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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優越感18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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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要從二十多年前講起。

當時司醫生還不叫司維,而叫齊明耀,是一所公立初中的普通學生,家境平平,成績平平,除了相貌比較出眾。

卻不是那種男孩子的帥氣,他長得比較像他的過世的母親,精致秀氣,皮膚白皙,手腳纖長,沒發育之前身材也比較矮小瘦弱。

所以班上的人有時候會拿他開玩笑,說他以後一定會分化成一個omega。

但他的瘦小多半來自於他沒有受到良好的養育。

他的父母意外去世,祖父那輩只有一個爺爺,可是年事已高,自己也住在養老院,怎麽可能撫養他?

所以齊明耀被他的親戚接收,從他九歲開始,就由舅舅撫養長大。

在他小的時候,有時他半夜醒過來,會偷聽到舅舅和舅媽因為撫養他而爭論吵架,他只能當成沒有聽見,回到房間跟表弟擠在一張床上睡覺。

這時,他總會收到表弟的嫌棄。

表弟抱怨一句:“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半夜上廁所,吵著我睡覺了。”

就讓他養成了睡前不喝水的習慣,只怕自己會影響到別人。

在那個家裏,他是沒有自己的空間的。

一直到上高中,他都沒有自己的書桌,要麽坐在餐桌寫作業,可是在餐桌寫得抓緊時間,得在家裏開始準備做飯之前,要麽在客廳的茶幾上跪坐著寫作業。兒童房裏是有一張書桌,可那是表弟專用的,表弟對這個突然來到他們家裏跟他搶資源的小孩非常排斥,幾乎看他什麽都不順眼。

起初舅舅還說過一次表弟不用書桌時,他也可以用,他自己乖乖地小聲地回答:“沒關系。”

等到他越長越大,兩個孩子再擠在一張床上就越來越不合適了,也睡不下。

上了初中以後,齊明耀感覺自己開始變成半個大人,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長大,想要早點變成大人,想要能夠自力更生。當時甚至想過要輟學,早點參加工作,不過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那時還沒有上abo那一章的生理健康課。

他的消息獲知渠道也很閉塞,他是在初中的時候從幾個嘴巴不幹不凈的同學口中慢慢地領悟出世界上有alpha、beta和omega三種性別。

有人嘲笑他以後會分化成omega,他都不明白這是嘲笑,還反問“omega有什麽不好的嗎?”,卻沒想到一句玩笑話惹惱了對方,招致了足足兩年的霸淩。

回家以後,他翻開父母的死亡證明,認真查看了一下信息,發現他的父母都是beta,自己看書研究了一下,確定,按照遺傳學的概率,他多半是分化成一個beta。

第二天再到學校,他剛把書包放下,有個同學跟他說老師叫他,他趕緊去了辦公室,結果老師壓根就不在,他老老實實地等了二十分鐘,等到老師來上班,才知道自己是被人耍了。而當他重新回到教室,小組長催他交作業,他才發現自己書包裏的作業不見了。

找了一圈,在垃圾桶裏找到了他被撕碎的作業。

齊明耀低著頭,在嘈雜的同學玩鬧的背景音裏沈默了很久,選了裝成無事發生。

就算告訴老師了也沒有任何意義吧,他大約知道是哪幾個人欺負自己,而且根據他的觀察,假如老師罰了他們,自己只會被變本加厲的欺負。就算找家長了,舅舅會不會嫌棄他麻煩?就算來到學校評理,估計也說不過對方的家長。

最重要的是,他也沒有證據。

所以,齊明耀跟小組長說:“我忘記寫了。”

老師罰他中午最晚去吃飯,留下來寫作業,寫完了才準吃。因為已經寫過一遍,所以這次他很快就把作業給寫完了。

老師問:“你怎麽會忘了寫作業的?不像你啊。是不是生病啦?”

