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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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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張信紙上寫著的內容到此為止。

王主任看了看後面兩張信紙,將信紙遞給了蘇華南, “小蘇給念念吧, 讓大夥兒都聽聽。”

這時,所有的人都聚攏來……

因為這庫房太小,並不有所有人都能擠進來, 於是在庫房裏的人都席地盤腿而坐, 其他人或站在墻角、或站在門口, 都聚精會神地聽了起來。

蘇華南捧著信紙, 念了起來——

現在我們剩下了九個人:從地下洞裏逃回來的秦教授、白嫻、張雄飛、趙永衛和我,以及一直呆在基地裏,哪兒也沒去的李華、王曉平、鄭軍和朱誠。

我們在混亂中痛苦萬分、終日渾渾噩噩吃喝等死,等到清醒過來以後,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

在這一個月裏,沒有任何人來救我們……

所以說,應該不會再有人來了。

我們只能靠自己,逃出去、或是等死。

辦公二區裏的物資, 本來是按著整個連隊供給三個月的份額來配給的。現在我們有九個人, 只要省著點吃用,支撐一整年都沒有問題。

問題是, 現在到底要怎麽辦?難道我們要在這裏耗上整整一年,然後死去嗎?

秦教授年紀大,他大約是第一個看清現實的人。所以,他在第一時間裏已經把所有的食物都分好類,還登記造冊記錄了下來。

接下來, 關於以後怎麽辦,我們開始了激烈的爭論。

最終我們達成了一致約定:秦教授、白嫻、張雄飛、趙永衛和我,我們五個人決定突圍出去;而鄭軍、李華、王曉平和朱誠則決定繼續留在這裏,等待救援。

這個陣容其實也很奇怪。但說起來也能讓人感到理解,我們五個人已經在地下洞裏同生共死過,在情感上也特別不一般,而且我們堅信,我們能逃生一次,就有可能再一次逃出生天。

至於留在這個密封的基地裏,雖然能獲得暫時的庇護,但死亡的腳步卻會一天比一天近。

不管怎麽說,自己的路都是自己選的。

我們決定先在基地裏休息一個月的時間,以恢覆體力,然後……我們出發,他們留下。

接下來,我開始每天跑步、做仰臥起坐、俯臥撐什麽的……我們都在拼命地鍛煉體能,秦教授、白嫻、張雄飛、趙永衛他們也是一樣。

特別是秦教授和白嫻,秦教授已經快五十了,白嫻是個女人……但他倆每天運動的量,比我和張雄飛、趙永衛還大,因為他倆說,將來不想拖累我們仨。

也不知道為什麽,白嫻好像很粘張雄飛,不管去哪兒都要跟張雄飛在一起,而張雄飛也特別照顧白嫻。有一次我開張雄飛和白嫻的玩笑,說是不是等我們逃出去以後,就可以直接喝他倆的喜酒了?

白嫻很不自在,張雄飛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後來張雄飛悄悄告訴我,說白嫻已經結婚了,人家的丈夫,是空軍飛行員呢!而白嫻之所以很粘著張雄飛……是因為鄭軍、李華、王曉平和朱誠他們幾個一看到她就動手動腳的……

聽了張雄飛的話,我很生氣。大家都是革命同志,怎麽能這樣?

從此,我們幾個人就更團結了,別的不說,至少我們再也不敢讓白嫻落單了。

也不知道為什麽,基地裏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壓抑,老實講,我真恨不得馬上就走。

終於到了我們即將離開的時候。

然而變故就在我們決定要離開的頭一天晚上……發生了。

張雄飛和鄭軍發生了沖突,起因很可笑——秦教授年紀大,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我們這個小團體的領導,所以他規定每個人每天的食物配額。白嫻雖然是女性,但她分到的食物配額跟我們一樣。不過,她常常吃不完,就會把剩下的食物送給大家吃。

張雄飛和鄭軍就為了白嫻沒吃完的食物而發生爭奪。

最終,秦教授他剩下的一部分食物給了張雄飛,這才解決了爭端。

我們吃完晚飯,秦教授告訴鄭軍他們,明天我們就準備從地下洞那兒離開了……所以現在到了分配物資的時候了。

鄭軍他們沒吭聲。

秦教授拿出了當時記錄食物和裝備的冊子,一一清點。

按人頭平均分配的話,我們有五個人,鄭軍他們四個人……那當然是我們分到的食物和裝配多。但這麽一算,等於我們五個人,平均每人要負重二百公斤左右?

