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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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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灼眼睛微微瞪大, 頭一偏, 掙脫了他的手:“你幹什麽嘛!”

她沒有笑, 但是根據神態和語氣, 還有末尾的那聲嗲裏嗲氣的“嘛”, 都說明她的心情還是不錯的。

上課鈴打響,倪名決笑笑, 轉過了身, 面向黑板。

魏超男抱著教材, 邁著異常歡快的步伐走進了教室。

她先是看到了講臺旁邊空空如也的vip座位,然後目光在全班同學中間巡視了一圈,牢牢鎖定了倪名決, 她眉宇間一派喜色, 嘴角也上揚:“聽說我們的狀元小王子回歸了, 歡迎你呀。”

從成績出來開始,辦公室裏的話題就沒從倪名決身上移開過。

倪名決離開學霸的圈子太久了,久到幾乎所有人都放棄了, 只有徐忠亮不死心, 隔三差五找倪名決談談心,勸他振作。魏超男身為徐忠亮的妻子, 其實是埋怨過丈夫多管閑事的,特別是到了高中後期, 倪名決落下這麽多功課,即便再聰明,也基本沒有翻盤的希望了——當然, 除非他有絕對的智商碾壓,那另當別論,但顯然,他還沒有那麽神通廣大。

可他就是翻了,而且是直接回到了他曾經站過的地方。

林朝馬上給予了掌聲,非常捧場。

高三七班整個班都被帶動,一時之間,教室裏充斥著熱烈的、久久不息的鼓掌。

被全班一邊熱切註視著一邊鼓掌的倪名決:“……”

這感覺,不亞於幾年前他和昭昭出去慶生,吃飯的餐廳挑在一家火鍋店,全火鍋店的員工都跑過來給他們唱生日歌。

他只想他們立刻閉嘴。

全班就兩個人沒鼓掌,一個體委,他還在氣自己的位置被換掉,不過,倪名決不知情也不在意。

另一個是傅明灼,她就在倪名決後面,他可以清晰知道她的動靜,並且也在意她的反應。

她安安靜靜,正常情況下,她應該是最愛湊熱鬧的人。

這種不對勁持續發酵,倪名決確定了,傅明灼有情緒。

以前他們坐前後桌的時候,傅明灼一天大事小事加起來能找他三五十次,不管上課下課午休上誰的課,她想找就找,椅子被她踢到螺帽松開,而且她戳背脊專挑同一個地方戳,他都懷疑三年下來他背上會多個洞。

而今天,一整個下午傅明灼沒有主動找過他一次,他找她,她也全部心平氣和地回應,但是他不找她,她就安安靜靜,坐在自己座位上做試卷,或者給林朝整理重點講解難題。

她根本不是那種靜得下心來狠命學習的人。

傅明灼是個非常典型的自來熟,不怕尷尬,又心思幼稚,藏不住話,所以一般她有什麽事情,都會直接表現出來。

像今天這樣的,實屬罕見。

至於為何這般反常,倪名決並不需要費什麽心思就能想明白,因為讓他好好學習,是她自己三番五次提出的要求,他現在做到了,但她沒想到的是,他直接取代了她的名次。

放學後,倪名決和林朝要去過生日,雖然今天是星期五,但是高三學生是沒有雙休的,只有單休,明個兒周六仍然是要早起上學的日子,所以他們只打算簡單地吃一頓飯就當做慶生,沒準備玩嗨。

傅明灼動作最慢,倪名決和林朝一前一旁地等著她收拾書包。

整理完畢,傅明灼從書包裏掏了半天,拿出一個禮盒給林朝:“林朝,祝你生日快樂。禮物太沈了,你自己背吧。”

“……我謝謝你啊。”林朝拿過,並等著她拿禮物給倪名決。

傅明灼徑直把書包拉鏈拉上了。

林朝楞了一下,但沒多說什麽,閉麥。

倪名決看起來也完全不像在意自己被區別對待了的樣子,直接從傅明灼手裏拿過她的書包,提在了自己手裏。

傅明灼手裏一空,她沒想到他來這麽一招,落空了的手臂舉在半空中好一會沒放下。

其實倪名決給她提個書包這點事情,真的不算什麽,他幫她做過的事情多到數不過來。但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場景下,就是微妙得過分。

“他在追你。”林朝湊到她耳邊說。

聲音不大,但足夠倪名決聽到。

他朝教室門偏了偏腦袋,催促說:“走吧。”

倪名決和林朝的生日聚會只有蹦擦擦嘉藍支隊四個人參與,選在一家粵餐廳,定了個包間,很幽靜。

坐下來沒多久,陸沅就打了視頻電話到倪名決微信上:“兩位壽星,生日快樂啊。”

林朝和袁一概都圍到倪名決那邊去了。

傅明灼也走過來了,但是沒靠近,站得有點遠,袁一概實在太龐大了,她好不容易才墊著腳在手機屏幕裏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從袁一概肩膀上面艱難地露了個腦袋,跟陸沅打招呼:“陸沅哥哥。”

陸沅拋下倪名決跟她寒暄:“明灼,我幫你好好罵匿名一頓好不好?怎麽回事,不像話。”

倪名決回頭看她,笑了一下,然後伸手把她給拉到了自己身側:“站一概後面你脖子不累啊?”

