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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剛才為什麽問我最近是不是遇見了什麽事？”
小薇的姑姑啊了聲，看看身後的小薇，又看看我，壓低了聲音道：“因為剛才我看見你的身後跟著一個人。”
我頭皮一炸，幾乎是在一瞬間想到了幾天前那個小孩兒的話，立刻驚恐的看向她，“什、什麽人？”
誰知她搖搖頭，也是一臉困惑的表情。
“沒有看清，小薇喊你的時候那人就消失了。個子很高，看樣子應該是個男人。”
我聞言微微發怔，男人？江楚城嗎？除了他我想不到還有誰會跟著我，但是現在是白天呀，他也能出來嗎？
“阿姨！”我焦急的拉住小薇姑姑的手，像是在汪洋大海中找到了一塊浮木，“你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我擺脫他嗎？他……跟了我很久了。”
小薇的姑姑聞言，眼裏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嘆了口氣，“我只是個風水先生，只能改變風水讓你盡可能的遠離那些東西，如果他真的纏上你了，我也是愛莫能助。”
小薇姑姑安慰的拍拍我，轉身和小薇離開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醫院的，小薇姑姑的話像是一盆水澆熄了我剛剛燃起來的希望，我站在公交站前，茫然的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烏雲黑壓壓的在頭頂滾動，這一刻我才發現自己是多麽的孤立無援。
“餵，你在吧？”
我吸吸鼻子，低聲道。
但是並沒有人回應我。
“說話啊，江楚城，你是不是跟著我？”
第二次我提高了聲音，周圍開始有人用怪異的目光打量我。
“你說話啊！我知道你在！”
我對著空氣大喊，依舊沒有聽見那個男人的聲音。我的情緒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從他出現之後我就再沒有過過一天安寧日子，我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他，為什麽他非得對我這麽執著。
求你了……
放過我吧……
我蹲下身，把臉埋進手臂裏，終於忍不住嗚咽出聲。
回去的路上天開始下起了小雨，水珠順著公交車的玻璃窗緩緩滑落，我頭靠在玻璃窗上，車內的光線足夠讓我看清現在的自己有多憔悴。
師父……
我閉上眼，在心裏默念著，你快回來吧。
從醫院到新家，中間會路過之前住的公寓。車子在公交站停下的時候，口袋裏的銅錢忽然發出一陣嗡鳴。
因為之前紅繩斷了我沒來得及買，所以就一直把銅錢放在包裏。我疑惑的把那枚古老的銅幣從包裏掏出來放在手中，發現它正在掌心裏劇烈的震動著。
我微微蹙起眉頭，盯著銅錢看了一會兒，又鬼使神差的將銅錢舉到窗前，霎時我感覺到一股不大的力量在把我往外拉，就好像是銅錢自己想要去到什麽地方一樣。
我擡頭看了一眼先前住的公寓，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但卻又沒有抓住。
銅錢還在震動，並且嗡鳴聲越來越大，隱隱約約間我似乎看見中間的小孔裏發出了紅色的亮光。
☆、014 銅錢
怎麽回事？
莫名的，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小聲的說著讓我下車。我有些晃神，從座位上站起來差點就要走下公交車。而就在那一刻，公交車突然一個猛地剎車，車子慣性向前讓我險些摔倒在地。我猛地清醒過來，發現車上的人不知道什麽又不見了。
我瞬間意識到自己可能遇見了什麽東西，立刻繃緊了身子，坐在位置上不敢動彈。
“叩叩叩——”
耳邊的玻璃忽然被人敲了敲，我心裏一緊，梗著脖子緩緩回頭，一張慘白的鬼臉赫然出現在窗外，瞪大了眼睛一轉不轉的看著我，紅色的眼眸裏仿佛有鮮血在流動。
“！”
我身子一抽，倏地站起來，在看清那個鬼的樣子之後又莫名的鎮定下來。
江楚城。
我捏緊了拳頭，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顫抖著手就要打開窗戶，而他在那一瞬間又忽然消失不見，再回過頭時他已經端端正正的坐在我離我三兩步遠的地方。
還是那身紅色的喜服，長發披散在肩頭，額前的劉海微微遮住了攝人的瞳孔，一雙赤紅的眼睛此刻正怨毒的看著我。
車廂內的陰寒之氣越發濃重，冷得猶如寒冬臘月，我抱緊了胳膊感覺自己上下牙齒都禁不住的在打顫。
“你要做什……”
下一個瞬間，江楚城閃現到我面前，骨骼分明的手指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扼住我的脖頸，一點點收緊並且將我從地上舉了起來，很快我的呼吸變得不順暢，喉嚨裏只能發出“咊咊”的氣音。
他的面部猙獰，和之前所有的樣子都不同。
他要殺了我！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拼命的掙紮，兩手想要抓住他蒼白而僵硬的手臂，然而卻抓了個空。我瞳孔一縮，驚駭地看向江楚城，我碰不到他！
兩只腳在空中拼命動著，胸腔裏的氧氣越來越少，我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一聲快過一聲，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死的。
視線越來越模糊，我的腦子裏忽地閃過許許多多從前的畫面。
我是一個只有一半記憶的人，十歲之前的事對我來說是一片空白。就連雙親亡故這件事，也是師父告訴我的。他偶爾會和我說一些當年遇見我的事，但卻對我雙親的事避而不談。
我並不知道師父是做什麽的，只覺得他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小時候我常常做噩夢，夢見有人喊我的名字，夢見有人想要拉著我走。
醒來之後我驚慌的和師父說著剛才的夢，那時候時候就告訴我，人的身上有三盞燈，也叫陽火。左肩、右肩、頭頂各有一盞，師父說走夜路的時候如果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記得千萬不要答應，那是在叫魂，答應了就回不來了。也不可回頭，因為一旦回頭陽火就會熄滅，不幹凈的東西便會上身。
我從來都不是無神論者，所以我一直記得師父的話。
師父說過，做我們這行就是走在陰陽兩界的邊緣，最容易出事，所以無論什麽時候都一定不要忘記遮住自己原本的樣子，千萬不能讓將死之人記住你，否則在他完成心願之前，他便會一直纏著你。
那只鬼出現的時候，我以為他是孫哲，但是沒想到我從一開始就想錯了。
我不知道他要什麽，那我要怎麽才能送走他？
“……”
扼在脖間的力氣越來越大，我連掙紮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這一次大概是真的要死了。
☆、015 手給我
淚水蓄積在眼眶裏，我費力的眨眨眼，眼淚掉下來落在江楚城的虎口處，就在那一刻，他的手似乎松了松，我趁機深吸口氣，重新獲取到氧氣終於讓我感覺稍微好過一些。
我垂著眼，視線落在江楚城的臉上，他的瞳孔忽明忽暗，細看之下才發現那雙血紅的眼睛裏竟然還有一層詭異的的黑色霧氣在竄動！
很快那霧氣從他的眼裏溢出，漸漸裹住他的身體，又突然匯集到一處，急急的沖回他的眼裏！
“呃！”
