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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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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燕青做了魏國公,不開心的大概只有他親爹與繼母了。

如意心裏高興得什麽似的,見大伯父賢伉儷早就暈菜了,急忙各自送回房中,順便在家裏等待魏燕青回來。

出人意料,魏燕青沒看見,只看見了一個不大高興的廣平王世子。

“表弟留在宮中與陛下回話,我過來瞧瞧。”楚離本想說自己是來接自家嬌嬌的,只是不願意叫別人聽見這個愛稱,收住了,這才與期盼看來的老太太斂目說道,“陛下很歡喜,或許會有賞賜。”

文帝最喜歡美人兒魏燕青了,這心心念念可算叫他做了魏國公,這心裏頭特別地開心,拉著魏燕青的袖子不放一定要叮囑一二。魏燕青是個溫煦並不狂悖的人,文帝既然這樣高興,自然也要陪著他高興一下。

“沒有被奪爵,我家已經慶幸。”老太太一聽江夏王府的那理由心裏都發緊,恐兒子這一回把自家的爵位給丟了,沒想到還是愛孫得力,生生沒有叫魏國公府斷絕。

“您不必擔心。”見如意蔫搭搭地咬著衣角往外看,一臉想看美人堂兄的樣子,楚離瞇了瞇眼記在心中,面上不動聲色地說道。

回頭好好兒叫她知道厲害!

“只是到底不是好事,我想著,是不是不要大張旗鼓地慶祝?”親爹不管是不是王八蛋,這還在床上躺屍呢,若魏燕青得志猖狂大宴賓客啥的,實在為人詬病。嘉怡郡主本自己就十分尊貴,對魏國公這麽個爵位沒有什麽好在意的,與老太太將自己的顧慮說了,見她微微頷首,這才臉上露出笑容來,恭敬地將一旁的溫熱的八寶紅棗茶端給老太太,笑著說道,“只是咱們家,也該有一場家宴。”

“你預備去。”老太太見嘉怡郡主柔弱一笑,便指著她笑道。

“八哥也要回來,不如……”嘉怡郡主不懷好意地看著對自己大驚失色的小姑子。

這當上國公夫人還這麽壞,太虐了!

世子妃撅著小屁股拱進了冷笑的楚離的懷裏,舉著小爪子叫道,“家宴,家宴叫別人來做什麽!”

她抱著楚離泛著幽幽冷香的腰肢,見他垂頭哼了一聲,越發厚著臉皮抱著他拱了拱,其實已經開心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甜甜蜜蜜地說道,“我就知道表哥心裏著緊我。”這年頭兒都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有世子妃這甜甜蜜蜜期盼人家吃醋把自己放在心上,也縱不出一個天天看誰都不順眼,是個雄性生物就叫滾蛋的廣平王世子來。

老太太見了這兩個這樣和睦,笑嘆了一聲緣分,又憂愁地嘆了一下。

魏國公……好吧這人沒死的時候總是還要依著慣性叫一聲魏國公的,所幸魏燕青從不在意口頭上的稱呼,不對生父咄咄逼人還叫魏燕青有更多美譽,因此也就罷了。

托這敗家魏國公的福,魏國公府算是丟了大人了,不僅是得罪了江夏王府這樣簡單,還有魏國公私德敗壞。遺臭萬年還趕不上,不過口誅筆伐算是能努力一下了。有了這樣私德不堪的生父,旁人也就罷了,如眉的婚事就越發艱難,誰想到這姑娘的時候,都得想想她爹不是?

生父如此,其女又該如何?

許也是一個水性楊花的貨色。

這時候老太太就很後悔挑得厲害,沒有給如眉定下個人家兒來,摸著手上冰涼的翡翠珠子嘆氣。

“您這是擔心七姐姐?”與楚離膩歪了一下,如意美得搖頭晃腦的,擡頭試探地問道。

“定北侯,只怕是瞧不中咱們七丫頭了。”老太太嫌棄人家定北侯的時候,抽親兒子大耳瓜子可響亮了,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如今定北侯還叫她放在心上了。因這個,她心裏就十分難過,搖頭說道,“定北侯我聽著是一個剛正端肅的人品,只怕是看不上咱們家。”

定北侯真是一個幸運的人,魏國公的真愛好多年,這如今就成了老太太心心念念心尖兒上的人了。

只不過魏國公這樣的名聲,若老太太是定北侯,掩面而走說句不認識都是理所當然。

沾上都覺得晦氣。

“叫父親去說。”世子妃賣爹是一把好手,十分順溜地說道。

“也只好如此了。”魏二不善言辭,魏三倒是舌燦蓮花很有些人格魅力,老太太雖然心裏有些失望,到底存著幾分期盼。

到了晚間,魏燕青方才翩翩帶著大筆的文帝的賞賜回府。

文帝賞賜給他許多的東西,這就是帝王的喜愛了。想趁著魏國公府失勢踩魏燕青一腳的都得合計合計自己能不能抗住文帝的怒火。魏燕青雖然人年輕,只是早就歷練出來,把文帝與自己的一把十分精致的白玉如意供奉在了正堂上,又換了文帝的狗扒字兒在自家門匾上,這才與老太太請安,又去看望了一下好容易醒來的魏國公。

