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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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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賭局結束之後,清一色在丁力的保護之下立刻離開了法租界。日本人絕對不是什麽君子,輸了賭局他們能幹出什麽誰也不知道,畢竟三十年前他們直接大鬧賭局,如果不是龍五爺帶著人神兵天降救了他們這群人,現在上海的大亨會是誰這誰也說不清楚。

在法租界日本人不敢動手,可出了法租界會怎麽樣就難說了。丁力這次抽調來的全都是手下的精英,為了清一色他也算是豁下了血本。

清一色離開的瞬間張啟山也跟著離開了會場,他知道清一色只要見到了她一定會逃的。他不著急,法租界的出口就那麽幾個,分析一下也不難知道丁力會選擇哪個出口。他早就讓解九在他們畢竟的路口的安插了人手,只要日本人一有什麽異動,他可以保證自己能夠在第一時間到達。

結果就是清一色前腳剛踏出法租界的地方,後腳就被無數的日本浪人追殺了起來。清一色在丁力手下精英的護送下,在上海的街頭開始了奪命狂奔。

說是奪命狂奔,一點也不誇張。奪命是日本浪人和丁力的手下,狂奔的是清一色。清一色除了賭術真是一無是處,她外公當年好歹還有個特異功能護體,她現在可是什麽都沒有,連木倉都不會用,只能跑。跑還跑不快,全靠代步工具——一輛汽車。可現在的汽車跟現代的汽車也不一樣,它沒有防彈玻璃啊!

在司機被流彈打中死翹翹之後,車就失去了控制。清一色面前只有兩個選擇,要麽自己開車,要麽跳車。可清一色一不會開這種老爺車,二又怕被流彈打中腦袋開了花,根本就沒得選,只能跳車。

幸運的是清一色趕上了前來救她的張啟山,看到那個瘦弱的身影從車上跳下來的一個瞬間張啟山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炸了。以前也不覺得有什麽,可這個時候張啟山才發現剛剛那一刻的自己有多麽害怕。他怕,怕她死了。

抱住了清一色在懷裏他才有了一點實感,張啟山抱住了就不打算放手。人生好像在這個瞬間變得有些不一樣,另外一個人牽動著他的情緒,這不像以前的自己,也很麻煩。可張啟山覺得值得,只要是眼前這個人就值。

“張啟山你怎麽會在這兒?!”清一色當然知道張啟山為什麽會在這兒,可是這要命的檔口竟然也不忘了裝這一把像。

“先別問這麽多,你打算去哪兒?”張啟山才不相信她是剛剛見到他,不過還是沒有戳穿她的那點兒小心思,他好像還蠻喜歡她這樣跟自己玩心眼兒的。

“我去上海郊外!”

‘去郊外幹什麽?’張啟山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被幾個沖上來的日本浪人給打斷了,他只能上前迎戰。將清一色護在了身後,張啟山施展起自己的拳腳功夫,在日本人的包圍中殺出了一條血路。一路上清一色沒見到解九的身影,不知道張啟山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她也不想知道,反正他來了,她就死不了。

不知道為什麽,清一色就是有這樣的想法。

“不要亂跑,就在我身後。”

清一色突然想到她剛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張啟山對她說的那句‘定能護你周全’,他是個大丈夫,說了就能做到。清一色心裏所有的緊張害怕這個時候全部放了下來,只是突然良心有點不安,她這麽做,到底對不對?形式不等人,沒有給她太多的思考機會,張啟山搶了一輛汽車把清一色推了上去。上了車的清一色才發現,剛剛不見了的解九,竟然成了司機。

“城郊,快走。”

汽車在張啟山一聲令下往城郊方向駛去,解九雖然看著文質彬彬,可在這要命的事情上也表現出了野蠻。把汽車開得跟坦克一樣,不論是誰只要擋路就加足了油門楞往前撞,根本沒人能夠攔得下他。

張啟山坐在副駕駛,還抽空往後面追來的浪人身上放冷槍,加上丁力手下精英的纏鬥,清一色奇跡般地殺出了重圍。

好不容易甩脫了追兵,張啟山終於想起來自己剛剛要問的問題。

“為什麽要去城郊?”