只聽江楚城一聲大喝，隨即手一松，慘白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表情，捂著眼睛一步步後退。
“咳、咳咳咳……”
脖子被他抓的生疼，我兩手捂著脖子跪在一旁急促的喘著粗氣。
幾步之外江楚城正和那團黑色的霧氣做著抗爭，那霧氣變作細長的一條，將他的身體團團圍住，頭的那段不停在找著江楚城的破綻，想要進入到他的身體裏。
我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忽然間，那團黑霧似乎發現了我的存在，和江楚城“扭打”一番之後便朝我襲來。
“楚翎！讓開！”
說時遲那時快，江楚城一聲厲喝，我的身體在和黑霧接觸到之前竟然自己猛地躍起逃到了一邊。我驚魂未定的擡眼看去，卻是江楚城揮著手臂在控制著我。
黑霧撲了空，繞著公交車的扶手轉了一圈之後又折回來。江楚城一個箭步沖來將我護在身後，並朝我喊道：“銅錢拿出來！”
這一次我不敢再楞神，迅速從包裏摸出銅錢，又聽見江楚城命令道：“手給我！”
說罷，他沒有給我思考的時間，一把抓過我的手，只感覺到他冰涼的手指劃過我的，鮮血的血液瞬間從指尖流出來。
江楚城看了一眼身後蠢蠢欲動的黑霧，快速道：“把血灑在銅錢上，朝我扔過來。”
什、什麽？
我愕然的看向他，一時間消化不了他的話。
“別問了！快點！呃……！”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俊俏的臉上再次浮現出猙獰的表情，瞳孔中的紅色時明時暗，擡起的左手眼看著又要朝我伸來。
江楚城一個閃身到了車尾，用右手死死摁住左手。那團黑霧在我們之間游移不定，最後還是一個擺尾往他身邊湊去。
“快！”
我一咬牙，用滲出血液的手指在銅錢上輕輕一抹，銅錢霎時紅光大作，我驚訝不已，卻本分沒有猶豫，捏著銅錢用力砸向江楚城！
銅錢穿過黑霧準確的砸到江楚城身上，頓時，江楚城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在那一瞬間，公交車又恢覆了原來的樣子。
我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就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但是指尖還沒有幹涸的血跡在提醒我，我確實又一次死裏逃生了。
公交車緩緩駛出站臺，天色已經接近黃昏。車頭的數字鐘顯示著現在的時間，五點二十六分。離我上車不過才過了不到二十分鐘。
那枚被我扔出去的銅錢又回到了我手裏，我低頭摸著上面的紋路，回憶起剛才江楚城似乎叫了一個十分陌生的名字。
楚翎？
那是誰？
☆、016 該回家了
一直到下車我整個人還有點精神恍惚，稍微眨下眼，面前就是江楚城青面獠牙的樣子。聽說厲鬼在陽間要是太久沒有完成心願，就會變成更厲害的東西。那麽他是不是也是這樣？
但是我並不知道他的心願，那我要怎麽才能送走他？
答案不得而知。
這麽一邊想著，我一邊走到了十字路口。
行人紅燈正好亮起，我站在路旁的小樹下等著下一次綠燈，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脖子涼涼的，始終有種誰站在我背後的感覺。
“呸呸呸！”
我被自己這想法嚇了一跳，剛剛才經歷過這麽一遭，再來一次我真的會折壽的！
為了轉移註意力，我胡亂擡頭看了眼街對面的老式樓房，一眼就看見我早上出門前晾在陽臺上的衣服，白的，黑的，紅的……
誒？我好像沒有紅色的衣服才對啊。
再定睛一看，那紅色的衣服正是那件大紅喜服！可我明明記得我把它扔在了之前的公寓，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寬大的衣服被掛在晾衣架的最中央，隔著這麽遠我竟然還能看見上面明黃色的刺繡。我倒吸一口涼氣，寒意陡生，那時候的噩夢再次席卷而來，我差點就要以為這又是江楚城在作怪。
但很快我看見了更加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在那一堆衣服後面，一張慘白的臉緩緩現出來，長發迷戀的貼著那件大紅喜服。
就在我想著趁著她沒有註意到我趕緊逃跑的時候，那翻白的眼珠子轉了兩下之後，之後陰寒的視線帶著怨毒猛然看向我！接著它嘴越裂越大，就像是對我露出了一個可怕到極點的笑容。
“小新娘，紅衣裳，喜上房，莫張望，蓋好蓋頭坐上床……”
耳邊忽然響起了低低的歌聲，我幾乎立刻反應過來這就是那天夜裏我聽見的聲音！
雙手又開始不可抑制的發抖，手摸入包裏，將銅錢捏在手中，僵著身體一步步後退，就在這時一只枯瘦的手忽然拍向我的肩膀！我心臟猛地一跳，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完了。
我不敢回頭，害怕身後的東西會在我轉頭的那一刻，就滅掉我身上的陽火。我閉著眼睛拼命的念著“地藏王菩薩”保佑，一時間耳朵裏全是自己的心跳聲，聲聲如雷。
“女娃子，該回家了。”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蒼老帶著些嘶啞的聲音，枯瘦的手臂在聲音落下之後收了回去，就在她說話的那一瞬間，原本躲在喜服後面的鬼臉消失了，接著一個佝僂的身影從一側走出來，鼓著眼睛斜視著我。
是那天那個老太婆！
“你……”
我開口，聲音裏的顫抖清晰可聞。而那個老太婆並沒有理睬我，在看了我一眼之後便躬身背手慢慢的走過了馬路。我才註意到此時天已經全黑了，路旁的街燈照在她身上，她仍舊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細看之下我終於發現，那竟然是一身壽衣！
漆黑的顏色沒有一絲光澤，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莫名的心悸。而最讓人頭皮發麻的是，她的腳下沒有影子！
沒有影子！而我知道的只有一種東西是沒有影子的！
她走得很慢，每走兩步就會停下來擡頭看看，然後再繼續往前走。不一會兒工夫，她便走到了對面，接著她轉過身，滿是皺紋的臉一半浮在昏黃的光線中，一邊隱在陰影裏，臉上還保持著之前那副樣子，似乎在等著我走過去。
冷汗浸濕了我的衣服，我攥緊了拳頭一步步往旁邊移動，只想著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哪怕是回去之前的公寓讓我面對江楚城也好！
思及此，我轉頭瘋了一樣往另一邊街頭跑去，長發在風中揚起，好幾次我都想回頭，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我知道她一直在看著我，那種被人註視的感覺始終沒有消失，而就在終於跑到拐角的時候，我忽然發現周圍的一切變了樣。
☆、017 紅衣女鬼
四周漸漸起了霧，我越來越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街道在霧氣裏一點點消失，很快，整個世界仿佛就剩下了我一個人。
我在心裏暗叫不好，知道自己這一次又被那種東西困住了，更是加快了腳下的步子，拼命的往前奔跑。
“呵呵……”
霧氣中忽地傳來一聲媚笑，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從喉嚨裏發出來的氣音。寒氣一步步逼近，緊接著我感覺被人從背後狠狠的推了一下，一個踉蹌，腳下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絆倒，下一秒，身子突然沒有預兆的猛然往下墜！
