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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雲沫回到蒹葭閣,睡了一個好覺,期間,沒人敢去打攪。

這都是托燕璃的福。

雲瀚城,柳氏,雲清荷,雲天嬌回到昌平侯府,心情就不如雲沫美妙了,尤其是柳氏仨母女,原本,雲瀚城答應去柳氏的迎春苑歇息,但是,柳氏掉了茅坑,他避之不及,丟下柳氏就去了蘇氏那邊,氣得柳氏心裏冒泡,帶著丫鬟怒氣洶洶的回了迎春苑,至於雲清荷,雲天嬌姐妹倆,年宴上一瀉千裏,回到府上,也沒什麽精力再找雲沫撕皮,一家子人,沒一個人守歲,除了雲沫母子倆,全都窩了一肚子氣。

雲沫再睜眼,已經是大年初一早上。

無心,無念伺候她洗漱完,秋韻在門外道:“大小姐,夫人打發人傳話來,讓您去前廳吃餃子。”

雲沫覺得是鴻門宴。

“知道了。”雲沫對著房門應了一聲,吩咐道:“你去告訴傳話的人,我去看看四公子的情況,就去前廳見夫人。”

“是。”秋韻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無念聽那腳步聲遠去了,才對雲沫道:“夫人,柳氏請你去前廳,恐怕沒什麽好事。”

“該來的,總會來。”雲沫神態淡然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吧,陪我去隔壁看看凡弟。”

既然她選擇回昌平侯府,就已經做好了打算。

三人到雲逸凡房間,無情正在給雲逸凡號脈,雲曉童大早上起來,也在雲逸凡的床前。

雲沫走過去,視線往床上掃了幾眼,淡淡的問:“無情,凡弟情況如何了?”

無情號完脈,將雲逸凡枯瘦的手放進被褥裏,扭頭看向雲沫,如實回答:“情況不是很好,但是,也不是很糟糕,調養一段時間,肺熱跟咳疾應該能治愈。”

雲沫瞧雲逸凡的臉色是比昨日稍微好了些,“無情,凡弟身子弱,就勞你多費心了。”

“請夫人放心,我一定竭盡所能,治好四公子。”無情淡淡道。

“多謝。”雲沫神態感激的將他盯著。

探過雲逸凡後,雲沫叮囑小東好生照料著,這才叫上雲曉童一起去前廳。

昌平侯府前廳裏,雲瀚城,柳氏,蘇氏,雲清荷,雲天嬌,雲逸舟已經等著了,因為是大年初一,所以,全都擠在一張桌上吃飯。

飯桌上,是圓滾滾的餃子。

“母親,我要吃餃子。”餃子上桌,雲逸舟就嚷。

雲瀚城皺了皺眉,眼神不悅的掃向雲逸舟,因為,柳氏,雲清荷,雲天嬌昨晚在年宴上出盡了醜,所以,他此刻連同雲逸舟都看不順眼。

“嚷什麽,你大姐姐都還沒到。”

“父親,她不是我大姐姐,我沒有大姐姐,我只有二姐姐,三姐姐。”雲逸舟繃著小臉,沖著雲瀚城大喊。

因為雲瀚城一直寵他,所以,他有些無法無天。

他大聲嚷嚷,雲瀚城的臉色更加難看。

柳氏感覺出雲瀚城是真怒了,趕緊一把捂住雲逸舟的小嘴,“舟兒,不許胡鬧,大年初一要吃團圓飯,你再等等,你大姐姐馬上就到了。”

“母親,那個女人的孩子昨天才打了我,她不是我大姐姐。”雲逸舟扒開柳氏的手,看了看柳氏,再看看雲瀚城,委屈得淚眼都出來了。

“父親,母親,你們偏心。”

雲逸舟歇斯底裏,雲清荷,雲天嬌不約而同擰動秀美,心裏對雲逸舟厭煩。

同一個娘胎裏你出來的,雲逸舟怎麽就怎麽蠢。

雲瀚城本來就心煩意亂,雲逸舟三番兩次胡鬧,他只覺得頭疼,眉宇間,兩條粗眉幾乎快扭到了一起,啪,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