“不用你管。”傅明灼說。

“嘖。”陸沅表情頓時暧昧。

陸沅陪他們聊了一會,五個人已經許久沒有這麽整齊地聚首了,一時之間插科打諢很是熱鬧,這種時候傅明灼哪裏憋得住,很快就破功了,起勁說話,咯咯直笑,站累了就往倪名決椅子邊上的空餘一坐。

林朝袁一概在兩人背後,默契地互看一眼。

五個人聊了大半個小時,唱了生日歌吹了蠟燭,陸沅還要趕作業,跟大家告辭:“那你們好好玩,我們下次再聊。”

“陸沅哥哥等一下,”傅明灼說,“幹個杯再走。”

陸沅開了瓶紅酒,往高教杯裏倒了小半杯,隔著千山萬水跟大家舉杯:“說實在的,我真的有點想你們。”

幹杯還是酒最有氛圍,尤其現在倪名決和林朝到了年紀,正兒八經可以喝酒了,袁一概也自動將自己的年齡四舍五入歸入陳年範圍。

看著倪名決給大家倒白葡萄酒,傅明灼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下:“那我……”

四人異口同聲打斷她:“你不行。”

傅明灼:“……”

罷了,次數多了,她也習慣了,她書包裏正好有一瓶雪碧,她拿倪名決的筷子啟了蓋子,然後為了儀式感,把雪碧倒進了高腳杯裏,故作高雅地晃阿晃,乍一看,還挺像模像樣的。

“你們是12年的白葡萄酒,我這一杯可是82年的雪碧。”

倪名決眼見要倒最後一杯酒,酒瓶傾斜,酒液即將流入杯裏,聽她如是說,他停下了,把酒杯遞過去:“拿給我也來一杯82年的雪碧。”

五人幹杯:“生日快樂!!”

傅明灼還要補充祝福語:“恭喜陸沅哥哥被心儀的大學錄取,恭喜一概和林朝雙雙在本次月考中取得巨大進步,還恭喜倪名決考第一名,”她頓了頓,轉向倪名決,力破自己小肚雞腸的傳聞,下了狠手,“也恭喜傅明灼考第二名。”

倪名決:“……”他總覺得自己聽出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幹杯!”

視頻通話結束,三人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傅明灼正想站起來,倪名決手撐到桌面上,攔下了她的去路:“坐我旁邊?”

林朝一看形勢,馬上撇開視線,說:“一概,我想上廁所,你陪我去吧。”

袁一概點頭如搗蒜:“好啊好啊。”

然後這兩個性別不同的人勾肩搭背地一起走了。

倪名決笑看他們一眼,視線落回傅明灼身上,他晃著酒杯裏的澄凈液體,剛才幹杯的時候他沒敢喝,總覺得這罐雪碧沒這麽簡單。

“傅明灼。”他叫她全名,代表著他很嚴肅。

“幹什麽?”單獨跟他相處,傅明灼就沒有方才視頻的時候那麽活潑了。

“搶了你的第一,有沒有不高興?”

傅明灼堅決不想給別人留下她很輸不起的印象,所以馬上變臉,露出一個真摯又無邪的笑容,矢口否認:“怎麽會呢?你重新變成優秀的人,我很高興。”

“哦?”倪名決套話,“可這下你不是第一了,也無所謂嗎?”

傅明灼繼續情真意切:“你考第一,我甚至比自己考第一還高興呢。”

倪名決輕輕挑眉:“你這麽無私?”

“我就是有一點點好奇。”傅明灼神神秘秘湊近來,“你作弊了嗎?”