在那一瞬間我看見霧氣裏走出一個穿著大紅色喜服的女人，紅色的高跟鞋踩得噠噠作響，她滿臉青色，烏黑的血順著眼角往下流，兩只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
“哇啊啊！救命——！”
我驚駭的大叫，而這生死關頭我腦子裏第一個蹦出來的竟然是江楚城！
救命！不管是誰！誰來救救我！
銅幣在這一刻突然發出紅光，將我包裹在其中，減慢了我下墜的速度。
“破——！”
中氣十足的聲音劃開了濃厚的霧氣，只見一道刺眼的白光直直射向那紅衣女鬼！
“啊！”
白光穿過她的身體，女鬼捂著被打中的胸口發出淒厲的哀嚎，黑氣從她的嘴裏噴湧而出，她面目猙獰著盯著白光出現的方向，一個眨眼，她居然就這麽消失了。幾乎是同一時間身體的下墜感消失了，但胃裏的惡心感還是不住湧上來，我伏在一旁忍不住一陣幹嘔。
霧氣逐漸一雙枯瘦的手在我沒註意的的時候從背後伸來，“女娃子，不聽老婆子的話，是要吃虧的啊。”
這個聲音！我猛地回頭，果然是剛才那個老太婆。路燈暗淡的光線照在她的臉上，那雙眼睛在此刻看來顯得十分渾濁。
剛才救我的難道是她？
“啊……”
我嚇了一跳，兩手撐在地上，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仰，目光下意識的移向她的身下，仍舊沒有看見拖在身後的影子。
她像是看出來我在想什麽，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居高臨下的朝我桀桀一笑：“老婆子是沒有影子的，你不用看了。”
說著她背過手朝前走了兩步，又轉頭道：“回家吧，趁著她還沒回來。”
剛才我還在猶豫是不是要跟上去，她這麽一說我立刻從地上爬起來，狼狽的跟在她身後。
現在並不算太晚，然而街上除了我們一個人也沒有，就連汽車也不曾經過。路邊樹影幢幢，路燈斜斜的照在兩人身上，不一會兒便回到了最初的十字路口，我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並沒有跑出去多遠。
我跟在她身後上了樓，踏上樓梯的那一刻，包裏的銅錢似乎抖了抖。我看看走在前面的老太婆，她躬身背手頭也不回的往上走著，我遲疑的將銅幣拿出來，驚訝的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上面的紋路竟然變成了紅色！
“女娃子……”
老太婆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一擡頭，赫然發現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上面，此刻正站在樓梯正中央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將銅幣在手中捏緊，幾個跨步趕上了她。
很快到了家門口，我卻遲遲不敢走過去，害怕那扇門後面會有一個踩著紅色高跟鞋穿著喜服的女人在黑暗中等著我過去。
“女娃子，這裏來。”
老太婆拍拍我的後背，接著打開了對面的房門，我一回頭，又看見那張四方桌，只是先前放在桌上的洋娃娃不見了。
手中的銅錢在這時又震動起來，我一咬牙，轉身走向了那間點滿了白色蠟燭的房間。
“坐吧。”
老太婆將點燃的香插在一邊的香爐裏，腳邊滿是蠟燭，我有些不知道從何下腳。借著燭光我勉強看清了屋內的樣子，屋子裏沒有燈，就連天花板上的也被拆掉，只剩下一股孤零零的線。四周的墻壁貼滿了照片，我瞇著眼睛看去，隱約認出照片裏有三個人。
“這些照片？”我不由得詢問道。
老太婆燒香的動作一頓，隨即又朝面前的灰色照片鞠了一躬，道：“那兩個是我女兒。”
我點點頭，隨口道：“挺、挺好看的。”
“是嗎？”老太婆轉過頭沖我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她們死了好多年了。”
我心底一抽，不知道為什麽寒毛突然都豎了起來。老太婆上完香，慢悠悠的在我面前坐下，突然看向我身後，聲音比先前更加嘶啞：“出來吧，老婆子能看見你。”
說罷，我只感覺背後一涼，眼角的餘光瞟到一邊的墻上，那裏本來只有我一個人的影子，而在老太婆說了那句話之後，一個高大的身影慢慢現了出來。
我呼吸一窒，梗著脖子慢慢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身大紅色的喜服。
☆、018 過去
是江楚城。
看清他的樣子之後我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但是他的樣子似乎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燭光的原因，他原本就陰森的臉色在此時顯得更加蒼白，平添了幾分恐怖。眼裏的紅色也比之前更甚，就像是公交車上那時候一樣。
我心下一驚，以為他又要變成那個樣子，趕緊躡著身體往他相反的方向退了好幾步。
江楚城的眼睛動了動，沈聲道：“你敢跑？”
我肩膀一松，抖抖索索的開口：“你你你你沒事？”
江楚城冷哼一聲沒有回答，一伸手將我拉到他身邊，熟悉的氣息將我包圍，不知道為什麽我原本因為害怕而狂跳不止的心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
“你能看見我？”江楚城看向坐在對面的老太婆，問道。
老太婆聞言一笑，“老婆子能看見的東西多得去了，”說著她頓了頓，本來就小的眼睛高深莫測的瞇起，繼續道，“你一直跟在這個女娃子身後吧，老婆子方才瞧見了，你明明想救她，又為何遲遲不願現身？”
我一怔，有些不明白老太婆在說什麽。轉頭呆呆看向江楚城，他想救我？他明明是巴不得我死了去和他成親才對吧！
江楚城立刻低頭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又垂眼看向對面的老太婆，半晌才緩緩開口：“我魂魄不全。”
“魂魄不全？你不是……”老太婆瞇起的眼睛詫異的睜開，隨即換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怪不得……阿玲怨氣太重，加上死時正是陰氣最甚，死後變成厲鬼。你這個樣子，必然是要被她壓制的。”
我皺起眉頭，插嘴道：“阿玲？是剛剛那個女鬼？”
她點點頭，“是她。”
我蹙眉疑惑道：“我和她無冤無仇，她為什麽會找上我？”
老太婆這下終於嘆了口氣，燭光在她臉上晃動，溝壑縱橫的臉上不可言說的情緒一閃而過，只聽她緩緩道：“老婆子先前有兩個閨女，一個叫阿玲，一個叫阿蘭，你現在住的這間房子，原本是阿蘭的。”
她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我意識到後面的故事不會太平靜。
“阿玲和阿蘭是雙胞胎，她們的父親很早就去世了，我一個人帶大她們，很辛苦的。她們倆感情卻不是特別好，喜歡的東西一定要爭，小時候經常為了一件玩具大打出手。後來長大了，阿玲談了戀愛，阿蘭緊接著也談了一個，成天在家裏炫耀，攀比，吵著要見對方男朋友，結果見了面才發現，居然是同一個人。你說好笑不好笑？”
“阿玲一直比阿蘭能幹，也很聰明，大學畢業之後進了國企，同事領導都很喜歡她。我那時候老在阿蘭面前誇阿玲，其實是想讓阿蘭也上進一點，沒想到……”她說到這裏又嘆了口氣，“沒多久阿玲戀愛了，那個人長得實在不怎麽樣，哪個當媽的不想閨女嫁的好一些，我勸過幾次，但是她不聽，我也就由著她去了。”
“有一天我和她說，你把那個男生帶回家看看吧，你也不小了。阿玲聽了很高興，第二天就把人帶回來了，那天晚上阿蘭一直很沈默，我以為她是不開心阿玲談了戀愛，還說她也要快點找一個。沒想到，沒過多久，她和阿玲的男朋友在一起了。”
