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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鳳過留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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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三生河畔,扶疏光著腳丫踩在河水裏,時不時有銅蛇鐵狗從她身邊游過,可它們卻不敢靠近扶疏。

撥開血色的引魂花,扶疏遍尋不到昨晚見到的思無涯。扶疏翻找得認真,沒有註意到河水裏一個濕漉漉的腦袋冒出了水面,而且正朝著扶疏游了過去。

那人頭離扶疏還有三尺的距離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從水面伸出一只沾著零星皮肉的的手。那手看起來十分惡心,白骨森森上楞是還掛在腐爛得差不多的皮肉,仔細看竟然還有白色的小蟲子在上面蠕動。

那手越伸越長,就快接近扶疏的時候,一道鐵鏈甩下打斷了那只手,濺起充滿血腥氣味的忘川水。

“妖皇陛下,小心水裏的幽魂。”扶疏回過頭,剛才想拉她下水的人頭早已經不見了。她剛才確實是疏忽了,找思無涯太過認真,也是沒有想到銅蛇鐵狗對她敬而遠之,這殘魂缺靈卻如此大膽想對她動手!

扶疏一躍而上,奈何橋上生魂已經恢覆了井然有序,孟婆呼哈著大氣在熬湯。扶疏不由一笑,想起那日千離不來上朝的理由,眼前的孟婆忽然在她眼裏變成了千離的模樣。

“老黑啊,你可見過開在三生河畔邊的一種名叫思無涯的毒草?”老黑,是拿著拴魂鏈的黑無常,地府的鬼差多是這麽叫他的。可扶疏這麽冷不丁地叫他,可真是讓老黑打了個冷顫。

“小的見過,只是聽說閻王說,思無涯本是殘念所生,不該存留於世,所以定期會將其焚燒。再者,這草必然是執念過深的殘魂才能化,念力不夠也是不成的。”那種毒草誰會去留意,只是閻王說過,這東西燒了就是為了給那些還懷著執念的魂魄看的。

一念執著又如何,最後還不是魄消魂滅,連一寸草都不得生。

“原來如此,難怪我剛才翻遍了河畔竟然一株都沒有找著。罷了,你去召集幾個人,待會隨我去一趟陽間。”

千離依舊沒有回到地府,判官自然而然肩負起了地府的所有事務。這不,扶疏都坐在堂下好一會了,判官楞是沒有覺察到。直到黑無常過來回稟她,判官才連忙站起身:“妖皇陛下何時來的?下官實在是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判官這話並非是在打官腔,對於扶疏,他當初是頗有微詞,可如今她為地府恢覆了正常運作,心裏不免起了變化。

扶疏並不在乎他的話裏幾分真心,她看著曾經千離坐過的位置道:“閻王……還沒有回來嗎?”

判官小心地看看扶疏,看她沒有那日將天君扔下十八層地獄的戾氣才放心道:“屬下曾上過天庭探望,閻王他……他還沒醒過來。”

也是,他若醒了,還不得上天入地地尋她。扶疏自嘲了一聲,也許準確的說,應該是上天入地地尋找天君才對。

當初天君的那一劍是刺她的,可千離替她擋下了。那一劍扶疏看得真切,天君初始用的力道確實是想一劍斃命,可千離擋在她面前後他雖然來不及收住劍,但那力道卻不致命了。為何千離會遲遲不醒呢?還是她想錯了,千離醒了只是不願看到她了?

扶疏的懷疑,讓判官不得不說:“陛下誤會了,閻王確實還未醒過來。藥王日日守著他,說是閻王的沈睡,是他的意識在作祟。是他自己不願醒過來,所以再多藥石也無用。”

不願醒過來?是不願面對天君還是不願再看到她呢?

罷了,她如今要做的事情太多,也無暇顧慮他。他既然寧願用沈睡不醒來逃避事實,那她就暫且成全他吧!

“仙界如今是誰在把持?”

說到這個判官的臉色不太好:“仙界如今是亂成一鍋粥了,分了好些派別,那些不願同流合汙去爭的就幹脆躲在自己道場出不出戶。陛下既然已經收回了冥界和凡界,為何不一並將仙界把持了?”

與其讓仙界亂成一鍋粥,還不如讓扶疏把持了,至少她在誰也不能造次。妖皇出手,誰又能與其爭鋒?判官越想,越是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

“凡間還很混亂,我無法分身仙界。仙界亂也好,免得誰不長眼下來壞我好事。我今日下來是要帶幾個鬼差跟我去一趟凡間,我在凡間設了一局,不出意外,這兩日會有大收獲。地府的事情,就全權交給陸判你了。”

“屬下必當竭盡全力!”

扶疏滿意地點點頭,想起她在仙界統治的日子,像判官這樣有幾分真心的還真是少得可憐。

走了幾步,扶疏又忽然回頭:“如果你有閑暇多到仙界走走。”

判官楞了一下,擡起頭扶疏已經走遠了。

帶著一群鬼差回到小九洲時,夜幕剛剛降臨。

布置好鬼差潛伏後,扶疏去找了逐鹿。

逐鹿一開門,扶疏笑得口水都飛了:“逐鹿你……真乙,這樣不好!”