“侯爺,您別動怒。”雲瀚城對雲逸舟發怒,蘇氏幸災樂禍,但是,臉上卻看不出分毫,“五公子年紀尚幼,難免會說錯話,今兒個是大年初一,侯爺,您就消消氣,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蘇氏柔情是水,說話的聲音宛若黃鶯,經她這麽一勸,雲瀚城這才稍微收斂了怒氣,眼眸一轉,瞪向柳氏。

“這就是你教出來的。”

雲清荷,雲天嬌,雲逸舟,沒一個省心的。

柳氏心裏大驚,心裏恨死了蘇氏,“請侯爺息怒,妾身,妾身以後一定好好管教舟兒。”

蘇氏明面上是替雲逸舟求情,實則,是煽風點火,讓雲瀚城更加覺得,雲逸舟任性,不懂事。

雲清荷,雲天嬌姐妹倆知道雲瀚城心裏有氣,識相的選擇閉上嘴巴,不過,心裏都恨死了蘇氏。

蘇氏這只狐貍精……走著瞧。

雲沫牽著雲曉童走進來,眼神不著痕跡的從雲瀚城,柳氏等人身上掃過,敏銳的聞到了一股火藥味。

“女兒見過父親。”她走到雲瀚城的面前,微微福身。

按身份地位,在座的,只有雲瀚城配她行禮。

“恭祝父親新年大吉,官運亨通。”

向雲瀚城見禮後,她直起身子,視線掃向柳氏等人,笑道:“二娘,三姨娘,二妹妹,三妹妹,五弟,新年快樂。”

雲瀚城盯著雲沫嘴角泛起的笑容,凝了凝眉,真拿不準,昨晚的事,到底與她有沒有關系。

“趕緊坐下吧,餃子都涼了。”

“是。”雲沫淡淡點頭,拉著雲曉童在桌前坐下。

吃過早飯,便是用茶的時間,丫鬟遞上來熱茶,雲沫端了一杯在手中,時不時抿一口,“二娘,二妹妹,你們昨晚掉茅廁,是否有凍著?昨兒晚上,我本來是打算去探望你們的,但是,想到二娘跟二妹妹要休息,還是算了。”

提到昨晚的事,柳氏,雲清荷心裏就直犯惡心。

柳氏暗暗磨牙,皮笑肉不笑的將雲沫盯著。

這小賤人哪壺不開提哪壺,一定是故意的。

“多謝大姐姐記掛,太醫開了驅寒的方子,我跟母親都沒事。”雲清荷忍住滿腔怒火,眼神平靜的掃向雲沫。

雲沫微微勾唇,心裏佩服雲清荷的城府。

她與雲清荷對視了一眼,眸眼一轉,將視線移向雲天嬌那邊,“三妹妹,你拉肚子,可有好些了?”

昨晚宮宴上放屁,是雲天嬌一生的恥辱。

“大姐姐,你一回府,母親,二姐姐,我就拉肚子,在宮宴上出醜,難道,難道是你在我們的食物中下了瀉藥?”雲天嬌眨了眨眼,含淚弱弱,伸手控訴的指向雲沫。

雲天嬌話剛落,雲瀚城懷疑的視線瞟來,雲沫覺察到雲瀚城懷疑的眼神,心裏閃過一絲厭惡。

前身有這麽個爹,真是悲哀。

無論任何時候,無論任何事情,只要柳氏母女三人指控,雲瀚城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前身,就是她。

面對雲天嬌的指控,雲沫表面慌亂,實則,內心鎮定。

她敢將昨晚的話題翻出來,就想好也應對的辦法。

“三妹妹,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只是關心你。”雲沫兩道秀美聚攏,一臉委屈的看著雲天嬌,“我昨天回府,先是去了西苑接凡弟,後來,又忙著照顧凡弟,根本就不知道晚上有宮宴,還是父親臨時通知我,我才知道的,你說我在你們的飲食裏下了瀉藥,時間如此倉促,我來得及準備嗎?”