齊明耀搖搖頭:“不小心忘了。”

老師也沒為難他:“下次記得。”

然後他趕緊趕去食堂。

只剩下一些殘羹剩飯。

昨天嘲笑他的男同學坐在他對面,他頭都沒擡,繼續吃飯。

為了吃的快一些他把飯菜混在一起拌起來吃,嘴裏塞得滿滿的,兩腮都鼓起來,快到覺得自己說不定會被噎死。

男同學笑話他:“這什麽豬食,你吃得也跟豬一樣,醜死了。你吃這麽多還那麽瘦,一定是因為你以後要分化成omega吧,我看omega都這樣。說不定你初三的時候就會分化了。”

他沒說話。

男同學就把他的餐盤給奪走了,沒好氣地說:“沒聽見嗎?你聾了?我在跟你說話呢。”

齊明耀把嘴裏的飯咽下去,總覺得此時的自己有幾分難堪,但他太餓了,想了想,還是得好聲好氣地回答:“我不會分化成omega的。應該。我的父母都是beta。我只是發育不良而已。”

男同學更不高興了,直接把他的餐盤打翻在地。

說實話,他完全不知道男同學在不高興什麽。

但他沒飯吃了。

食堂的菜已經賣完了,他也不敢再去打翻,因為感覺這個瘋子並不允許他吃飯。

齊明耀沒錢去小賣部買零食,於是餓了一個下午。

晚飯他想吃完一碗飯以後還想多吃一碗,還沒下飯勺就聽見背後舅媽說了一句:“長身體的男孩子是真能吃。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他只敢再打了一點點飯,夾菜也只敢夾自己面前的素菜,一口菜就配一整碗米飯。

再之後,他見了那個男同學就繞路走,盡量不跟對方說話,不發生任何接觸,以為這樣子就能萬世太平,保護自己。

他會在交作業之前都看好自己的書包,絕不讓作業離開自己的視線,上體育課的時候跑去女班長那邊,因為女班長他們人很好,那個男同學也不太敢來招惹,放學的時候趁那個男同學不在的時候趕緊走,某條曾經被堵過的路,他不會去第二次。

然而,即便他小心謹慎到這種地步,也還是出現過幾次破綻,導致被抓住欺負了幾回。

那人會用玩鬧的名義把他壓在走廊的欄桿或是桌子上戲弄。

同學們並沒有意識到這是霸淩,紛紛不以為,甚至還會有人在邊上圍觀,引以為樂。還搞了什麽醜男榜單,把他評成第一名。他的鞋子開膠了,用透明膠自己偷偷粘上,但是粘不好,又裂開,被那人當眾指出來,說看他這麽可憐,要不要給他買雙新的,弄得他面紅耳赤,很下不來臺。

最過分的是有一次大掃除。

老師讓他們沖洗走廊地面,他正在專心致志地拖地,沒有註意到背後有人接近,那人直接把一整盆的水潑在他的身上。

他人都嚇傻了,一轉頭,那人笑嘻嘻地說:“對不起啊,不小心手滑了一下,你脾氣那麽好,這次一定也不會生我的氣是不是?”

他深吸一口氣,回答:“沒關系。”

他去洗手間準備擦一下身體,結果洗手間裏一群男生正在玩水,比他身上還要濕,一個個的全成落湯雞了。

他聽著同學們的笑容其實心地也有幾分羨慕,這是在享受青春的笑聲,並沒有什麽錯,他們回家以後頂多得父母的一兩句抱怨,然後成了一個不失大雅的美好回憶。但是他不行,他是個寄人籬下的小孩,他這樣做只會招致嫌惡厭棄,所以他避免自己有任何會給大人惹麻煩的行為。

他站在門口打算躲開。

那個男同學這次出現在他身後被他註意到了,他轉過頭,看見對方在笑,問他:“別板著臉了,要不要一起玩。”

他猶豫了一下,為難地搖了搖頭,說:“不要,會把衣服弄濕的。”

那人臉上又有點掛不住:“這不已經弄濕了嗎?再弄得更濕一點也沒有關系吧。”

齊明耀貼著墻想要逃跑,卻被那人拎住衣領抓了回來,按進了衛生間裏,把他裹挾進去。

場面一時間一片混亂。

或許其他人回憶起來時是大家一起玩鬧的記憶,但對於齊明耀來說,則是不管他不怎麽說自己不喜歡不願意,卻還是被三四個人牢牢地抓住,按在墻上,按在地上,然後用水管用水盆用水桶往他身上潑水、澆水。