命名真乙的鳳凰正站在逐鹿頭頂上,逐鹿發髻淩亂,衣服也有被利爪抓破的痕跡。最精彩的是,頭上、身上、臉上甚至是嘴裏到處都掛滿了鳳凰的羽毛。而逐鹿是一臉灰暗,就像是要下雨前的天空,烏雲密布。

鳳凰見扶疏回來,立馬從逐鹿的頭頂上飛到了扶疏的肩膀上,隨後用腦袋往扶疏臉上蹭了蹭。

逐鹿是一臉精疲力盡,看著鳳凰就快看出火來:“你再不回來,我就打算把它燒一遍,看看它是會變成烤肉還是會浴火重生!”

扶疏拍拍鳳凰的腦袋,逐鹿的耐性從來都不多,像他說的這話扶疏相信他會做得出來。扶疏稍稍安撫了一下,立馬轉開話題:“我已經把鬼差安插在暗處了,一有動靜,可能還是需要你和國師出手相助。”

國師不是說嘛,不要她動手,那她就只好樂享其成了。

子夜,易場的大門打開了,這一次扶疏不再是坐下高臺下而是坐在那間可以將易場一覽無遺的密室裏。

扶疏正看著外面的情況,逐鹿忽然一拍桌怒了:“扶疏,能不能不要讓我看到這只蠢鳥!”扶疏回頭,鳳凰又站在了逐鹿頭頂上。而仙風道骨的國師,正翹著二郎腿品著茗看著逐鹿一臉幸災樂禍。

扶疏十分不好意思的扯下他頭頂上的鳳凰,還不忘拍拍鳳凰的腦袋一臉正經道:“真乙你怎麽可以這樣呢?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人的頭頂又不是梧桐枝,你幹嘛非要停在他頭頂嘛?停在肩膀也是可以的嘛!”

逐鹿一口水噴了出來:“肩膀也不行!”逐鹿拔開一個火折子,憤然的臉上寫了報仇二字。

鳳凰這下可真是蔫了,撲騰著翅膀停到了橫梁上。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逐鹿冷哼一聲:“算你識相!”

這廂安靜了下來,那箱卻異常的熱鬧起來。最後一件競賣物交易完成後,渡津也被拿了出來,一時間很多人都在摩拳擦掌。國師這會終於放下他那與世無爭的假象,對手下安排了一下部署。

“今晚的小九洲一定非常熱鬧,你們可不要睡過頭了。”國師輕飄飄扔下一句話,拖著飄逸的長袍出了門。

“逐鹿,你說這渡津能不能死去的仙魂活過來呢?”看著渡津散發出一抹奇異的光澤,扶疏忍不住往這想。瑯沅已經閉上眼很久了,她真的很想他醒過來。

逐鹿毫不客氣敲了敲扶疏的腦袋:“今天早上剛說你想太多,怎麽到了晚上又犯了?”

扶疏吐吐舌頭,她這不是關心則亂嘛。說到瑯沅扶疏忽然十分正經地給逐鹿鞠了個躬:“瑯沅的肉身謝謝你一直替我妥善照顧,這麽久我都還沒好好給你道個謝。說到這,也不知道玉仙姐姐去尋藥何時能回來?”

逐鹿一臉不以為然:“孑然一身多好,不要處處留情,像你這樣這個要關心,那個要操心,你活著累不累啊!”

活著累不累?自然是累,而且還是很累。所以才有人說,死不可怕,活著才是最可怕的事。

逐鹿最不願看她這樣一張哭喪的臉,於是擺擺手:“好了好了,過些年我會替你去找找救他的藥。”扶疏沒想到逐鹿會這樣說,心下高興撲到了逐鹿身上。逐鹿這少年身板哪裏扛得住扶疏這突如其來,於是逐鹿倒地剛好把後腦勺給磕著了。

逐鹿兩眼發暈直冒金星,今晚可是有大任務,他可不能在這關鍵時刻掉鏈子。

兩眼發暈怎麽辦?扶疏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於是她指著逐鹿的腦袋,仰起頭對鳳凰喊道:“真乙,來這裏!”

鳳凰也是真聽話,立馬撲騰著翅膀就落在了逐鹿的腦袋上。果真是有奇效,逐鹿立馬瞪大了眼睛:“給我滾下來!”

扶疏訕訕笑道:“別激動,別激動,它也是為了讓你清醒過來不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別橫眉怒眼的。”

逐鹿冷哼一聲,一瞥眼卻見停在扶疏肩上的鳳凰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這還是鳥嗎?果然是成精了!這分明就是在嘲笑他,豈有此理。逐鹿拍案而起,怒對鳳凰:“你可知道人間有句話叫,大雁飛過我家門前都要留下三根毛?鳳凰羽,一定是挺值錢的。”

果然,此話一出鳳凰騰空而起遁走,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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