“你不要汙蔑我娘親,你們自己吃壞了肚子,就怪我娘親,有沒有道理。”雲曉童小臉凜然。

“童童,你別說了。”雲沫低眉,話音夾帶絲絲抽泣聲。

裝委屈,裝可憐,不是雲天嬌的專利,她也會。

雲瀚城仔細琢磨雲沫的話,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一則,雲沫事先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有宮宴,又怎麽會提前想到,在宮宴上讓柳氏,雲清荷,雲天嬌出醜呢,二則,府內的飲食把關都很嚴,尤其是主子的飲食,這麽短的時間,雲沫想在柳氏,雲清荷,雲天嬌的飲食裏下瀉藥,根本不可能。

雲瀚城覺得雲沫的話有道理,但是,也沒有斥責雲天嬌,讓雲沫與雲天嬌繼續論,他靜靜的坐著,靜觀其變。

雲天嬌昨晚拉了十多次,今早上才稍微好些,現在整個人都是虛脫了,餃子也沒吃幾口,她心裏有火,加上雲瀚城這不鹹不淡的態度,她心裏的火氣更大,直沖腦門頂。

“雲沫,你這次回來,一定沒安什麽好心。”雲沫回來才一天,她的生活就變得一團糟,氣得失去理智,連大姐姐也不叫了。

雲沫翻出昨晚的事,為的就是激怒柳氏母女三人,既然柳氏,雲清荷腦子好使一些,她就只好將目標轉移到雲天嬌身上。

“三妹妹,我真的什麽都沒做,你為何就不相信我,咱們是親姐妹,我害你做什麽?”她弱弱的說,繼續添把火,徹底將雲天嬌激怒。

蘇氏適時幫忙,“三小姐,你消消氣,你跟大小姐是親姐妹,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

她這話落,雲瀚城讚賞的眼神掃過來,越發覺得蘇氏溫婉可人,識大體。

“誰跟她是姐妹。”雲天嬌瞪了蘇氏一眼,隔著桌子,伸手指著雲沫,“這個女人不知廉恥,主動爬男人的床,配做我姐妹嗎?”

雖說,當年的事情,是雲天嬌跟雲清荷設計的,但是,雲沫失了清白,雲天嬌是打心眼裏看不起她。

雲曉童凝眉,小臉布上冷意,“你才不知廉恥。”

“童童,稍安勿躁。”雲沫在桌子下,拉了拉雲曉童的手。

雲曉童大概知道他娘親的心思,壓了壓心裏的怒氣,這才平靜下來。

“三妹妹,童童還小,不懂事,你別怪他。”雲沫趕緊替雲曉童賠禮道歉,說話的口吻,依舊夾帶一絲委屈。

雲瀚城自從知道,雲曉童是燕璃的孩子後,看雲曉童的眼神都不同了,雲天嬌想斥責,當即被他的眼神警告。

雲天嬌氣炸,在雲沫母子這裏沒討到好,連同蘇氏一起埋怨。

“三妹妹,少說一句。”雲清荷看出雲瀚城此刻不會向著雲天嬌,在桌子下,拉了拉雲天嬌的裙子,小聲提醒。

“大姐姐跟我們血脈相連,不會害我們的。”

可惜,雲天嬌根本聽不進去,一記狠辣的視線瞪向蘇氏,“蘇媚喜,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一個青樓出來的賤女人,別以為進了昌平侯府,你就搖身一變成鳳凰了。”

“三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錯話了。”蘇媚喜配合雲天嬌的話,身子顫抖幾下,杏眸中波光流轉,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侯爺,妾身知道,妾身身為卑微,妾身進昌平侯府,只想一心一意伺候侯爺,從沒敢想其它的。”

雲瀚城對蘇氏寵愛正濃,雲天嬌罵雲沫,他閉閉耳朵,當沒聽見,但是,雲天嬌罵蘇氏,他心裏就不喜了,再加上蘇氏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他更是生雲天嬌的氣。