我心下一驚，忍不住道：“那阿玲知道嗎？”
老太婆沒有接話，她站起來轉過身，從墻壁上拿下一張照片遞給我，照片上兩個長相秀氣的女孩子親密的靠在一起，怎麽也不像感情不好的樣子。
“第一個發現這件事的人，是我。但我不知道怎麽告訴阿玲，我讓阿蘭離開那個男生，阿蘭沖我發了很大的火，說我偏心，只喜歡阿玲，和我大吵一架之後便沖了出去。”
“那之後很久，阿蘭都沒有再回來，她一直住在那個男生家裏。我去找過那個男生，求他離開我的兩個女兒，阿蘭知道之後又來找我吵了一架。”
“後來我還是把事情告訴了阿玲，讓她趕快離開那個男生。我現在還記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阿玲一直不停的打著那個男生的電話，繞著這桌子，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還是沒忍住跑出了家門。那天路燈恰巧壞了，天太黑了，阿玲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
我心裏一個咯噔，已經猜到她接下來要說什麽。
“……那輛突然沖出來的貨車將阿玲撞了很遠，我趕來的時候，阿玲已經走了。”
“但最讓我想不到的是，撞死阿玲的人，竟然就是阿蘭！”
☆、019 倒吸一口涼氣
“阿、阿蘭？”我不可置信的看向老太婆，在看見她痛楚的表情之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阿玲死的那天正巧是寒衣節，鬼門大門，陰氣正甚。加上本身就有怨氣，這樣的人死後如果不完成心願，是永遠都不會走的。果然，阿玲沒過多久就回來了。”
“她穿著一身紅色的喜服，腳上的高跟鞋還是死時的那雙，和我說她要報覆。我阻止不了她，只能告訴阿蘭讓她趕緊走，但是阿蘭還是沒能逃掉。她死的時候連屍體都沒有，魂魄被阿玲打散，是真的消失了。”
燭光閃動，我仿佛覺得房間裏的溫度變得冷了些，我扭頭看了眼江楚城，他也正好看向我。
“可是……”我忍不住打斷她，“這和我沒什麽關系呀，冤有頭債有主，阿玲既然已經報了仇，為什麽還不肯走？”
腳下的一根蠟燭忽然被被吹滅，老太婆俯下身去重新點亮了蠟燭，接著站起來走進臥室裏，不一會兒抱著一本相冊走了出來。
那本相冊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她翻開相冊，瘦的跟皮包骨一樣的手指指向其中一張相片，道：“你認識這個人嗎？”
我順著她指的地方看去，那張泛黃的照片裏矮矮胖胖的男人摟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我一眼便認出那個男人就是死去的張明！
雖然比起之前我見到他的時候年輕了一些，但是五官還是沒有什麽大的改變。
我聯想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聲音有些發抖，“我的房子就是他介紹的。”
“那就對了，”老太婆說，“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從貓眼裏看見了，阿玲那時候就跟在你後面。”
我眼皮一跳，記起那天張明帶我看房子，下樓的時候我晃眼看見的那雙紅色高跟鞋，那應該就是阿玲。而且那時候張明和我說這層樓除了我沒有別人，那麽他為什麽要這麽說？
還有……
我腦子裏忽地閃過一個念頭，不確定的問道：“阿玲的死張明脫不了幹系，那麽阿玲為什麽沒有立刻殺死他，而是等到現在才動手？”
老太婆的嘴巴張了張，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江楚城搶過了話頭：“因為時機沒到。”
“什麽時機？”我問道。
“他身上有護身符，厲鬼近不了身。”江楚城頓了頓，“你那天和他接觸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他被金光罩著，給他護身符的人功力一定不淺。”
我楞了下，隨即反應過來他的話：“你那天也跟著我？”
江楚城掃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周圍的氣溫下降了幾分。倒是那個老太婆接過了話茬：“他一直跟著你，只是你看不到罷了。”
說著她古怪的笑了兩聲，“老婆子來猜猜，你應該是附在她隨身帶的某件東西上，沒錯吧？女娃子，你和這只鬼到底是什麽關系？他冒著散魂的危險也要救你。”
散魂？
我渾身不由得一震，心下詫異，轉頭看向江楚城，房間裏的燭光晃了晃，只聽他冷哼一聲，沈聲道：“關你什麽事。”
“呵呵呵……”老太婆聞言又壓著嗓子笑起來，那聲音不管聽幾次都讓我覺得毛骨悚然。她收起桌上的相冊，幹柴般的手指像是無意的從我手背上輕輕抓過，接著站起身繞過地上的蠟燭，顫顫巍巍的轉身朝屋內走去。
“阿玲一時間不會回來了，老婆子有些累了，你們看看時間，回家去吧。”
說完，她便關上了房門。
“等……”
我立即出聲想要喊住她，還有好多事情我都沒有搞清楚，比如既然張明身上有護身符為什麽阿玲能夠在這個時候殺死他？再比如阿玲如果真的要殺我，又為什麽一直到今天才動手？
還有……
這個老太婆，為什麽沒有影子？
正想著，江楚城冷冰冰的手驀然撫上我的臉，將散亂的頭發攏在耳後，道：“走吧，我不能在這裏待太久。”
我想了想，這一次沒有拒絕他，回頭看了好幾眼那間緊閉的房門，跟在江楚城身後走了出去。
我們倆一前一後的走下樓，此時已近淩晨，街上顯得更加冷清。江楚城站在我身邊，我下意識的看了眼身後，昏暗的燈光下依然只有我一個人的影子。
☆、020 再回公寓
“餵，江、江楚城。”我小心翼翼的喊了他一聲。
“嗯？”
“那個老太婆說你剛才為了救我，差點散魂，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要救我？”我心裏還惦記著老太婆剛才說的話，一時間有些消化不了。
街口的冷風吹得我一陣發寒，再加上身邊有江楚城在，更加覺得渾身上下每個地方都冷。我轉過身面對江楚城，他低垂著眼，那一瞬間我好像在他眼裏看見了一抹難以言說的情緒，讓人覺得有些壓抑。
“我說了，我魂魄不全，要不是因為差點被你打散，那種程度的女鬼，來多少我殺多少。”他抖了抖袖子，從鼻子裏發出輕蔑的哼氣聲。
我恍然，果然是因為那天晚上我用銅錢打了他，同時又覺得有些意外，這個銅錢有這麽大的威力嗎？居然差點打散他。
“可你為什麽要救我？”還冒著散魂的危險？
“因為……”江楚城的嘴角揚了揚，漫不經心的說道，“你那個時候喊了我的名字。”
聽他這麽說，我想起那時候情急之下我的確喊了誰的名字，事後也很快就忘記了。原來是他嗎？但一想又不對，就算是這樣他也沒必要救我吧，況且他下午還是一副要殺死我的樣子。
“我沒有想殺你。”我心裏想的又被江楚城看穿了，他繃緊了下巴，聲音變得有些飄渺，皺著眉似乎在回憶什麽，“銅錢裏有別的東西在和我碰撞，我沒辦法完全控制。”
“別的東西？是那團黑霧嗎？”我立馬想到那時候在公交車上亂竄，還想要攻擊我的那團霧氣，“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江楚城搖搖頭，“不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連記憶都不完全，很多事情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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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的姑姑啊了聲，看看身後的小薇，又看看我，壓低了聲音道：“因為剛才我看見你的身後跟著一個人。”
