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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六百年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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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蕉山,第一縷太陽剛剛照入窗。

扶疏翻了個身繼續睡著,門外有小妖火急火燎跑來敲門:“妖皇陛下,妖皇陛下!”

扶疏半瞇著眼打了個哈欠:“什麽事?”

“魔君說一切都準備就緒了,請您前往天刑臺。”

天刑臺,今日有一場好戲要開演。明明是好戲,怎麽會覺得胸口悶悶的?

仙界已經被魔界占領,今日應了她的要求,所有人都在天刑臺等待。

天刑臺上,粗重的鐵鏈鎖這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嘴角滲出血跡,憔悴得沒了人形。不多時,只聽一道聲音喊著:“瑤兒!瑤兒!魔君,我女兒到底犯了什麽事,你要對這樣一個弱女子下這樣的重手?”

陰九淵冷哼一聲:“那就要問問你的好女兒了。問問她在六百年前,都幹了什麽?”

六百年前,這個詞一下就引起的轟動。六百年發生的大事,莫過於公主染月的死。都說殺人的是千離身邊的侍女,如今怎麽又跟東海三公主扯上關系了?

東海龍王被陰九淵這麽一說,也有發蒙了:“瑤兒……你、你都做了什麽?”

水瑤哭得梨花帶雨,十分委屈:“父王,不關我的事,是哪個賤人……”賤人二字剛出口,陰九淵手中的鞭子已經打在她身上了。

天刑臺上忽然刮起了一陣大風,一股強大的氣息由遠而近,人群散開,紅衣似血的扶疏緩步而來:“哪個賤人呀?”

水瑤哆哆嗦嗦地躲在龍王身後,如今只是聽到扶疏的聲音,她就已經如同墮入十八層地獄一般。

環視一眼,天君已經沒有那日那般氣焰,如今的階下囚還特意也把他帶上。至於其他的仙君,扶疏都沒有為難,該怎麽運作的都繼續,只不過是少了一個天君。

千離站在受了傷的天君身邊,看她的眼神,十分覆雜。有傷心、有失望、卻唯獨沒有憐憫。

“六百年前,我背負著殺害公主染月的罪名被打下封幽。當時,好幾個宮娥都指認是我殺的染月,這點我無可否認。在案發現場的人是我,可殺人的卻不是我,或者說並非我的意識。”

千離看了一眼真乙,這話的意思,可真是大有文章。

扶疏走到東海龍王身邊問道:“敢問龍王,東海是否有本禁術,可操控人的意識?在沒有征得他人同意的時候,也可以自由進入識海?”

龍王支支吾吾,不知道她要說的跟自己女兒有什麽關系,只好答得含糊:“這……這種禁術,也不止我龍宮有吧!”

扶疏點點頭又道:“我們姑且不說這種禁術有多少,就單說習這種禁術會有的後果吧!”

龍王焦慮地看著一眼水瑤,水瑤這抱著自己不敢擡頭看他。龍王閉上眼,看來一切都是真的:“練習此禁術,性情會大變,還……還有指甲會變黑。”

扶疏十分讚揚地點點頭:“很好,那現在就請大家看看她的手指,看看她的指甲是不是因習禁書導致的?”千離走過她身邊,目光十分深邃。

天君暈了過去,心心念念的仇人不是仇人,一心撮合與千離相好的人才是仇人,這可真是他瞎了眼。

扶疏聲音平靜不起波瀾,像是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從她被水瑤囚禁東海,再到她被打入封幽,說起來沒有聲情並茂,只是平平淡淡。

平靜過後,就是更大的暴風雨。

“陛下,您如今是打算如何處置她?”仙君也不乏識時務者,這陛下叫得也是十分的幹脆。

扶疏看向陰九淵,微微一笑:“殺了。”

“不可!”

“好!”天君在關鍵時刻又幽幽轉醒了。

說不可的,是千離,說好的,是天君。

扶疏誰也沒有理會,直徑走到陰九淵面前淡淡道:“你替我殺了她。”語氣淡漠如水,仿佛不是在說殺人,而是在談論今天天氣挺好。

千離擋在他面前,扶疏勾起唇角。很好,他越是這般,她就越是要她死。

“殺了她。”

“不能殺,她……她是……那個人!”

陰九淵一滯,那個人?那個人還能是誰?

“你說什麽?那個人……那個人是誰?”

還沒等千離回答,匍匐在地的水瑤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她就這樣向扶疏沖了過去:“賤人,要死也要拉你一起死!”

劍光閃爍間,水瑤定格在了一瞬間。以扶疏的功力,避開這一刀實在是太容易,可陰九淵情急之下,卻忘記了。劍出鞘,寒光閃過一劍刺進了水瑤的身體。鮮血滿地,陰九淵頹然扔下劍看著千離:“她是誰?”