“閉嘴。”厲呵一聲,震動了廳裏的空氣。

雲天嬌嚇得啞聲,不敢置信的將雲瀚城盯著,心裏的委屈,憤怒,鋪天蓋地的席卷。

“父親,你為了蘇氏這個賤女人,竟然吼女兒。”她對雲瀚城說話,一臉控訴的表情,“難道,女兒在你的心裏,還不及蘇氏這個賤女人。”

雲天嬌雖然比雲逸舟有腦子些,但是,到底不過一個被嬌寵壞的女孩,被雲沫這一激,被蘇氏這一設計,不上當,才怪。

柳氏,雲清荷聽雲天嬌指責雲瀚城,嚇得臉色煞白。

“天嬌,你給我閉嘴。”柳氏生怕雲瀚城處罰雲天嬌,趕緊冷臉呵住她,阻止她說出更加大逆不道的話。

可惜,已經晚了。

啪,響亮一聲,雲瀚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杯杯碗碗都晃了晃。

“這就是你教出的好女兒。”他黑著一張臉,對著柳氏。

他寵雲清荷,雲天嬌是一回事,但是,家長的威嚴,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侵犯。

隨著雲瀚城拍桌子的聲音,柳氏身子顫抖了一下,“侯爺,天嬌也是一時激動,這才說錯話。”

“父親,您就原諒三妹妹一次吧,三妹妹是無心之過。”雲清荷也幫著求情。

蘇氏擦了擦眼角的淚,弱弱開口,“侯爺,您不要因為妾身責怪三小姐,這樣,妾身心裏會過意不去的。”

雲沫的視線瞟向蘇氏,看著蘇氏的眼睛,她越發覺得熟悉。

到底在哪裏見過?

蘇氏哪裏是在幫雲天嬌求情,她不說話還好,這我見猶憐的開口,雲瀚城更是心疼她,更是覺得雲天嬌說話沒輕沒重。

“雲飛,進來。”

眨眼功夫,雲飛出現在了雲瀚城的面前,“侯爺,有何吩咐?”

雲瀚城冷瞪著雲天嬌,沈聲吩咐,“將三小姐帶去祠堂,抄寫佛經,沒有本侯的吩咐,不許放她出來。”

雲天嬌這才幡然醒悟,雲瀚城是真的怒了,她看了雲瀚城一眼,見他臉上陰雲密布,再不敢開口說半個字。

“三小姐,請吧。”雲飛向雲天嬌伸了伸手。

雲天嬌再不心甘情願,也只能跟著雲飛去祠堂。

雲瀚城只罰雲天嬌去祠堂抄寫佛經,柳氏,雲清荷松了口氣。

雲沫心裏很清楚,這麽多年,柳氏母女三人深得雲瀚城的寵愛,單憑昨晚的事,以及雲天嬌對雲瀚城的稍微不敬,根本不可能讓雲瀚城重處雲天嬌去,所以,雲天嬌只被關在祠堂抄寫佛經,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至於蘇氏,當然也知道適合而止的道理。

柳氏,雲清荷煞氣重重的回到迎春苑,屋裏伺候的丫鬟全被屏退,只招了蒹葭閣的丫鬟秋韻到身邊。

秋韻知道事情辦砸了,戰戰兢兢的跪在柳氏的面前,“夫人,二小姐,奴婢真按了您們的吩咐,將那些熏了紫香草的衣服跟首飾送到了大小姐那邊。”

昨晚去赴宴的時候,柳氏,雲清荷確定從雲沫的身上聞到過紫香草的味道,只是,母女倆怎麽都想不通,既然雲沫身上有紫香草的味道,為何一點事都沒有。

“你送衣服的時候,那小賤人有沒有懷疑什麽?”柳氏秀美倒豎問。

“沒有。”秋韻回答,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大小姐收下衣服跟首飾後,就將奴婢遣了出去,然後,大小姐與無心,無念兩個丫鬟關在屋裏聊了很久。”

雲清荷皺眉,“你可有聽到,她們在屋裏聊什麽?”