他想走也走不了,像是有無數個人在抓著他。

最後還被老師當場抓獲,以為他也是主動參與胡鬧的一個人,一並處罰了,在太陽下面罰站了半個小時。

被弄濕的衣服都曬幹了,衣服變得臭烘烘的。

齊明耀剛才被人按住潑水的時候就忍不住紅了眼睛,但在被老師發現時,怕被“誤會”是在被霸淩,所以忍住沒哭,正好臟水和眼淚混在一起,滿臉是誰,也沒人能分辨出他是哭了。

這時老師不在,他終於憋不住,無法控制地小聲啜泣起來。

但不只是因為他被弄得這麽狼狽。

他回憶著當時最最最難堪的一個情況,是那人坐在他的身上,把他弄得衣服都濕透,嘲笑了兩句。

一句是:“就是個omega吧,你們看,他連口.口都是粉色的。”

還有一句是:“你怎麽……了啊,你變態嗎?”

太羞恥了。

都被羞辱到了這份上,他真的忍不下去了,哭得停不下來。

那人跟他一起被罰站,聽見他哭,反而笑了,說:“你終於哭了啊,我還以為你是個木頭,壓根就不會哭呢。”

他哭得肩膀直抖:“我也是個人,我會哭的。”

“你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欺負我呢?我到底有哪裏做得不好,惹了你不滿意,我改還不行嗎?大少爺。”

他惹不起那人的原因,很大一半也是因為那人家境很好,聽說父母都是有權有勢的人。

都到了這份上,他還是不敢明說,委屈巴巴地說:“再這樣下去,就算我說什麽都沒有發生,說不定也會被老師和家長看出到。到時候……到時候要怎麽辦呢?你是想要我怎麽樣?”

大少爺沒好氣地說:“你別說得好像我欺負你了一樣,我只是跟你鬧著玩而已,是你先惹我的,誰讓你要裝成跟我不熟,整天繞著我走,一看就讓人覺得火大啊。”

他能怎樣呢?

他只能溫順地說:“那我以後見了你都會跟你好好打招呼的,你能別再做以前那些事了嗎?”

大少爺卻又冷哼一聲,嫌棄地說:“誰想要跟你交朋友啊?也不看你配不配。”

他沈默下來:“……”

大少爺又說:“你只配當我的小奴隸。我要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知道嗎?”

……

聽到這裏,周念在心底默默地給自己捏了把汗。

這聽著有點似曾相識,似是而非,有那麽一點像他跟沈嶠青之間的故事,可是又不是。

明明想要跟人交朋友,卻抱著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說對方只是自己的小奴隸什麽,確實又幼稚又愚蠢。

其實他以前對沈嶠青也抱著一點像這樣說不清的沒事。

忽然站在旁觀者的視角來審視,他才覺得實在是沒辦法誇獎。盡管他並沒有做出更多更過分的事情,沒有撕作業本,往人身上潑水這樣地霸淩沈嶠青,但是在精神上,嫌棄沈嶠青也算是一種霸淩吧。

而且他也不止一兩次地跟著嘲笑過沈嶠青以後說不定會分化成一個omega。

“司醫生”還在繼續講。

……

總之,在這之後。

他與大少爺之間差不多就成了心照不宣的主仆關系。

不管是在學校裏還是在學校外,大少爺要他做什麽,他就老老實實地做什麽。偶爾大少爺找他跑腿買東西,心情好了,還會分他一瓶飲料,讓他把零錢收著,就當是給他了。

但是這些錢他一分都沒敢花,而是拿了一個小本子,把每一筆都好好地寫了下來。他做噩夢夢見了大少爺汙蔑他偷錢,他百口莫辯,隱隱約約知道自己是在做噩夢可是怎麽都醒不過來。醒來以後反而覺得還好,太陽還是升起,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要去面對大少爺不是什麽為難的事。

初中畢業前,大少爺讓他考某某學校,還說:“這是一所傳統悠久的alpha學校,本來是父母都是alpha才能就讀的,現在新社會了,所以像你這樣的也能報考。”

