別給我走來走去了，趕緊去床上躺下睡覺。”

沈嶠青：“哦。”

沈嶠青見不可能跟在周念屁股後面一起去超市裏，只得在病床上坐下來，興致乏乏地看著天花板。

其實他是很累很痛很想休息了，但是他想等周念回來了再睡覺。

結果還沒等到周念回來呢，就等到他那個倒黴弟弟韓漣的來電。

韓漣無不幸災樂禍地問：“哥，我看到網上有人發帖子，說在醫院碰見你了？看到你頭破血流？怎麽？難道事情已經發展到你跟顧奕為了周念大打出手了嗎？怎麽樣？是你打贏了還是打贏了？是誰打贏了就能贏得周念嗎？”

沈嶠青本來就頭疼了，聽見他這一串無厘頭展開的幻想，更加覺得頭疼了，這不是肉體上的頭疼，而是精神上的頭疼，他懶得回答，問：“既然公關公司把消息發給你了，那你就把帖子給刪了吧。”

“別啊。”韓漣拱火地說，“不如鬧大，哥，我跟你說，都已經兵臨城下的，你就應該趁這個時候跟周念坦白，要個名分啊！我教你，然後你趁機栽贓嫁禍給顧奕，說是顧奕幹的，為了迫使你們分手。誒，他確實很有作案動機嘛，到時候他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你看，我這個計劃是不是很好？一箭雙雕！”

沈嶠青：“別胡說八道了，你搞這些小動作，秦家能查不出來嗎？”

韓漣嘿嘿奸笑：“哥，你反駁我的理由是覺得秦家可能會查出來，而不是覺得這件事不應該做，你心裏也覺得應該要這樣做吧。不如這樣，我幫你背黑鍋，到時候你就推到我身上。我對你仗義吧？”

沈嶠青太無語了：“不要，你別吵我頭疼了，周念不想跟我公開我就不公開，他想承認我的時候再說。”

韓漣知道這是個無效刺激，還是忍不住地感慨了一句：“你可真是個一心一意的舔狗吧，某種意義上也是精神疾病了吧？”

沈嶠青呵呵冷笑：“你有資格說我嗎？你不就是個神經病。”

韓漣：“我們都是神經病，所以我們是兄弟嘛。哈哈哈。”

周念領了一個塑料袋進門，聽見沈嶠青在罵電話那頭的人是神經病，無比精準地問：“你在罵韓漣呢？”

韓漣努力大聲地在電話那頭大喊：“念哥好！！！！！”

沈嶠青沒有開擴音，周念都聽見他的聲音了，周念被逗笑了：“他又在那耍什麽洋相？”

沈嶠青皺著眉，直接把電話給掛了，說：“沒什麽。”

周念問：“真沒什麽嗎？手機給我。”

沈嶠青對周念一向是藏不住什麽秘密的，更別說是這種會留下痕跡的秘密。周念一翻這面不和心也不和的兩兄弟的聊天記錄，什麽都知道了。

韓漣正在哐哐地給沈嶠青發網上的照片。

沈嶠青估計就是急癥室大廳的人偷拍的他跟周念同框的相片，帖子的名字是：【在急診室看見一個長得很像秦崇的男人，越看越覺得像，姐妹們來鑒定一下到底是不是本人】

沈嶠青貌似愧疚地說：“還是給你添麻煩了。”

周念只是草草地看了兩眼：“別這麽說，你是我的男朋友，這叫什麽添麻煩，再這麽說回去以後我不跟你說話了。”

沈嶠青只好閉上嘴巴。

走廊的燈早就關了。

房間的床頭燈也關掉，屋子裏陷入一片黑暗，隔壁病床住著一個來做手術的老爺爺，已經睡著了。

兩人自覺地安靜下來，不再吵鬧。

沈嶠青側臥在狹窄的病床上，朝著周念的方向，看著周念的睡臉。

周念被他看了一會兒，也沒睡著，壓低聲音說：“你才是病人，你不要再鬧了，趕緊睡覺了。”