千離沒有回答,只是有些憤怒的目光死盯了扶疏:“你是不是都記起來了,為何要這樣?”

扶疏偏過頭笑:“我不高興,所以大家都不準高興。”

簡直不可理喻,千離垂首也不知還能說什麽。事到如今魔界已經控制了仙界,而她扶疏卻是控制了一切。就像她說的,她要殺的人,誰又能護得住呢?

風吹過天刑臺,一股散不去的血腥味在空中彌漫,龍王傷心欲絕,而陰九淵則是跪地不起。

眾仙君都散去,天刑臺上只剩四個人:“扶疏,你滿意了嗎?”

滿意?她做了什麽要滿意?殺人不用償命嗎?她在封幽下生不如死的六百年難道就不用償還了嗎?水瑤本來就該死,留她到今日,也只是為了揭開當年的真相。

“就算是她罪有應得,那也有天刑來懲罰。你為何就一定要他去做呢?你明知道她是……”

千離欲言又止,陰九淵忽然站了起來走到扶疏面前:“這就是你給我活著或者死去的理由。”

扶疏剛化人形,千離便帶著她去了一趟東海,隨後水瑤就出生了。這段記憶太遙遠,再加上千離刻意封印,她都忘記了。可封幽出來後,一切都是那麽明朗。

她是想給陰九淵選擇,她知道千離一定會告訴他水瑤的身世,而陰九淵會怎麽選就看他自己了。

扶疏仰起頭看他:“那你現在得到理由了嗎?”

陰九淵點頭笑道:“找到了,與其在生生世世的時光裏流轉,還不如如煙如雲。”他說完,將一個錦盒交給扶疏,裏面是號令魔界大軍的兵符。其實,這對扶疏來說,沒有什麽用。可她知道他的用意,他若離開,怕她孤掌難鳴。

扶疏的眸子變得清澈:“我認識一個叫殷堯的公子,他是個很不錯的人。”

陰九淵回過頭回以一笑:“我認識一個叫扶疏的姑娘,她做的菜有點鹹。”

陰九淵消失在天刑臺,今天過後,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陰九淵,也沒有殷堯了。

回過頭,千離死死盯著自己:“你為何要勸人輕生?”

扶疏偏過頭看他:“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你與無關。”

千離拉住她,目光變得十分無奈:“扶疏,事到如今就罷手吧!現在連水瑤都死了,你要殺的人就只有我了。”

扶疏忽然靠到他懷裏,塗了鮮紅蔻丹的手指輕輕撫摸過他的輪廓:“我那麽愛你,怎麽舍得讓你死呢?真乙,你說是吧!”

真乙面色尷尬:“呃……扶疏,有空我們聊聊吧!”

再聊,也無非是勸她放開手的話。可這世上,真正關心她的人沒有幾個,而恰巧真乙是其中一個。所以,他的請求,扶疏沒有拒絕。

“仙界事務繁忙,不可一日無主,外加上凡間妖魔鬼怪齊齊作亂,必須得有人出來主持局面。扶疏,你就放過師兄吧!他被關了這些天,雖然身上的傷不至於致命,但這樣的懲罰也已經夠了。”這是在求她嗎?可怎麽一點都沒有求人的姿態呢?

扶疏現在的興趣就是反其道而行,千離越是想的,她就越是不給。他不想要的,她就偏要塞給他。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暫代天君處理事務吧!”

“不可!我掌管著冥界,已經是自顧不暇。再說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你還是找個合適的時機把師兄放了吧!”

“千離,你這可不是求人的語氣啊!”

“我求你了,放了天君吧!”

扶疏妖嬈一笑,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留下兩人猜不透扶疏到底是放還是不放?

入夜,夕瑤山。

竹影搖晃,檐角玉碎響了幾聲,真乙打開門笑道:“你來了?”

扶疏仰頭望月:“今晚這麽好的月色,你躲在屋子裏做什麽?”

真乙搬出一壇子酒來,酒封一揭,扶疏知道這是什麽了:“說好給我做嫁妝的,怎麽自己先喝起來了?”

這酒真乙很早就釀下,她還記得在她挖心之前,她就偷偷喝了。真乙果然白了她一眼,她偷喝的那壇後來被她醉醺醺的打翻了。扶疏猜真乙現在一定是在罵她暴殄天物,可她想說的是,這白眼翻得十分溫暖。如今的她,還有誰敢對她翻白眼,也就是個真乙了。

“說吧,今晚你又想怎麽勸我呀?是來軟的還是硬的,是煽情的還是粗暴的?”

真乙放下酒壇子:“我今晚不是勸你,只是想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或許也想問問你,將來有何打算?”

將來?她就沒有想過將來,她只看眼前,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倒是說說看,還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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