我頭皮一炸，幾乎是在一瞬間想到了幾天前那個小孩兒的話，立刻驚恐的看向她，“什、什麽人？”
誰知她搖搖頭，也是一臉困惑的表情。
“沒有看清，小薇喊你的時候那人就消失了。個子很高，看樣子應該是個男人。”
我聞言微微發怔，男人？江楚城嗎？除了他我想不到還有誰會跟著我，但是現在是白天呀，他也能出來嗎？
“阿姨！”我焦急的拉住小薇姑姑的手，像是在汪洋大海中找到了一塊浮木，“你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我擺脫他嗎？他……跟了我很久了。”
小薇的姑姑聞言，眼裏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嘆了口氣，“我只是個風水先生，只能改變風水讓你盡可能的遠離那些東西，如果他真的纏上你了，我也是愛莫能助。”
小薇姑姑安慰的拍拍我，轉身和小薇離開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醫院的，小薇姑姑的話像是一盆水澆熄了我剛剛燃起來的希望，我站在公交站前，茫然的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烏雲黑壓壓的在頭頂滾動，這一刻我才發現自己是多麽的孤立無援。
“餵，你在吧？”
我吸吸鼻子，低聲道。
但是並沒有人回應我。
“說話啊，江楚城，你是不是跟著我？”
第二次我提高了聲音，周圍開始有人用怪異的目光打量我。
“你說話啊！我知道你在！”
我對著空氣大喊，依舊沒有聽見那個男人的聲音。我的情緒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從他出現之後我就再沒有過過一天安寧日子，我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他，為什麽他非得對我這麽執著。
求你了……
放過我吧……
我蹲下身，把臉埋進手臂裏，終於忍不住嗚咽出聲。
回去的路上天開始下起了小雨，水珠順著公交車的玻璃窗緩緩滑落，我頭靠在玻璃窗上，車內的光線足夠讓我看清現在的自己有多憔悴。
師父……
我閉上眼，在心裏默念著，你快回來吧。
從醫院到新家，中間會路過之前住的公寓。車子在公交站停下的時候，口袋裏的銅錢忽然發出一陣嗡鳴。
因為之前紅繩斷了我沒來得及買，所以就一直把銅錢放在包裏。我疑惑的把那枚古老的銅幣從包裏掏出來放在手中，發現它正在掌心裏劇烈的震動著。
我微微蹙起眉頭，盯著銅錢看了一會兒，又鬼使神差的將銅錢舉到窗前，霎時我感覺到一股不大的力量在把我往外拉，就好像是銅錢自己想要去到什麽地方一樣。
我擡頭看了一眼先前住的公寓，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但卻又沒有抓住。
銅錢還在震動，並且嗡鳴聲越來越大，隱隱約約間我似乎看見中間的小孔裏發出了紅色的亮光。
☆、014 銅錢
怎麽回事？
莫名的，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小聲的說著讓我下車。我有些晃神，從座位上站起來差點就要走下公交車。而就在那一刻，公交車突然一個猛地剎車，車子慣性向前讓我險些摔倒在地。我猛地清醒過來，發現車上的人不知道什麽又不見了。
我瞬間意識到自己可能遇見了什麽東西，立刻繃緊了身子，坐在位置上不敢動彈。
“叩叩叩——”
耳邊的玻璃忽然被人敲了敲，我心裏一緊，梗著脖子緩緩回頭，一張慘白的鬼臉赫然出現在窗外，瞪大了眼睛一轉不轉的看著我，紅色的眼眸裏仿佛有鮮血在流動。
“！”
我身子一抽，倏地站起來，在看清那個鬼的樣子之後又莫名的鎮定下來。
江楚城。
我捏緊了拳頭，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顫抖著手就要打開窗戶，而他在那一瞬間又忽然消失不見，再回過頭時他已經端端正正的坐在我離我三兩步遠的地方。
還是那身紅色的喜服，長發披散在肩頭，額前的劉海微微遮住了攝人的瞳孔，一雙赤紅的眼睛此刻正怨毒的看著我。
車廂內的陰寒之氣越發濃重，冷得猶如寒冬臘月，我抱緊了胳膊感覺自己上下牙齒都禁不住的在打顫。
“你要做什……”
下一個瞬間，江楚城閃現到我面前，骨骼分明的手指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扼住我的脖頸，一點點收緊並且將我從地上舉了起來，很快我的呼吸變得不順暢，喉嚨裏只能發出“咊咊”的氣音。
他的面部猙獰，和之前所有的樣子都不同。
他要殺了我！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拼命的掙紮，兩手想要抓住他蒼白而僵硬的手臂，然而卻抓了個空。我瞳孔一縮，驚駭地看向江楚城，我碰不到他！
兩只腳在空中拼命動著，胸腔裏的氧氣越來越少，我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一聲快過一聲，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死的。
視線越來越模糊，我的腦子裏忽地閃過許許多多從前的畫面。
我是一個只有一半記憶的人，十歲之前的事對我來說是一片空白。就連雙親亡故這件事，也是師父告訴我的。他偶爾會和我說一些當年遇見我的事，但卻對我雙親的事避而不談。
我並不知道師父是做什麽的，只覺得他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小時候我常常做噩夢，夢見有人喊我的名字，夢見有人想要拉著我走。
醒來之後我驚慌的和師父說著剛才的夢，那時候時候就告訴我，人的身上有三盞燈，也叫陽火。左肩、右肩、頭頂各有一盞，師父說走夜路的時候如果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記得千萬不要答應，那是在叫魂，答應了就回不來了。也不可回頭，因為一旦回頭陽火就會熄滅，不幹凈的東西便會上身。
我從來都不是無神論者，所以我一直記得師父的話。
師父說過，做我們這行就是走在陰陽兩界的邊緣，最容易出事，所以無論什麽時候都一定不要忘記遮住自己原本的樣子，千萬不能讓將死之人記住你，否則在他完成心願之前，他便會一直纏著你。
那只鬼出現的時候，我以為他是孫哲，但是沒想到我從一開始就想錯了。
我不知道他要什麽，那我要怎麽才能送走他？
“……”
扼在脖間的力氣越來越大，我連掙紮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這一次大概是真的要死了。
☆、015 手給我
淚水蓄積在眼眶裏，我費力的眨眨眼，眼淚掉下來落在江楚城的虎口處，就在那一刻，他的手似乎松了松，我趁機深吸口氣，重新獲取到氧氣終於讓我感覺稍微好過一些。
我垂著眼，視線落在江楚城的臉上，他的瞳孔忽明忽暗，細看之下才發現那雙血紅的眼睛裏竟然還有一層詭異的的黑色霧氣在竄動！
很快那霧氣從他的眼裏溢出，漸漸裹住他的身體，又突然匯集到一處，急急的沖回他的眼裏！
“呃！”
只聽江楚城一聲大喝，隨即手一松，慘白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表情，捂著眼睛一步步後退。