“奴婢想聽,可是,大小姐根本不讓奴婢貼身伺候。”秋韻如實回答。

“好了,你先回蒹葭閣去,行事務必小心,有什麽情況,立即匯報。”雲清荷挑了秋韻一眼,淡淡吩咐。

“是,二小姐。”

雲天嬌被處罰,柳氏,雲清荷消停,蘇氏也不敢有大動作,接連兩日,雲沫待在蒹葭閣裏,吃吃喝喝,睡睡,探探雲逸凡的情況,日子倒是過得逍遙自在。

大年初一後,家家戶戶都在忙著拜年,初三這日,雲沫想起海爺的囑托,吩咐無心,無念備上禮品,準備去替海爺走訪故友。

海爺的這位故友,住在京城五十裏外的玉景峰,玲瓏山莊。

大早起來,雲沫母子倆裹得嚴嚴實實的,吩咐蒹葭閣這邊的小廚房做了早飯,用過早膳之後,便去與雲瀚城,柳氏打了聲招呼,這才出門。

因為不趕時間,馬車跑得較慢,早上出發,快到中午的時候,一行人才到玉景峰腳下。

一陣狂風後,拉車的馬嘶叫了一聲,停在了玉景峰腳下,不管無心怎麽抽鞭子,那馬就是不走了。

雲沫伸手撩開車簾,往山上看了一眼,淡淡吩咐:“別抽這馬了,咱們步行上山吧。”

風雪大,加上山路不好走,馬止步不前,很正常。

“夫人,可是……”無念扭頭看著雲沫,有些擔心她吃不消。

雲沫已經提起裙擺,從馬車上下來,“沒事,這段時間,我總憋在屋子裏,出來活動活動筋骨,也是好的。”

“童童,快點跟上來。”說話時,她對雲曉童招了招手。

雲曉童生怕雲沫摔跤,咻,的一下,小小身子靈敏的從雪地間劃過,眨眼的功夫,到了雲沫的身邊,伸手將雲沫拉著。

“娘親,你牽著我走,這邊會比較輕松一些。”

“好。”雲沫笑答。

無心,無念,無情瞧母子倆已經往山上走,只得將馬車停放好,然後跟了上去。

幾個人一邊往玉景峰行,一邊說話,倒是不覺得累,雲沫聞著山間的空氣,頓時覺得心情舒暢。

“夫人,我聽說,玲瓏閣的閣主秦老就隱居在這玉景峰之中,而,海爺的故友住在玉景峰玲瓏山莊。”無心在雲沫耳邊念叨,說到玲瓏閣跟玲瓏山莊,小妮子的眼眸閃了閃,想到什麽,“夫人,你說,海爺的這位故友會不會就是玲瓏閣閣主秦老?”

對小妮子口中的玲瓏閣,雲沫倒是略知一二。

玲瓏閣閣主秦老,號稱是天下第一玉雕師,其雕琢的玉器,精美絕倫,但凡京城稍體面的世家,都想收藏一件出自秦老之手的玉器,因為秦老的名氣,玲瓏閣在京城可謂是家喻戶曉,生意紅極一時,尤其是秦老的作品,有價無市,只是,不知為何,五年前,玲瓏閣在一夜之間消失,秦老也退居山野。

“是不是,見到人,咱們不就知道了。”雲沫淡淡道。

其實,她也覺得無心猜測有理,海爺不是平凡人,他的故友,自然也不是什麽平庸之輩。

寒風呼呼的刮在臉上,雲沫幫雲曉童攏了攏鬥篷,牽著他繼續往山上走。

“哈哈哈,寶貝,過來,你今天逃不掉了。”幾人快行至半山的時候,突然聽到前方有聲音傳來。

無心,無念聽到這說話聲,不約而同的擰起秀美。

“沒想到,這山野之地,竟然能碰到登徒子。”無念冷聲道,旋即,快步向前走去。

雲沫幾人跟上她。

“寶貝,你別跑了。”幾人走近一看,只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正追著一只山雞到處跑,“寶貝,乖乖到我碗裏來,我保證,一定將你烤得香噴噴的。”