“你一直到現在都沒分化,等上了高中再分化的話,在那麽多alpha面前分化成omega,想想這場面就覺得好笑,到時候要不趁早找個alpha把你標記了算了。”

其實以前他都肯定自己絕對會分化成beta,但是足足兩年的時間裏,大少爺反反覆覆地跟他說,他一定會分化成omega,等他分化成了omega以後會怎樣,搞得他自己也變得一直不堅定起來,開始疑神疑鬼,覺得自己說不定是會分化成omega。

確實也有概率他可能分化成omega,盡管概率非常非常小。

那得有多倒黴,才會在雙親都是beta的情況下分化成男omega?

大約只有0.0001%吧?

可他完全不能低估自己的不幸運,他一向是最倒黴的那個,再倒黴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想,他絕不可能去上那所學校,且不說他考不考得上,就算考得上,那個學費是他交得起的嗎?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報考了另一所公立高中。

學費低廉,而且是abo混讀,他查了往屆招生比例,是beta占大多數,比較有安全感。

結果錄取通知書寄到家裏來的時候他傻眼了。

竟然就是大少爺選的那所高中。

大少爺還跑到他的家裏來,洋洋得意地跟他說:“我就知道你想要逃跑,所以我私下找了你舅舅和舅媽,他們聽說我願意資助你上那麽好的學校,都非常樂意。”

“哭喪著臉幹什麽?我出錢讓你上好學校,接受更好的教育,你應該對我感恩戴德才對。”

“為了讓你報恩,以後你繼續當我的奴隸吧。”

之後的高中三年更加難熬。

他們一起去學校報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一所初中來的老同學,以為他們關系好。

因為這學校離家很遠,他打算申請住宿,毫無疑問的,他們被分到了一個宿舍。

高中整整三年,大少爺在宿舍裏也沒幹過一點家務,全都是他做。但是偶爾比如在他冬天洗完衣服回來以後,大少爺會抓著他的手,抹上護手霜,一邊胡亂揉搓,一邊嫌棄地說:“你這手真粗糙啊。”

玩鬧也變得更加頻繁,就算有室友在的情況下,也會無緣無故就把他按著戲弄他,他只能賠笑。所有人都以為這只是在玩,就算是室友見了,也不過說一句“哇,你們倆要開房出去找個賓館,不要在寢室裏亂搞好伐?被老師抓到了我們寢室的文明分直接被扣成負的。”

高一上學期放假的暑假。

大少爺逼著他一起去海邊旅游。

他沒從去過海邊,應該說,從沒去旅游過,畢竟那時候還是小孩子,起初見到大海的時候還是很開心的。

除了大少爺非要給他擦防曬霜的時候不太開心,因為渾身上下都被擦了。

兩個少年正值青春轉變的關鍵時期。

他們都是男生,身體的出廠部件相同,按理來說沒有什麽好害羞的,但是他們又即將面臨abo分化的轉折點,興許會分化成不同的性別,那麽就應該有性別不同的意識才比較好。

他隱隱綽綽地感覺到了進一步的侵略感,事情有些不妙,這次就算是被按住,也打死不肯答應,牢牢地抓著那塊破布,即使幾乎保護不了什麽。

他又被弄哭了。

這是第二次。

他對自己尷尬的回應而面紅耳赤。

大少爺這才尷尬地停下來,罵他:“媽的,你變態啊。”

“每次欺負得狠了,你就這樣,你說你是不是天生是個變態。”

他緊咬牙,搖頭。

大少爺極其難聽地侮辱他說:“你這樣子,要是分化成omega,得有多少alpha被勾得想弄你,你自己說說看。”

他忽然來了點氣,也不知怎麽的,腦子一熱,倔強地說:“我不會分化成omega的,我一定會分化成beta。”

大少爺固執地說:“你一定會分化成omega。”

他倆吵了起來。

“我不會。”

“你會。”

“我父母都是beta,我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也是beta,我舅舅一家也是beta,我肯定是beta,我幾乎不可能分化成omega。”

“我說你會分化成omega,你就分化成omega。”

