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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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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說她來自一個很遠很遠很遠的地方,這句涵義最深的話卻沒人探究,以至於她都忍不住要細細回憶自己的過去。

從被大水沖垮的明朝開始,到逃離地府鬼門關,以及往後流浪居無定所食不果腹的幾百年,到如今再世重生嫁為□□,她一個人藏著這樣的秘密不肯公布,人人都道她是傅明月,她自己也這麽堅定不移地自我催眠。

似乎只要叫了這個名字,一輩子就能平平安安過上這個人該有的生活,和所愛之人共度良宵,兒女雙全,白頭到老。

不會被厭棄,不會被驅趕,不會被懷疑,更不用回到那種飄來飄去無人問津的夜生活。

她承認自己貪心自私,古人崇尚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名言真理,壞人是得不到好結局的,所以明月有時候真挺害怕,怕上天一個憤怒,就把他們這些沒有好好遵循道德準則的凡夫俗子抓起來鞭打,罰輕了當是償還,罰重殃及丈夫孩子,她真的會跳腳操家夥對著幹。

那天夜裏回去,明月做了個怪夢,夢裏的情景無比殘忍。

昏暗發黴的小屋裏,幾個猥瑣大男人手持皮鞭木棍之類的器具,逼迫站在墻邊的一排小男孩脫衣光裸,皆是九、十來歲花一樣的年紀,尚未發育完全的身體器官引得變態們個個尖叫吹哨,恨不得立馬傾身上前解那空虛難耐的騷心之癢,不過變態之所以為變態,是因為他們的思想和行為總能一次又一次沖破天倫人理的底線。

變態們在60平米的小房間加置了一臺電視機及相關設備,隨後往裏插一盤錄影帶,屏幕忽閃幾下後出現了個骯臟的畫面,一群男人未遮半布,互相□□,由內而外發出的快感借著靡場面沖擊所有人的感官。

再之後,男孩們被要求模仿視頻裏的動作,不聽話就得挨棍挨抽挨打,當中最漂亮的那個男孩被拎出來當眾示範。

傅明月一下子就被這惡意加諸在孩子們身上的畜生行徑嚇醒了,慌得四處摸索,想要抓樣東西保護自己。

"明月,明月,我在這。"睡在身旁的魏東橋聽到動靜,立馬起身輕輕抱住她,"別怕,明月。"

丈夫溫柔的聲音鉆進心裏,明月下巴擱在他寬厚的肩膀上,一下子就哭出來,"東橋,我剛才做了個噩夢,很可怕的噩夢。"

明月之所以受到如此大的打擊,皆因為夢裏的情景太真實,本來近二十年的光陰她早已選擇遺忘,但最後一幕又喚起她久埋的記憶。

當年她餓得魂薄,去郊外尋找野食,碰巧遇到這不堪的場面,其實如果她全力一擊是可以傷到一人的,至少那男孩不會那麽慘,可明月到底顧及了自己有限的能力,不肯付出魂飛魄散的代價,最後逃之夭夭。

那種行徑在現如今的她看來,不配良善之標準,而她一直希望自己在丈夫心裏是完美的形象。

所以,噩夢的內容,明月也不肯告訴東橋。

魏東橋拍了會兒她的背,隨即伸手把屋裏的燈打開,抽了張紙給她擦臉。

"東橋,你不是出差嗎?"

"嗯,剛回來不久。"

明月一聽,趕緊把他摁倒在床,"那你快休息,我緩一緩就行。"

東橋把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包在掌心,接著順勢坐起,從背後將明月抱在懷裏,"不差這一會兒,我看著你睡,我再睡。"

明月被這話感動得,心裏直冒泡,方才噩夢帶來的恐懼也一掃而過,笑嘻嘻地把東橋環在肩膀的手下拉至肚皮上,"感受下我們的兒子。"

"為什麽是兒子?"

"兒子才能傳宗接代啊!"

東橋被她這封建古老的思想逗樂,也不知是不是燈光的作用,整個臉都柔和下來了。

"我喜歡女孩。"

"怎麽,你對男孩很有意見?"

明月滿以為他會耐心地做個解釋,未想東橋卻陷入沈默,她背著他,看不到對方的表情,所以也根本猜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要不就生女孩?"思索片刻,明月做出這樣的示好,那小心翼翼的語氣惹得東橋一陣莞爾,"生男生女不是我們說了算,要等孩子出來才知道。"

明月卻搖頭,"東橋喜歡女孩,我就會天天對著肚子祈保,人家說心誠則靈,一點努力都不做的話,奇跡是不會眷顧我們的。"

這樣一心為他的明月,這樣只依靠他的明月,這樣任他做主的明月,簡直快把東橋的心壓成海綿,甘願被她揉捏,環在明月身上的手不自覺框得更緊,東橋把臉貼近,近到明月耳根子都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溫熱氣體。

"明月,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對嗎?"