“咳、咳咳咳……”
脖子被他抓的生疼，我兩手捂著脖子跪在一旁急促的喘著粗氣。
幾步之外江楚城正和那團黑色的霧氣做著抗爭，那霧氣變作細長的一條，將他的身體團團圍住，頭的那段不停在找著江楚城的破綻，想要進入到他的身體裏。
我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忽然間，那團黑霧似乎發現了我的存在，和江楚城“扭打”一番之後便朝我襲來。
“楚翎！讓開！”
說時遲那時快，江楚城一聲厲喝，我的身體在和黑霧接觸到之前竟然自己猛地躍起逃到了一邊。我驚魂未定的擡眼看去，卻是江楚城揮著手臂在控制著我。
黑霧撲了空，繞著公交車的扶手轉了一圈之後又折回來。江楚城一個箭步沖來將我護在身後，並朝我喊道：“銅錢拿出來！”
這一次我不敢再楞神，迅速從包裏摸出銅錢，又聽見江楚城命令道：“手給我！”
說罷，他沒有給我思考的時間，一把抓過我的手，只感覺到他冰涼的手指劃過我的，鮮血的血液瞬間從指尖流出來。
江楚城看了一眼身後蠢蠢欲動的黑霧，快速道：“把血灑在銅錢上，朝我扔過來。”
什、什麽？
我愕然的看向他，一時間消化不了他的話。
“別問了！快點！呃……！”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俊俏的臉上再次浮現出猙獰的表情，瞳孔中的紅色時明時暗，擡起的左手眼看著又要朝我伸來。
江楚城一個閃身到了車尾，用右手死死摁住左手。那團黑霧在我們之間游移不定，最後還是一個擺尾往他身邊湊去。
“快！”
我一咬牙，用滲出血液的手指在銅錢上輕輕一抹，銅錢霎時紅光大作，我驚訝不已，卻本分沒有猶豫，捏著銅錢用力砸向江楚城！
銅錢穿過黑霧準確的砸到江楚城身上，頓時，江楚城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在那一瞬間，公交車又恢覆了原來的樣子。
我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就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但是指尖還沒有幹涸的血跡在提醒我，我確實又一次死裏逃生了。
公交車緩緩駛出站臺，天色已經接近黃昏。車頭的數字鐘顯示著現在的時間，五點二十六分。離我上車不過才過了不到二十分鐘。
那枚被我扔出去的銅錢又回到了我手裏，我低頭摸著上面的紋路，回憶起剛才江楚城似乎叫了一個十分陌生的名字。
楚翎？
那是誰？
☆、016 該回家了
一直到下車我整個人還有點精神恍惚，稍微眨下眼，面前就是江楚城青面獠牙的樣子。聽說厲鬼在陽間要是太久沒有完成心願，就會變成更厲害的東西。那麽他是不是也是這樣？
但是我並不知道他的心願，那我要怎麽才能送走他？
答案不得而知。
這麽一邊想著，我一邊走到了十字路口。
行人紅燈正好亮起，我站在路旁的小樹下等著下一次綠燈，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脖子涼涼的，始終有種誰站在我背後的感覺。
“呸呸呸！”
我被自己這想法嚇了一跳，剛剛才經歷過這麽一遭，再來一次我真的會折壽的！
為了轉移註意力，我胡亂擡頭看了眼街對面的老式樓房，一眼就看見我早上出門前晾在陽臺上的衣服，白的，黑的，紅的……
誒？我好像沒有紅色的衣服才對啊。
再定睛一看，那紅色的衣服正是那件大紅喜服！可我明明記得我把它扔在了之前的公寓，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寬大的衣服被掛在晾衣架的最中央，隔著這麽遠我竟然還能看見上面明黃色的刺繡。我倒吸一口涼氣，寒意陡生，那時候的噩夢再次席卷而來，我差點就要以為這又是江楚城在作怪。
但很快我看見了更加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在那一堆衣服後面，一張慘白的臉緩緩現出來，長發迷戀的貼著那件大紅喜服。
就在我想著趁著她沒有註意到我趕緊逃跑的時候，那翻白的眼珠子轉了兩下之後，之後陰寒的視線帶著怨毒猛然看向我！接著它嘴越裂越大，就像是對我露出了一個可怕到極點的笑容。
“小新娘，紅衣裳，喜上房，莫張望，蓋好蓋頭坐上床……”
耳邊忽然響起了低低的歌聲，我幾乎立刻反應過來這就是那天夜裏我聽見的聲音！
雙手又開始不可抑制的發抖，手摸入包裏，將銅錢捏在手中，僵著身體一步步後退，就在這時一只枯瘦的手忽然拍向我的肩膀！我心臟猛地一跳，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完了。
我不敢回頭，害怕身後的東西會在我轉頭的那一刻，就滅掉我身上的陽火。我閉著眼睛拼命的念著“地藏王菩薩”保佑，一時間耳朵裏全是自己的心跳聲，聲聲如雷。
“女娃子，該回家了。”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蒼老帶著些嘶啞的聲音，枯瘦的手臂在聲音落下之後收了回去，就在她說話的那一瞬間，原本躲在喜服後面的鬼臉消失了，接著一個佝僂的身影從一側走出來，鼓著眼睛斜視著我。
是那天那個老太婆！
“你……”
我開口，聲音裏的顫抖清晰可聞。而那個老太婆並沒有理睬我，在看了我一眼之後便躬身背手慢慢的走過了馬路。我才註意到此時天已經全黑了，路旁的街燈照在她身上，她仍舊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細看之下我終於發現，那竟然是一身壽衣！
漆黑的顏色沒有一絲光澤，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莫名的心悸。而最讓人頭皮發麻的是，她的腳下沒有影子！
沒有影子！而我知道的只有一種東西是沒有影子的！
她走得很慢，每走兩步就會停下來擡頭看看，然後再繼續往前走。不一會兒工夫，她便走到了對面，接著她轉過身，滿是皺紋的臉一半浮在昏黃的光線中，一邊隱在陰影裏，臉上還保持著之前那副樣子，似乎在等著我走過去。
冷汗浸濕了我的衣服，我攥緊了拳頭一步步往旁邊移動，只想著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哪怕是回去之前的公寓讓我面對江楚城也好！
思及此，我轉頭瘋了一樣往另一邊街頭跑去，長發在風中揚起，好幾次我都想回頭，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我知道她一直在看著我，那種被人註視的感覺始終沒有消失，而就在終於跑到拐角的時候，我忽然發現周圍的一切變了樣。
☆、017 紅衣女鬼
四周漸漸起了霧，我越來越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街道在霧氣裏一點點消失，很快，整個世界仿佛就剩下了我一個人。
我在心裏暗叫不好，知道自己這一次又被那種東西困住了，更是加快了腳下的步子，拼命的往前奔跑。
“呵呵……”
霧氣中忽地傳來一聲媚笑，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從喉嚨裏發出來的氣音。寒氣一步步逼近，緊接著我感覺被人從背後狠狠的推了一下，一個踉蹌，腳下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絆倒，下一秒，身子突然沒有預兆的猛然往下墜！
