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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情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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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的竹屋輕輕推開,竹子的清香夾雜這桃花的微甜,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臨窗的白紗被風吹起,月光偷偷滲了進來,照在床前如脂如玉,看著都覺得如夢如幻。床邊,扶疏拉著千離坐下,他的目光一直沒有從她的雙眼上離開。她一雙美目,倒影著星辰,也攝了他的魂。是原罪,是放縱還是墮落都好,他已經淪陷了。

“千離,你還記得你在大荒極地答應過我什麽嗎?”她還記得清楚,他又怎能忘記?

“扶疏,我記得,只是……”只是時移世易,那件事似乎只能是笑談了。

扶疏搖搖頭,他答應過她的事,又豈能當做雲煙說過就散了?扶疏站起身,廣袖一揮,竹屋裏染上一片緋紅。大紅的喜字貼在墻上,一對龍鳳燭在劈劈啪啪地發出聲響。

“洞房花燭我都準備好了,難道不該是你兌現承諾的時候嗎?”扶疏火紅的衣裳,比嫁衣還要紅上三分,她笑得嫵媚,只是千離卻不敢醉了。

千離站起身,望向窗外的月光:“扶疏,不可!”

扶疏難得不惱,在他身後環抱住他:“有何不可?你剛才不是做得挺好的嗎?”扶疏沒有看到,迎著月光的千離,那張清冷的臉上卻是一片酡紅。

一定是那杯酒在作祟,今夜的他如此不受自己控制。他心底著急,再不清醒,這一夜就要大錯特錯了。可他越是著急,心緒就越亂,心緒越亂,他就越是把持不住自己。

“扶疏,你要懲罰我任何事情都可以,唯獨不能用你自己來懲罰我。”

扶疏在他背後,輕聲一笑,忽然繞到他面前又如在屋外那般緊緊貼著他的身體:“懲罰你?不,這事不是懲罰你,是懲罰我自己。懲罰我這一生一葉蔽目,懲罰我這一世愛得瘋狂。你以前不是問我,我想要什麽嗎?那我說,我現在就想要你,那你要不要陪我?”

我要墮落無邊的情罪,那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墮落?

扶疏笑著,卻滑落了兩行淚,千離現在才知最痛苦的滋味。有淚落下,與她相對。

“抱緊我。”千離的手微顫,仿佛那一瞬間抽盡了所有力氣,終於緊緊抱著她。

千離抱起扶疏將她放在大紅的喜被上,千離問道:“扶疏,你將來會後悔的,現在喊停還來得及。”

青絲在被子上撒開,她伸過手拉下千離:“我不悔,就如過去被你傷得體無完膚,我也不悔這一世如此瘋狂的愛你。不過,若有來世,我不想認識你了。可惜啊,我有今生沒來世,所以就這一夜為我這一世的瘋狂劃上一個句點。”

眼淚劃入兩鬢,扶疏卻笑著。這不是自己想要的嗎?曾經看著染月嫁衣似血走到他身邊,她的嫉妒幾乎將她淹沒。真乙說,那夜他的洞房花燭成了他與染月的間隙,他給了染月夫妻之名,卻沒有給她夫妻之實。而扶疏,她來不及做第一個穿著嫁衣站在他身邊的女子,那她至少占了這夫妻之實。

她與染月,各占一半,她終於沒有輸不是嗎?

下身撕裂般的疼痛,讓她不由自主抱緊他。她摸到他赤裸的後背,千瘡百孔,每一道傷痕都刺痛扶疏的心。

真乙說,很久以前,她渡劫失敗千離為了她闖過大荒極地,接著又受了天刑。她知道大荒極地的兇險,更知道天刑的嚴酷,那時候他一定是九死一生。時光過去這麽久,她恍然間才想起,那時候他受了傷避開她不讓她知道,原來他一直都躲在夕瑤山養傷。

這背上的傷痕,是天雷造成的,一輩子都無法抹去,不管過去多久,只要觸碰都會疼。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這樣的傷痕,你還敢說你不愛我嗎?或者是該問,是從什麽時候?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對我如我對你?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恨不知所蹤,一笑而過。扶疏含淚而笑,他們終究是逃不開愛越深越是互相傷害。

月夜沈浮燭火不知幾更,紅鸞賬內春宵不知幾度。兩人相依而眠,在這最安詳的夜晚。

————

淩霄寶殿之下氣氛有些怪異,扶疏不見真乙,便有仙君答道:“真乙上仙身體不適,去藥王那看病求藥去了。”

扶疏皺起眉頭,真乙身體不適?這對扶疏來說,簡直就是個笑話,就真乙那身體除非是受傷,什麽時候有不適的?還是心被藥王勾去了?哎呀,她果然是的大意了,真乙是什麽時候跟藥王勾搭在一起的?

殿下的仙君哪裏知道扶疏所想,只暗罵真乙幹的什麽破事,非要他們來撐場,萬一露餡算誰的?