秦教授征求了我們幾個人的意見,最後我們決定,每人帶上自己一個月的口糧、以及防身用的武器和手電筒,這就足夠了。

秦教授跟鄭軍他們說了一下,然後就讓鄭雄飛和趙永衛去庫房搬東西……

我和白嫻則呆在這邊庫房整理布袋。

是的,因為考慮到要背那麽多東西上路,所以白嫻抽時間出來,把麻袋給縫制成布袋,呆會兒等鄭雄飛他們去把幹糧領回來,我們就可以打點行裝了。

就在這時,我們聽到了鄭雄飛的慘叫!他聲音之大,把我們嚇了一跳……白嫻甚至直接就跟著尖叫了起來。

我跑過去一看……

鄭雄飛捂著肚子從庫房裏跑了出來,鄭軍拿著把匕首在後面追!而庫房裏還有打鬥聲,以及趙永衛在大聲叫喊我和秦教授的名字!

“他們要殺了我們,獨占糧食!”鄭雄飛高喊了一聲。

我被嚇了一跳!而且非常生氣!

現在的我,已經不是過去的瘦弱書生,所以我閃身讓鄭雄飛過去了,卻把拿著匕首的鄭軍給攔了下來……

我跟鄭軍過了幾招,白嫻過來幫我,很快,我就把鄭軍給制服了,用繩子捆住了鄭軍的手。

庫房裏,趙永衛正在跟李華和王曉平對打……後來我和白嫻參戰,李華和王曉平也被我們制服。但問題就是,秦教授和朱誠雙雙失蹤!

趙永衛之前以一敵二,受了傷;再加上張雄飛是腹部被鄭軍刺了一刀……最後我們商量了一下,由白嫻留下來照看受了傷的趙永衛和張雄飛,我去尋找秦教授。

辦公二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裏畢竟是個倉庫。我找了好久,最後是因為聽到了秦教授微弱的叫喊聲音,這才循聲找到了他。

讓我感到氣憤的是……

秦教授已經躺在血泊中了!!!

他看到了我,對我說:“小馬你快走吧,別管我,也別管什麽口糧了……他們呢?”

我告訴秦教授,說趙永衛和張雄飛受了傷,但我們活捉了鄭軍、李華和王曉平,現在白嫻正在照顧受了傷的趙張二人。

秦教授臉色一變,催促我趕緊走,說他被朱誠刺中了六刀,應該是撐不下去了……看著秦教授腹部與胸口處密集的傷,以及淌了滿地的鮮血……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我不爭氣的哭了,問秦教授,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秦教授解開了戴在手腕上的手表遞給我,還氣喘籲籲地把他家鄉地址和他愛人的姓名告訴了我,讓我……如果能活著出去,就把這手表送給他的愛人。

末了,秦教授又輕輕地跟我說了一句,“他們要的是糧食和白嫻,如果張雄飛和趙永衛已經……你也別管白嫻和糧食了,趕緊逃吧。”說完,秦教授就咽了氣。

我目瞪口呆。

這些人!要不要這麽無恥?!

我替秦教授合上了雙眼,然後把他的手表戴在我的手腕間,轉身匆匆回去……

情況好像不太妙。

遠遠的,我看到李華好像守在了路口?於是我就悄悄地繞開了路。可是,好像每一個路口都有人把守?我想了想,最後決定順著天花板上的通風口慢慢爬過去。

爬上天花板上的通風口,也是件很麻煩的事。因為沒有照明,黑乎乎的……我失去了方向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爬錯了多少路口,爬了多久……大約一兩天?終於,我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我不敢動了。

直到他們說話的聲音消失了,我才繼續循聲四處查找。

我,我……

我聽到了,屬於白嫻的痛苦呼喊聲音,而且,而且還是帶著節奏的?