在那一瞬間我看見霧氣裏走出一個穿著大紅色喜服的女人，紅色的高跟鞋踩得噠噠作響，她滿臉青色，烏黑的血順著眼角往下流，兩只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
“哇啊啊！救命——！”
我驚駭的大叫，而這生死關頭我腦子裏第一個蹦出來的竟然是江楚城！
救命！不管是誰！誰來救救我！
銅幣在這一刻突然發出紅光，將我包裹在其中，減慢了我下墜的速度。
“破——！”
中氣十足的聲音劃開了濃厚的霧氣，只見一道刺眼的白光直直射向那紅衣女鬼！
“啊！”
白光穿過她的身體，女鬼捂著被打中的胸口發出淒厲的哀嚎，黑氣從她的嘴裏噴湧而出，她面目猙獰著盯著白光出現的方向，一個眨眼，她居然就這麽消失了。幾乎是同一時間身體的下墜感消失了，但胃裏的惡心感還是不住湧上來，我伏在一旁忍不住一陣幹嘔。
霧氣逐漸一雙枯瘦的手在我沒註意的的時候從背後伸來，“女娃子，不聽老婆子的話，是要吃虧的啊。”
這個聲音！我猛地回頭，果然是剛才那個老太婆。路燈暗淡的光線照在她的臉上，那雙眼睛在此刻看來顯得十分渾濁。
剛才救我的難道是她？
“啊……”
我嚇了一跳，兩手撐在地上，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仰，目光下意識的移向她的身下，仍舊沒有看見拖在身後的影子。
她像是看出來我在想什麽，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居高臨下的朝我桀桀一笑：“老婆子是沒有影子的，你不用看了。”
說著她背過手朝前走了兩步，又轉頭道：“回家吧，趁著她還沒回來。”
剛才我還在猶豫是不是要跟上去，她這麽一說我立刻從地上爬起來，狼狽的跟在她身後。
現在並不算太晚，然而街上除了我們一個人也沒有，就連汽車也不曾經過。路邊樹影幢幢，路燈斜斜的照在兩人身上，不一會兒便回到了最初的十字路口，我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並沒有跑出去多遠。
我跟在她身後上了樓，踏上樓梯的那一刻，包裏的銅錢似乎抖了抖。我看看走在前面的老太婆，她躬身背手頭也不回的往上走著，我遲疑的將銅幣拿出來，驚訝的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上面的紋路竟然變成了紅色！
“女娃子……”
老太婆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一擡頭，赫然發現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上面，此刻正站在樓梯正中央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將銅幣在手中捏緊，幾個跨步趕上了她。
很快到了家門口，我卻遲遲不敢走過去，害怕那扇門後面會有一個踩著紅色高跟鞋穿著喜服的女人在黑暗中等著我過去。
“女娃子，這裏來。”
老太婆拍拍我的後背，接著打開了對面的房門，我一回頭，又看見那張四方桌，只是先前放在桌上的洋娃娃不見了。
手中的銅錢在這時又震動起來，我一咬牙，轉身走向了那間點滿了白色蠟燭的房間。
“坐吧。”
老太婆將點燃的香插在一邊的香爐裏，腳邊滿是蠟燭，我有些不知道從何下腳。借著燭光我勉強看清了屋內的樣子，屋子裏沒有燈，就連天花板上的也被拆掉，只剩下一股孤零零的線。四周的墻壁貼滿了照片，我瞇著眼睛看去，隱約認出照片裏有三個人。
“這些照片？”我不由得詢問道。
老太婆燒香的動作一頓，隨即又朝面前的灰色照片鞠了一躬，道：“那兩個是我女兒。”
我點點頭，隨口道：“挺、挺好看的。”
“是嗎？”老太婆轉過頭沖我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她們死了好多年了。”
我心底一抽，不知道為什麽寒毛突然都豎了起來。老太婆上完香，慢悠悠的在我面前坐下，突然看向我身後，聲音比先前更加嘶啞：“出來吧，老婆子能看見你。”
說罷，我只感覺背後一涼，眼角的餘光瞟到一邊的墻上，那裏本來只有我一個人的影子，而在老太婆說了那句話之後，一個高大的身影慢慢現了出來。
我呼吸一窒，梗著脖子慢慢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身大紅色的喜服。
☆、018 過去
是江楚城。
看清他的樣子之後我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但是他的樣子似乎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燭光的原因，他原本就陰森的臉色在此時顯得更加蒼白，平添了幾分恐怖。眼裏的紅色也比之前更甚，就像是公交車上那時候一樣。
我心下一驚，以為他又要變成那個樣子，趕緊躡著身體往他相反的方向退了好幾步。
江楚城的眼睛動了動，沈聲道：“你敢跑？”
我肩膀一松，抖抖索索的開口：“你你你你沒事？”
江楚城冷哼一聲沒有回答，一伸手將我拉到他身邊，熟悉的氣息將我包圍，不知道為什麽我原本因為害怕而狂跳不止的心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
“你能看見我？”江楚城看向坐在對面的老太婆，問道。
老太婆聞言一笑，“老婆子能看見的東西多得去了，”說著她頓了頓，本來就小的眼睛高深莫測的瞇起，繼續道，“你一直跟在這個女娃子身後吧，老婆子方才瞧見了，你明明想救她，又為何遲遲不願現身？”
我一怔，有些不明白老太婆在說什麽。轉頭呆呆看向江楚城，他想救我？他明明是巴不得我死了去和他成親才對吧！
江楚城立刻低頭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又垂眼看向對面的老太婆，半晌才緩緩開口：“我魂魄不全。”
“魂魄不全？你不是……”老太婆瞇起的眼睛詫異的睜開，隨即換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怪不得……阿玲怨氣太重，加上死時正是陰氣最甚，死後變成厲鬼。你這個樣子，必然是要被她壓制的。”
我皺起眉頭，插嘴道：“阿玲？是剛剛那個女鬼？”
她點點頭，“是她。”
我蹙眉疑惑道：“我和她無冤無仇，她為什麽會找上我？”
老太婆這下終於嘆了口氣，燭光在她臉上晃動，溝壑縱橫的臉上不可言說的情緒一閃而過，只聽她緩緩道：“老婆子先前有兩個閨女，一個叫阿玲，一個叫阿蘭，你現在住的這間房子，原本是阿蘭的。”
她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我意識到後面的故事不會太平靜。
“阿玲和阿蘭是雙胞胎，她們的父親很早就去世了，我一個人帶大她們，很辛苦的。她們倆感情卻不是特別好，喜歡的東西一定要爭，小時候經常為了一件玩具大打出手。後來長大了，阿玲談了戀愛，阿蘭緊接著也談了一個，成天在家裏炫耀，攀比，吵著要見對方男朋友，結果見了面才發現，居然是同一個人。你說好笑不好笑？”
“阿玲一直比阿蘭能幹，也很聰明，大學畢業之後進了國企，同事領導都很喜歡她。我那時候老在阿蘭面前誇阿玲，其實是想讓阿蘭也上進一點，沒想到……”她說到這裏又嘆了口氣，“沒多久阿玲戀愛了，那個人長得實在不怎麽樣，哪個當媽的不想閨女嫁的好一些，我勸過幾次，但是她不聽，我也就由著她去了。”
“有一天我和她說，你把那個男生帶回家看看吧，你也不小了。阿玲聽了很高興，第二天就把人帶回來了，那天晚上阿蘭一直很沈默，我以為她是不開心阿玲談了戀愛，還說她也要快點找一個。沒想到，沒過多久，她和阿玲的男朋友在一起了。”