“有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是要回家嗎?”

張啟山想了想,清一色所謂的重要事情,除了回家基本不做他想。只是他不明白,清一色他們家不是香港的嗎?按理說應該往港口去,怎麽反而要往上海城郊走?

“是...”

“那為什麽不走港口?”

“去城郊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到了就知道了。”

張啟山不想送清一色去城郊,可他也沒什麽其他的路走了,畢竟現在回去基本上等於死路一條。他張啟山雖然自命不凡,可也明白雙拳難敵四手的道理,日本人對上丁力這樣的地頭蛇尚且敢來惹上三分,更何況他這個連地頭蛇都算不上的人。

目前這種情況,他們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張啟山不想放過這看起來貌似是最後和清一色相處的時間,讓解九停了車,自己又爬上了後座,和清一色並排坐在了一起。解九氣結,他沒想到他堂堂九門之一的主事人,如今竟真成了他張大佛爺的司機,還得當他的電燈泡。

嘆了口氣,解九最後還是忍下了這口氣,畢竟清一色也是香港人,日後他若去了香港少不了要讓他們家族多多照拂。現如今打好關系也是應該,只是他這智計無雙的腦子也想不出來,究竟為什麽去香港不去港口反而要往這郊外來。

坐在後座,張啟山抓住了清一色的手握在手心,他想說些什麽可又不知道說些什麽好。清一色心裏酸澀的要命,她覺得難受,好像她真的愛上張啟山了,這還沒有離開她就已經開始想念。被握住了手的時候她老老實實的,也不掙紮,她也想好好地珍惜這最後相處的時光。

清一色內心痛苦,頭腦卻格外的清醒,這讓她覺得更加難受。回握住張啟山得手,清一色看向他的臉,露出一個笑容,手上的力道因為內心的苦楚加重了許多。雖然張啟山並不覺得痛,可也察覺出了異常,只是這個時候這種氣氛,他好像有點明白了...再追問為什麽,也沒有什麽意義。有些事情,好像是註定的,他也只能緊緊地回握住清一色的手,看著她目光堅定。

天知道兩個人有多麽希望時間停留在此刻,車就在他們這樣想著的時候來到了郊外。

車停了,清一色掙開了張啟山的手要下去。張啟山松開了,在兩個人又下了車之後又握住了她的手。

清一色面對著空空蕩蕩的郊外,伸出右手在口中吹起了哨子。哨子一響,龍十五就出現了,見到清一色身邊的張啟山他楞了一下,隨即皺起了眉頭。

“他怎麽也來了?”

“今天多虧了他,不然日本人早就把我給撕碎了。”

清一色的話讓龍十五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最終他看向兩個人交握的手,一言不發,算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你還想讓他親自目送你離開嗎?”

“不讓他看著我離開的話,他不會死心的。”

清一色這話說得龍十五無法反駁,他覺得張啟山也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

“走吧。”

龍十五沒有反駁,轉頭帶著他們往樹林深處走去。一路上,張啟山始終沒有放開清一色的手。

走到了樹林深處,反而出現了一片巨大的空地。

龍十五走到了空地中間,掏出了一個在張啟山看來十分奇怪的東西,而在清一色看來十分熟悉的物件——一部老式大哥大。

“我們就用這個回去?”

“對,你外公曾經做過實驗,只有這個電話能夠幫我們回去。”

“那你...要怎麽辦?”

“打電話。”

“What?!”

就這麽簡單?清一色的眼中寫滿了這樣的疑問,龍十五看得出來。可實際上就是這麽簡單,只要工具用對了就好。這部電話,是他們找到的所有電話裏面唯一一部可以接受到時空裂縫裏面斷斷續續的信號的。

撥通了電話,忙音一陣後,清一色外公的聲音傳了出來。

“來了來了!我就知道十五一定能做到的!十五啊,是不是找到阿一了?”

“星爺,請您發功吧,我和阿一都準備好了。”

“好!發功啦!不要再吃啦!請你們來不是為了吃面也不是為了打牌的!快點啦!”