我心裏難受極了,趴在通風口裏一動也不動的,過了好久……白嫻才安靜了下來,可沒過一會兒,她又哭喊了起來,還跟以前一樣,她仍舊是帶著很有規律性的節奏又哭又鬧,並且,並且還有男人在笑的聲音……

可以說,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最難捱的一段日子。

我趴在通風口裏,過了好久,下面才漸漸平靜。

然後我又等了好久……

白嫻突然小小聲地哭了起來。

我還是不敢動。

她哭了好久,而且始終沒有聽到其他人的聲音,我才大著膽子輕輕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白嫻吃了一驚,立刻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說我在你上面,你怎麽樣,張雄飛和趙永衛怎麽樣了,我想把這個通風口打開,你能爬上來嗎?

白嫻小小聲說,張雄飛和趙永衛已經死了。然後她又問我,秦教授呢?我說,秦教授也死了。

她哭了,我也哭了。

過了一會兒,她好像是從地上站了起來,又過了一會兒……她可能找了個什麽東西來頂開了排氣通道的通風口。

我,我……我沒敢看她的樣子,總之,她很辛苦才爬上了那個通風口。

我帶著她,我倆拼命地在通風口裏爬著。因為之前在通風口這兒迷了路,所以我其實已經花了點兒時間在分岔口做了些號。現在雖然還是兩眼一抹黑,但起碼,我們不會迷路了。

想不到……

我們好不容易才爬到了後閘門那兒,可我剛從通氣口那兒跳了下來,一把冰冷的刀鋒就抵住了我的喉嚨。鄭軍獰笑著站在我的面前,朱誠、李華和王曉平那幾個畜生也在。

我連忙喊了一聲白嫻快跑,然後一拳就被打倒在地。

我被打到吐血……

我聽到白嫻哭著說別打了你們放過小馬吧我這就出來……

再然後,白嫻從通風口裏跳了下來,那幫畜生當著我的面,把白嫻給……

我和白嫻被關在相臨的兩個房間裏,他們每天都去找白嫻,然後一整天就只給我一半塊壓縮餅幹。

在我被關的這個房間裏,有紙和筆,所以我才能把這一切……原原本本地記錄下來。

夜深人靜的時候(一直呆在這兒其實已經沒了日夜之分,只是我們的估算而已),我和白嫻會扒著門框縫兒交流幾句。白嫻說她不想活了、想死,我說我也是。

結果白嫻告訴我,說我本來就必死無疑……她問我,你知道張雄飛趙永衛的屍體去哪兒了嗎?他們被這幾個畜生吃了!

這個消息真讓我……後背脊梁骨都是冷嗖嗖的!

白嫻對我說你得活著,一定要逃出去,把這些壞人的罪行昭之與眾。

我說在怎麽逃?他們特意找了個沒有通氣孔的房間關著我,而且一天只讓我吃半塊壓縮餅幹,我沒有力氣、沒有武器,不知道要怎麽逃出去。我心裏很沮喪,但是白嫻說別擔心她會想法子的。

從那天起,白嫻每天會把她的口糧攢下一半來交給我,慢慢的,她還會偷偷地給我一些東西,其他包括一根細細的鋼據。我被關著的時候,就用紙筆來寫下我和白嫻在這裏的悲慘遭遇,當那幫禽獸去睡覺的時候,我就開始小心地鋸門軸……

我不知道被他們關了多久,可能一個月,也有可能兩個月吧,白嫻突然告訴我,說他們可能要對我下手了,她讓我今天晚上就走,一定要走。她還告訴我,她的丈夫叫做金武,是XX-XX-XXXX空軍部隊的,如果我能活著逃出去,就只告訴他,他的妻子已經犧牲,這樣就好。

所以我將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盡數寫下,如果不幸我也犧牲了,希望將來還有人能夠知道這骯臟基地裏醜陋的人性。

最後,希望我能逃出生天,也希望戰友白嫻能夠挺下去。

馬頌。

啊,對了,為了不讓他們毀掉我寫下的這封信,我會把信紙一分為二,前三張我隨身帶走,如果有機會,我會藏在後閘門那兒;這後三張我就留在保險櫃裏吧,密碼隨便設置了個,如果將來真有人來這個基地,那就帶著大批人馬和設備來吧……總之,這幾張紙落在誰的手裏都好,就是不能落在那幾個畜生的手上。

最後,祝我自己好運。

蘇華南緩緩地讀完了這封信。

她擡起頭,看向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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