我心下一驚，忍不住道：“那阿玲知道嗎？”
老太婆沒有接話，她站起來轉過身，從墻壁上拿下一張照片遞給我，照片上兩個長相秀氣的女孩子親密的靠在一起，怎麽也不像感情不好的樣子。
“第一個發現這件事的人，是我。但我不知道怎麽告訴阿玲，我讓阿蘭離開那個男生，阿蘭沖我發了很大的火，說我偏心，只喜歡阿玲，和我大吵一架之後便沖了出去。”
“那之後很久，阿蘭都沒有再回來，她一直住在那個男生家裏。我去找過那個男生，求他離開我的兩個女兒，阿蘭知道之後又來找我吵了一架。”
“後來我還是把事情告訴了阿玲，讓她趕快離開那個男生。我現在還記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阿玲一直不停的打著那個男生的電話，繞著這桌子，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還是沒忍住跑出了家門。那天路燈恰巧壞了，天太黑了，阿玲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
我心裏一個咯噔，已經猜到她接下來要說什麽。
“……那輛突然沖出來的貨車將阿玲撞了很遠，我趕來的時候，阿玲已經走了。”
“但最讓我想不到的是，撞死阿玲的人，竟然就是阿蘭！”
☆、019 倒吸一口涼氣
“阿、阿蘭？”我不可置信的看向老太婆，在看見她痛楚的表情之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阿玲死的那天正巧是寒衣節，鬼門大門，陰氣正甚。加上本身就有怨氣，這樣的人死後如果不完成心願，是永遠都不會走的。果然，阿玲沒過多久就回來了。”
“她穿著一身紅色的喜服，腳上的高跟鞋還是死時的那雙，和我說她要報覆。我阻止不了她，只能告訴阿蘭讓她趕緊走，但是阿蘭還是沒能逃掉。她死的時候連屍體都沒有，魂魄被阿玲打散，是真的消失了。”
燭光閃動，我仿佛覺得房間裏的溫度變得冷了些，我扭頭看了眼江楚城，他也正好看向我。
“可是……”我忍不住打斷她，“這和我沒什麽關系呀，冤有頭債有主，阿玲既然已經報了仇，為什麽還不肯走？”
腳下的一根蠟燭忽然被被吹滅，老太婆俯下身去重新點亮了蠟燭，接著站起來走進臥室裏，不一會兒抱著一本相冊走了出來。
那本相冊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她翻開相冊，瘦的跟皮包骨一樣的手指指向其中一張相片，道：“你認識這個人嗎？”
我順著她指的地方看去，那張泛黃的照片裏矮矮胖胖的男人摟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我一眼便認出那個男人就是死去的張明！
雖然比起之前我見到他的時候年輕了一些，但是五官還是沒有什麽大的改變。
我聯想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聲音有些發抖，“我的房子就是他介紹的。”
“那就對了，”老太婆說，“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從貓眼裏看見了，阿玲那時候就跟在你後面。”
我眼皮一跳，記起那天張明帶我看房子，下樓的時候我晃眼看見的那雙紅色高跟鞋，那應該就是阿玲。而且那時候張明和我說這層樓除了我沒有別人，那麽他為什麽要這麽說？
還有……
我腦子裏忽地閃過一個念頭，不確定的問道：“阿玲的死張明脫不了幹系，那麽阿玲為什麽沒有立刻殺死他，而是等到現在才動手？”
老太婆的嘴巴張了張，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江楚城搶過了話頭：“因為時機沒到。”
“什麽時機？”我問道。
“他身上有護身符，厲鬼近不了身。”江楚城頓了頓，“你那天和他接觸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他被金光罩著，給他護身符的人功力一定不淺。”
我楞了下，隨即反應過來他的話：“你那天也跟著我？”
江楚城掃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周圍的氣溫下降了幾分。倒是那個老太婆接過了話茬：“他一直跟著你，只是你看不到罷了。”
說著她古怪的笑了兩聲，“老婆子來猜猜，你應該是附在她隨身帶的某件東西上，沒錯吧？女娃子，你和這只鬼到底是什麽關系？他冒著散魂的危險也要救你。”
散魂？
我渾身不由得一震，心下詫異，轉頭看向江楚城，房間裏的燭光晃了晃，只聽他冷哼一聲，沈聲道：“關你什麽事。”
“呵呵呵……”老太婆聞言又壓著嗓子笑起來，那聲音不管聽幾次都讓我覺得毛骨悚然。她收起桌上的相冊，幹柴般的手指像是無意的從我手背上輕輕抓過，接著站起身繞過地上的蠟燭，顫顫巍巍的轉身朝屋內走去。
“阿玲一時間不會回來了，老婆子有些累了，你們看看時間，回家去吧。”
說完，她便關上了房門。
“等……”
我立即出聲想要喊住她，還有好多事情我都沒有搞清楚，比如既然張明身上有護身符為什麽阿玲能夠在這個時候殺死他？再比如阿玲如果真的要殺我，又為什麽一直到今天才動手？
還有……
這個老太婆，為什麽沒有影子？
正想著，江楚城冷冰冰的手驀然撫上我的臉，將散亂的頭發攏在耳後，道：“走吧，我不能在這裏待太久。”
我想了想，這一次沒有拒絕他，回頭看了好幾眼那間緊閉的房門，跟在江楚城身後走了出去。
我們倆一前一後的走下樓，此時已近淩晨，街上顯得更加冷清。江楚城站在我身邊，我下意識的看了眼身後，昏暗的燈光下依然只有我一個人的影子。
☆、020 再回公寓
“餵，江、江楚城。”我小心翼翼的喊了他一聲。
“嗯？”
“那個老太婆說你剛才為了救我，差點散魂，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要救我？”我心裏還惦記著老太婆剛才說的話，一時間有些消化不了。
街口的冷風吹得我一陣發寒，再加上身邊有江楚城在，更加覺得渾身上下每個地方都冷。我轉過身面對江楚城，他低垂著眼，那一瞬間我好像在他眼裏看見了一抹難以言說的情緒，讓人覺得有些壓抑。
“我說了，我魂魄不全，要不是因為差點被你打散，那種程度的女鬼，來多少我殺多少。”他抖了抖袖子，從鼻子裏發出輕蔑的哼氣聲。
我恍然，果然是因為那天晚上我用銅錢打了他，同時又覺得有些意外，這個銅錢有這麽大的威力嗎？居然差點打散他。
“可你為什麽要救我？”還冒著散魂的危險？
“因為……”江楚城的嘴角揚了揚，漫不經心的說道，“你那個時候喊了我的名字。”
聽他這麽說，我想起那時候情急之下我的確喊了誰的名字，事後也很快就忘記了。原來是他嗎？但一想又不對，就算是這樣他也沒必要救我吧，況且他下午還是一副要殺死我的樣子。
“我沒有想殺你。”我心裏想的又被江楚城看穿了，他繃緊了下巴，聲音變得有些飄渺，皺著眉似乎在回憶什麽，“銅錢裏有別的東西在和我碰撞，我沒辦法完全控制。”
“別的東西？是那團黑霧嗎？”我立馬想到那時候在公交車上亂竄，還想要攻擊我的那團霧氣，“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江楚城搖搖頭，“不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連記憶都不完全，很多事情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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