另一邊的千蕉山上,千離醒過來時,窗外的太陽已經露出大半個頭來。

“扶疏?”他喚了一聲,卻沒有回應。他坐在床上一動不動,昨晚的事情都紛紛湧上心頭。

昨晚他與扶疏……

春夢無痕,一夜醒來她不在身邊,他恍然,昨晚的溫存難道只是荒唐一夢嗎?不,帳子裏還未散去的繾綣,他身上還殘留她的味道,這一切都在告訴他,那不是夢。

千離揉揉眉心,穿上衣服下床,昨晚的一切揮之不去。

“咳咳,千離上仙一夜風流,可苦了我站在門外吹冷風了。”門外傳來真乙戲虐的聲音,千離嚇了一跳,真乙怎麽會突然來千蕉山?扶疏說的?不可能,這一夜的荒唐,她是不會說出去的。

千離整理好衣裳,試圖讓自己冷靜。可是,他從昨晚開始,早就方寸大亂了。

不該做的,都做了,墮落也好,萬劫不覆也罷,他只求這一切痛苦的情罪他一人來承擔。

門打開,真乙坐在矮桌前回過頭看他,一臉笑意,笑得令人十分懊惱。千離心虛不敢看他:“你怎麽來了?”

真乙十分雞賊地笑道:“嘖嘖嘖,這就嫌我礙事了?我也是無意的嘛!我是來給扶疏送酒的,可沒想到這千蕉山卻充斥著你的氣息,我就……嘿嘿,往屋裏瞧了一眼,就一眼,就看到屋裏大紅的喜字。你放心,我眼睛很有分寸,不該看的我一丁點都沒看。”

千離本就無心男女之情,在凡間都是逢場作戲,更何況是被人當面戳穿自己這一夜顛鸞倒鳳。千離就算臉皮再厚,也經不住這般調侃。

千離輕咳一聲:“我已萬劫不覆,你又何苦再來挖苦呢?”

真乙一臉譏笑:“你得了吧!得了便宜還賣乖。再說了,我是來挖苦你的嗎?我可是來成全你們的!”

千離不解,他哪一個表情不是在打趣他?

真乙暗罵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他可沒有說謊,他確實是來幫他一把的。真乙從身後掏出一個包袱遞給千離,一臉邀功地等著千離打開。千離看他這模樣,還真像是那麽一回事。

包袱打開,一件大紅的喜袍。

千離看著真乙,不知他這是何意?或許真乙只是不知,不管昨晚他與扶疏之間發生了什麽,那也僅僅是昨晚的事。她說了,情出自願,事過無悔。他們的事後,恐怕又回到敵對的位置。

真乙罵他是二楞子,這大紅的喜袍還能用來幹嘛,自然是讓他穿上去仙界迎娶扶疏。至於為何在千蕉山,這個一來是因為他們在這裏已經顛倒秩序先洞房了,二來,千離宮住過染月,不用說,扶疏是絕對不肯再踏進去了。

千離放下喜袍,笑得一臉苦澀:“你只看到昨夜,卻忘了昨夜的昨夜。我們之間,那條鴻溝無法跨越。”

真乙十分粗痞的呸了一聲:“無法跨越的鴻溝,那昨晚你們是怎麽跨越的?難道也有喜鵲給你們搭了一座鵲橋?鵲橋會,都會到床上去了?”

真乙不容他反駁,一吹口哨冒出幾個天兵過來,不由分說將喜袍給千離套上,又綁著他直奔仙宮。

淩霄寶殿上,扶疏聽殿下仙君的陳述都快聽得睡過去。正當她快睡著的時候,藥王忽然來了。

藥王捧著一個錦盒而來:“陛下,這是真乙上仙托我轉交給您的。”

扶疏蹙眉,卻輕笑,真乙搞什麽鬼?

錦盒打開,扶疏楞住了。錦盒裏一件精致的嫁衣,扶疏心下一沈,真乙……他是知道了什麽嗎?

扶疏還在發楞的時候,殿下的仙君們齊刷刷地跪下喊道:“恭喜陛下大婚之喜!”

大婚之喜?扶疏被這字眼給嚇到了,雙手拿著嫁衣一轉身把盒子碰掉了。手裏嫁衣完全展現了出來,藥王笑道:“這是真乙上仙特意為陛下準備的,還請陛下換好嫁衣,新郎一會就要到了。”

扶疏還沒從驚嚇中醒過來,藥王使了使眼神,一群仙娥便拉著扶疏去了後殿。

扶疏還沒明白真乙這是鬧哪一出,等她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被套上了嫁衣,盤起的發髻,有一瞬間扶疏不敢相信鏡中人是她自己。

她終究還是穿上了嫁衣嗎?新郎呢?是千離嗎?

九重宮闕上忽然鑼鼓喧天,也不知道是哪個小仙娥喊著新郎到了。接著一群仙娥又將扶疏推了出去,出去之前還不忘給扶疏蓋上紅蓋頭。

隔著朦朧的蓋頭,她看到了一身紅袍的千離,他身邊站在一臉笑意的真乙。

今天這一切,到底是真乙的主意還是千離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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