好容易從被迫奉旨納妾的眩暈裏走出來,待魏國公知道兒子如今成了國公,頓時就嘔出一口血。

好兒子慌了神兒,急忙請太醫來看,待知道沒有生命之危便撇開手去。

既然沒有性命之危,魏燕青也溫和地叫府中人繼續管父親叫國公爺……當然這是不是往親爹的心口插刀大家就都不知道了,不管是京中與府中,都得讚一聲魏燕青孝順恭敬。

魏二魏三各有各忙碌的事兒,也顧不得纏綿病榻的兄長。魏二也就罷了,只從來只有別人請自己喝茶,再沒有自己請別人喝茶的魏三被閨女出賣了一下,強笑在一次下朝之後,攔住了也要下朝回家的定北侯。

定北侯生得英武高大,天生的武將,只是為人有些刻板,魏三從前與他沒有什麽往來。

面對定北侯疑惑的眼神,魏三老爺努力用一雙情意綿綿的挑花眼微笑,爭取透出自己的好感。

“大人?”魏三生得俊美絕倫,風姿翩翩,一顰一笑都有不同的韻味,在朝中很得人喜愛,定北侯雖然與他不熟,不過倒對他頗多認識。

晉王廣平王英國公的,這位美男子身邊總是有宗室勳貴前後陪伴,顯然是有自己的為人處事。

“大人可有時間,與下官喝茶?”魏三美目含笑,見定北侯詫異了一下,微微頷首,默默地打量了一下這個高大的男子,見這人一張臉生得棱角分明,仿佛刀鋒刻出一般線條明朗,透出的是與錦繡榮華之中溫潤的魏三完全不同的硬朗。

他心裏倒是讚了一聲,臉上笑容便熱情了許多,正要開口說話,就見一旁開心地奔出一只咧出一口白牙的廣平王來,這家夥幾步奔到嘴角抽搐的魏三面前,目光期待!

“要喝茶?算本王一個!”

魏三默默拿著玉骨桃花扇抵住白皙的額角。

這親家還有沒有眼力見兒了?!

“同去同去!”廣平王已經自來熟地先行一步了。

定北侯目光微微一閃,見魏三與自己有話要說,不知為何就想到了那一日,那個柔弱可憐,脆弱得叫自己心生憐惜的小姑娘。

她仿佛離了自己就活不了,一碰就碎的樣子。說來奇怪,這些年定北侯也見過許多的女子,也有這等柔柔可憐的,卻都沒有面對那個小姑娘時,有那樣的心情。

想好好兒護著她,給她遮風擋雨,不叫她受一點的傷害。

只是太小了……

她正是年少風華無限,然而他卻已經老了。

定北侯心裏嘆息了一聲,見魏三已經用記仇的瀲灩的目光望了撒歡兒在前頭狂奔的廣平王,也不在意,一同去了魏三指了的一處十分奢華的酒樓。這酒樓三層,最上頭是一個一個的雅間兒,魏三走過其中一個時橫了這雅間一眼,含笑請定北侯往隔壁的房間去了,一進去就見廣平王已經十分開心地命人上肉。他默默地忍了這蠢貨,突然又覺得有些憐憫他,哼笑了一聲,到底什麽都沒有說。

既然敢跟著來搞破壞,那什麽廣平王妃就在隔壁的提醒,就不必告訴這好朋友了……

“大人請坐。”魏三這真是純喝茶來的,命人上了最好的茶水,與不動聲色的定北侯彼此喝了,這才起身拱手鄭重地說道,“多謝大人當日對七丫頭的庇護。若沒有大人……”他斂目輕聲嘆息道,“七丫頭只怕就是一個死字。”

這話倒是真心感激,魏三又對定北侯作揖,起身和聲說道,“也多謝大人守口如瓶,護住了七丫頭的名節,叫她日後,還有機會能尋好人家。”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就在定北侯的面上細細逡巡。

不怪魏三老爺繞彎兒,實在是如眉傾心的這位天神跟別人不一樣。

若魏三敢跟與自己年紀仿佛的定北侯大咧咧地問一句“唉想當我侄女婿不?”這樣愚蠢的話,沒準兒都得叫定北侯一鐵砂掌給抽成天邊的流星。

定北侯面上微微一動,目光有一瞬間游弋起來。

見到這破綻的魏三心裏一松,眉尖兒一挑露出了一個優雅的笑容來。

“七姑娘還好?”定北侯也不敢跟魏三說一句“唉我其實想給你當侄女婿”這樣的話,恐叫魏三一茶水潑臉上罵一句禽獸,便斂目輕聲問道。

老大不小看中了嫩嫩的小姑娘,不是禽獸是什麽呢?