電話那邊傳來了稀稀拉拉的嘈雜聲音,隔著個電話都能感受到那幫人的散漫勁兒。而這邊的張啟山和解九,早就震驚到腦仁都麻了,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張啟山,到了現在我必須跟你說實話了。你和你的狗腿子應該不會傳出去的吧?傳出去也沒有他們只會說你腦子秀逗了!”

被人當面叫狗腿子的解九內心是拒絕的,只不過他更想知道清一色口中的實話,於是選擇了無視她的那句‘狗腿子’。

“我不想聽。”

張啟山拒絕了清一色的話,他知道,她這話一開,他們之間可能就再也沒有可能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可他就是感覺到了。

“你必須聽!難道你想接下來一輩子都活在被女人莫名其妙拋棄的渾渾噩噩中嗎?!有一個二月紅還不夠?難道還要再多一個張啟山?!”

清一色這話不算狠,卻刺到了張啟山,張啟山不說話了,清一色見狀立馬開始了自己的講述。

“我是香港人,這點沒有騙你。可我是不是這個時代的香港人。我是來自未來的香港人...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不過我的外公會特異功能,他三十年前曾經因為和人鬥法無意中打破了時空壁壘被卷入了時空裂縫來到了當時的上海,認識了丁力還打敗了法國賭神。然後認識了一個女人...這是他的風流情史我就不說了...反正後來他就回去了,而那個女人沒能跟他一起回去。因為那個女人是屬於這個時空,如果他強行要帶走她的話,帶走的只能是一個經歷過他們之間相差的時間之後的她...可你知道他們之間差了多少時間嗎?70年!他如果強行要帶走她的話,只能帶走一個90歲的老太婆...就算他帶走了她,她也活不了多長時間。而我,因為我外公和人鬥法,不小心被卷入了時空裂縫,這也是我為什麽會突然從那個破礦洞掉下來的原因!”

“...所以呢?你想說什麽?你想帶我走?為了我好所以不帶我走?你想太多了,我不會跟你走的。”

張啟山這話說得時候格外的冷酷,清一色楞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垮了下來,又強自鎮定,只是酸意湧上心頭,連帶笑容都不美了。

“那...那就好。你...你保重。”

沒等清一色說完,這邊已經雷聲大作,閃電不停地打了起來。

沒一會兒,閃電圍繞著龍十五就組成了一個圈,龍十五喊清一色。

“阿一快過來!星爺已經在發功了,馬上我們就要離開了!”

龍十五是興奮的,清一色只有一肚子的心酸,他這樣其實也好,至少...他的人生還能繼續...沒有清一色,也能過得很好。

“你走吧,回去了...好好生活...”張啟山只說了兩句,就說不下去了。他希望她可以幸福,可也期盼這幸福會是他給的。

清一色最後看了他一眼,嘴唇動了動,始終一句話都沒能說出口。她想說‘我愛你’,只是這種時候再說這種話又有什麽意義,說出來也不過是徒增傷感而已。

電閃雷鳴影響不了這兩個人,解九剛剛還在懷疑清一色是胡言亂語,只是眼見這大晴天裏打起了這麽詭異的雷電,也不由得他不相信。

清一色跑到了龍十五的身邊握住了他的手,站在雷電圈中間的兩個人在一陣強光大作之後瞬間消失不見。人就這麽憑空消失了,解九張大了嘴巴,拉著張啟山走到那個圈裏探查。張啟山沒有這種心思,轉身就走。

他的心裏,空了一大塊,呼啦啦地進冷風,也不知道要怎麽去堵。

解九內心感嘆著神奇,只是看到了張啟山那張比平時還要冷上一萬分的臉,長長地嘆了口氣。

問世間情為何物?張大佛爺不會去生死相許,他還有家國天下,只不過餘生心裏都要空著一個洞而已...他還能...忍得起。

也許...也許有一天...等到天下安定,此間事了,他解甲歸田了,可以找找這方面的人...如果...如果可以的話。

只是那一天,會在哪一天到來,張啟山自己也說不清楚。那天的解九以為自己眼花了,竟然看到了冷面佛爺流了一滴淚。

後來不管誰問起,解九都只推說自己是看錯了。到底有沒有流那滴眼淚,恐怕只有張啟山自己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那這滴淚,張啟山到底是流了還是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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