吵著吵著,兩人就從動口變成了動手,在地上扭打成了一團。

他氣在頭上,忍無可忍,第一次沒控制住自己,跟對方互毆起來。

但他的力氣不如對方,最後還是被死死地壓住,掙紮了幾下,都無法動彈。

兩人氣喘籲籲地看著彼此,他剛哭過,含淚惡狠狠地瞪著對方,誰都不服氣。

大少爺看他卻像是看入迷了,又像是對他的反抗感到異常生氣,打算更過分地欺負他一下似的——忽然俯身,親吻了他。

當時都還是小屁孩,半大年紀,根本不會親嘴,只是一通亂親。

與其說是親吻不如說是啃咬。

他已經完全懵了,還被掐住下巴,不許他反抗。

他找著個機會,踢了對方一腳,起身奪門就跑。

他沿著馬路亂跑,見到有小巷子就鉆進去,也不知道走了多遠,一直走到天黑,睡也睡不著,什麽都沒帶,就在大馬路邊坐了一晚上。

盡管是夏天,只穿了一件泳褲坐在街頭也挺冷的。

他很迷茫。

他本來就是被大少爺強行帶來這裏玩,他沒有錢,也不可能真的能逃到哪裏去。再說了,他的作業也還在行李箱裏,要是作業丟了,等開學以後他怎麽跟老師交作業啊?

於是又花了大半天走回了酒店。

這更難堪了,幸好這家度假酒店的服務很好,對一下房號就確定他的身份,而且他是小孩子,走丟了也不是什麽太奇怪的事情,所以好聲好氣地領他回了房間。

大少爺在房間裏等他,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還笑話他說:“迷路了是吧?昨晚在那過的,你有帶錢嗎?”

他說:“在馬路邊的椅子上睡了一會兒。”

大少爺笑了:“沒被警察發現啊?”

他說:“沒。比較偏僻吧。我也不認識這邊的路。”

大少爺問:“吃飯了沒?餓不餓?你看看你,跟條流浪狗似的。”

就好像昨天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陷入在一種巨大的茫然之中,無論是他當時身處的場景,還是他們正在進行的對話,都顯得那麽的不真實,像是假的。

為什麽這家夥能那麽若無其事呢?

總不能昨天的欺負和強吻都是他精神病發作以後的臆想吧?

大少爺問:“你要吃什麽?這會兒酒店的用餐時間過了,我給你買點吃的。吃海鮮嗎?昨天你回去以後我去吃了一個龍蝦,挺好吃的,給你點一份吧。一份一千多塊錢,你看你要是跟我過來玩,你哪能有機會吃得到。”

這算什麽?餵狗嗎?他覺得身上一陣冷一陣熱。

對方想要裝成什麽都沒發生,但他不想,他說:“你不跟我道歉嗎?”

大少爺放下電話,擡頭看著他,屋裏安靜下來,他冷笑一聲:“道歉?道什麽歉?讓我給你道歉?不就親你一下嗎?你他媽還踢了我一腳呢。”

他早知道會是這樣。

於是說:“不跟我說道歉的話,那就給我錢吧。你親了我,就給我錢。”

大少爺楞住了,目光像是細細的塑料毛刷子從他的掌心上刮過,又疼又癢,猶如在看一個全新的人,不可思議地說:“你問我要什麽?你問我要錢?我沒聽錯吧。”

他點頭,不哭也不氣了:“嗯。”

大少爺:“你當你自己是什麽?鴨子嗎?出來賣呢?”

他:“賠償金。”

大少爺像是被氣笑了:“我是沒想到你能這樣,你賤不賤啊,你還能問我要錢?”

他說:“是你先幹這種事的,我覺得你以後還會繼續欺負我的,我還不如跟你要點錢,不然白被欺負了。”

大少爺把錢包拿過來,咬牙切齒地問:“你要多少錢?”

他比了個五的手勢。

大少爺掏出五百塊錢,還故意把錢扔在地上,說:“那你再給我親一次。”

他沒去撿錢,說:“不夠。”

大少爺把錢全部倒了出來,全部扔地上:“現在夠了嗎?”

