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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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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氏睡下了,睡夢中的她不安的蜷縮起了身子,緊蹙眉頭,眼睫上還掛著淚,口中時不時呢喃幾句“林兒”。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僅僅兩天就死了兩個人,一個熊小潔一個謝林,而這二人本人卻無關聯。

熊小潔一個二八年華的普通女子,模樣清俊可人,與陶野扮作表兄妹私奔進山。謝林一個六歲的孩童,跟隨母親和祖父祖母前去投親。看似並無交集,亦沒有共同特征。

熊小潔消失時只有趙二虎在外,但如今看來此事並非趙二虎所為。發現熊小潔時,四周灌木淩亂卻因下雨沖刷走了大部分的痕跡。她衣衫淩亂裙子撕裂,褻褲外露,明顯清白已毀,頸上一條深深的觸目驚心的青紫勒痕,可見生前受盡折磨而死。

我很難想象她一個弱小可憐的姑娘,是如何百般掙紮千般絕望萬般不甘的死去。她死前一定充滿了怨恨充滿了不甘。

而謝林消失時,也是所有人都在一起,除了秦郎中,而秦郎中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這種惡毒殘忍之事的。發現謝林時,入眼也是一片混亂,衣衫淩亂,灌木蓬亂,腳步雜亂,卻同之前出奇一致的被暴雨沖刷掉了大部分痕跡。謝林渾身上下一道道長長的紅痕,像被人用鞭子狠狠的笞撻,頸上也有一條深深的青紫勒痕。

兩人生活上沒有交集,身上也沒有共同點,但遇害的場景與死亡的方式卻如出一轍,均是受到萬般折磨後而死。

謝林一個七歲不到的孩童,到底犯了什麽天大的錯誤,還是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竟然被活活虐死!兇手到底是人是鬼?

兩起慘事看似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從發現的地點,到慘死的方式都在暗示著兇手是一個人。

且事發時,均有一人不在場,其他人都有相應的證人證明在場。而這不在場的人一個是趙二虎一個是秦郎中。

在我看來趙二虎雖看似勇猛,卻也僅是個有勇無謀的獵人。以他如此直接暴躁的性子,若真是他犯的事,他定不會如此大咧咧的回來,露出諸多破綻,反之他定會逃走躲藏。他這種人註定是只能口頭上嚇唬嚇唬人,卻不敢動真格的。

而秦郎中對謝林的感情眾人都看在眼裏,他身為郎中且聲望極高,想來儒雅仁慈的他斷然不可能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思維再次陷入了死路中。

難道真是鬼怪所為?

我心煩意亂輾轉反側,終是躺不住了,下床,出門。

走至廳堂門口,發現裏面還亮著燭火,我推門而入,看見濮陽主仆二人圍著唯一的光源擠坐在一起。

聽見腳步聲二人明顯瑟縮了一下,僵硬的轉頭看到來人是我,又同時長舒了一口氣。

“予婳姑娘,你也睡不著麽?”濮陽卿瑄壓低嗓音問我。

我被他緊張兮兮的樣子逗笑了,回答道,“是啊,想不通,所以睡不著,出來散散心。”

濮陽卿瑄的小廝小昰問我,“予婳姑娘,你不害怕麽?”

我奇道,“害怕什麽?”

他戰戰兢兢左右張望了下,一手放在嘴邊,壓低嗓音,“鬼啊,你不怕麽?”

我楞了楞,我自然是不怕的鬼的,好歹在忘川河裏游蕩了這麽多年,要是還怕鬼,說出去都丟臉吶。

於是我堅定的拍了拍胸,“你們不用害怕,鬼其實沒那麽可怕的,你們放心好了,我會保護好你們的。”

濮陽卿瑄羞紅了臉,小聲辯解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怎麽能讓姑娘家來保護我們男人……”

我了然拍拍他的肩,也湊了過去,同他倆坐在一起。

“予婳姑娘……”濮陽卿瑄繼續聲如蚊蚋的喊我。

我打斷他,“叫我予婳吧,別姑娘姑娘的,聽著多別扭,我可以叫你濮陽麽?”

“嗯?哦,哦,可以。”他楞了楞答到。

“你倆怎麽也睡不著?”

“呃……”濮陽漲紅了臉,不知如何作答。

小昰吶吶道,“屋裏太黑了,我和公子有些睡不著,況,況且,尉遲,尉遲公子也在,所以,我和公子就出來了……”

小昰說的晦澀不清,我卻神奇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結合他之前問我的問題,定是二人害怕鬼怪之談而無法入睡,再加上還有一個陰暗的尉遲瑉晟睡在屋裏,兩人想必更是輾轉難眠,所以才跑到廳堂裏,點上小火燭擠坐在一起。

“尉遲公子不會傷你們的,唔,雖然他看上去有些嚇人。”我以我作為仙女的直覺向他倆保證。

兩人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

“那你們倆是為了什麽進山?”我問道。

濮陽又羞紅了臉,眸子在火光中一閃一閃,隱隱有水光流轉,像小鹿一樣,純潔無害。還真是個愛害羞的少年吶,我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

“莫不是進山來尋狐仙的?我聽說那狐仙纖腰翹臀,藕臂玉頸,芙蓉粉面,玉骨冰肌,你們莫不是愛慕上那狐仙啦?”說著,我朝濮陽眨了眨眼。

濮陽此刻臉紅的都能滴出血了,幽黃的燭光將他的局促映得一目了然。

“我,我是來林海聽濤的……”他依然小聲答到。“古人雲:風來松濤生,風去松濤罷。風撼松林,聲如波濤,我想了許久,也嘗試過在松樹下等風吹過,聽松濤之聲,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真正的理解這幾句話,因此就收拾收拾同小昰進山來了。”