兩年不不學習,落下的不是只有課程進度,還有學習的感覺和習慣。

學霸也只是人,不是神。

嘉藍藏龍臥虎,不缺聰明人,一個墮落了兩年的人重新回到巔峰,談何容易。而且據她所知,倪名決在暑假期間並沒有認真趕進度,睡懶覺、上網吧、抽煙,除了作弊,她實在想不到他能考這個分數的第二個理由。

經過兩年的自我放縱,倪名決確實很難回到正軌。

最開始是不想。

然後傅行此約談了他。

“從我15歲開始,照顧傅明灼就成為了我生活的重心,傅明灼長大這麽大,我付出了無數的心血,時間、自由、夢想,我說這些不是想跟你訴說我有多偉大,而是想告訴你,我在傅明灼身上花下了難以計數的沈沒成本,這意味著我絕不可能前功盡棄看著我一手養大的小孩有任何一絲閃失受任何一絲委屈。我要她過得無憂無慮,平安順遂,她未來的夫婿,我只同意人中龍鳳。而你……”傅行此停頓一下,語氣裏的冷漠足以與七月的太陽抗衡,“免談。”

倪名決前16年生命,天之驕子,順風順水,活在所有人的稱讚中,接下去的兩年,他停止進步,放棄自我,為眾人所惋惜。但是他依然有出眾的外貌、優渥的家世,比起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他仍然是妥妥的人生贏家,他活了18年,從來沒有一個人用那般鄙夷的眼神看過他,用刻薄的語言將他全盤否定。

他承認自己被激怒,自尊心受挫,心亂如麻地回到家,想了很久,嘗試著撿起書本。

然後他悲哀地發現,他看不進書了,他跟學習已經形同陌路。

之後的一個多星期裏,他一直嘗試著重新撿起學習,可他屢戰屢敗,那些字拆開來每一個他都看得懂,合在一起,他什麽也不明白,像在看天書。

這種打擊對他是很致命的,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不想學,但凡他想學,他依然還是那個無往不勝的倪名決。

可他錯了,靈氣是不會等人的,它會離去。

這段日子灰得暗無天日,他發覺自己弄丟了自己,而且似乎找不回來了。

他沒有勇氣去找傅明灼。

然後是袁一概的生日,見到了連日不見的傅明灼,他一顆惴惴不安、失去自信的心,終於在那幾個小時裏面,一點點、一點點地平靜下來。

這樣樂觀開朗、每次考試都考第一、越長越漂亮的傅明灼,值得他力所能及內最優秀的自己,而不是一個破碎的、倒在泥地裏不願站起來的悲觀主義者。

我想為了你,試著重新變成優秀的人。

當然,傅行此找他的這一段,他沒有告訴傅明灼。這是兩個男人之間不謀而合的默契。

傅明灼聽完,半信半疑:“那你怎麽不來參加補習班?”

“補習班針對班裏大部分人的進度,不適合我。”倪名決說,“我需要有自己專門的規劃。”

傅明灼還是不太相信他:“那我還看到你還抽著煙去網吧了呢。”

倪名決言簡意賅:“我電腦連開了半個月宕機了,抽煙為了醒神。”

“……”傅明灼開啟自言自語模式。

“有話好好說,你這樣我怎麽聽得清楚?”

傅明灼還是嘀嘀咕咕。

倪名決知道她的疑慮是什麽,幹脆自己主動說:“讀初中的時候,我自學過高中的課程,理科科目差不多都自學了個七八成吧,而且就算我上課不主動聽,但老師講的內容還是會跑一些進我耳朵,所以這兩個月,我只需要把以前學過的內容撿起來,就基本追上你們的進度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但事實哪有這麽容易,這兩個月他幾乎把自己當成了學習機器,每一天都是筋疲力竭,榨幹時間,恨不得一分鐘撕成兩分鐘來用。

決定振作以後,他仍然很少找傅明灼。因為找傅明灼就意味著最大的分心,他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在風花雪月上。

變回優秀的人,不是考進年級前百,不是第一考場,他必須要重新回到曾屬於他的雲端,因為他的驕傲就遺失在那裏。

傅明灼:“……”怪不得高一最開始的兩次月考他能那般興風作浪,合著初中的時候他就學過了。

“還有問題嗎?”倪名決擡手,把另一只手也搭到桌子上。

一個幾乎沒有身體接觸的環抱姿勢,把她牢牢困在自己臂彎中。

傅明灼也發覺這姿勢暧昧得過分,她扭扭身子:“沒有了。”

倪名決沒放人,收緊了手臂。

傅明灼生怕林朝袁一概搞突襲,做賊心虛地看一眼門的方向:“我要回去了,你幹什麽嘛!”

“我生日禮物呢?為什麽只給林朝,不給我。”

他的手臂繼續收緊。

傅明灼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似的,“蹭”地就跳起來了:“沒有!生日禮物我想給誰就給誰,林朝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又不是,你管不著。”

倪名決充耳不聞,手臂一收,傅明灼被迫重新坐下,而且因為他收的力道,她半個人直接坐到了他腿上。

“我想要你送我生日禮物,你要是真的沒有準備,我就自己討了啊。”倪名決的手臂完全收緊了,他低下頭,“友情提醒,今天我18歲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敲……設置了一個兩點存稿箱自動發表結果設置到明天去了,半夜起來上廁所看一眼手機我說怎麽一條新章評論都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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