沈嶠青忽然問：“周念，我要是臉上留疤變醜了，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周念像是聽到了什麽極其離譜的事情，身軀一震，肩膀一抖，睜眼眼睛，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向沈嶠青現在那張應該可以說得上是糟糕透頂的臉，生氣地說：“我不會不要你的。”

他的語氣相當堅定。

沈嶠青：“我也只有這張臉招你喜歡了，我要是連臉都沒有，你還喜歡我什麽呢？”

周念心煩意亂地說：“我喜歡你的腦子有病，行了嗎？別跟我啰嗦這些了。我不會拋棄你的。”

沈嶠青：“嗯……”

話是這麽說，就算得到了周念暴躁的承諾，但是沈嶠青睡著過去以後還是坐了一個噩夢。

在噩夢中，他的臉上的疤變得更長更大更凸出，周念捏著他的下巴讓他擡起頭來，打量著他的臉，說：“本來長大以後就沒小時候那麽漂亮了，現在還長疤了。哭什麽啊？我也不會不要你的。都跟了我那麽多年了。”

然而，旁邊很多人在說話，全都是alpha，說：“周念，你配得上更好的，別要這個醜alpha了。本來信息素跟你匹配符就不高，現在連美貌都沒有了。”

沈嶠青百口莫辯。

再接著，沈嶠青就從夢中被驚醒過來。

他出了一身的冷汗，看窗簾之間的縫隙，天空還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沈嶠青驚魂未定，他第一反應是去看周念是不是還在他身邊。

看見周念還躺在行軍床上，沈嶠青才安心下來。

周念的睡姿本來就很差，這麽小的一張床根本沒辦法讓他發揮姿勢，半個人都快掉下去了。

沈嶠青從病床上爬起來，他想偷偷摸摸地把周念從小行軍床上擡到病床上，雖然也不寬敞，但總歸能舒服一些吧。

沈嶠青躡手躡腳地下床，連拖鞋都沒有床，打赤腳走到周念的身邊，蹲下來。

剛才他就聽見周念是不是在說夢話，還是在磨牙，咬牙切齒地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湊近以後，他終於聽清了，周念在兇巴巴說：“……你們敢打我的alpha？不想活了？”

沈嶠青怔了一怔。

他沒想到會聽見周念說這種夢話，像是心窩裏傾倒了一罐蜜糖水，又熱又甜。

然後就又聽見周念繼續罵：“傻x！傻x沈嶠青！”

沈嶠青：“……”

好吧，他活該挨罵。

他想著，彎腰去抱周念，手剛碰到周念的肩膀，睡夢的周念一個身體的反射動作，直接給了沈嶠青一拳。

因為是在做夢中，周念完全沒有收著力道，一拳把沈嶠青給打翻了，往後踉蹌地摔在床頭櫃上，叮呤咣啷地一陣響。

周念一下子驚醒了。

他看到這個意料之外的畫面，目瞪口呆：“怎麽回事？”

沈嶠青：“我覺得你睡得不好，想抱你去床上睡。”

周念揉了一把頭發，把他從地上拎起來：“你是不是真的腦子有病啊？這下好了，可能又添心傷了，你活該。”

沈嶠青毫不猶豫地回答：“是我活該。”

周念被噎住了。

第二天一早。

周念趁著還不用回去上班，陪著沈嶠青又做了一遍檢查。

哦豁。

昨晚是斷了兩根肋骨，今天再查是斷了三根。

周念知道其中一根估計是自己的傑作，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中午，周念給沈嶠青買了飯回來，在病房跟他一起吃了飯，才說：“陪你吃完飯我就回警局上班了，我把你經紀人叫過來，讓他暫時陪你一下。”

沈嶠青：“好的。”

周念總覺得好像有哪不對。

等他從走進住院部的電梯時，電梯裏有個戴眼鏡的小夥子一直在鬼鬼祟祟地打量他，周念坦然地回望過去。

對方擠過人群，走到他的身邊，尷尬又不失禮貌地問：“這位先生，我是xx娛樂的記者，我看到您剛才從秦崇先生的病房走出來，請問你跟秦崇先生是什麽關系？”

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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