他蹲下去撿錢,一張一張地撿起來,說:“夠了。”

大少爺:“過來,跟我親嘴。”

他用汗濕的手捏緊了厚厚的一沓鈔票,來不起整理整齊,所以幾乎一只手抓不住。

親完,大少爺惡狠狠地說:“那也是我的初吻,還要我倒找給你錢了。”

“既然你收錢,那我能不能再做點別的,我會付你錢。”

他說:“不要。五千塊夠我一年的生活費了。”

大少爺改了口:“算了,我就不應該問你‘能不能’,直接告訴你就行了,你這人就是不識擡舉。”

他沒有太多辦法反抗。

偶爾被欺負一下,有時是小小的欺負,有時稍微過分一點,但是能拿到一筆錢。

他想,就當時給以後讀書攢學費了。

但是有一次很可怕。

大少爺親了他以後,還非要抱著他一起睡覺,跟他說:“餵,齊明耀,等以後你一分化成omega,我就把你標記了吧。不然你這麽騷,整天散發著信息素勾引別的alpha,那不是給我戴綠帽嗎?”

他還是執拗地說:“我不會分化成omega,我一定是beta。”

大少爺懶得跟他爭辯。

他們各自都已經在心底認定了。

命運卻在這時跟他們倆都開了一個大玩笑。

鑒定報告出來了。

報告上顯示,他有99.98%的概率分化成alpha。

不是分化成omega,也不是分化成beta,而是分化成alpha。

兩個beta生出來的孩子分化成omega的概率很小,分化成alpha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他把報告書拿回家去給舅舅看,舅舅很高興,說他的太爺爺就是個alpha,這也是有可能的。

他分化成alpha這件事並沒有在班上分化成alpha在他們學校裏反而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因為他們學校大部分是雙alpha家庭的子女,整個年段兩百多個人之中,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分化成alpha,還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人分化成beta,還有三個同學被鑒定會分化成omega。

同學們都去圍觀那三個稀奇的omega。

只有大少爺來找他,看了他的鑒定書,非常不滿意:“你這種人怎麽可能分化成alpha?”

他看自己的鑒定書都給捏皺了,想要拿回來,又怕扯壞了,再想,扯壞了也沒事,又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一張紙而已,說:“我也覺得可能出錯。我再去測一次吧。”

又測了一次。

沒有錯,結果還是alpha。

醫生很和藹:“為什麽還特地過來再重新測一次,第二性別檢查很重要,不會弄錯的。你爸爸媽媽呢?你要是害怕的話,讓你爸爸媽媽給你多做點心理輔導。”

他說:“我沒有爸爸媽媽,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車禍事故都去世了。但他們都是beta,我幾乎不可能是alpha吧?”

醫生說:“也是有可能的。分化成alpha有什麽不好嗎?”

他被問住了。

對啊,分化成alpha有什麽不好,那樣的話,就絕不會像是omega一樣散發出信息素來吸引alpha。

而且以後進入社會,在就業等方面,似乎也有更多的便利,說不定會更好找工作。

最重要的是,不如那家夥的期待。

起碼在他們倆的第二性別上,那人是不會再有優越感了。

他把重新檢測的報告給大少爺看。

大少爺更生氣了:“幹嘛?還特地拿來給我看?你以為你可能會分化成alpha了,就不用再當我的奴隸了嗎?”

他沈默下來:“我會聽你的話,但我不會再跟你接吻了。兩個男alpha……你對男alpha沒興趣吧?”

大少爺:“輪得到你說嗎?”

說完就抓住他的衣領把人拽過來,躲在教室的門口接吻。

他心裏想,變態。

本來應該只是想想,他在心底罵過這家夥很多次了,結果這次不知道怎麽回事,好像不小心說出口了。

他自己先慌住了。

大少爺聽見,沒生氣,似笑非笑地說:“被你傳染的。”

兩人又開始裝成毫無芥蒂。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會分化,但是做好了功課,提前去藥店買了alpha抑制劑。大少爺非要跟他一起去。

在購買的時候,他還是疑神疑鬼地問藥店店員:“請問我可以買點omega抑制劑嗎?”

