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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引魂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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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離宮,芭蕉樹與千離曾經珍愛的花花草草都已經成了枯枝黃葉。千離宮何時變成如此頹敗,因為一個染月一切都變了。透過虛掩的窗,千離與藥王不知再說些什麽,過了一會他們一道離開了千離宮。

可是,可是千離竟然沒有意識到她回來了。是他太累所以疏忽,還是……還是他知道也懶得過問呢?

紫檀雕花的木床上,染月依舊安詳地躺著。拿出引魂笛,觸手冰涼,扶疏沒想過這引魂笛竟然是用白骨做成的。催動引魂笛,聲音低沈暗啞,不像尋常聽到笛聲那般清脆,反倒是嗚嗚像哭泣聲。

過了一會,虛掩的門窗被大風吹開,狂風灌了進來,吹起屋裏的擺設一片乒乒乓乓摔落。扶疏被風吹得有些睜不開眼睛,引魂笛越吹越費勁,她感覺自己心口好疼,像是內臟被一股力量給抽離般的疼痛。

“催動引魂笛,吹笛的人自身也會受到傷害。”

瑯沅的話在耳邊回響,內臟的疼痛其實是真氣再被引魂笛給吸走,扶疏會越來越弱,也會越來越覺得疼痛。

嗚嗚幾聲,扶疏睜開眼睛,這不是引魂笛的聲音!定眼望去,一縷魂魄在風裏搖曳看不清楚,漸漸地,她飄了過來。扶疏大喜,那是染月!引魂笛聲音越來越小,扶疏吹奏得越來越用力,豆大的冷汗都從她額頭流了下來。

費勁力氣,她看著染月的魂魄在身體外徘徊了一會,終於回到了身體裏。扶疏停下,一口鮮血湧上喉頭吐了出來。

“呵呵呵……”

扶疏趴在地上,隱忍的汗水與疼痛的淚水都留在臉上。可風平浪靜後,無端竟聽到呵呵的笑聲,扶疏心頭一頓:“是誰?”她先望向床上的染月,可她緊閉雙眼還沒有蘇醒的跡象。

“呵呵呵……”

又是幾聲笑聲,扶疏大駭,望向窗外,前面專心吹笛沒有留意窗外不知何時已經是一片灰蒙蒙。

“呵呵呵……”

笑聲越來多,越來越大聲,扶疏剛爬起身,一堆魂魄從窗外湧了進來。眼睛的景象讓她驚呆了,這鋪天蓋地的孤魂野鬼是從哪裏來的?扶疏沒有時間想那麽多,祭出追憶斬殺魂魄。

魂魄太多,扶疏根本就攔不住,他們紛紛向染月的身體沖去。扶疏眼看一切都來不及了,頹然倒下一口血吐了出來。

一道光似劍,讓那些魂魄像是見到日光一樣,紛紛化作煙塵。扶疏看著那不染纖塵的白衣,松了一口氣,他回來了,一切就還有救。魂魄盡散,扶疏看著千離將混入染月身體裏那些魂魄驅趕出來,整整三個時辰,扶疏就這樣強忍著一口氣看著他們。

魂魄被驅趕出去,染月的臉上卻依舊煞白。

千離給染月蓋好被子,終於把目光投向扶疏。這三個時辰,扶疏是無比煎熬,要不是等著千離跟她說一句話,她早就撐不住了。

可是,一切都不是想象中的那樣。

“為什麽?”千離冷冷地看著她。

扶疏扶著桌子慢慢站起身,她不明白千離這話是什麽意思:“千離,你還好嗎?”

千離吼道:“我問你為什麽?為什麽要引來這些魂魄,你為什麽要害染月?”

害染月,這話何意?她何曾要害染月了?扶疏搖搖頭,一定是千離元神裏的怨煞之氣在作怪,他不會這樣對她的。她拿起引魂笛,剛想吹奏,以引魂笛之力,為他壓低怨煞之氣。可是,還沒等她吹出生,千離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嘴角的血跡還未幹,如今又添了新血,她想解釋,可千離壓根就不給她機會:“滾,滾出去,以後都不要再回來了!”

扶疏楞楞地看著他,他說什麽?以後都不要再回來了!她的千離是絕對不會這樣無情的!扶疏耳邊只聽到嗡嗡的聲音,她什麽都聽不見了,是她自己閉上了耳朵,那麽殘忍的話千離是不會說的!

可是,臉頰火辣辣地疼痛在提醒她這些都是真的。千離打她是真的,讓她滾也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千離……不……不是的,我沒有要害她,我只是想救她。”扯過他衣袖,卻被他甩開。

他抓起扶疏拿著引魂笛的手,怒道:“這是什麽?這東西滿含鬼魂怨靈,你就用這種東西救她嗎?這滿屋子的孤魂野鬼也是來救她的嗎?扶疏,你太讓我失望了!你走吧,等天君來,你就走不了了。”

千離閉上眼睛,不願再看她一眼,轉身一掌,扶疏就這樣被他打出了千離宮。

為什麽會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扶疏哭著眼淚滴滴落下,跌落雲層的她仰頭看見天君帶著天兵天將正火急火燎趕去千離宮。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可為什麽到頭來,卻得到這樣的結界?