此情此景,無念小妮子頓時停下腳步。

無心,無情,雲曉童睜大眼睛將那老者盯著,原以為是登徒子調戲良家婦女,哪曾想,竟是……

老頭子追山雞。

雲沫伸手扶住額頭,好一陣無語。

老頭子追山雞就追山雞,說出的話,也太那個了……連她都以為,是不法分子在做不法的事情。

“娘親,我們幫幫那爺爺吧。”雲曉童嘗過餓肚子的滋味,此刻,看見老者追著一只山雞到處跑,於心不忍。

“無情。”雲沫側臉,視線瞟向無情。

無情知道她想說什麽,禦風而起,朝著那山雞飛去,沒用半分鐘時間,就將那山雞抓在了手裏,遞到老者的面前。

雲沫牽著雲曉童走過去。

“老人家,山裏雪這麽大,山雞覓不到食物,你只要支個籮筐,在籮筐下放點谷糧,不用滿山林跑,山雞自己落入你碗中。”雲沫視線落在老者的身上,想起雪地套山雞的法子,淡淡的告訴老者。

老者聽後,眼睛一閃,“不錯,是個好辦法,下次試試。”

無情將山雞遞上,他接過之後,遞到雲沫的面前,“女娃子,你這麽會抓山雞,也一定會烤山雞,索性,你幫忙幫到底,把這山雞烤了,再給老頭子我。”

雲沫:“這……”

她兩世為人,還真沒見過如此不客氣的人。

但是,礙於眼前的是位老者,她笑了笑,耐心回答:“老人家,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們上山來,是為了訪親的,幫你烤山雞,耽誤了時間,今天怕是下不了山。”

“你們去什麽地方?”老者揚眉問。

雲沫見他眉眼慈善,德性有些像金庸裏的周伯通,直覺不是什麽壞人,如實道:“老人家,我們是要去玲瓏山莊。”入山這麽久,別說玲瓏山莊沒看見,就連茅草棚都沒看到一間,這老者看來對玉景峰很是熟悉,正好向他打聽一下,“老人家,你知道玲瓏山莊怎麽走嗎?”

“我知道。”老者點頭。

雲沫心裏一喜,“老人家,你知道玲瓏山莊,麻煩你給我們指引一下路。”

“你先給我烤山雞,我再告訴你。”老者將手裏的山雞往雲沫手裏湊了湊。

“老人家,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無心不淡定,抗議,“早知道,就不給你抓山雞了,讓你烤不成。”

老者掃了無心一眼,繼續纏著雲沫,“我不管,你們不給我烤山雞,我就不帶你們去玲瓏山莊,告訴你們,沒有我帶路,就算走到天黑,你們也別想到達玲瓏山莊。”

“念兒,心兒,去撿柴火。”遇到這等難纏的老頭子,雲沫只好答應,索性,烤只山雞也花不了多少時間,而且,她覺得,老者剛才說的話,不像是誑語。

“童童,你去包袱裏,幫娘親把調味的東西拿出來。”

包袱裏的調味盒,是雲沫之前備好的,為的就是,趕路的時候,萬一遇不到客棧酒樓,可以在郊外狩獵時用。

她一聲吩咐,無心,無念,雲曉童分頭行事。

雲沫答應烤雞,老者毫不客氣的將山雞塞到她懷裏,“丫頭,這山雞你拿好了,我去那邊打個盹,烤好了,你叫我。”

話落,不等雲沫有所反應,他大步走到一棵大樹前,拉了拉身上的襖子,屁股往雪地裏遺落,身子靠在樹幹上,閉上眼睛就睡起來。

雲沫抱著懷裏的山雞,真是無語了。

“無情,你將這山雞處理一下。”雲沫瞟了老者幾眼,走到無情面前,將懷裏的山雞丟給了無情。

無情覺得自己遭了無妄之災,想他堂堂六煞之一,獨步天下的神醫,竟然跑到這荒郊野外,給一個老頭子殺雞,這真是……但是,雲沫懷著孩子,他又不能讓雲沫親自動手,否則,王一定會劈了他,糾結一番後,只得拔劍與懷裏的山雞對上。