明月都記不得他問這句問了多少遍,可無論如何,她的答案始終只有一個,"當然會,夫唱婦隨嘛。"

夫唱婦隨,東橋心裏反覆地默念這個詞,到最後卻因為此四字失眠了一個晚上。

人如果過於在乎某樣東西,就會變得患得患失,而魏東橋人生頭一次陷入這種苦惱中,傅明月的愛太美好,他真的丟不起。

第二天清寒早晨,靠墻根桌上的手機震動不停,那是東橋用於急事聯系的電話,平常根本不會有人打來,會打來的也必然是急事。

東橋怕明月受影響,迅速下床過去拿到陽臺上接聽。

是郭明。

"東橋,事情不妙,傅春煙似乎知道了老板的存在。"

陽臺上的溫度比室內低了好幾攝氏度,東橋僅僅穿一件單薄的浴袍,秋風掠過,他眉頭都沒皺一下,聲音平平淡淡地,"你如何得知?"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解決處理。"郭明的聲音有些著急,"一旦老板的身份暴露,敵人在明我們在暗的優勢就徹底失去。"

這邊一片沈默,那邊的郭明就沈不住氣了,"魏東橋!你是不是還在顧忌傅明月那個女人?"

"我在想辦法。"東橋面朝室內站著,一手印在拉門玻璃上,一手握住掛在耳邊的手機,說這言不由衷的話。

郭明卻不假思索地相信了,直到有人推開他背後的門,門口站著傅春煙和她的親密助手。

"郭明,你藏得真深。"

東橋聽到電話裏頭傅春煙的聲音,立即把手機掛斷,拆開後蓋,拔出卡片,走進屋,扔到梨花桌上的一杯水裏,隨即叫小小連同其他垃圾一起丟給回收站處理。

他雖然說過不背叛魏青柏,但不代表不會讓別人來牽制他。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樣的局勢至少要撐到明月把孩子生下來,期間他不能叫魏青柏或傅春煙有多餘的心思來傷害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

明月起床時,東橋人居然還在身邊,正靠枕而坐,手裏捧著一個黑色瓷瓶,來回欣賞。那是當初她送給東橋的生日禮物,還附帶說了段小月的故事呢。

後來東橋中毒,瓶子也摔碎了,她就又重新做了一個,藏在抽屜裏,都忘記交給東橋,沒想到他倒是自個兒搜到了。

明月扭頭看了眼墻上的鬧鐘,掀著眼皮,奇怪地道,"你不用去上班嗎?"

"今天不去。"東橋垂下眼簾瞧著她,"今天在家陪你。"

雖然算不上甜言蜜語,但明月還是歡喜地蒙起被子咯咯笑,東橋被她這笑聲感染,騰出一只手給她理了理散在外面的頭發。

收起心中的小雀躍後,明月用手抱住東橋緊實的腰身,頭抵在大腿側,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倍覺安心。

"東橋,我繼續和你說小月的故事,好不好?"

"嗯。"

"小月是個很好很好很好的姑娘,但她成了孤魂野鬼,每天吃不飽睡不好,經常要去蹭寺廟的祭品,沒人看得見她,也沒人關心她,她就在這座城市的上空飄啊飄。。。。。"

明月的計劃是每天給魏東橋灌輸小月這好那好的故事,采取不動聲色的方式從思想上潛移默化打入,令他慢慢喜歡這樣的角色,然後等時機成熟,再告訴他事實。

在床上你儂我儂地膩了會兒,東橋帶明月下去吃早飯。

自從懷孕後,明月胃口大開,食量與日俱增,肚皮也越滾越圓,兩相循環,到了如今這地步,她吃的東西是魏東橋的三倍,原本就圓潤的臉盤顯得更沒有下巴了,站在體重機上一稱,乖乖,和以前的傅明月相比,足足多了三十餘斤。

而她毫無自省的覺悟,反倒怪原主是易胖體質,聽了怪叫人想抽她幾鞭子。

東橋雖面上並無嫌棄,但他知道孕婦長期懶在家裏是沒有好處的,所以早飯過後,便帶她出去閑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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