扶疏哭著也笑著,最到傷心處,不是哭是笑,是笑著哭。

是心碎嗎?扶疏覺得心口好疼。

“呵呵……”身後傳來一陣笑聲,扶疏回頭竟然是水瑤。

“水瑤,為什麽會這樣?我明明只是想幫她的,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扶疏看著水瑤一臉笑意,不知為何覺得特別刺眼。

水瑤蓮步輕移,慢慢走到扶疏身邊:“哎呀,我這記性,我忘了告訴你了。我聽說,這引魂笛啊,本身就是鬼魂怨靈之音,就算被招來的魂魄,也會被這聲音給侵蝕。想來染月回到身體那一縷魂魄也好不到哪去,你說你,我都還沒說完,你就火急火燎得跑了。”

扶疏搖搖頭,水瑤是故意的,她故意騙她!

“為什麽?為什麽要騙我?你為什麽要騙我?”

水瑤甩開扶疏的手,妖嬈笑道:“這怎麽能怪我呢?我都說了,這只是傳說不可信,是你自己要去借引魂笛的,能怪我嗎?再說了,千離已經跟你反目成仇了吧!這染月呢?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們兩都沒戲了,那我呢?我就能堂而皇之走到他身邊。”

扶疏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就算你喜歡千離,可為什麽一定要用這樣的陰謀手段?”

水瑤嗤鼻一笑:“一箭雙雕,這把棋難道我下得不好嗎?我告訴你,就算我最後得不到的,我也不允許其他人得到!你想告訴千離嗎?他會信嗎?你又有證據嗎?你就死了心吧,這一切都成了定局。”水瑤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萬念俱灰,扶疏仰頭微微一笑,原來她什麽都沒有……

南海,龍蛟宮。

扶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都到這的。門都來不及敲,已經暈倒在門口了。

瑯沅看著失血過多扶疏一臉深沈,扶疏是他見過最愚蠢的女人。

扶疏醒來的時候,瑯沅在庭外撫琴。隔著窗,琴聲幽幽如水,他的心境竟然如此平穩沒有波瀾。

她爬下床,瑯沅沒有阻止她,一曲落,扶疏嘆道:“真好聽,你的琴聲是我聽過最寂靜的。”

瑯沅重覆她的話:“寂靜?琴聲寂靜,這作何解釋?”

千離也愛撫琴,他的琴聲悠悠婉轉,有時高亢有時低沈,如心緒都寫在琴音裏。可瑯沅的不一樣,她從沒聽到這樣的琴聲,有聲卻似無聲。沒有太多修飾,琴聲幽幽入水,與這深深大海融匯在一起,反倒變成了寂靜。

她喜歡寂靜這個詞,她不愛熱鬧,只喜歡兩個人。可惜那個人,卻不愛寂靜。

扶疏坐到階梯上,看著瑯沅笑道:“其實,我對你挺好奇的。你不問我結果,也不問我原因,是你這個人本身就什麽都不關心,還是有別原因呢?”

瑯沅微微一笑,走到扶疏面前,並肩與她一起坐在階梯上:“我想,應該是不在乎吧!我認為心如止水,並不是看透一切,而是一切都不不看在眼裏。”

扶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得好有道理!”她頓了頓又問,“能不能告訴我,引魂笛到底是救人還是害人呢?”

瑯沅沈默了片刻:“這就要看使用的人,是想救人還是想害人了。”

扶疏搖搖頭,這是何意?她當然是想救染月了,可為什麽千離卻說她要害染月呢?

瑯沅拿出引魂笛對她說:“引魂笛對仙界來說是邪物,所以不管結果如何他們都會下定論你是在害人。催動引魂笛的人會被引魂笛反噬,你的真氣都被引魂笛吸走,如果你當時動的是善念,引魂笛裏的鬼魂怨靈也會被牽動。所以說,你吹的引魂笛並不會傷害魂魄,但你即有此問,看來事情終究還是有變數。”

扶疏更加不明白了,水瑤說引魂笛本身就是鬼魂怨靈之音,就算被招來的魂魄,也會被這聲音給侵蝕。可瑯沅說,若是心存善念,那染月的魂魄就應該不會被侵蝕。可是,千離為何要如此動怒,甚至不顧三百多年的情意,對她如此決絕呢?

瑯沅搖頭道:“引魂笛是會引來你心中所想之人的魂魄,但是,只要你有一絲雜念,就會引來飄蕩在天地之間的無主魂魄。只要這些魂魄占據那人身體,它就會開始吞噬那人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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