攜恩以報那就更過分了!

“不大好。”魏三見了他這模樣有些松動,勾了勾紅潤的嘴角,輕聲嘆息了一聲道,“大病一場,如今還時常從睡夢之中哭醒,實在是吃了許多苦楚。”

這一聲嘆息如同一陣輕柔的風,帶著絲絲纏綿的哀愁,叫人聽著心裏忍不住發緊。

定北侯抿了抿嘴角,放在雙膝上的一雙手死死握緊,有心想說什麽,卻不知好不好問得太多。

一時間屋中寂靜無比,只有廣平王抱著一盤紅燜羊腿吃得吭哧吭哧的,叫人聽著心裏特別……

“王爺吃得好麽?”這樣柔情萬種的時刻,卻有一只廣平王吭哧吭哧搗亂,魏三笑裏藏刀,與擡頭茫然,顯然不知道小夥伴兒們方才說了什麽話的廣平王柔聲說道,“若吃得好了,就吃些小青菜。這時候嫩嫩的野菜也很好。”他俊美的臉上露出淡淡的輕愁,輕聲道,“太醫與我說起,王爺仿佛身體不康健,不好多食肉食,雖然我與王爺是好友,卻不能縱容王爺。”

這家夥似乎有一些弱癥,太醫親口說不能多吃肉,要不然,廣平王妃不會看管得這樣嚴格。

“青菜有毒啊!”聽見青菜廣平王臉都綠了,哆哆嗦嗦地說道。

魏三不過是撇清自己一下,見這王爺死不悔改,還叫人“再上一盆!”,也就不管他怎麽死了,轉頭去看斂目不語的定北侯。

越看,越覺得定北侯有威儀,確實是個靠山模樣。

如眉是個脆弱膽小的姑娘,尋常少年只怕是護不住她,也大概只會對這麽個可靠類型的男子傾心了。

嘴邊帶著笑,魏三欣賞了一下定北侯的糾結,決定繼續試探一下,繼續嘆了一聲方才在定北侯沈默的目光裏撫著自己的唇角輕輕地說道,“七丫頭素來本分老實,心性又純良懵懂,哪裏遇到過這樣的大事?當日,她簪子都指在脖子上,如今喉間還有血痕。”這個是真的,哪怕江夏王世子看著沒有什麽壞心,可是如眉也戒備得不行,簪子捅在自己的咽喉竟捅破了雪白的皮肉,留了傷口。

如意看見的時候就知道這堂姐當時是真想自盡的,說起這個越發難受,也半點都不覺得魏國公如今這模樣有什麽叫人憐憫的地方了。

“簪子?!”定北侯沒想到還有這個,目光一縮。

他想到若當日自己沒有出現,那個戰戰兢兢柔弱的小姑娘只怕竟然會一簪子給自己一個痛快,突然覺得後怕。

仿佛……差一點就失去了。

“這孩子性子剛烈,守身如玉啊。”定北侯是見過如眉狼狽的,懷疑她的名節就不好了,魏三把美貌傾國的侄女兒洗得比白蓮花兒還要純潔,見定北侯皺了皺眉,心中微微一頓方才嘆氣說道,“她再沒有不好的,只可惜叫我大哥所累……大人知道我大哥鬧出了些許事端,太傷魏國公府清名,這對我家有些疑慮的,竟不敢再登門。當日求親門庭若市,如今卻門可羅雀,說起來,都是我大哥連累了七丫頭。”

這時候,還不快說你願意娶?!

“七姑娘……”

魏三隱蔽地用期待的笑容看著定北侯,順便默默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話。

他沒有自作多情罷?

“當日我見貴府七姑娘,眉目清正,雖柔弱,卻有一股正氣。”定北侯斟酌著在魏三的目光裏緩緩地說道,“說起來實在可憐,為奸人所害,身若浮萍如今還要因旁人的過錯不能安穩。雖不過一二面之緣,只是我卻覺得,七姑娘與別家女子都不同。柔弱剛烈,竟混雜一處,叫人心生憐惜。”

他想了想,目光閃爍了一下,又覺得今日竟然機緣巧合能與魏三相交真是太好了,雖然覺得自己確實是個禽獸,卻還是忍不住試探地說道,“因一二汙名便不肯結親,可見為人淺薄,想必不是緣分。”

侯爺願意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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