片刻後,無心,無念撿了一堆柴火回來。

好在,兩個小妮子在陽雀村待了一段時間,燒火這種事,還是學會了的,小片刻後,一堆篝火在雪地上燃了起來。

雲曉童在馬車裏翻出調料,拿到雲沫的身邊。

無情折騰了好一陣,一只五顏六色的山雞,總算變成了*。

雲沫從他手裏接過*山雞,找了一根粗木棍架在火上烤,她烤一陣,給山雞翻一個面,片刻後,亮閃閃的油珠冒了出來,香味隨著山風瞟散。

雲曉童,無心,無念,無情聞到香味,都不約而同的咽唾沫,就連雲沫都有些饞。

“女娃,讓你烤山雞,果然沒錯。”雲沫正吞口水,白發老者圍了過來。

瞧山雞烤得全身焦黃,差不多熟透了,雲沫打開身邊的木盒,抓了鹽巴,孜然,等佐料散在上面。

孜然與烤肉簡直是絕配,熱乎乎的雞肉遇上孜然,頓時香氣四溢。

老者喉結滾動了一下,一把將雲沫手裏的山雞搶了過來,不管燙嘴不燙嘴,抱著就啃起來,“女娃,你這手藝真不錯。”

雲沫,雲曉童,無情,無心,無念看他吃得滿嘴流油,心裏饞得冒泡,尤其是雲沫,她正懷著孩子,想吃什麽,就特別想吃,看著老者吃得如此香,她心裏有些小郁悶。

她烤得如此辛苦,這老頭,連雞屁股都舍不得給她。

在五人的註目之下,老者狼吞虎咽將整只山雞咽下肚,擦了擦嘴上的油,心滿意足。

雲沫拍了拍手上的灰,讓無心將調味盒收起來,看向老者,淡淡道:“老人家,現在,你總可以帶我們去玲瓏山莊了吧。”

“跟我來吧。”老者摸了摸肚子,走在最前面。

雲沫招了招手,示意跟上。

一行人在山裏行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眼前,終於出現了一座清幽別致的竹樓。

老者朝竹樓走去,一邊走,一邊與雲沫道:“女娃子,玲瓏山莊到了。”

雲沫真慶幸,自己答應幫老者烤山雞,不然,在天黑前,他們幾個真的可能到不了玲瓏山莊,因為,來的路上,雲沫有仔細觀察,進玲瓏山莊的一段路都布了迷幻陣法,若不是有人帶路,根本找不到入口。

等等,進玲瓏山莊的路布了迷幻陣法,老頭子怎麽能走進來?

雲沫跟在老者的身後,眼神疑惑的盯著他的背影。

“秦老,您回來了。”老者走到竹樓前,輕輕敲了敲門,片刻後,一個童子出來開門。

那童子對老者極其恭敬。

童子的視線越過老者,看向後面的雲沫等人,恭敬問:“秦老,這幾位是?”

“哦,這幾位是我的貴客。”老者視線瞟向雲沫等人,淡淡的介紹,旋即,吩咐童子,“秦九,你趕緊去燒壺好茶,送到廳裏來,我要待客。”

“是。”叫秦九的童子應聲離開。

雲沫幾人隨老者走進小竹樓。

小竹樓雖不大,但是,裏面裝潢別致,尤其是,屋內陳設著的語氣,那叫一個精美絕倫,就連荀澈收藏在竹園的東西,都不及。

雲沫站在廳裏,視線掃了掃,就連幾案上的茶杯,茶壺,都精美別致得堪比藝術品。

“老人家,您是玲瓏閣閣主秦老?”想起無心說玲瓏閣的閣主就隱居在玉景峰中,雲沫猜測著問。

秦老伸手,請雲沫等人坐下,笑意融融開口,“女娃子,你覺得,我像不像玲瓏閣的閣主?”