藥店店員說:“你的鑒定書上寫的是分化成alpha啊,你買omega抑制劑幹什麽?”

他很擔心地說:“萬一我分化成omega了怎麽辦?我覺得還是做好準備比較好。”

這話把店員給惹笑了:“小朋友,不要這麽擔心,這樣的醫學鑒定事故我這輩子都沒有遇見過。”

大少爺在邊上說:“那說不定就出了這個事呢。”

店員還是說:“沒有鑒定書或者omega證明,我們不可能擅自賣omega抑制劑給你們的,小朋友,不要杞人憂天了。”

一離開藥店,還沒走遠。

大少爺用手上拎著的塑料袋砸了一下他的屁股,他轉過頭,看向對方:“你幹什麽?”

搞不懂這家夥為什麽高興起來了。

大少爺問:“你其實也想分化成omega吧?這樣你就可以被我標記了。”

他緊皺眉頭:“我只是有備無患。”

大少爺哼哼兩聲,不置可否,對他說:“周末來我家寫作業嗎?打游戲呢來不來?”

能是只打游戲嗎?

他直白地說:“不去。最近不缺錢。”

大少爺羞惱:“你別那麽自作多情好嗎?你以為我要對你做什麽嗎?還缺錢,我都給你花了多少錢了,你就不能臉色對我好點?”

他頭都沒擡。

大少爺評價說:“看你這個孬樣就知道肯定不會分化成alpha。周末到我家來,你要是不來,你就等著我給你好看吧。只是跟你打游戲而已,行了吧?周六過來。”

到了周六,他忐忑了一整天。

打定了主意不去,生怕大少爺會打電話過來,又或者是突然出現在舅舅家門口,可是沒有,一直到吃過晚飯,他已經洗了碗以後,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他在心底唾棄起來。

他簡直像是巴普洛夫的犬,已經被訓練出了習慣,就算極力雅致,還是無法遏止地開始感到害怕。

他無法想象自己將來迎來怎樣的懲罰。

初中時在他老老實實地給大少爺當小奴隸前的日子又會重來一次嗎?離畢業還有一年,這樣不會影響他學習嗎?要是因為而沒能考上好大學,豈不是得不償失。

他坐在廚房的桌子寫作業。

舅舅一家人正坐在沙發看電視,一團被子被丟在一旁。

那是他的被子。

自從他高中住校以後,表弟房間連半張床的位置都沒再留給他了,他回來以後都是睡沙發,反正只睡兩個晚上。

他看著墻上的鐘表在行走。

滴答滴答。

在分針和秒針都指向整點的時候,九點鐘,像是腦子裏有個大鐘,被敲了一下,他想,再不去找大少爺的話,就真的來不及了。

現在去還能在十二點前趕上。

他起身,跟舅舅說:“我有事要去找同桌。”

舅舅聽說是那個跟他“要好”的富家少爺,問都沒問就放了行:“去吧。”

他還是不舍得打車過去,太貴了。

跑著步去追了最後一班公交車,轉了兩路車,才到了大少爺住的這片別墅區,他來過好幾回了,又是小孩子,還出示了名校的學生證,保安才放他進來,從門口過去也有點遠,還問要不要開電瓶車載他過去。

他說謝謝,但是拒絕,自己走了過去。

到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十一點半。

大少爺住的別墅還亮著燈,他去敲門,開門的是保姆。

保姆說:“他出門了啊,就一個小時前。”

“怎麽這麽晚來找我們少爺?你要麽先進來吧。”

他杵在門口:“這樣會不會不好?”

正說著,遠處響起了車輛的鳴笛聲。

他轉過頭,被刺目的汽車遠光燈照得掙不開眼睛。

“滴!滴!滴!”

像是有人在暴躁地敲車笛按鈕。

又戛然而止。

一個熟悉的身體從副駕駛座上下來,氣沖沖地跑到他身邊:“你爬過來的啊?這麽慢?!”

他:“忘了。”

大少爺冷笑了一聲,想要罵他,張了張嘴,又沒罵,把氣吞了回去,說:“來都來了,進來吧。這麽晚了,還玩什麽。”

他也沒進門,說:“我已經過來見過你了,我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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