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走開去抽了一支煙才回來。

不能待太久,也不能待太短，不然就會被發現了。

回去的時候，周堯跟沈嶠青已經重新恢覆到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

周念裝成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一進門,周堯就問：“怎麽去了那麽久，身體不好？是不是得去醫院看看？”

周念：“沒。我煙癮犯了,就去抽了根煙。您聞聞？”

周堯頗為懷念以前純真無邪的小周念，眼見著現在周念抽煙喝酒什麽都學會了，有時又會覺得不大樂意，說：“你才學會抽煙多久,竟然就有煙癮了？抽煙可不好。”

周念跟哥哥拌嘴：“您自己大把大把的抽煙,您還說我呢？”

周堯哼了一聲：“我那是為了工作應酬,而且我有定期檢查身體的。”

周念：“我也有啊。”

真的沒有小時候乖巧聽話了。

被噎了一下的周堯感慨地想。

周念給沈嶠青遞過去個眼神,點了點下巴：“沈嶠青，回去了。”

周堯叮囑：“路上小心。”

周念去拿自己掛在椅子上的外套，他才伸出手,沈嶠青就想要提前一步去拿,快碰到時才像是想起了什麽,收回了手。

周念說：“就是為了要小心才帶上不喝酒的沈嶠青啊。”

周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沈嶠青，冷不丁地問：“小沈，之前我跟你說的還算數嗎？你確定你不反悔。”

周念覺得自己演技不怎麽樣,他問：“什麽事？”

沈嶠青守口如瓶：“沒什麽事。就我跟你大哥商量了一些事。”

其實周念當然知道是什麽,但他得保持自己不知道的人設。

一直到上了車,他還故意追問了兩句：“你跟我大哥商量了什麽事啊？”

沈嶠青：“沒什麽,真沒什麽？”

周念：“你越這麽說我就越想知道？”

沈嶠青憋著股氣兒,忽地說：“你不是說讓我不要黏你黏得太緊,不要做事事都對你依從的狗嗎？我保留一些我的秘密不行嗎？這是我的個人隱私。”

喲。

還有點兇。

周念怕是不怕他。

反而覺得有點新鮮,哼笑了一聲：“行,你的個人隱私。”

“我就是怕你在背後跟我大哥合著夥起來把我給賣了。”

沈嶠青：“你是不是喝醉了啊？”

周念不承認：“沒。”

但喝了酒以後，又熏了點alpha的信息素，還是在沈嶠青身邊，周念很有安全感，並沒有在工作中的緊張狀態。

這會兒他的嘴有點松，他是個話癆，叭叭叭地開始給沈嶠青講案子，尤其是他剛辦完的這件。

沈嶠青聽到一半，突然問：“你們現在的omega是不是會覺得在聞不到信息素的beta面前更有安全感？”

周念打了個哈欠：“那肯定啊。”

“哪個omega感知到alpha的信息素能不緊張啊？”

沈嶠青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他沈默好久，緊握著方向盤，眼神則死死地盯住前方，看著相似的馬路街燈飛快地推開，化作一道道流光溢線。

就像圍攏成個一條狹長而久遠的時空隧道。

他很想把油門踩到底，放開速度去飆車，不管前方是死是活，但是車上不是只有他在，還有周念，所以他只能按照社會的規則，把速度卡在臨近上限。

紅燈。

車停下來。

沈嶠青想跟周念說說話，才剛開口，發出半個音節，就發現周念睡著了。

周念往外邊歪去，側著頭，劉海放下來，路燈晦暗不清的光又被車玻璃過濾一遍，再落在他臉上時就更低了，卻把周念的臉照得有幾分稚幼，他睡著的時候還像是在生什麽氣，鼓著臉，好任性。

沈嶠青看了就有點眼熱，他得牢牢攥住方向盤，才能忍住自己去摸周念臉的欲望。

他真希望自己分化成beta。

就像周堯說的那樣，好像老天爺就不希望他們在一起。

畢竟現在兩個人都成年了，不像小時候那樣一驚一乍的，做什麽都要搞得轟轟烈烈。

周念開始抽空整理搬家要帶的東西，可他工作本來就忙，每次整理了沒兩下就不耐煩，想要幹脆叫個全日式搬家過來。

沈嶠青說：“花那個冤枉錢幹嘛？那還不如我來幹。”

周念說：“那我付錢給你。”

沈嶠青不收，說：“平時我給你幹活也不要錢啊，這個肯定也不要。”

周念怔了怔，猛然發現什麽自己一直遺漏的事情一樣，一拍大腿，說：“對哦，你都給我包攬家務那麽多錢，我好像從來沒給過你錢。改天我算了算，給你結一筆賬。我太粗心大意了。”

沈嶠青沒忍住，小小地生氣了一下：“不用給錢！你別給我錢。”

“要不是你，我指不定早就死了，我給你做什麽都應該，你不用給我錢。這是我心甘情願給你白幹的。”

這話聽著總有點不對味。

周念臉紅了紅。

周念：“那……那我小時候養你的恩情，你不是把錢都還清了嗎？”

沈嶠青：“後來你又用那筆錢把我買下來了啊。”

周念：“那次不是臨時出了事，結果我壓根沒付錢嗎？那筆錢還在我手上呢。”

沈嶠青沈默地坐在地上，像是個日本主婦，發洩似的不停地整理折疊衣服，一件又一件，氣悶地說：“你別給我錢。”

“你要給就是打算跟我分手的意思，要是你想分手的話，你就給我錢。”

“我們還沒分手就別給我。”

周念：“……”

周念都覺得自己太過分了。

他坐在沈嶠青的身邊，第一次去學：“你疊衣服好像疊的特別好，你教教我。”

沈嶠青手把手地教他。

周念認真地學，學了一遍就會了。

他說：“你看，沈嶠青，你學什麽都那麽快，學得那麽好，結果只用在這種地方，你就不會覺得自己被大材小用嗎？”

沈嶠青：“不會。”

周念：“倔頭驢。”

過了一會兒。

周念總感覺不太對，好像沒聽見沈嶠青的呼吸聲，他看了一眼，沈嶠青低著頭，還別過頭，周念心裏咯噔一下，特意湊過去看，發現沈嶠青在哭，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周念人都傻了。

他還沒開口說話，沈嶠青先說了：“你別管我，我哭我的。我忍不住而已。”

周念心裏很不是個滋味：“我沒要跟你分手啊！你幹嘛呢？哭成這樣……”

沈嶠青：“嗯。我知道。”

周念想到他跟大哥的對話，相當懷疑再過一陣子，大哥就會來要他去相親了。

沈嶠青吞咽一下被忍住沒有流出來的眼淚，說：“周念，我們假性分手一下吧？”

“啊？”周念問，“什麽叫假性分手？”

沈嶠青：“就是，你考慮一下別人的追求也沒關系。”

“我不介意。”

“要是那個人比我好，我就……我就……”

他說到這，說不下去了。

周念冷笑一聲：“你就幹嘛？”

沈嶠青沒底氣地說：“我就去學一下他有哪裏好的，爭取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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