說實在了,瞧秦老跟周伯通一個德性,雲沫還真沒想過,他會是大名鼎鼎的玲瓏閣閣主,但是,進了玲瓏山莊,看見眼前陳列的這些玉器,她相信了。

“我覺得像。”

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誰規定,大人物就不能有逗比性格。

雲沫話落,秦老大笑了幾聲,爽聲道:“女娃子,你覺得我像,那就當我是好了。”

他這話,變相得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無情,無念,無心驚了,沒想到,眼前這個貪吃胖胖的白發老頭子,竟然是享有天下第一玉雕師美稱的玲瓏閣閣主。

“女娃子,你來玲瓏山莊,所謂何事?”從雲沫的表情及話語裏,秦老猜出,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

雲沫正處在震驚中,秦老不提,她還真忘了正事兒。

“秦老,我是代海叔來訪友的。”雲沫將海爺交待的事,仔細與秦老說了一遍,“這是海叔交給我的。”

說完,她將海爺的玉佩遞到了秦老的面前。

秦老接過玉佩,看了看,揚眉問:“那糟老頭現在可好?”

“秦爺爺,我幹爺爺很好。”雲曉童替雲沫回答,“和你一樣精神呢。”

秦老將視線轉到雲曉童這邊,“哦,那糟老頭認你做幹孫兒了?”

身為海爺的故友,秦老自然知道,海爺認雲曉童做幹孫兒,意味著什麽,他仔細打量了雲曉童幾眼,心裏了然。

這小子天資聰穎,確實是可塑之才,難怪,那糟老頭肯將博賣行傳給這小子。

秦九送熱茶來,幾人一邊喝茶,一邊聊天,坐了有一會兒,秦老回味起剛才的孜然烤山雞,吧嗒了一下嘴巴,突然對雲沫道:“女娃子,你想不想學我的手藝?”

他猜測,糟老頭讓女娃子前來拜訪,怕也是擔心他的手藝失傳,索性,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替自家人打算了。

這糟老頭子……就惦記著他這點手藝。

“雕玉的手藝嗎?”雲沫眸子閃了閃,將秦老望著。

秦老點頭,“自然是雕玉的手藝,不然,老頭子我還教你抓山雞不成。”

“……”雲沫黑線,這老頭子,要不要這麽逗比範兒。

“有什麽條件?”雲沫直言不諱的開口,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老頭子一定不會白白授藝給她。

秦老咧嘴大笑,笑得胡子都顫抖了,“你這女娃子,聰明。”

雲沫沒說話,莞爾一下,等著他繼續往下說去。

“女娃子,你烤山雞給我吃,我傳授你雕玉的技巧。”秦老舔了舔嘴角,還在回味孜然山雞的味道。

烤山雞換秦老的手藝,千值萬值。

“成。”雲沫不帶猶豫的答應,生怕自己說慢了,老頭子反悔,“不過,秦叔,玉景峰離京城五十裏地,我每日跑五十裏地給你烤山雞,怕是不方便,這樣,你搬去京城住,我保證,不止給你烤山雞,還給你烤鴨,烤兔子,對了,除了孜然味的,蜜汁味,椒麻味的烤肉也很好吃。”

她瞇了瞇眼,勾起唇角,笑得奸佞,放出誘餌,等秦老這胖老頭上鉤。

“蜜汁味,椒麻味的烤肉,你都會做?”胖老頭立即上鉤。

雲沫笑得更加奸佞,“這是自然。”

在天朝,Q很流行,她經營的碧海藍天連鎖飯店,自然少不了燒烤這一項,時而去飯店視察,久而久之,便知道了烤肉的料理方法,再說了,做烤肉也不難。

“秦叔,你還猶豫什麽,這山裏冬天這麽冷,你去京城住,不僅能吃上烤肉,還能避寒,一舉兩得。”雲沫繼續誘惑。

秦老與海爺是故友,她稱呼一聲叔,理所應當,也更能與秦老套近乎。

秦老想了想,對著門外吩咐:“秦九,準備一下,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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