說道他所擅長的領域,濮陽漸漸拋開了局促,變得談吐自然起來。

“竟然還有如此說法?我以前都沒聽說過什麽松濤聲。沒想到濮陽你是個這麽雅致的人。”

濮陽卿瑄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嘿嘿傻笑。

“可不是呢,我家公子就喜歡研究一些什麽珍奇古書,每每遇到不懂的,定事必躬親不恥下問,不弄懂決不罷休。這不,自看到這句話起,就茶飯不思,最後也不顧天氣好壞,直接收拾包裹進山。”

小昰這話說得先前還在誇自家公子,後幾句就隱隱帶了埋怨的意思,濮陽卿瑄聽了也就一笑置之,二人相處模式更像是朋友而非主仆,可見二人的感情深厚。

看來,這濮陽卿瑄是個書呆子,而小昰卻是個伶俐的。

“予婳,那你是為什麽挑這天氣進山呢?”濮陽卿瑄問道。

我怔了怔,一拍腦門想起進山初衷,是為了“英雄救美”啊,然後趁機同曄清聯絡好感情,結果沒想到一下子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我自然不可能說出真實想法,遂道,“唔,我是為了游學進山的。”

濮陽卿瑄的眼睛亮了亮,小昰則口直心快道,“好巧啊,和我家公子好像呢!”

濮陽卿瑄聽了這話又紅了紅臉。哎,他臉可真容易紅啊。

我打個哈哈搪塞過去,我可對什麽游學沒興趣。

又同二人閑扯了一會,看著桌上的蠟淚愈堆愈高,我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濮陽見關切道,“沒想到竟然這麽晚了,予婳你還是早些休息吧,女孩子家睡晚了不好。”

經過這麽一晚上的談心,濮陽總算能正常同我說話,而不至於一開口就因為害羞臉紅而說不下去。看來今天晚上也是蠻有成果的麽。

我點點頭,朝濮陽揮揮手,“那濮陽和小昰也早點休息吧,說不定明天就放晴了,我們就可以走了。”

他神色黯了黯,又很快眨著亮晶晶的眸子,定定的看著我,“嗯,好的,我這就同小昰回去休息。予婳,認識你我很開心。”

我繼續點點頭,“嗯,我也是。”

我轉身走出去的時候,瞥見小昰在濮陽身邊擠眉弄眼,好不活潑。

躺回床上合上眼睛,竟不一會就睡了過去。

過了不知多久,我被一陣輕搖晃醒,睜開眼睛,已然不能用目瞪口呆四個字來形容了。

我又處在了那個讓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河裏,它的每一滴水,每一寸河壁,都生生熟悉到骨子裏,融入我的血肉裏。

沒錯,我又回到了忘川河裏。

河水依舊平靜無波,好似我的離開只是我的一場夢,我只是不小心沈睡河底,如今,我醒了。

有那麽一剎那,我恍然分不清現實和虛景,因為冰冷刺骨裹著游魂與水鬼的河水帶給我的痛感,是那麽真實,那麽熟悉,讓我身體下意識就張開了自我保護的膜。

但潛意識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這只是幻境,是假的,你要快點醒過來!因為誰都有可能是假的,唯有曄清不可能,所以,這裏才是虛假的。

那麽到底是誰給我下的幻境?

顏鈺?不太可能,他的法術沒那麽高,根本做不到。

曄清?他應該有這個實力,但我直接排除掉他。首先,他根本不知我的來歷,其次,僅僅因為我信他。

那麽會是誰?剩下的人都是普通人,即便是陰鷙的尉遲瑉晟也斷然沒有這麽大的本事。難道這宅子裏真有厲鬼?

我聽從本心,拼命的動作強迫自己清醒,卻赫然發現手腳不知何時已被纏住,紋絲不能動。下一刻,河下水波翻湧,一群白-花-花的游魂和水鬼快速像我游來,我驚懼大喊,卻沒有人來幫幫我。

兩寸!一寸!它們張著腥臭的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齒,像我湧來。我就像靶場裏唯一的靶子,而四面八方卻全是箭手,一聲哨令,所有的箭都朝我射來。脖子,胳膊,手上,背上,腿上,都是箭。

我劇烈的掙紮,渾身上下宛若被人拿著小錐子,一下一下的鑿進我的骨裏,直到把我的骨頭鑿穿。刺骨錐心的疼,尤其是後背。

鮮紅的血絲漾了出去,又消融在水中。這絲絲鮮血猶如興奮劑,令水鬼游魂更加躁動、瘋狂。

忽然,我停止了掙紮,因為我看到了熊小潔和謝林慘不忍睹的臉。二人像兩具行屍走肉,擠在一群水鬼游魂當中,嚙咬著我的骨肉。

我好似有所感應,緩緩擡頭,看到不遠處立著一個人,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鬼,正含笑看我,好似在欣賞我狼狽的模樣。

那鬼不是別人,正是之前一直想同我鴛鴦戲水的那只水鬼。

我終於支撐不住,疼暈了。

暈前想,難不成他愛而不得,由愛生恨了?所以才花這麽大力氣下一個幻境來折磨我?

緊接著我被一陣更大力的搖晃晃醒,我無奈想,看來我這輩子是走哪都水鬼纏身,搖晃加身啊。

“予婳妹妹,予婳妹妹?”

我悠悠轉醒,看到謝氏慘白的臉差一寸就快要貼到我的臉上了。

然後宅子裏就響起了著兩聲淒厲的尖叫,且這尖叫聲堪稱蕩氣回腸,餘音繞梁,在宅子裏的個個角落縈繞不絕。

作者有話要說: 行路難,行路難啊

每次發前我都檢查好幾遍,但有時實在看不出來

因此有蟲的話大家一起幫我捉~

小劇場有意思麽?有的話以後就多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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